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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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雨水氣息落入車內,指尖還在顫抖,連呼吸也不順暢。沉重的著物壓著身體,猶如車外的夜色般難以忍受。

現在已經走到了哪裡呢?

「那麼,從現在開始,你就不屬於這裡了。」那位大人如是說。

不屬於……

不知走了多久了,準確來說,我也不知道自己離本家多遠了。

在和婚的前一天逃離了……

對方是當地權貴的公子。

我知道這樣做對本家……但……

母親留下來的櫻花發飾,已經在手掌中壓出了印子。

「媽媽……」

「今後,你就住在那裡吧。」那位大人,如此說道。

那位大人為我講述了京都最美的景色,有他從遙遠國度帶來的故事,還有那些……我從來都沒見過,也從沒有想象的景色。

車停了,外麵還在下雨。

「……到了。」

我從蜷縮的角落中,緩慢地抬起了頭。

「不過,你最好在裡麵再待一會,外麵還在下雨。」

「謝謝您……長義大人。」

那之後,我的耳邊隻有雨聲。

清晰又美麗地落在心間。

下車的時候,雨停了,抬頭東望,微曦光亮透雲過。

「真是個不錯的天氣。」長義大人坐在車上說道。

「嗯……」

「算得上是來之不易的自由吧。」他的銀發被風吹起,望著我說,「接下來你應該知道怎麼去了吧?」

「是的,那位大人告訴我了。」我回過頭看著他說道。

「那邊還有事,我改日再來拜訪。」

「您辛苦了,謝謝您。」

「不用謝我。最應該感謝的,不應該是你自己嗎?走了。」

牛車離去,我沿路直行至一扇門前,叩三下進即可。

「打擾了。」

推門而進,順路向前,芳草鬱鬱,曲廊幽深,緣側潔淨,似是長期有人在此居住。周圍安謐,一兩聲蟬鳴外露。沿小路行,自緣側而上,室內燭火通明,床鋪乾淨,衣物整齊。

明明沒有看到人,但是,整個宅邸,像是住了人一樣。

那位大人也沒有提到過這種事……

……總比沒有住的地方好吧。

「那個,謝謝。」

雖然不知道是在對誰說,但有必要說。

那之後,是過了近五個月的時間。在此期間,飯菜準備,沐浴熱水,都不用我親自動手。甚至在迷路之時,也似乎有人在幫我。

猜測是狐狸一類的妖怪,但自己出門到周圍去尋覓,並沒能看到狐狸。也曾花費時間去追究這種怪異,但都沒結果。

盡管已經熟悉了整個宅邸的所有,也習慣了沒有人,卻一切都有條有序的怪異。

長義大人偶來拜訪,為我帶來衣物和京都特有的美食,順道問候我身體是否康健。我問到這庭院的怪異之處時,長義大人也隻搖頭稱說不知。我疑心他其實知道真相,隻不過是我並不需要知道的真相。

也向長義大人打聽了這個宅邸的消息,似乎是宅邸主人長期外出,托付給了那位大人。

「嗯……大概說托付還是太勉強。好在那個時候我確實也在場,但這裡的主人似乎是決定了再也不會回來了,所以他才會那麼放心地讓你住下。」

長義大人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

這個宅邸還保持了原來的樣子。宅邸主人將所有的書都堆放在了一個房間,裡麵的書籍多到令我嘆為觀止。

時間在書頁間平靜流逝,直到一個螢火蟲初現的初夏。

長義大人來拜訪,將一把檜扇推遞至我麵前。

檜扇表麵光滑,但原本方正的扇柄已然沒了棱角。

我一眼就看出來了——那是主母的檜扇。

「長義大人?」我疑惑地抬頭看向長義大人?

「昨夜大火,你的本家……」長義大人頓了一下,「主人和仆人無一幸存。這是你家主母落在某位夫人那裡的檜扇,本想今日送回,但……」

但?

「但到京都去的時候,宅邸已經全部燒完了。」

事情過於突然,所以長義大人向我詳細說明了昨夜和今日的所有。我知道他在擔心我,但自己確實一點感覺也沒有。

送走長義大人,回想起他多次問的「你沒事吧?」稍微覺得他太擔心了。

用過晚飯後,我沿著庭院那邊的曲廊,行至書房,點上蠟燭,將昨天沒看完的書取出。

對了,檜扇。

我這才想到,應該將檜扇放進納物盒中。原本十分容易就能找到的納物盒,今天卻找了非常久。打開盒子,我將檜扇放入。除了母親那個發飾,還有兩張疊得非常整齊的陸奧紙。

那是本家兩個姊姊在我要出嫁前寫給我的,但她們沒想到我會逃離那裡。

陸奧紙展開,字跡有些許模糊。夏日偶有螢火蟲飛來,或許是它們令字跡有些許模糊,便要去驅趕房中的螢火蟲。明明滅滅的螢光在四處閃爍,反倒更易模糊周圍。

正將一隻螢火蟲趕出,回身時腳下沒站穩,反而碰倒了一旁的書架。自書架而出一本奇怪的書落在了我的手邊。

我拾起略略一翻,從地上坐起來,忍不住輕聲念出了那古怪外殼下的第一頁紙上的字:「本丸日記?」

末了,我又往後翻了幾頁。

【五月十五日,天氣晴。這是我上任這個本丸的第一天,但是要接受本丸的設定還是很簡單的。隨著我深入了解,這個本丸十分十分大!】

有些泛黃的紙頁上寫著如此奇怪的句子。

【六月一日,天氣陰。說好的今天兒童節讓我休息下,雖然我也不是兒童了(大霧),可是大家聚在一起,每個人的性格又不一樣。想讓他們好好相處,這太難了!我寧願去出陣!一開始是被被的自卑,後來又是大魔王的各種事情。光是爺爺那一輩的就夠我心力交瘁了……】

我拂過紙張上奇怪的符號,忽然發覺這應該是宅邸主人寫的。

「莫名其妙。」我將日記本合上,如此評價,然後丟在一邊,將那展開的陸奧紙疊好,放回了納物盒。

檜扇就放在陸奧紙上方,如它的主人一般沉穩嚴肅。

主母……

主母樣貌並不算差,但性子卻不得家主喜愛。大概……姊姊她們也不喜歡吧。

合上蓋,將納物盒放回原處。

離開書房時,看了好幾眼那本「日記本」,最終還是帶上了。

端著燭台慢行於曲廊,而不知為何,周邊的螢火蟲越來越多,我停下腳步,轉而往已經走過的曲廊望去。

星星點點的螢光在廊上忽隱忽現,有如天上的星河。星河在這夏夜中緩緩流動直至星光乍現的盡頭處,周邊的草木輪廓於星光之下熠熠生輝。

我將手中燭台吹滅放置一邊,抱著日記朝盡頭走去。螢光閃爍處似有人影閃過,我不禁吃了一驚,急忙加快了步伐。

「您是……」

「唔……這個時候竟然還有人嗎?」

那個人回過頭來看我的笑容在螢光下顯得格外美麗,氣質如同月亮上的輝夜姬,優雅動人。

「晚上好啊。」

-

「我家女四君才淺貌醜,得大人賞識是她的福氣。」

自女侍引我進屏風,這是我聽到家主說的第一句話。主母端坐在我身邊,目不斜視,身著的銀灰色唐衣愈發顯得她那張臉嚴肅和白淨,挺直的月要背,端坐於榻榻米上,一雙拿著檜扇白玉般的手優雅地放在雙腿上,其姿態遠超我身後兩個姊姊。

偶有姊姊的目光朝我看來,我忙不迭放好手,與主母一般端坐著。

此時已是五月末了,屏風內燥熱不已。從屏風的間隙中,我依稀能看見一個女侍在精致的熏籠裡加了一小勺香。熏籠中散出的香氣驅散了些屋裡的汗味。

本該去年就應該定下婚嫁的我,現在倒被各家大人所挑剔。姊姊們早已和各家公子定下了婚嫁,隻不過家主和主母憐惜,便決定留在本家,過一兩年再過去。

至於我,幸得近來有借住在本家的一位貴人要見我,家主這才喚我來。

「女四君出來見您怕是不入您的眼。」

又聽得家主一句謙辭。

「這倒無妨。」

我心下正想著什麼樣的人會找我,女侍進來要引我出屏風。主母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點頭示意我出去。我這才把濃色長袴撫順,跟在女侍後邊來到家主身邊。

我和姐姐旁係,禮儀規矩自小是跟在主母身邊學習。行禮跪坐,服飾姿態無一不被嚴格要求。沒能讓她滿意,便要受罰。

沒敢抬頭看,我隻是低眉順眼地行禮,後低頭用檜扇擋住臉端坐在家主身後。

「好孩子,抬起頭讓我看看。」來人溫和地說。

一旁的家主抬了抬手示意我,我這才敢抬頭。自下而上,我看到了紅麵白裡的有紋狩衣鋪地而起,上身著了僅兩層白色單衣,身量也隻不過是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人,較之家主略顯單薄。出於禮儀,我僅略略看了一眼便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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