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章節1-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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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首都星的一處私人別墅裡,餐桌兩端各坐了一個女孩兒。

「別裝了,周圍又沒別的人,你扮柔弱給誰看呢?」黎雨柔嘴角掛著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吐出的字眼也跟刀子似的刮人。

「哦…我忘了,你現在已經不姓黎了,黎家原本就不是你的家,既然身份已經換回來了,但凡你還有點自尊心,就應該主動離開…」

黎雨柔叭叭叭說的口乾舌燥,對麵坐著的人硬是沒有半點反應。

黎落低垂著腦袋,半邊臉隱在陰影裡一動不動,呆呆的像是在走神。

也許是對方的嗓音過於尖銳,黎落的意識漸漸回籠。她抬起了長睫,輕而緩地眨了下眼。

太不對勁了。

剛才大腦就像短路了一樣,眼前也一陣陣發黑,大片零碎的記憶隨著黑暗湧動而來。

像一場褪了色的電影,每播放一個碎片畫麵,都會產生一片片黑白相間的雪花,伴隨著絲絲拉拉的雜音。

消化了一會兒,黎落勉強接受了現在的情況。她穿到了一個由小說衍生而成的世界,很時髦地趕上了一本星際文。

眼前這個喋喋不休,看上去正處於暴走邊緣的女性,就是這個世界的女主了。

先不論顏值,咱就是說這姐妹幾天沒洗頭了?梳上去的大背頭油亮亮的,都夠炒盤菜了。

果然,人類的審美已經進化到了她無法理解的地步了。

黎落轉了下眼珠,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周圍。

不愧是星際世界,餐廳搞得不像個吃飯的地方,冰冷冷的沒半點暖融的煙火氣,像一個巨大的鐵皮箱子。

牆上交錯著明亮的光條,不知道是用來照明的,還是消毒的,打出來的淡藍色光暈襯的黎雨柔那張臉,怎麼看都有點猙獰。

偏偏她正講著擠兌自己的話,這一幕突然生出一種荒誕感,就好像世界背景套了個星際的殼子,芯子裡卻還是女主女配打臉撕逼搶男人的狗血劇情。

故事並不復雜,兩個孩子在首都星際醫院被調了包,後來查出了真相,蓄意人為。

假千金的父親是富豪家裡的一個懸浮車司機,得了絕症。臨死前,作為一個推動劇情的小反派,他萌生了一個邪惡的念頭。

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他將唯一的女兒送上了枝頭享受榮華富貴,而真千金卻顛沛流離。

紙包不住火,兩個孩子成年後,換女的事東窗事發。

毫不意外,真千金強勢歸來,憑借著主角光環一次次打臉冒牌貨,逼得假千金淒涼死去。

而炮灰女配的作用,自然是給人家當了一塊堅實有力的墊腳石,順便促進一下男女主的粉紅泡泡。

好巧不巧,黎落悲催地穿成了這個被主角搓圓捏扁的女炮灰…

哎——

她暗嘆了口氣,抿了口麵前放著的營養液。藍汪汪的液體,嘗起來沒滋沒味,怎麼看都有點像農藥。

要不…把男主給翹過來?

努力搞事業,逆風翻盤,挺直月要板和眼前的真千金大撕特撕一回?這個念頭迅速點燃了心底的小火苗。

她深知自己素來是個有上進心的人,於是暗暗下了決心,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躺平養老吧。

「餵,我和你講話呢,你到底聽沒聽見啊?!」黎雨柔不耐煩,音量不自覺拔高了。

剛要發作,卻在瞥見另一個方向後,她臉上的敵意盡數收斂,重新掛回了一抹溫溫柔柔的笑,變臉快的和翻書似的。

果然,不遠處傳來了一陣噠噠噠的高跟鞋聲。隔得老遠,一個身穿華服的美婦人向她們小跑過來。

黎母四十多歲卻保養得宜,曼妙的身材包裹在了銀白色的金屬軟甲裡,仔細看還是能看見眼周的幾條細紋。

一上來她就把黎落扯進了懷裡,不輕不重地拍了下後腦勺,哽咽中帶了絲小小的埋怨。

「你這孩子,怎麼敢一聲不吭就離家出走?知不知道把爸媽都急死了…」

黎落一怔。冰冷的金屬隔絕了觸碰,卻不妨礙她感受到黎母的善意。

費了好大勁,黎母勉強平復了自己的情緒,鬆開了懷裡的人,卻還是說不出的難受。

怎麼會不痛心啊?

她家小落可是她如珍如寶捧在掌心二十年啊,突然有人告訴她,是別人家的孩子,真是活生生割她的心頭肉啊!

黎母強壓下心裡的酸楚,不想在兩個女兒麵前失態,勉強笑了笑:「小落,把你的光腦打開吧。」

說完,見黎落懵懂的樣子異常乖巧,黎母又是鼻頭一酸。主動拉過了女兒的手腕,輕觸了一下她腕間的紋路。

空中驟然彈跳出了一個銀白色的光幕,黎母一頓操作,嘴裡念念有詞地囑咐著:

「那邊的星球也不知是個什麼情況,媽給你賬上劃過去了兩個億的星幣,十部機甲,以備不時之需,還有營養液,和你喜歡的小零嘴兒…」

黎落呆了呆,眼淚瞬間就飆了下來。

兩個億?!

作為現代社畜鹹魚,有生之年能在賬戶裡見到如此玄幻的數字,嚇的她差點當場唱一首忐忑。

黎母見女兒哭的梨花帶雨,顯然也很舍不得她,聲音忍不住放得更軟了:

「到了那邊別舍不得吃喝,錢花沒了就給爸媽打視頻…嗚嗚嗚…你這一走,咱娘倆再見麵也不知猴年馬月了,小落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對上美婦真摯不舍的目光,黎落心裡一動,微微用力回握了下對方的手,頓了頓,小聲喃喃:「阿姨,您也要保重。」

黎母一怔,眼眶又紅了:「你叫我什麼?」

黎落慘白著小臉,不再去觸碰黎母殷切的眼神,醞釀了幾秒,聲音忽然也帶了絲哽咽:「姐姐說的對,我已經不再姓黎了,不敢…不該再那麼稱呼您了…」

旁邊的黎雨柔一僵,不敢相信黎落居然幼稚地向長輩告狀,她平時的驕傲自尊哪去了?!

黎母徹底繃不住了,又把黎落摟進懷裡:「怎麼就不該了?你永遠是媽媽的女兒,無論在哪裡,爸媽都是你堅強的後盾。」

沒有血緣又怎麼樣?

難道這二十年的感情是假的?

如今她的心肝肉要飛去一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黎母一想到女兒有可能遇見的種種,心裡就堵得慌。

要不是聯邦法律規定,沒得到血親的允許,居民們不得常駐其它星球,打死黎母都不會放女兒走。

黎雨柔眼巴巴看著這邊母女情深,袖子裡的指甲都快摳進肉裡了。她悄悄吸了一口氣,上前自然地挽住了黎母的手臂,柔柔地笑了笑。

「媽您別難過了,您一哭,小落心裡更不舒服了。」

黎雨柔神情一片坦盪,沒有半分心虛,全然不像是會在背後擠兌妹妹的人。

嘖,演技不錯嘛,女主就是女主啊。

黎落為她默默比了個中指。

「雨柔說的對,咱娘仨好好吃頓飯,都不許再哭了。」

果然,黎母並沒放在心上,同時也注意到了黎雨柔眼底閃過的一絲脆弱和孺慕,一顆心忍不住跟著揪了下。

距離真假千金的消息才過了一個月,她對待黎雨柔這個女兒,還沒辦法像對黎落一樣自然熱絡。

說不憐惜她是假的,與自己血脈相連的人,卻在外受了這麼多年的苦。可不知怎麼,黎雨柔如此自然地喊自己媽媽,黎母心裡卻是欣慰又復雜。

黎母一手牽一個在餐桌旁落座,想著不偏不倚,目光卻控製不住地落在了黎落臉上。

兩小時後,她的小落就要被傳送到另一個星球了。

飯桌上安安靜靜,所謂的大餐,其實就是各種顏色的瓶瓶罐罐,紅的藍的綠的擺一大堆。

喝這麼多,一會兒上了飛船不得總跑廁所啊?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的,這都穿梭星際了,代步工具怎麼也得是大片裡的飛船吧?

黎落打了個飽嗝,還別說,營養液還挺有飽腹感的。想必這個世界沒有肥宅,畢竟這麼健康又頂餓的代餐都研究出來了。

飯後,她憑借腦海的記憶回了趟自己的房間,掛門落鎖,慢悠悠地按開了光腦。幾乎不用怎麼琢磨,就調出了這個身體親生父親的照片。

碩大的臉龐驟然放大了好幾倍,把黎落嚇了一跳,怪不得電影演員都選臉小的,臉大的確實不上鏡。

想了想,她折了三根插在花瓶裡當裝飾的金屬花枝,擺出了一副哭喪臉,朝著逝者拜了拜。

「老爺子啊,這個殺父之仇報起來難度確實有點大,今日我就與您斷絕關係,您老在地之靈另請高明吧。」

命隻有一條,但要命的事可不止一件。

她一個現代人初來乍到,還是遠離主角團的風暴中心,找個地方苟著發家致富比較靠譜。

十分有儀式感地念叨了幾句,黎落找了團毛巾搓成了碗米飯,又將那三根花枝插在了上麵,單方麵跟這位反派斷絕了血緣關係。

神神叨叨忙完這幾下,樓下已經在催了。黎落拉著行李箱下去後,草坪上停放著一艘宇宙飛船。

圓潤,高級,通體黝黑,像個頂著巨大傘帽的蘑菇。

黎落眼角一抽,要不殺了她給這個飛船的設計師助助興?

但凡有點節操,也不至於這麼放飛自我吧。

良久,與黎母依依惜別完,又同黎雨柔進行了一番眼神大戰,黎落終於登上了這艘蘑菇號。

和想象中的一樣,冷白色的客艙空無一人,這種非作戰的載具采用了全智能駕駛係統,人力早就被淘汰了。

艙門關閉,幾乎沒有任何的緩沖,光幕窗外的景象就變成了數不清的流光,狂雨般劃破天際。

控製麵板顯示了行駛的路線,坐標,以及距離。黎落注意到了那串數字後的單位:光年。

光在真空中直線傳播一年的距離,並不是時間單位,知識就像內褲,看不見但很重要啊…

艙內氧氣充足,不需要佩戴麵罩或呼吸器。

黎落解開了安全帶,沒有因失重而懸浮在半空,穩穩當當陷在柔軟的皮椅裡,攤成了一塊肉餅。

在她原本的世界,黎落屬於掉進人海就會被淹沒的類型。

高中時期,別人不分晝夜地卷,她隨大流考了個三本。好專業分不夠,最後被調劑到了不太好就業的農學係。

就這,她爸媽還歡天喜地大擺宴席,逢人就誇他們家祖輩三代,好不容易出了這麼個大學生。

上了大學,每門學科隻能勉強考過了及格線,詭異的是,她居然每次都能爬上院係紅榜第一。

為此,黎落還心虛了一陣,進行了深刻的自我檢討,想了半天,大概別人都太傻了。

後來才得知,他們專業太冷門,一共就五個娃,另外四個還休學不上了。

混了四年終於畢業了,她找了份朝九晚五的工作,工資不高,家裡給出了首付買了個四十平的小公寓。

平時沒事,她就宅在家裡刷刷短視頻,追追番,寂寞了就看看o,偶爾活動下修長靈活的手指。

同事們為了升職加薪擠破了頭,黎落卻到點打卡上下班,連裝都懶得裝。

因為這事領導沒少訓斥她,說她帶頭破壞優秀的企業加班文化,黎落懶得聽這老禿驢碎碎念,第二天就遞了辭呈,誰也別想阻止她躺平。

不是沒想過找個人生目標,黎落也下過決心要好好奮鬥,不然到頭來,除了美貌還真是一無所有。

打雞血一樣製定好了提升規劃,從晨讀,到健身,再到技能培訓班。晚上躺在床上時,一想起明天還有那麼多事沒做,又決定直接睡到後天了。

就是這麼一個脾氣比月匈大,對生活沒什麼信念感的鹹魚,居然跨越了短暫的永恆,亦或是永恆的短暫,到達了常人無法企及的星際世界。

透過光幕窗,黎落凝望著浩瀚無垠的宇宙,長長出了口氣。

說不害怕是假的,然而怕著怕著就有點累了。

每天用來思考的腦細胞有限,用一個少一個,還是給明天的自己留一點提升空間吧。

她斯斯文文打了個哈欠,周圍的一切寂靜無聲,隻有偶爾滴滴答答的電子音。

考慮到搭乘的客人種族不同,甚至屬於不同物種,控製麵板上沒有冗長繁復的星際文字,而是一種任何生物一看就懂的導圖。

像是一條銀白色的緞帶,周邊點綴著數不清的星球,熠熠生輝。

黎落隨便點進去一個,就能看見對應星球的詳細資料。不同星球的地貌氣候,自然資源,文明程度都迥然不同。

毫不意外,那些氣候宜人,高度文明,居住舒適度高的星球,公民納稅的比例要遠高於標準線。

就好比同樣是房子,大城市的房價就是比農村貴,普通人奮鬥一輩子也買不上一個廁所的那種貴。

也不知卡上的兩個億夠花多久。

應該夠買一塊地,然後安安靜靜做個美少女吧?

正思忖著,冰冷的機械音從大喇叭傳了出來:「飛船即將到達目標星球——安格雷斯諾星,請旅客們帶好隨身物品,歡迎下次乘坐蘑菇號。」

還真是蘑菇號……

黎落一抬眼,就發現那顆星球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逼近。

外表擁有著水墨畫一樣的顏色,安靜自轉著,像是被孤立在了宇宙的邊緣。

安格雷斯諾星,一顆喜怒無常的星球。

常年處在風暴和乾旱、極寒、洪澇等混亂之中,保留了較為原始的生態環境,住著一群基因更為古老的土著。

有點難搞啊……

下降的過程比預想的還要難熬,飛船在穿過大氣層時,引起了劇烈地晃動,嗡鳴聲大到穿透了隔音的艙壁,刺的黎落耳膜一陣陣的疼。

厚重的烏雲一層又一層地壓了下來,碗口粗的閃電劈在了飛船的金屬外殼上,力道之大像是要撕開整個世界,將大地照的恍如白晝。

更誇張的是,海麵上居然盤旋著龍卷風,卷攜著地表上的垃圾廢品,奔著一棟棟屋舍席卷而來,方向很明確,像是長了眼睛。

黎落哪裡見過這種陣仗,雖然之前有了點心理準備,卻也沒想到這裡的氣候會這麼駭人。

怎麼偏偏就解開了安全帶啊?!

悔得她腸子都青了。

此時她隻能死死摳住安全扶手的邊緣,艙內又一陣劇烈晃動,急速的失重感擠壓著心髒的血管,難受的她眩暈想吐。

人在極度驚恐時會本能地尖叫緩解不安,可喉嚨像是被堵住了,連半點聲音都發不出。

砰——

滾滾塵土飛揚,終於回歸了平靜。

飛船落地,黎落眼皮一翻,徹底昏了過去。

意識再次回籠時,耳邊傳來了稀稀簌簌的響動,隱約夾雜著細細的哭聲。

「翠花你別哭了,該麵對的總是要麵對,你可是我們全球的希望啊!到了那邊記得幫大家說幾句好話…」

「嗚嗚嗚…我不去!為什麼偏偏選中我啊?他那麼醜,嗚嗚我不要去上貢!王媽媽您行行好放我回去好不好,我想回家…」

啪的一聲脆響,空氣凝固了一瞬。

王媽媽冷下了臉,徹底沒了耐心,指著被打倒在地的翠花厲聲嗬斥。

「給你臉了是吧?能去服侍他老人家那是你的福氣,那是你說不去就不去的?」

說著,她攏了攏袖子,眼底劃過一絲不忍,卻又馬上隱去了。

她負責中轉這些「貢品」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越到這個時候,越容易再生事端。

「你們那些小心思最好給我收起來,路上要是誰敢逃跑,也得掂量一下後果。就算不為自己,也得為了家人好好想想。」

周圍安安靜靜的,落針可聞,蜷縮在地上的幾個姑娘默默聽著,像已經死了一樣。

翠花很委屈,卻也不得不忍下。她今年才十五歲,未來的路還那麼長,卻好像在這一刻走到了盡頭。

近來山洪頻發,他們星球本來就土地貧瘠,種不出菠菜白菜等優質的綠葉菜,好不容易養了半天的土豆秧子,一場冰雹砸下來全毀了。

七月的艷陽天,卻下了好幾個時辰的雹子。

造孽啊!!!

每年為了平息星神的怒意,星民們都會貢上幾個貌美的姑娘,翠花躲過了去年,今年卻怎麼也逃不掉了。

據說星神掌管著星球上的風雨雷電,狂暴嗜殺,脾氣陰晴不定,容貌還醜陋的簡直沒眼看。

這麼多年了,送上去的人沒一個能活著回來。

桌上擺著四份紅薯餅,這年頭紅薯可是稀罕物,普通人家隻有逢年過節才會被分到一兩個,如今卻大方地給她們吃。

吃飽了好上路唄。

命都快沒了,誰還有心思管五髒廟。

翠花心如死灰,怎麼也吃不下去,旁邊卻忽然伸過來一根白皙修長的手指,輕扯了扯她的袖子。

翠花麻木地看過去,就對上黎落帶著笑意的眼,清冽冽的,像是在發光。

「你還吃嗎?」黎落禮貌地問詢,聲音也輕輕軟軟。

直到翠花搖頭,她才高高興興拿過那份紅薯餅,滿足地咬上了一大口。

軟糯的甜味緩緩在味蕾暈開,中和了胃裡的不適,真是好幾頓都沒吃上正經的食物了。

她旁若無人啃著,時不時哼上幾聲,引來了眾人的目光。

這姑娘心是真大,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吃的進去?

黎落一邊吃一邊暗暗打量四周,這顯然是個茅草屋,算上自己在內,席子上一共坐了四個女孩兒。

雖然早知道這顆星球的文明很遠古,可遠古到了古代,多少有點過分了。

當這個看起來像老鴇子的女人提及星神這個概念時,黎落心下了然。不愧是古人的腦回路,能想到神明主宰氣候也並不奇怪。

正想著,守門的壯漢抬著四個木質浴桶進來,哐當一聲落地後,又轉身出去了。

屋裡沒了男人,王媽媽給每人發了塊搓澡用的岩石塊,催促著姑娘們下水。

「都把自己搓洗乾淨了啊,不得留下半點骯髒。」

憑借多年的經驗,王媽媽對待反抗的女孩兒很有一手。

一旦發現有人偷奸耍滑,就按住對方的重點關節,既疼的人掙紮不得,又不會在她們身上留下印子,惹星神他老人家不悅。

水汽氤氳,前麵幾個像怕水的雞仔被按進了水裡,嗆了好幾口水。

等王媽媽走到了最後,黎落正愜意地洗白白,小臉兒紅撲撲的,一點抵觸的情緒都沒有。

渾身的冷白皮緊致的像凝脂,白到連胳膊肘都透著淡淡的粉,如瀑的烏發散落在水麵上,襯的她整張臉格外的小。

「嘖,還是個心大的。」王媽媽嘟囔了一聲,目光狠狠在黎落的月匈口刮了下,真是心大月匈也大。

星神今年享上艷福了。

希望這個不知從哪裡綁回來的小美人,能帶給大家短暫的平靜。

洗完了澡,幾人換上了統一的粗布麻衣,低眉順眼地走了出去。

外麵暴風驟雨停了,大太陽一曬,水汽蒸發上來悶悶的。

當黎落看見停在麵前的載具時,還是悄悄鬆了口氣。

不錯不錯,比她預想的好,雖說是祭神,但不用進豬籠。

一路上並不平坦,暴雨過後,地上的沙土泥濘異常,坑坑窪窪。

四個轎夫肩上扛著一頂紅轎子,踩著水坑蹣跚前行,連帶著坐在裡麵的人也跟著打晃。

轎內的空間並不寬敞,隨著一陣陣顛簸,四個姑娘擠成了三明治,誰也沒吭聲。

黎落縮在靠邊的旮旯裡,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外麵的景色,暗暗記下了路過的羊腸小路。

山上大片的灰白色,光禿禿的,連一棵樹都沒有,像一座人工雕琢成的假山。

翠花耐不住性子,率先打破了尷尬的氣氛,好奇問:「你們是自願的,還是被迫的啊?」

一句廢話,自然沒人搭理。

另外兩個女孩彼此對視一眼,她們身上一紅一綠,眉眼間有幾分相似,顯然一對難姐難妹。

又是一個分叉口,到了下山的最後一條支路,再往前就有去無回了。

忽然,黎落就見那個穿綠裙子的狠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眼底瞬間染上了層大霧。

紅裙子妹子也很配合,將偷偷順出來的搓澡石夾在了腋下,毫無征兆地軟在了姐姐懷裡。

「哎呀來人啊!出人命啦!!」小綠摟著小紅一聲大吼,淚流滿麵的同時,還不忘瞪向撞破她們的黎落。

那意思好像是說,你別多管閒事啊,不然撲上來扒光你小褲衩。

黎落十分應景地縮了下脖子,趕緊擺好表情慫了起來。

心想這人怎麼比黎雨柔還戲多……

轎子哐當一下落了地,門簾刷地被掀開,領頭的大漢探頭進來。他看了眼昏了的小紅,問:「她自己暈過去的?」

小綠淚眼婆娑,表情管理滿分:「好像中暑了。」

這一帶湖泊不少,雨後空氣含水量充沛,幾乎密閉的轎子像個大蒸籠。體質弱的悶在裡麵顛上一路,的確有可能受不住。

領頭的狐疑地看了她們一眼,伸手搭了下小紅的脈搏,臉色變得不好看了。

「你先送她回去,其餘的隨我繼續上路!」男人給一個小弟遞了個眼色,隨即不算溫柔地將小紅拽了出來。

砰——

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黎落聽著都跟著肉疼,還好小紅看起來小肚腩挺厚。

小紅被扛走了,四個轎夫少了一個,剩下的人不得不棄轎徒步。

三個姑娘慢吞吞的走不快,幾個大漢也不敢打罵星神的女人,隻得亦步亦趨跟在後麵。

好不容易來到一條小溪邊上,眾人坐下來歇腳。潺潺的溪水很清,清澈到連一條魚的影子都沒見到。

走了一路,壓根沒撞見任何飛禽走獸,半點綠意也無,黎落隱隱不安,種田養豬發家致富的目標也不知能否實現了。

能明顯感覺出來,小紅被扛走後,小綠的神情輕鬆了不少,眼珠子滴溜溜轉著,心眼子也活絡起來。

本以為這對姐妹打算犧牲一個,保下另一個,卻不料小綠付諸了實際行動。

她拿捏出了一個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扭著胯骨軸子晃到了領頭男人的麵前,借口想噓噓。

也不知她如何做到的,黝黑的臉上硬是憋出了幾抹潮紅。

領頭的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最後還是擺擺手,指了下遠處的巨石,小綠忙不迭道謝小跑過去。

「這對姐妹花真是雞賊…」翠花氣呼呼地鼓了鼓腮幫子,有點好奇地看向黎落,「你怎麼不想辦法逃走啊?」

那也得想得到辦法啊。

雖然苦肉計加尿遁用的都很溜,但也別把人都當傻子嘛。

果然,過了幾分鍾,遲遲不見小綠回來,領頭的男人吩咐剩下兩人看好她們,不慌不忙地追了上去。

這次墨跡的有點久,等再回來時,小綠被抓著後脖頸,像隻小雞子一樣被男人提在手裡,毫不憐香惜玉地丟了過來,她卻一聲不敢吭。

小綠鬢發微亂,臉色也不太好,看上去沒什麼異常,黎落卻眼尖地發現,她係緊的領口鬆了一顆,原本整齊的裙擺褶皺也亂了。

黎落眸光暗了暗,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兒,卻也不打算多管閒事。

粉紫色的晚霞緩緩退去,潑了墨的夜暈染開來,悄無聲息。

後麵的路程走得更吃力,怪石嶙峋,再加上趕夜路,過了很久,幾人才披星戴月地翻過了縹緲峰,見到了傳說中的神廟。

不知別人是什麼感覺,黎落反正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打死都走不動了。

心裡對於未知的那點恐懼,早就隨著汗水消耗殆盡。

澡算是白洗了,用香汗淋漓來形容自己她都心虛。實在是此時的她,同一團餿了的鹹菜也差不多,估計星神見了都沒處下嘴。

眼前的建築黑漆漆的,半點神廟的偶像包袱都沒有,像極了一個加高加粗的鍋爐。

建築有三十多層樓那麼高,聳入雲霄,卻沒有一扇窗戶,光看著就詭異幽森。

神廟這名字乍一聽上去很是高大上,既然是神住的地方,免不了仙氣飄飄,雲霧繚繞。

現在的問題是,繚繞是有了,可繞的並不是仙氣,而是滾滾的黑煙。

要不是山上不見半棵草木,黎落還以為星神抵不住輿論的壓力。再也承受不住生命之輕,容貌焦慮到了自焚的地步了。

像是感應到了外人靠近,朱漆大鐵門吱嘎一聲緩緩開了。

轎夫們交換了一個眼神,猛地將她們推了進去。

輪到黎落時,她癱在地上擺爛死活不肯動,還一臉你們要是不嫌沉就把我抬回去,反正我不進去的欠扁表情。

於是幾個大冤種隻得手動將人架了進去,逃也似的離開了。

大門在身後閉合後,四周瞬間陷入了黑暗。

「啊啊啊!!!!」

黎落剛準備開始害怕,翠花已經叫了起來,幾人拚命捕捉黑暗中的光線,像是三條缺氧的魚。

「你能不能先鬆手?」黑暗中,黎落的聲音飄了過來,有點驚悚。

「嗚嗚嗚…不要這麼小氣,你就讓我抓一下嘛。」翠花緊緊抓住黎落的手,害怕中還分神捏了捏。

她的手好軟啊……

黎落深吸了一口氣:「也行,那你換個位置抓。」

「啊?」翠花疑惑。

「你抓到我月匈了。」

「……」

建築內部和想象中差不多,死寂一片,黑暗像一個大洞,吞噬掉了所有的光亮,連帶著空氣都不流通了。

火折子在那幾個轎夫手裡,她們並沒有照明工具。

想了想,黎落還是按開了光腦,巨大的銀白色光幕驟然彈了出來。

「啊啊啊啊!妖怪啊!!」

黎落:……

從她們的反應足以看出,這個星球是沒有光腦的,貌似也沒人見過這種高科技產物,怪不得會相信鬼神論。

三人抱成個小團,以一個慢到生活不能自理的速度匍匐前行,這種龜速很容易讓人產生焦慮。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不如邁開大步向前走!

黎落用力點了下頭,十分果斷地繼續苟著了。

短短的一百來米,硬是走了幾個世紀,穿過狹長的通道,就到了一個空曠的大廳。

前麵沒路了,她們轉了很久都在原地打轉,忽然,周圍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原來光腦自動進入了省電待機模式,還挺會過日子的。

沒了照明,黑暗中,某個方向反而透出了微弱的光,隱隱約約的,剛才幾次路過,她們居然都沒注意到。

「走,過去看看。」

四壁上雕刻著古怪的花紋,黑漆漆又綠幽幽,空氣裡還有股腐爛又陳舊的腥臭。

越靠近光亮越臭,這裡該不會是星神的茅廁吧?

三人捏著鼻子,頗為嫌棄地吐槽著,神經卻也放鬆了下來。翠花甚至開始盤算著,她們三個過門後,誰是大房二房小妾的問題了。

銀白色光漸漸強烈,離近了一看,發光的盡頭居然是一麵一米高的玻璃鏡。

橢圓形,周邊鑲嵌著古樸的紋路,精美異常,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好漂亮啊…」翠花和小綠癡迷地看著鏡麵中的自己,同時將手伸了過去,像著了魔一樣。

「別碰!」

還是遲了。

兩人身上同時罩了一層乳白色的光暈,像一層結界,有點神將要賜福的意思了。

黎落什麼也做不了,她的聲音傳不進去,裡麵的對話卻能透出來。

「咦,怎麼還漏了一個?」鏡子居然自己發出了聲音,音色聽起來像七八歲的女娃,「餵,說你呢,那邊那個黑頭發冷白皮的,你怎麼不過來扌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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