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下）（2 / 2）
「哪種話？你也見識了她的能力吧？而且，曾經作為工具的她，為現在同為工具的審神者們發聲，不是很合理嗎？」一文字則宗看著山姥切長義說。
「工具？」
「對哦。「完全沒什麼存在必要的審神者，這樣的職位竟然存在了這麼久。」「政府到底是怎麼想的？隻需要將本丸合並，就不需要那麼多的支出。」「審神者就是一群吃白飯的家夥。」等一類的話，我覺得你應該有考慮過吧？」一文字則宗說道，「工具而已，明明用完了就能扔的存在，政府卻還保留著。」
「……」
「你給我適可而止。」山姥切長義有些不悅。
「沒關係，長義大人。」我說，「這是我一開始就麵對的問題，也是今後我會一直麵對的問題。」
「哦？」
「我不在那些歷史中，所以我是一個旁觀者，是一個讀過那段歷史的人，也隻能是那樣。刀劍男士是和你們兩位一樣，經歷了漫長歲月的古物。我們之間，本來就有無法跨越的歷史距離。」
「畢竟那都是刀劍的歷史。」一文字則宗說道。
「同時也是人類的歷史。」我看向了一文字則宗，「唯有這一點是永遠都不會改變。既然是人類的歷史，那麼，同樣作為人類的審神者，一定能夠理解歷史，明白最終守護歷史的真正意義。不過，刀劍男士被喚醒之後，獲得人形之後，不會立刻就明白那些。這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甚至可能需要審神者花費一生的時間去明白，去讓他們明白。」
一文字則宗沉默著。
「守護歷史的真正意義，現在的我也隻是知道「人類需要銘記」。我沒有查詢到關於時之政府的信息，所以我也不是很明白，為什麼政府一開始要設立一個『多餘』的職位。可是，哪怕是以審神者這樣工具般的存在，能夠努力讓所謂的歷史差距縮小，那也是有意義的。」
「即便是工具？」
「既然是有意義，那麼即便是被稱作工具，那也不是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更何況，刀劍男士絕對不會把他們的審神者當作工具看待。」
說完這些，我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因為自己是帶著一種無法忽視的心情去訴說、去表達——
並非隻是分析。
「嘛……」一文字則宗站了起來，「在一邊看了這麼久，總該有個結論吧？」
看？
我疑惑地看向了山姥切長義，但他並沒有看我，隻是低著頭吃著蛋糕。
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我們最近的一個書架後走了出來。
「您——」
我也站了起來，雙手在顫抖。
「你能說出這些話，一定經歷很多吧？」那位大人的聲音依舊溫和，但頭發卻已經接近了花白，「現在的你，如果是你的母親見到了，應該會很開心。」
一直在尋找關於媽媽的消息，也一直在尋找那位大人的消息，但現在突然看到，突然得知，我卻不知該怎麼辦。
無數想法在我腦海中閃過，我這才開口問：「您現在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希望你能作為政府獨立的力量，參與進兩方勢力的爭鬥中。」那位大人的語氣沒有猶豫。
「我拒絕。」
「為什麼？這可是能夠改變許多審神者命運的機會啊。」一文字則宗望著我說。
「我無法將自己的本丸托付給任何一個人。」我看著那位大人說，「而且，這場內部風暴，我會離得越遠越好。」
「內部風暴嗎？」那位大人低下了頭，「這麼稱呼也沒錯。不過，遠離風暴就會安全嗎？」
「那樣的話，我隻需要應付時間溯行軍。要結束政府內部風暴，我做不到。」
「被拒絕也不是沒想到。」那位大人如同鬆了一口氣說，「我明白了。不過，你應該很困惑三年前那件事吧？」
「是的。還有，請您告訴，我和姐姐會平安時代長大的原因。……不是審神者的她，是怎麼讓我們去到那個時代的？」
「她？」一文字則宗顯然很疑惑，所以他看向了自己另一邊的加州清光，「小子，你知道嗎？」
不過，加州清光並沒有回答他。
畢竟，我的事情，我從沒有和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說過。
-
從圖書館頂層下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
「啊，您總算下來了。」狐之助就坐在一層的階梯上等著我們，「會議被推遲到了後天，所以我們現在隻能去被安排的住宿處了。」
「推遲？」
「沒辦法……因為風暴，大家神經都緊張兮兮的。」狐之助皺起它的狐狸臉，「總之，這兩天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先去為您登記住宿，一會我們在圖書館門口見。」
看著狐之助離開，我愣了一下。
「怎麼了？」加州清光輕聲問。
「不，沒什麼。」我有些不安地握緊了月匈前的指環。
「騙人。」加州清光的話，聽上去有些沮喪。
我看向了他，他停在了我身後的階梯上，並不看我。
「我沒有在騙您。」
「……誰相信啊？」加州清光偏著頭說，「和安定那家夥一樣不會說謊。」
「……」
「其實，主上很想加入他們吧？」
「沒有。」
「……怎麼可能沒有？」加州清光看向了我，「那種表情，我再熟悉不過了。」
「我隻是，不想再看到有人離開我的身邊了。」我低下了頭，「沒有辦法做到的事，再怎麼努力也沒用。我知道自己沒辦法做到的，所以……隻需要待在本丸就好。」
「……」
「再怎麼說……」我抬起頭再次看著加州清光，做出了幾乎快忘卻的表情，僵硬地提了提自己的嘴角，「您和其他各位，都是我非常重要的人。」
加州清光微微睜大了眼，他的手扶在樓梯扶手上，就這樣愣在原地。可很快，我感到有一陣風迅速略過我的耳邊，自己被人緊緊地抱住了。
「加州清光大人？」
我有些無措。
「不，請您叫我清光。還有……您會愛著我的吧？」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愛？
「我不懂愛是什麼，但如果您是指喜歡這種情感，我想是的。」
「那樣就好了……」
我抬起手，輕輕地拍著他的背：「抱歉，讓您擔心了。」
「那……今後也請多指教了，開完會之後，我們一起回去吧。」
加州清光的聲音淹沒在了夕陽最後一絲溫柔中。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