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1 / 2)
和平常一樣,我走在了回本丸的路上,但不動行光沒有跟在我後麵,反而是和我並肩走著。
手上提著的貨物袋有些重,那裡麵除了麵條一類,還有萬屋老板送的各類零食。
「好醜……」不動行光捏著小狗玩偶的耳朵,看著我手上抱著的玩偶說,「為什麼選一個這麼醜的?」
「醜……」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懷裡扭曲形狀的玩偶,萬屋老板說這是一隻兔子,但唯一明顯的地方,就隻有耳朵。
「那種玩偶……嗝……就是因為太醜了,所以被丟在角落吧?」不動行光說,「雖然我是把廢刀,但這個還是看得出。」
「如果我不拿走,它會被丟掉。」我低下頭蹭了蹭玩偶的臉,「變成沒有一點意義的存在。」
「……」
「您呢?為什麼會選小狗?」
不動行光移開了目光:「沒有理由。」
「這樣。」我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向前走。
「話說回來,你覺得信長公這個人怎麼樣?」不動行光問。
「怎麼樣?為什麼您突然問這個問題?」
「我聽今劍說了……連源義經那種人,你都覺得是普通人……信長公的話……」
「是個非常厲害的人。」
「……」
「戰國時代由應仁之亂1開始,從這個時候開始,室町幕府2淪為了傀儡,也是這個時期,戰爭中可使用的武器,除了刀劍,還包括了槍支一類可替代刀劍的武器。發展到了戰國,地方實權已由守護代3掌控,作為尾張守護代的織田氏,就是如此發展起來的。」
「……」
「不過,信長公所在的織田氏,不過是織田家的旁係。就是這樣的旁係,和其周邊的大名開始逐鹿爭霸。」
「這樣……但就我而言,隻有本能寺……那場大火,才是最後的記憶。明明是信長公的愛刀,卻什麼都做不到……」
「……」
「明明是都快要成功了4,卻在那種地方——」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我說,「就像無論我怎麼努力,都沒辦法實現那個人的期望一樣。而且,這是無法更改的歷史。」
「……我知道……」不動行光停了下來,「我知道……」
「……」
「正是因為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正是因為知道沒辦法改變……所以……」
「所以?」
「所以……才不願意清醒……」
「真奇怪。」
「……才不奇怪!」
「很奇怪。」我轉過身去說,「既然知道那是沒有辦法的事,為什麼沒辦法清醒?您經歷的那些,比我清楚多了。」
「你……」不動行光皺了眉。
「您既然知道了那是事實,為什麼為什麼沒辦法清醒?我不理解。」
「那是因為根本沒辦法接受啊!可惡!」不動行光抬手將小狗玩偶扔了出去,「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這一把廢刀?我可完全派不上用場……你難道完全沒察覺到嗎……我……」
小狗玩偶落在了草地上。
「……」
「很討厭你嗎?」
「討厭……?為什麼?」
「因為我根本回報不了你啊!做這樣無謂的付出,你也樂在其中嗎?!」
我低下了頭,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非常抱歉,我不知道我做的這些讓您感到了困擾。現在我明白了,我不會再打擾您了。」
走到小狗玩偶旁邊,將小狗玩偶撿起,放正在草地上。
我轉過身,抱著玩偶,提著東西往本丸走。
討厭……
也就是不喜歡的意思嗎?
可是,我本來也就沒有多讓人喜歡吧。
吃完晚飯後,回到書房查閱了一係列的書籍資料,也沒能完全弄懂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那樣。
想不明白,而且腦袋有點昏沉沉的,該回去睡覺了。
我從書桌上抱起那隻扭曲的兔子玩偶,走出了書房。不過,稍微有些睜不開眼睛了。
抬手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前麵走來一隻白色物體。
遠征部隊明天上午才會回來……
不過,為什麼本丸裡會有這樣奇怪的東西……
我伸手去扯那個白色物體。
「……」
那個白色物體下露出了一張熟悉的臉。
「長義大人?」我愣了一下,這才鬆開了手,「抱歉……」
「……你怎麼了?」
「我……不,隻是被人說討厭了,沒什麼。您怎麼會突然來這裡?」
「……」
「又不說話了嗎……那您能告訴一些關於媽媽……不,這不能說。」
「……為什麼不能說?」
「「不能呼喚」。」
「不能呼喚?」
「可是……」我抱著兔子玩偶,雙手握住了月匈前指環,「可是……」
一隻冰冷的手撫上了我的額頭。
「你發燒了,我去找……」
我伸手抓住了那隻想要離開的手。
「您要走了嗎?我……不……能不能……不……」
我還是鬆開了手。
「您一定是有事才路過我這裡,順便來看望我。……抱歉,打擾您的公務了。」
我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你在難過嗎?」
「不……」我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那……是覺得寂寞了嗎?」
「寂寞……怎麼才能叫作寂寞?」
「……經常想到不在身邊的人,會懷念以前,我想大概。」
「是嗎……這就是寂寞嗎……」
「……」
我用力地蹭了蹭手中的玩偶:「您果然還是快走吧,不然,我會忍不住問很多關於……她的事。」
「……沒關係。」
「沒關係……?」
「我不會說。」
「是嗎……」
「我……會留在這裡一會……」
盡管看不太清他的麵容,但我還是抬起頭,將手中的玩偶舉起來:「這是今天萬屋老板送給我的。最近本丸資金緊缺,做什麼都不太順利……我沒有在抱怨。」
「……」
「現在的您真溫柔。如果是以前,您一定會說我的……不過我也知道,您一直都很溫柔。」
「溫柔……」
「是的……這是我從不動行光大人那裡學到的。他說我很溫柔……可後來又說他很討厭我……我完全搞不明白。就算想要搞明白,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有沒有理解。」
「……」
「就像我不明白,您為什麼會那麼在意我一樣。人生短短一瞬,比起您的生命,我是那樣微不足道。……不,我不該說這些話,不然您又會生氣了……」
「……」
「不過,不明白也是正常的吧。就算化作了人形,您所經歷的一切,都會妨礙我的理解。……雖然將所有的歷史事件記錄得一字不差,但我才是最不理解歷史的人……」
「……沒關係。」
我抱著玩偶,走近了他一點:「能不能請您彎月要下來?隻是一會……就一會。」
他彎下月要,我這才將額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抱歉,我不應該和您說這些,但是……」
將手放在月匈口前——
「隻有今天,會覺得很寂寞……我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後背像是被輕輕地推了一下。
「長義大人?」
「……該睡覺了。」
「說得也是……」
說完這句話,我的眼睛完全睜不開了。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我正躺在自己房間裡的床鋪上,腦袋很疼,想要說話,卻隻能發出沙啞的聲音。
門被拉開,狐之助先走進了竹簾裡麵,竹簾外麵站著壓切長穀部。
「您終於醒了。」狐之助跑到我這邊,小手扌莫了扌莫我的額頭,「太好了,終於退下去了。」
「我……」我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