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1 / 2)

加入書籤

段南軻忙了一天,回到家時已到晚食時分。

薑令窈倒是未著急詢問他宮中事,隻先讓小廚房呈上晚食,又讓人先盛了兩碗百合綠豆湯。

綠豆湯剛用井水鎮過,冰冰涼涼,還帶了一絲冰糖的甜味,滑進喉嚨裡分外解渴。

薑令窈慢慢喝了半碗,段南軻才洗漱更衣來到膳廳。

夏日炎熱,他隻穿了一件淺碧縐紗單衣,看起來倒是頗為儒雅。

薑令窈見他神情淡然,並未有鬱結之色,懸著的心也放下半分,隻道:「先吃一碗湯開開胃,再用飯吧。」

段南軻點頭:「好。」

待把湯喝過,夫妻二人便開始用飯。

今日的晚飯有一道雞絲涼麵,用芝麻醬拌過,加上雞絲、青瓜絲、水蘿卜絲,林林總總,吃起來頗為爽口。

段南軻一口氣把一大碗都吃下去,這才長舒口氣:「可餓壞我了。」

午時因為突發案子,他隻吃了兩塊糕餅便開始辦案,待得案子辦妥,他又急匆匆進了宮,幾乎算是餓了一整日。

這會兒終於吃了五分飽,段南軻的眉眼都放鬆下來。

薑令窈見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便讓行雲和聞竹領著小廝下去,關好了膳廳的門。

待得膳廳隻剩下兩人和一桌菜餚,薑令窈才開口:「你可瞧見我爹了?」

段南軻換了一碗小餛飩慢慢吃著,道:「瞧見了,我進宮請見陛下,適逢陛下正在召見閣老,便等了兩刻,待到閣老們退下,我才被招入書房。」

「嶽父來得很快,陛下似也知道嶽父因何而來,便讓嶽父進了書房,一起聽一聽這個案子的進展。」

薑令窈聽到這裡,不由心中一動。

如此看來,對於陛下而言,段南軻和父親都是更得陛下信賴的人,而幾位閣老卻不似如此。

段南軻見薑令窈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繼續道:「我先稟報了案情,告知陛下假的薛定山已死,真的薛定山昏迷不醒,正在全力救治。」

「陛下並未如何多言,隻對嶽父道他很有福氣。」

薑令窈聽到這裡,好奇地問:「什麼福氣?」

段南軻看了薑令窈一眼,難得有些自得:「女兒女婿都這般厲害,連破大案,自有福氣。」

薑令窈忍不住笑起來。

段南軻看她眉眼彎彎的模樣,也勾起唇角,露出淺淺的笑容。

「在禦書房裡,嶽父也是這般笑的,你同嶽父真是相似。」

薑令窈聽到這話,微微一頓,臉上的笑容卻並未收回,她隻是抬眸看向段南軻。

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碰撞出令人心悸不已的火花。

薑令窈輕聲問:「你是不是猜到了什麼?」

段南軻嘆了口氣:「是,也不是。」

薑令窈略一沉思,便明白過來,不知是緣分使然還是養育之恩,她同薑之省頗有些父女相似之處,無論誰看,都不會當她並非薑家人。

薑令窈看向段南軻,見他麵容沉靜,並未如何焦急,心中也漸漸放鬆下來。

但薑令窈還未來得及多言,段南軻卻率先開口:「窈窈,我接下來要說的,可能同你有七八分相似,但我之過去牽連甚廣,至今不知能否破案。」

對於喬家的案子,因真正的薛定山被尋到,當年的審問卷宗也都還在,薑令窈今日破案能如此開懷,便是因為案子可以偵破,當年的冤屈也能洗清。

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所以她才想要同段南軻傾訴,告訴她自己隱藏最深的秘密。

但段南軻是不同的。

他的案子至今未有太多線索,隻有薛定山一人。

但真的薛定山被關了那麼多年,又昏迷不醒,段南軻不知他能否醒來,即便醒來是否又知道過去之事。

運氣好能有新的線索,運氣不好,便諸事皆空。

然而看薑令窈的眼神,段南軻便能猜到她想要訴說實情,既她自己如此信任,又做好了托付終生的準備,那他便不能裹足不前,獨自隱藏秘密。

必把這些都告訴她,然後再籌謀兩個人的未來。

薑令窈聽了段南軻的話,先是一頓,隨即便笑了起來:「好,那你先說。」

段南軻放下手中的勺子,抿了一口茶水,認真看向薑令窈。

當他斂眉凝神時,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但薑令窈卻一點都不怕他,隻覺得這樣的段南軻別有一番俊朗。

段南軻沒有多做盤桓,直接便開口:「窈窈,你是否知道,天佑年間除了喬太傅的案子,還有一樁叛國大案。」

薑令窈猛地睜大眼睛:「你是說段將軍?」

這三個字一說出口,薑令窈就猛地閉上了嘴,一下便猜到了七七八八。

段南軻垂下眉眼,說話時聲音依舊平穩,隻有那微微顫動的睫毛,出賣了他心中的鬱結。

「還有人記得段將軍啊,」段南軻長嘆一聲,「十六年過去,能有人惦念,到底未涼了熱血。」

段南軻看向薑令窈:「十六年前,段鐸將軍甩大軍駐守甘州,彼時也先來犯,將軍率領一隊先鋒營共計一萬人率先迎擊。也先派出的也是精銳,這一仗打得難舍難分,一直打了十日都未分勝負。」

「段將軍以為此舉不可,拖延下去隻會兩敗俱傷,難分勝負,便以虎符調遣後續中軍五萬人,想要合圍也先。」

這一段過去,薑令窈隻模糊知曉,並未如此清晰聽到戰況。

她不由坐直身體,眉心微蹙,聽得越發認真。

段南軻聲音逐漸低沉下來:「然他的虎符並未調來大軍,卻等到了一封八百裡加急聖旨。」

「聖旨上書,段將軍的副將杜波濤將軍實名上書,道段將軍勾結也先,陷大軍於不義,甚至偷盜傳國玉璽,想要遞送至也先之手,妄圖動搖國本。」

「先帝命其速速收兵,盡快回朝等審。」

薑令窈聽得心驚膽戰。

段南軻繼續道:「當時也先已經增派騎兵,段將軍本就是強弩之末,苦等支援不來,卻等到了這麼一封聖旨,結果可想而知。」

「最終……」段南軻聲音哽咽,「最終這一場仗大敗,段將軍失蹤,而那個檢舉段將軍的杜波濤也被段將軍憤怒的舊部所殺,徹底斷了線索。」

「朝廷除了杜波濤的口供,加上千機盒確實丟失,便認定段將軍勾連外族,妄圖叛國,未怕邊關動盪,便暗地控製住段將軍在甘州的家眷,以逼迫段將軍現身。」

段鐸是一員猛將,他忠君愛國,愛護百姓,多次冒死打仗,保護了邊關無數百姓,也堅定地保住了甘州。

對於邊關百姓而言,他是他們的戰神,是他們能平安穩定,繁衍生息的希望。

若段鐸叛國一事被揭發,後果不堪設想。

薑令窈一聽便明白過來,她並非邊關人,從小生活在燕京,段將軍為國捐軀時不過三歲,卻也在年少時聽過百姓歌頌段將軍的事跡。

段南軻垂下眼眸,道:「可朝廷等了許久,隻等到了段將軍的屍首和完好無損的千機盒,也等到了段將軍一家自縊的消息,這個案子,便隻能成為宮廷密檔,封存在奉先殿裡。」

「經歷過早年的事變,也經歷過復辟,先帝倒也知道顏麵二字是怎麼寫的,沒有被怒氣沖昏頭腦,隻暗地裡處置了牽連此案眾人,還是給段將軍風光大葬,朝堂上也是哀聲痛哭,場麵弄得異常感人。」

明明逼死了忠臣良將,最後卻給自己做了麵子,成了愛護忠臣的好皇帝。

段南軻不由冷笑一聲:「也不知他百年之後,有沒有下地府贖罪。」

天佑一朝的重臣皆知此案,朝中也從不議論此事,隻因先帝心虛,不敢多加管束百姓,這才讓段鐸的事跡傳遍大江南北。

至於關在紫禁城的皇帝陛下聽了是什麼感想,無人能知。

薑令窈抬眸看向段南軻,段南軻的目光也恰好落到她身上。

他低聲道:「我是段將軍的幺子。」

薑令窈在段南軻剛開始訴說此案時,便已然猜到段南軻的身份,卻未想到段南軻竟當真是段鐸的幺子。

段南軻見她一點都不驚訝,不由笑著嘆了口氣:「祖父祖母是父親早年的同鄉,曾跟隨他一起奮勇殺敵,後來祖父祖母喜結連理,我父親便讓兩人回了燕京,尋了中軍差事,因彼此之間似並無關聯,倒也無人知曉這段過去。」

「說來也巧,當年事發時我隻得三歲,因生來有些孱弱,不能適應甘州的氣候,我父親便同我母親商量,把我送回京中養一段時間,就在乳母和幾個家中下人送我回燕京的路上,甘州出了事,父親身邊的親衛趕上了馬車,帶著我一路東躲西藏,好不容易才回到了燕京。」

段南軻並未有少時記憶,三歲實在太小,他亦沒有親眼所見家中父母親人慘死模樣,對段家的所有事均不記得。

訴說這一段過往的時候,他顯得有些平靜,並未有如何的悲痛欲絕。

但薑令窈還是伸出手,握住了他放在桌上的手,給了他妥帖心房的溫暖。

兩人之間幾乎不說情話,但這般執手相望,卻是比山盟海誓還要珍貴的諾言。

段南軻垂下眼眸,緩緩才道:「我是在段家長大的,從小祖父祖母就告知我真相,我也把自己當成段家人,但我父親滿門不能這般含冤而死,這個仇,我至今沒有忘記,也不會忘記。」

「先帝已經殯天,卻還有暗中潛伏的惡鬼,隱藏在這個燈火輝煌的朝堂之上。」

段南軻定定看向薑令窈,一字一頓,吐字如金。

「我要把這些惡鬼,一個個揪出來,扒光他們身上披著的人皮。」

————

薑令窈捏了捏段南軻的手,給了他無聲的安慰。

段南軻目光裡的冷意漸漸被手上的溫熱驅散,他垂眸看向兩人交握的手,如同囈語般道:「幸好,當今與先帝不同。」

薑令窈適才開口:「所以,你早早就進了錦衣衛?」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其他相关阅读: 重度迷戀是病,得治! 作精美人重生後 真千金在星際放牛 七零作精偏要做對照組女配 一不小心上了清華 在年代文裡當攪家精[七零] 落日化鯨 天下第一怎麼還是我 所有人都以為假千金深有苦衷 熊貓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