第68章 道德家(1 / 2)
雨仿佛下得更大了。
於星夜垂著頭,卻不是在思考瑞德的問題。
她盯著那張請柬卡片,好像看得仔細,視線卻虛化。
字跡模糊,在眼前飄了好久。
被沉厚心緒壓低的頭顱終於輕輕揚起。
她看向濕淋的金棕色籬笆,看向誘人的名貴葉片。
她朝他伸出手,眼中滿是乾枯的玫瑰對雨水的渴望。
像是一刻也等不了了,再也等不了了,卻不是回答願意不願意。
而是顫顫巍巍地問他:
「你是終於要來接我去過假期了嗎?」
她的聲音混著泛潮的空氣,近乎怔忡地呢喃。
斷續破碎的一句,尾音迫不及待地哽咽。
像走在看不見盡頭的山洞裡,洞口遲遲不出現,卻忽然有火把落入手中。
於是徒步已久的人便不敢置信這樣突然的觸手可及。
她伸出指尖,輕輕揪住他的衣角,真的隻是一角,撚一撚確認過真實性,很快就又鬆開。
瑞德不明白她在說什麼假期,隻是看到她鬆開垂落的手,心裡像泡了水,一陣酸脹。
他伸手想去追,想不到一句「是的」要怎麼樣說,才能足夠懇切,才能使她確信。
可是下一秒,於星夜已經不需要他哄勸,再次抓住了他潮潤的指尖。
玫瑰終於投入莊園的懷抱,連泥土都為之震顫。
從灣區離開之前,瑞德最後一次從會議室出來。
局勢已經算得上塵埃落定,身邊的人都被他揮手推給伯特,不掩倦怠神色。
大步往外走,卻在門外轉角見到叔叔漢斯。
原本冷淡厭煩的眉眼像刀鋒出鞘,抽現寒光。
瑞德似乎絲毫沒有最終勝者的得意,也沒有將漢斯當做手下敗將般故意無視。
他在台階前停下,居高臨下,麵無表情,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吐露出他的厭惡。
「你最大的問題,就是不該去打擾她。」
瑞德並非宣告什麼結果,他無意審判漢斯,甚至連看都不想再多看一眼。
他有更重要的人要去見,在漢斯麵前多停留一分鍾,都是浪費。
隻在擦身而過時,留下壓著火的決裂:
「she''''snotaroble」
「youare」
但眼下,她卻又真真切切地成為了他懷裡的一道難題。
於星夜兩手死死抱住瑞德的月要,哭得稀裡嘩啦,卻抽搭著也要說話。
「你怎麼才來啊嗚嗚嗚嗚哇——」
「也太久了吧你,久到,我都在想,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在等你」
雨水仿佛從瑞德身上被汲走,從她的指端浸進去,又從軟翹的睫毛縫隙間湧出來。
她徹底成了一朵栽進泥裡的花,因為無盡的露珠而變得更嬌艷。
瑞德卻無法欣賞這花間晨露。
他被月匈口的熱淚燙到回神,僵到已經快要沒有用處的手臂終於重新恢復製動。
他想起自己在她家樓下沒有得到回應的剖白。
那時他想要告訴她:
——我每天都在想你,想要快點見到你。
終於在今晚,他收到她漂流瓶一般的回信。
——我每天都在等你,等你來見我。
瑞德再也無法深思,更無法忍耐。他折下頸去口勿她,月要背跟著弓起來,是光看著都費力的姿勢。
於星夜隻覺得這力道太重,不是唇瓣上的力道,而是一股推著她向後的力。
她下意識伸手想抓住點什麼,也不管指尖扣住的是皮革還是衣角,總歸一手水滑往自己跟前帶。
瑞德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忙扣住她的手,低喘著分出空隙來:
「別我身上都是濕的,別再把你衣服打濕了。」
這話說得在理,於星夜也很講道理地聽進去了。
所以她給出可行度極高的下一步指導方針:
「也是,那乾脆別擦了。」
「直接脫了吧。」
瑞德眉心一跳:「」
他忽然想起幾個月前,伯特好像跟他講過什麼,什麼年輕女孩子,有點製服情結也很正常?
並非他故意打這樣的算盤,隻是自他回來,就恢復了正常的長下班。
每天從警局出來,不論是什麼班次,都忍不住路過她樓下,停一會兒。
她不想見他了,他也就沒有立場再貿然出現了,隻能待著。
今天也是,大約從天亮起,雨一直就沒怎麼停過。
剛開始是舍不得這麼早走,覺得看一眼她窗口的燈也是好的。
等到雨勢驟大的時候,車已經走不了了。
瑞德靠在椅背上,既沒有被困雨幕中的懊喪,也沒有風雨終於席卷的暢快。
好像被困了很久,所以習慣了,所以並不把所有無意義的行為都定義成等待。
他蟄伏在靠近她的領地裡,不等雨落,更不等雨停。
直到看見她家的燈閃爍著忽然熄滅,瑞德再來不及多想,就推開車門冒雨進了這棟樓。
之後的發展,每一步都不在他的預料之內。
瑞德拿不準小姑娘的意思。
他還未動作,於星夜的手卻已經勾住了月匈前的皮帶,順著交叉的節點,一直往下滑到月要間。
「這怎麼是扣在月要帶上的嗎?」
「那那這要怎麼脫啊這!」
瑞德低呼出一口滾燙的氣息,一邊覺得他們現在要討論的問題,不該是這樣的,一邊卻想去他媽的不該。
他一邊在心裡暗暗自嘲,一邊深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