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1 / 2)
人類可以成為蟲。
蟲,這種最接近生命本原的物質,會在有時舉辦一種名為蟲之宴的儀式。參加蟲之宴的人類會得到一盞翠綠色生機映然的小碟子,盛滿金色的光酒。隻要完全喝下,就會從人類成為蟲……但也並非隻有這樣一種辦法,還有一種蟲能將人同化成蟲,但不同的是,蟲之宴轉化的蟲完整清醒,這種蟲轉化的蟲卻會渾渾噩噩喪失了神智,仿佛行屍走肉。
但人類可以成為光脈嗎?
這種事,淡幽恐怕也聞所未聞——但銀古看著飛鳥,沒有一個蟲師會認不出光脈:「怪不得你從來不遲到。」
「……」飛鳥沉默幾秒,笑了:「這就是你想說的嗎?好歹露出一點被我嚇到的跡象也好啊,銀古。」
「……」銀古語氣平平棒讀:「啊……這可真是嚇到我了。」
「這什麼反應嘛。」
如此笑著抱怨,飛鳥站在銀古麵前,看上去就隻是個普通的孩子。但就是這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孩子,做到了誰都做不到的事情。
但是……由人變成了光脈,也就意味著……飛鳥,已經死了吧?
「不問我是怎麼成為光脈的嗎?銀古。」
「不,這種明擺著是麻煩源的東西我才不」
「……麻煩源?」
果然是銀古會給出的回答,飛鳥帶著意猶未盡砸吧一下嘴,露出些許遺憾:「真無趣啊,銀古,我都做好講故事的準備了呢。」
「啊,我是個無趣的男人真是對不起。」銀古垂下死魚眼:「你這個小鬼不要太囂張啊。」
因為洞穴裡沒有蟲——除了身邊這一大隻,銀古彎月要撿起煙熄滅放進口袋,搖曳的燭火隻能照亮一小片區域。他坐下來,也招呼著飛鳥坐下來,解開飛鳥眼上的繃帶:「這是誰纏的啊,亂七八糟的。」
「我自己。」
「……嗯我看看,兩隻眼睛都沒了嗎?」
作為蟲師銀古見過了太多,看著那明顯是被生生剜去的血洞麵不改色。飛鳥也乖,張著眼睛任銀古從各個方向觀察眼眶,嘴角帶著些古怪笑意:「嗯,被寄生蟲吃掉了。」
當我是傻子嗎?銀古不輕不重彈了一下飛鳥的腦門:「雖然沒有什麼用,但想不想要對義眼?」
「義眼?義眼是什麼?」
「眼眶裡代替眼睛的替代品,也就是假眼。」
假眼……有什麼意義嗎?飛鳥想不明白,也不感興趣,正在他打算瀟灑拒絕時,祂出聲了:【答應他。】
飛鳥停頓,帶著一臉純真點了點頭。
銀古放下自己背著的木箱,在燭光中拿出小抽屜裡的兩顆義眼:「不知道你喜歡什麼顏色,我擅自定製了黑色……來,抬起臉,剛開始可能有些不習慣。」
「……」
飛鳥扌莫了扌莫自己的眼眶,充實的感覺帶著絲疼痛,這就是義眼嗎?
「所以你與我說起【洞穴】,」銀古垂下眼眸,時常夾煙的手指顫了顫:「引我來這裡是?」
「我們認識有多久了呢?銀古,你知道我的樣子,我卻不知道你是什麼模樣,你不覺得不公平嗎?」
張大無神的黑眸,飛鳥伸出雙手,向銀古探出了手臂:「銀古,銀古,讓我扌莫扌莫你,讓我知道你的樣子,可以嗎?」
……隻是因為這?!
眼睛朝上看了一眼,倒不是翻白眼,就是有點無奈……銀古心中微微嘆氣,低頭將臉放在了孩子手掌心間。
冰涼的手指宛如冰塊,輕輕仔細撫過了每一寸肌膚:額頭,眉骨,眼窩,耳朵,臉頰,下巴,嘴唇,鼻梁,眼窩……銀古的模樣在腦中逐漸明晰,但飛鳥的大拇指停留在銀古眼眶處,遲遲沒有仔細探查。
「我沒事。」
「當時會很痛嗎?」
「那麼早以前的事情,已經不記得了。」
時常夾煙的手指又顫了顫,銀古宛若無事:「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這裡已經不能繼續呆下去了吧。」
飛鳥『看』著他,歪頭笑的意味深長:「是呢,到了該離開這裡的時候。」
「我可以跟著你嗎?銀古?」
※※※
「yyyyy——」
一大清早吸血鬼就在擾人清閒,吉良吉影翻身用被子蒙住了頭,滿心煩躁聽到一聲暴喝隨著摔門聲響起:「吵死了!」
「謔謔,真大膽啊,你以為本dio會怕你嗎遠古原始人?木大木大噠!」
「哼,區區口糧也敢大放厥詞。」
「砸瓦魯多!」
「光之流法!」
「摯友,我來幫你!」
吵死了!吉良吉影隻想把所有人炸上天。
正當他豎起大拇指,準備讓殺手皇後把這些擾人清閒的混蛋連同房子炸成灰,他的鬧鍾響了。
該死的。
吉良吉影頭痛欲裂的起床,頭痛欲裂的洗漱,滿腹牢騷的下樓,滿腹牢騷的打開冰箱做早餐。
他對吃吸血鬼的柱男視而不見,也對下水道口的粉色發黴頭發熟視無睹。拉開冰箱門,吉良吉影找出麵包與午餐肉等做三明治的食物,準備沒有心情的一天從沒有心情做復雜早餐開始。
「吉良,一份。」
「我也。」
可惡的資本家和那頭該死的恐龍厚顏無恥坐在了餐桌上,吉良吉影差點捏爆手中牛奶盒:你們難道沒有手嗎?!
迪亞哥:「麻煩快一點。」
法倫泰:「我要咖啡。」
你們他媽不會自己弄嗎!
吉良吉影青筋直跳,重重將牛奶盒放在料理台上!
我為什麼要和這些個糟心玩意兒住在一起?
他問自己。
我為什麼和這些個糟心玩意兒是同居關係?
他繼續問自己。
吉良吉影隻想要平靜的生活,平靜的生活不該有爭吵,也不該有遲到,所以吉良吉影——做了三份兒早餐。
即便如此,可恨的美國佬還在嘰歪:「吉良,生菜不新鮮/麵包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