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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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令窈問:「以前伯爺從未去過長樂寺?」

孟欣月仔細回憶,搖了搖頭。

「我嫁進伯府前不知,但我嫁進來後,伯爺確實並未去過長樂寺,隻去歸隱寺,說是同那裡的主持頗有佛緣,去得很勤。」

薑令窈想起書房那封信,她問:「是思辨大師?」

孟欣月道:「應是如此。」

薑令窈點了點頭,她思索片刻,問:「你覺得伯夫人是否有可能殺害伯爺?」

孟欣月一驚,旋即便道:「我婆婆跟我公爹雖然關係不睦,整日裡不說一句話,可我看來,卻也並非有什麼深仇大恨,即便有,佛祖難道不能渡去苦難?」

薑令窈意外看了孟欣月一眼,見她確實什麼都不知,親自把她送出雅室,又安慰她幾句,才從外麵回來。

段南軻已經命人去查歸隱寺了,兩人目光輕輕一碰便分開。

看來這歸隱寺很有問題。

關於薛定山的一切,他們都不能等閒視之,一定要細細查驗方能知道當年的真相。

之後借著審問了薛耀祖和蘇淑賢身邊的嬤嬤,三人皆沒有什麼線索,最後一個審問的便是伯夫人蘇淑賢。

蘇淑賢麵容很平靜。

除了眼底略微有些泛紅,在她平靜的麵容上,薑令窈找不出絲毫悲傷,就連孟欣月的難過都比她要真切一些。

蘇淑賢安靜坐在椅子上,抬頭看向眾人,然後便主動開口:「我知道大人們已經知曉我同薛定山感情不睦,但我可以對佛祖起誓,我沒有殺他。」

她麵容清秀,若是年輕些歲數,也是花容月貌的美人,隻是她異常消瘦,眼中不悲不喜,便壓了三分美麗,多了幾分超然物外。

薑令窈仔細看來,發現她領上掛著玉佛,手上也戴著佛珠,瞧著確實極為虔誠。

思及此,薑令窈便又是心中一動。

薛定山表現得那麼虔誠,可實際他書房並無太多的佛像寶物,隻有書櫃上擺了一個鎏金觀音,正平靜看著人間眾生。

而他自己身上,桌上,地上,皆無佛珠。

薑令窈抬頭看向蘇淑賢,大抵信了她五分。

段南軻偏了偏頭,在她耳邊低語幾句,薑令窈便對蘇淑賢直接道:「夫人,根據之前聞管家口供,夫人未出閣時曾有青梅竹馬的表哥,是否如此?」

蘇淑賢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眸,突然狂風驟雨,點點星芒從她眼眸中一閃而過,點亮了她暮靄沉沉的臉。

蘇淑賢輕輕盤著佛珠,嘴裡唱誦了一聲阿彌陀佛。

「是,」蘇淑賢道,「可那又怎樣?」

「當年我同表哥男未婚,女未嫁,自以為姻緣天定,無奈造化弄人,我終究還是嫁給了薛定山。」

「剛嫁給他時,我過得也是極好的,那時薛定山還知疼惜人,對我也頗有幾分憐惜之情,後來我難產時,薛定山更是難過,為此還特地請了聖旨,沒讓我回林州守孝。」

「隻可惜,回來之後的他就變了個人。」

「他不與我說話,不與我同房,甚至對孩子都愛答不理,小時耀祖那麼崇敬他,他都不會抱一抱自己的親生骨肉。」

「我又為何要對他噓寒問暖?」

「他不把我當成自己的妻子,我也不用把他當成自己的丈夫,我們就是一起住在這正陽伯府的過客,他過他的,我過我的,豈不妙哉?」

薑令窈頗有些意外。

她原也是認識正陽伯夫人的,以前隻覺得她氣質溫婉,沉默寡言,是個很尋常的世家夫人,今日聽到這番言辭,倒是當真有些英姿颯爽的味道。

若非牽扯命案,而是在尋常茶樓酒肆,薑令窈怕是要敬她一杯酒。

蘇淑賢這話說完,雅室裡鴉雀無聲,就連薑令窈都未回過神,隻在仔細回憶她說的每一句話。

忽然,薑令窈道:「夫人,您說伯爺改變是從林州回來時?」

「他是哪裡有異?」

蘇淑賢垂下眼眸,手裡一顆顆盤著佛珠,然後才緩緩開口。

「他不與我親近,不與耀祖親近,甚至特地改了書房,隻要下了衙歸來就在書房裡的忙,除此之外,性格和日常的習慣都未變,就連愛吃的菜也同以前一樣。」

蘇淑賢淡淡道:「大概是老家一場災禍,讓他這裡生病了。」

蘇淑賢指了指自己的心,道:「心生病了,人便也變了。」

薑令窈若有所思點頭,然後便看向段南軻。

段南軻問:「夫人,昨日的了空大師講經,可是您吩咐的?此前府中是否有人知曉。」

蘇淑賢聽到了空的名字,盤著佛珠的手微微一頓,然後便道:「並非如此,原是沒有這一場講經的,但昨日同伯爺一起修習佛法之後,了空大師覺得頗有頓悟,於是在傍晚時分臨時開了講經。」

「是我覺得了空大師的講經頗為珍貴,這才命兒子兒媳以及家中其他人去聽,這對自己的修習很有助益。」

看這位正陽伯夫人的做派,確實是極為虔誠的。

但這一場講經居然是臨時開的,還是了空大師所開,倒是令眾人都沒想到。

蘇淑賢該說的都說了,見幾位上官都不說話,便直接問段南軻:「段大人,伯爺已經死了,無論他是如何死的,正陽伯都已不在人世。耀祖又未被封世子,待到此案終結,這正陽伯府我們娘幾個大抵也住不下去,若到時候朝廷要趕人,可否請段大人手下留情,讓我們自己搬離。」

正陽伯的爵位如何來的,全燕京都知曉,若是正陽伯在宣化朝好好當差,同陛下能有幾分情誼也行,但他自知宣化帝同先帝不同,隻去同楊閣老攀關係。

他雖有高位,卻並無建樹,薛耀祖更是一日差都沒當過,這正陽伯府隨著薛定山的人走眼看就要茶涼。

朝廷收回爵位,自要征召回伯府,但薛家也是二十幾年的基業,倒不至於餓死,往後如何,就看薛耀祖有沒有更大的造化了。

蘇淑賢十分聰慧,她直接便求到段南軻麵前,精準無比。

段南軻看了看薑令窈,然後才看向蘇淑賢,淡淡道:「伯夫人多慮了,錦衣衛當差一向秉公執法,應當如何做,錦衣衛都有數。」

有他這句話,蘇淑賢反而鬆了口氣。

最後,她抬起頭看向眾人:「若是大人們想查伯爺如何死的,我以為那書房是關鍵。」

她自然不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知薛定山都做什麼,但薛定山如此在乎那件書房,盯得比兒子都緊,那裡一定有薛定山藏著的秘密。

待得蘇淑賢離開雅室,薑令窈才道:「結合眾人的證詞,除了薛耀祖和孟欣月,我總覺得每個人都有嫌疑,但每個人都無作案時間。」

「難道……難道症結就在書房裡?」

姚沅沉思片刻,道:「段大人,薑大人,如此我便回去順天府,盯一下驗屍格目,若有進展,立即讓人稟報錦衣衛。另外,此案很可能涉及搶劫殺人,需要全城巡邏戒嚴,我還得回去安排人手。」

薑令窈跟段南軻忙起身,把滿頭大汗的姚大人送出了門:「姚大人,辛苦了。」

姚沅笑眯眯擺手,道:「你們才辛苦,這個案子若能破,段大人要請我吃酒。」

待他離開,薑令窈看了看段南軻,道:「咱們再去書房。」

待進了書房,看著這一地狼藉,薑令窈突然拍了一下頭。

「哎呀段大人,我剛忘記了,」薑令窈道,「你說,我們是否要審問了空大師?」

了空大師是佛門高僧,又是燕京有名的大師,便是皇帝陛下和貴妃娘娘,也喜同他探討佛法。

突然審問他確實很不妥當,也不太尊重。

段南軻看她額頭突然紅了一塊,搖了搖頭,道:「了空大師還在伯府中,待我們查看完書房,再去同他探討佛法便是。」

薑令窈看段南軻那一臉篤定的樣子,淺淺笑了。

此時書房隻有他們兩人,薑令窈才道:「我總覺得這書房有些不對。」

段南軻道:「哪裡不對?」

薑令窈左看看右看看,卻也說不上來,隻道:「我們再搜查一遍。」

因屋中的冰山已經化了,錦衣衛就把冰山清理出去,隻留下地上的水漬和金盤。

兩人繞到書桌之後,薑令窈指了指那把圈椅。

「剛才薛定山就是僵直坐在此處,他的月要背靠在圈椅背上,腿伸得很直。」

段南軻順著她的手看去,目光往下滑,最終落到了書桌的內膛裡。

薛定山的這個書桌內膛並不太寬敞,前麵有擋板,可以擋住眾人的視線。

而往裡看去,地上也有零零落落的東西。

段南軻尋了乾淨地方,跪在地上往裡麵看去,隻見書桌內膛裡有一個已經燃燼的火折子,一個散落在邊上的火折蓋,一些因冰山流水而黏在地上的灰塵,以及一根毛筆。

這麼多東西亂七八糟放在地上,顯得異常淩亂,也很奇怪。

段南軻用隨身帶的筆畫好了這些東西的位置,便把他們從桌下取了出來。

薑令窈有些驚奇:「怎麼還有火折子?」

段南軻仔細翻看著這個灰撲撲的火折子,發現上麵都是燃燒之後的灰燼,便用帕子把它包起來。

火折子已經燃盡,蓋子也已經掉落,薑令窈拿起那個小蓋子看了一眼,眼睛突然瞪大。

「段南軻,這上麵有蠟。」

兩人湊過去看,隻見這火折子的管壁和蓋子上各有一側沾了不少蠟,不知是蹭的還是沾上的。

薑令窈皺起眉頭,喃喃自語:「我記得,薛定山的腳底也有一塊蠟跡,隻是那蠟已經燒過融化,成了扁扁一片。」

這兩者之間,是否有所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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