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阮玉郎,你臭死了!(2 / 2)
「三小姐,屬下奉太師之命,備好了官船,護送小姐回京。」
太師的外孫女回娘家,用太師的人和太師的官船,於情於理都沒毛病,就算進京時身邊護衛人數逾越了,也說的過去。
鳳乘鸞並未見龍皓華前來相送,卻見這一隊二十餘人,都是龍牙武士中龍字輩的一等一高手,許多常年被派在外麵,如今都被召回這裡,專門護送她回百花城,足見他老人家一番苦心,將家底都交了。
「嗯,有勞諸位了,對了,我外公呢?」
「太師他……」燭龍有些尷尬,「太師他老人家昨晚盡興,估計不睡個三兩天,是叫不醒了……」
「額……」
丟人!
鳳乘鸞捂臉。
「但是太師他老人家命屬下將這本手劄給您。」燭龍從懷中掏出一隻油布包,小心攤開,裡麵包的是一本被翻得已經發黃發脆的,厚厚的手劄。
上麵寫了六個字《天地萬象劄記》。
「外公的手劄?」鳳乘鸞奇怪,這隻本子,她從小就見龍皓華每日拿在手中翻閱,偶爾寫寫畫畫,上麵的東西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她那時候小,根本看不懂。
現在想來,應該盡是天象記錄、設計圖紙、火器配方以及龍巢分布地圖之類的記載,是龍皓華的畢生心血精華所在。
她小心將手劄接過,「好吧,既然外公一切都已安排妥當,我們就不多叨擾了,即刻啟程!」
「得令!」
——
昭南江,江水自東北向西南而流,此番回百花城,便是逆水而行,正是最為凶險的水域。
幸得好風借力,龍皓華的官船既大且穩,又配了可隨時改變方向的硬帆和水下推進的尾櫓,再加上船底經過精心改造,即便偶爾觸及江中暗礁也可安然無恙,一路上倒是駛得飛快,沒過兩天的時間,就行了一半以上的路程。
越是靠近百花城,景元熙的耳目就越多,這麼大的一艘官船,披喪掛孝,兩側黑布招搖,船頭魂幡招招,逆水而來,總是難免引人注目。
所以,為了讓鳳乘鸞此行看起來更像是個回家奔喪的寡婦,所有人都極盡低調,盡量少在甲板上招搖,鳳乘鸞更是始終與阮君庭窩在船艙內,從未露麵。
臨近傍晚,兩人閒著沒事調胭脂,互相逗趣玩,艙外傳來錦鱗衛的聲音,「殿下。」
是殘弓。
阮君庭被鳳乘鸞抹了一臉胭脂,唰地將椅子轉過去,背對著門口而坐,「進來,何事?」
殘弓大步走進來,看了眼艙中一派溫香軟玉的閨房氣,臉色愈發冷,「殿下,按照現下的行船速度,今夜子時左右,會抵達清河碼頭。而且……,從今天早上開始,沿途就已經有許多暗哨,一直在盯著我們的船。」
鳳乘鸞坐在阮君庭的椅子扶手上,仔細替他將唇上方才塗的唇脂擦去,從容道「清河碼頭是暗城在百花城附近的重要舵口,之前容虛成帶兵經過時,林十五曾經帶人短暫撤離,但他們豈會放棄這個水路必經之地,事後必定會更加加派人手,層層設防,守住地盤。如今,暗城大變,溫卿墨不再坐鎮百花城,林十五便成了驚弓之鳥。我們乘的是官船,被他的人一路監視,也屬正常,無需太過緊張。」
然而,她這一番話,殘弓卻似根本沒聽見。
他將手抱拳,「請殿下示下。」
阮君庭懶懶將眼皮一挑,「殘弓啊,那依你之見呢?」
殘弓道「暗城之人,唯利是圖,貪婪殘忍,暗城之地,凶險非常,太上皇太子殿下身份貴重,盡屬下愚見,殿下沒必要在這些無足輕重之地節外生枝。我們大可再船行一個時辰,便落錨停船,靜待天明時,再行登岸改陸行。」
這些錦鱗衛,在葫蘆山時,顧忌著鳳於歸和鳳家軍的聲勢,言行舉止尚且收斂,可自從上了船,入了昭南江,這一路來,對鳳乘鸞的無視,已經越來越明顯,越來越放肆。
殘弓這番貶斥暗城的話,或多或少也摻雜了藐視鳳乘鸞這個有名無實的無間尊主的意味。
身為下屬,言辭到了這種地步,挑釁試探之意,已經昭然若揭!
這些錦鱗衛知道,這個女人,在阮君庭心裡的分量很重。
可他們卻不知道,她的分量,到底有多少,於是就生了試探的心思。
鳳乘鸞將手中沾了許多胭脂的帕子換了一麵,折了折,麵容文斯不動,替阮君庭去了臉上最後一點亂七八糟的妝,隻對他道「清河碼頭的林十五,我熟,夜深人靜,正是故人秉燭敘舊之時。」
阮君庭伸手拿過鏡子,照了照,確定那張臉總會恢復正常了,才轉過身去,正對殘弓,「她說的,你可聽見了?」
殘弓該是極為不忿,憋了半晌,才勉強應了一聲。
「那就按她說的去做。」阮君庭的額間,漸漸凝了起來,眉心一點狹長的猩紅,愈發濃烈。
「遵命,殿下。」
殘弓前腳負氣退了出去,鳳乘鸞後腳甩著小手帕就要跟出去。
「乾什麼去啊?」阮君庭拉長了聲音。
「洗手帕。」鳳乘鸞回頭擠擠眼。
阮君庭將椅子轉過去,重新背對著門,「不要動真怒,不要殺人。」
「知道了啦!」她聲音還在,人已經推門出去了。
「嗯,乖。」阮君庭緩緩合眼小憩。
——
與阮君庭隨行的這幾個錦鱗衛,以倦夜為首,其他各自名為殘弓、涼暉、稀星和重露,均是九禦黑騎中的上上之人,在九禦帝城中曾擔任禦前近衛。
殘弓這次在阮君庭麵前稍加試探,就被鳳乘鸞將他的小火苗掐的死死地,回來時,一臉憤憤。
「不出所料,殿下果然聽了那個女人的話。」倦夜倚在床邊,兩腳蹬著另一頭,緩緩擦著手中一把烏黑的寒光凜凜的短匕,毫無意外。
他這種匕首,叫做千殺刃,由神山黑晶打造,是錦鱗衛身份的象征,由錦鱗衛大統領親手所頒。
坐在窗口,向艙外望去的稀星道「我在葫蘆山見她發瘋時,倒也算是有點身手的。」
重露嗤了一聲,「不過是個玩物罷了,皇太子殿下終究是要回九禦的。就算肯帶她回去,大長公主和九部長老豈能容她!」
倦夜緩緩將千殺刃入鞘,「好了,都閉嘴!」
艙內眾人,般都不再做聲。
空氣中,一絲不安。
這時,外麵傳來嘻嘻哈哈的笑聲。
門被毫不客氣地推開,西門錯兩隻大手插著月要,大搖大擺站在門口,「哈哈哈哈……!哥兒幾個,辛苦了,既然今後都是一起服侍殿下和三小姐的,就是自己人。今晚沒啥事兒,我特意叫人做了幾個好菜,叫上幾個好兄弟,咱們大家夥兒好好喝上幾杯。」
說罷,一招呼,門外一溜兒水地擠進來燭龍等四五個龍牙武士。
這哪裡是來喝酒的,分明是挑事兒!
倦夜從床上跳下來,笑嗬嗬道「說的也是,今後大家都是我家殿下的人,便是同袍,這個酒,自是當好好地喝上一喝。」
他特意將鳳三小姐給省了,就擺明了不怕事。
「哈!哈!哈!好!」西門錯大笑三聲,接著臉上笑容霎時一收,「關門!上酒!」
門口的龍牙全都擠進來,將門一關,原本住了五個人的船艙,此時變得十分局促。
他插著月要,邁著八字步,站在兩夥人中央,一聲吼「把門窗都關牢了,別吵了他們家殿下睡覺!」
哢嚓!哢嚓!哢嚓!
幾個龍牙不知弄了什麼機關,整個船艙四下的天花板和地板,立時退開一道缺口,裡麵唰唰唰,上下伸出手腕粗的鐵棍,上下準確對接,三下五除二,十餘個人,立時被牢牢關在了一隻大鐵籠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