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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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管家這一次似乎放棄了,不在拉其他人下水掩蓋自己,他低下頭,道:「其實我不記得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了,大概是氣話吧。」

「大概兩年之前,我確實同伯爺爭執過,當時伯府新開了個醬行,我原以為伯爺會讓我打理,誰知伯爺竟給了另外一個管事。」

聞禮低下了頭:「我一直以為我在伯爺心裡最重要,也最受器重,當時那醬行沒給我,我心裡自是不愉,便去問了伯爺。」

「伯爺性子一向冷淡,他就道我差事太多,太過忙碌,這才交給別人,並非不信任我,讓我別多想。」

聞禮頓了頓:「我怎麼會不多想?那段時間實在氣不過,晚上若是吃了酒,同人說幾句胡話也可能,但我自己真的不記得了。」

「我身家性命都在伯府,伯爺好了我才好,若是伯府落敗,我又哪裡尋這富貴。」

聞禮說得很是誠懇。

這倒也合情合理,薑令窈看了看段南軻,段南軻便道:「聞管家,府上突然遭逢凶案,府中上下皆不可離府,之後送客的差事會交由錦衣衛緹騎來做,你便安靜留在自己屋中,哪裡都不可去,聽懂了嗎?」

聞禮眉頭一皺,好半天才道:「是,草民明白。」

待得聞禮退下,段南軻便叫來鄭峰替換楚朽年,吩咐道:「命人仔細查聞禮的來頭,他定有古怪,也讓人立即把正陽伯夫人的卷宗送來,須得查看。」

楚朽年領命而去,一時間雅室內安靜下來。

主院距離花園雖不算太遠,但因其圍牆高大堅固,屋舍牆壁厚實,聲音並不能被傳遞進來,花園中的絲竹之聲也都被拒之門外,什麼都聽不見。

屋中的幾位堂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薑令窈才道:「段大人,不知薛家人的卷宗何時能到?」

段南軻道:「一刻左右大約就能到,北鎮撫司距離這裡不遠,卷宗都是分門別類存好,快馬加鞭很快便能到。」

對於錦衣衛藏有燕京所有勛貴官員卷宗一時,姚沅一聲不吭,薑令窈也習以為常。

錦衣衛糾核百官,肅清風紀,是皇帝的鷹眼,是他手上最鋒利的爪牙。

而段南軻,就是控製著這群爪牙的人。

果不其然,剛好一刻之內,薛家的卷宗被送到。

其實這份卷宗,段南軻之前已經看過,大凡出身、親朋好友,喜好擅長,重大事件等都有收錄,但不會那麼細致。

薛定山的還詳細一些,到了蘇淑賢的那一冊不過薄薄五頁紙,更多的還是她娘家的事。

卷宗送來,段南軻便把薛耀祖和孟欣月的給了姚沅,蘇淑賢的給薑令窈,他自己單獨看薛定山的那一卷。

一時間,雅室裡隻有翻書聲。

薑令窈仔細看了蘇淑賢的過往,她出身燕京蘇家,家中世代都在燕京為官,算是書香門第,最厲害的是她祖父,官拜工部都水清吏司,正五品。

但她父親文不成武不就,隻補了個光祿寺署丞,從七品的小官,也是看在她祖父致仕才給的蔭封。

從七品在外地或許不低,但這裡是燕京,一個磚頭扔下來,能砸傷三個侍郎,從七品真是毫不起眼。

蘇家高不成低不就,卻也是書香門第,而薛定山當時不過是個窮苦進士,家中隻是耕讀之家,以後到底有什麼前程誰也不知。

但即便如此,也勉強算是門當戶對,便是去翰林院修書,也是正七品的編修,且能經常出入宮闈,被皇帝看見,總比在光祿寺看酒要強得多。

總的來說,若非她嫁給了薛定山,後來薛定山又那麼「出色」,她大抵都不會出現在錦衣衛的案頭。

薑令窈很簡單就看完了蘇淑賢的前半人生,然後便把卷宗翻了回去,重新看蘇淑賢在蘇家時的過往。

蘇家家族人口簡單,並不算大家族,她是父親的嫡長女,下麵還有幾個庶妹,而她父親一共有三名妾室,其中一名妾室下麵標注了一行小字。

薑令窈仔細一看,上麵寫的是:妾室王氏娘家俱亡,蘇家贍養其侄兒。

看到這裡,薑令窈突然想起剛才聞禮的話。

說夫人在娘家時有青梅竹馬的表哥,這個王氏的侄兒,會不會就是那個表哥?

薑令窈在卷宗上畫圈批注,然後便抬頭看向段南軻,隻看段南軻麵色越發深沉起來。

「姚大人,段大人,下官這裡有線索。」

薑令窈把王氏侄兒一事說完,便道:「兩位大人可有線索?」

姚沅拍了一下手上的書冊,嘆了口氣:「正陽伯的兒子和兒媳都沒什麼事端,人也年輕,卷宗一眼就能看到頭,並無線索。」

段南軻卻抬起頭,看向兩人:「薛定山倒是有些奇怪之處。」

段南軻起身來到兩人身邊,把那書冊放到桌上,指著其中一頁道:「你們看這裡,天佑二年,薛定山在老家林州的祖宅大火,他家中族人多有傷亡,十不存一,當時他特地跟先帝請命,道妻子蘇氏剛難產生下孩子,母子二人皆是身體孱弱,從燕京回林州路途遙遠,特請母子二人留在燕京守孝,先帝很寵幸他,便恩準了。」

「薛定山回了林州,一邊料理家裡事,一邊要替父母守孝,因此瘦得幾乎脫了形,還曾大病一場,就是這一場大病,讓他幾乎忘記了年少時的許多事,家中的親臨也不太記得。」

「因先帝很是喜愛他,並未讓他守孝太久,天佑三年便奪情召他回京,不過彼時人蒼老消瘦許多,同走之前那般意氣風發迥然不同。」

麵容雖未大變,但整個人的精氣神確實大相徑庭。

但他家中這般慘事,論誰都會如此,倒也並未引起多大波瀾。

段南軻皺眉道:「一個人遭逢大難,真的會失去過往記憶?甚至不認識家中伺候多年的老仆?」

「他不認識那些老仆,卻知曉燕京的官宦人家,甚至禦前奏對也無問題,甚至比以往更得先帝喜愛。」

「這不奇怪嗎?」

薑令窈覺得有什麼在腦海裡一閃而過,可那閃光實在太快,她並未迅速把握住。

她微微蹙起眉頭,張口想要說什麼,卻偏偏什麼都說不出來。

段南軻停下翻書的手,認真看向她。

薑令窈道:「我總覺得,我們已經找到了本案的關鍵,但我又說不上來。」

段南軻溫言道:「莫急,還有幾人並未審問,待到全都審問完,線索還會出現更多。」

薑令窈眉頭舒展開來,沖他淺淺一笑。

坐在邊上的姚沅默默喝了口茶。

不錯,好茶。

三人又商議了一會兒案情,鄭峰便快步進入,道:「大人,經查昨日王管事確實曾夜禁後出府買玉液酒。」

段南軻點頭,道:「那便把他羈押房內,待得案情明朗再議。」

到了此時,外麵的宴會也接近尾聲。

沒了宴會的壽星登場,無論正陽伯夫人還是長子都沉著一張臉,宴席上的賓客也鬧不起來,不過匆匆吃了幾口飯便陸續告退。

母子三人也在回主院的路上。

薑令窈看著手裡那份證詞,道:「若伯爺確實是此時死亡,那麼府中有嫌疑者皆不會是凶手,如此便會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這幾人用錢權讓府中其他下人代為殺人,另一種則是行凶者就是為了財,無論哪一種行凶者定都是府中人,而且同那幾位主家逃不開乾係。」

段南軻道:「薑大人此言甚是。」

姚沅也適時開口:「許仵作這些年來就沒誤判過,我們全可以按初檢的結論來審問。」

幾人商議一番,決定先審問孟欣月。

孟欣月顯然才知家中出了這麼大的事,她眼眶泛紅,很是不知所措,甚至在進了雅室後還下意識叫了薑令窈:「窈窈。」

兩個人雖說一直不對付,卻也是從小便認識玩到大的,她會尋求薑令窈的安慰,也在情理之中。

此時是正經審問,薑令窈不好說別的,隻溫聲安慰:「欣月你別怕,一會兒我會審問你,你知道什麼便說什麼就好。」

孟欣月顯然鬆了口氣,她點頭:「你問吧。」

薑令窈便問了一些薛家的事,孟欣月才嫁過來不及半年,對許多薛家事都不太熟悉,隻知道些皮毛,多的便什麼都不知了。

薑令窈頓了頓,問:「欣月,你可知正陽伯並未給薛耀祖請封世子?薛耀祖是否知曉?」

孟欣月愣住了:「什麼?公爹居然沒有請封耀祖?他騙我?」

薑令窈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孟欣月狠狠拍了一下腿,她道:「難怪呢,我就說公爹同婆母感情不睦,在家中也一句不多說,他又如何會在乎夫君?」

說著,孟欣月又哭了起來。

「窈窈,我以後可怎麼辦啊。」

她實在是太過慌張了,在薑令窈麵前也不由軟了麵容,不再如過去那般張牙舞爪。

薑令窈不知凶手到底是誰,也不好如何安慰她,隻能說:「你知無不言,讓我們尋到凶手,還薛家清淨為上。」

孟欣月猛地擦了眼淚,道:「我夫君絕對不是凶手,他根本就不知此事,整天還跟我傻樂,說父親雖然看著嚴肅,心裡還是有他這個兒子,他很高興。」

「大人,我所言皆為真,如有撒謊,天打雷劈。」

這麼看來,薛耀祖應當沒有太大嫌疑,因為在這個案子裡,他如果謀殺親父,他若是被封為世子才有嫌疑。

薑令窈點頭,又問:「伯夫人和伯爺之間,究竟怎麼個不和?」

孟欣月又抹了一把眼淚,道:「我公爹平日隻喜歡去歸隱寺禮佛,從來沒去過長樂寺,長樂寺都是我婆婆去的,往常她一去就是十天半月,回來府中也隻在明心堂禮佛,輕易不回主院。」

「按理說,公爹的生辰,怎麼也要請歸隱寺的主持,可我婆婆堅持請了空大師,為此他們還大吵一架。」

「最後公爹服軟了。」

「你說,他們能好到哪裡去?」

————

孟欣月的這個證詞,倒是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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