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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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今清關了微博,看了一眼時間,四點十二。

他在醫院附近找了一家網吧,開始收集所有當年拐賣案的素材。

由於隻能很別扭地用左手操作鼠標,沒看幾個網頁時間就過去了十分鍾。於今清盯著自己的右手,五秒鍾後,他把紗布拆開,用右手的前四個手指操縱鼠標。

他沒有放過當年的任何一個邊角,尤其是尤又利的偽裝及被捕那一段,所有關於陳東君的報道都被他單獨收集在一個文件夾裡,又建立了「虛假報道」以及「真實報道」兩個子文件夾。收集完當年的案件,他按照陳東君跟他講的一些不涉密的事找到相關的新聞,放進「陳工功績」文件夾裡。

最後他用半個小時寫了一篇八百字的文章,將他收集的所有碎片串聯起來,變成一個完整的故事。做完所有工作,他把所有文件打包壓縮,發到了自己的郵箱。

於今清看了一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五點三十五。

他出了網吧,攔了一輛出租車,「江南好。」

於今清坐在司機的正後方,給老三打了個電話。

老三一開口就是:「老四,菊花獻出去沒?」

於今清聽見對麵一片喧囂,「你在喝酒?」

老三:「釣凱子。」

於今清感覺老三好像喝多了,「別釣了。」

老三:「乾嘛。」

於今清:「我有正事。」

老三:「放。」

於今清:「你微博有多少粉。」

老三:「哎喲,不是看不起我們這些野雞網紅嘛。」

於今清:「你給我聽好了,我沒時間跟你廢話,我菊花獻出去了,我凱子現在有問題,你他媽趕快給我從那些身上滾下來。」

老三一個激靈,趕快推開一個黏在他身上的妖精,走到男廁所洗了把臉,語氣嚴肅,「出什麼事了。」

於今清:「我給你發一封郵件。你看一下微博,如果有人黑我男人,你就按我寫的懟回去,如果沒人黑,你就當我給你提供娛樂資料了。」

老三:「你放心。」

於今清掛了電話,把郵件連帶附件轉發給老三。

發完郵件,他發現出租車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年輕真好啊。」

於今清看著窗外。

出租車穿行在華燈初上的馬路,一個一個劃過的霓虹燈和廣告牌都帶著綺麗的顏色。

「是啊。」於今清嘴角漸漸浮起一個笑。

於今清下了車,關上車門之後,司機按下車窗,在他背後說:「百年好合啊。」

「一定。」於今清說。

他背對著司機,此時麵前是張牙舞爪的「江南好」三個大字。

穿著開叉旗袍的高挑服務員將於今清引到888包廂門口。

於今清看一眼手機屏幕,五點五十九。

他打開了手機的錄音功能,然後推開了包廂的門。

這是於今清第一次見到謝副廠長,他是一個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理著所有中老年乾部都會理的頭發,不長不短,他眼角有與年齡相襯的魚尾紋,嘴角朝上,甚至可以說是和藹可親。

於今清鞠了一躬,「謝副廠長,您好。」

謝副廠長站起身向他伸出手,「你好你好,別客氣,坐坐坐。」

一張偌大的圓桌,於今清坐在末座,與謝副廠長相對。

謝副廠長將燙金的菜單放到玻璃轉盤上,然後轉到於今清麵前,「想吃什麼自己點,不要拘謹。」

於今清打開看了一眼,又將菜單轉回去,「謝副廠長,我真不敢點,我沒吃過這麼貴的。」

謝副廠長笑嗬嗬地說:「我也難得來。這不是看你傷了手,前段時間忙,也沒去慰問你,我一打聽,你還出院了,這不,就請你來吃個飯。手傷好得怎麼樣?」

於今清手上的紗布是他出網吧的時候急匆匆裹的,不怎麼好看,他把手向後縮了縮,看起來有些怯懦,「噢,好得差不多了,您別擔心。」

「那就好,那就好,你知道我主管安全,最怕你們出事。」謝副廠長嘆了口氣,喊來服務員點菜。

服務員笑著走進來,彎著月要對謝副廠長說:「謝廠長,還是老花樣呀?」

謝副廠長臉色嚴肅,「什麼意思。」

那美女服務員一愣,下意識看了一眼於今清,才賠笑道:「記錯了記錯了,您點什麼?」

謝副廠長點了幾個家常菜色,然後問於今清:「你看怎麼樣?」

於今清笑著說:「我什麼都吃。」

「不挑食好事,好事啊。」謝副廠長點完菜,又說:「在079感覺怎麼樣?」

於今清說:「挺好的,感覺079的技術員,工人都特別好,雖然才進廠快兩個月吧,但是收獲特別大。」

「好,好啊。」謝副廠長感嘆,「後生可畏。」

很快就上了菜,謝副廠長一邊吃飯一邊和於今清談論廠裡的事。

等吃得差不多了,謝副廠長說:「你們年輕人啊,有乾勁是好事。但是也要用對方法。」

於今清放下筷子,一副認真聆聽教誨的模樣,「您說的很是。」

「別緊張,你吃,你吃。」謝副廠長又恢復了笑嗬嗬的樣子,「我不是說你。我是最近發現我們廠可能有個別年輕員工,為了一己私利,做了一些不利於本廠利益的事。」

於今清疑惑,「什麼事啊?」他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了下頭,又抬起來,笑得有一點尷尬,「我傷了手之後還沒回過車間,都不知道出什麼事了。」

謝副廠長雙眼盯著於今清,嘴角笑意不改,「今清啊,你們年輕人,經常上網吧。」

「我啊,傷了手之前還上網打打遊戲,傷了手之後玩手機都不方便,更別提玩電腦了。薑工給我發了挺多資料,我看都看不完。」

「哦?這樣啊。」謝副廠長點點頭,「我也就是順便問問你情況。其實廠領導都知道怎麼回事,很快就有人調查他了。」

於今清心下一沉。

「你是個好孩子,一年之後的優秀職工評選,我很看好你。」謝副廠長語重心長,「要好好乾,以079的集體利益為第一位,不要搞派係鬥爭。有些人,為了個人恩怨,個人利益,自導自演,從來不把其他員工的生命安全,集體的利益當一回事,為了撇清自己,連關係最好的同事也一起拉下水。」

於今清有點受打擊似的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是他,他害我?」

「你知道是誰了吧,可惜現在還沒有證據。我是這麼推測的,你看看讓你去拿東西的,是不是他手下的人。」謝副廠長說,「不過你放心,這樣的人肯定是走不下去的,正義可能遲到,但不會缺席。」

於今清呆坐了一會,才受教般地點點頭,站起身拿起茶杯遙遙向謝副廠長舉杯,「您說得對,時間會檢驗一切。我敬您。」

謝副廠長也拿起茶杯,沒有起身,而是用茶杯碰了碰玻璃轉盤,「所以啊,要是以後讓你去作證,你就要想想,要怎麼說。」

於今清嚴肅地說:「我明白的。」

謝副廠長滿意地點點頭,「吃好了?我司機在下麵,送你回去?」

「噢,那麻煩您了。」於今清客氣地說。

於今清下車之後先回了自己的宿舍,他在窗口看見謝副廠長的車開走,過了一陣,才走去了陳東君那邊。

於今清拿出鑰匙開了門,房裡一片漆黑,陳東君還沒有回來。他給隻剩下5%電量的手機充上電,坐在臥室的地上聽錄音的效果。

手機被放在口袋裡,錄的聲音不太大,還有一點失真。於今清把手機音量開到最大。

「……後生可畏。」還好,能聽出是謝副廠長的聲音。

於今清把進度條往後滑。

「……我是最近發現我們廠可能有個別年輕員工,為了一己私利,做了一些不利於本廠利益的事。」

於今清仔細記下進度條的時間。

錄音繼續播放。

「……有些人,為了個人恩怨,個人利益,自導自演,從來不把其他員工的生命安全,集體的利益當一回事,為了撇清自己,連關係最好的同事也一起拉下水。」

——「是他,他害我?」

「你知道是誰了吧,可惜現在還沒有證據。我是這麼推測的,你看看讓你去拿東西的,是不是他手下的人。」

於今清還沒來得及記下這個節點的時刻,突然聽見「砰」的一響。

他回過頭去,看見陳東君站在臥室門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於今清喊了一聲:「哥。」

陳東君走過去,把他從地上拎起來,「別坐地上。」

錄音還在繼續放。

「不過你放心,這樣的人肯定是走不下去的,正義可能遲到,但不會缺席。」

——「您說得對,時間會檢驗一切。我敬您。」

「所以啊,要是以後讓你去作證,你就要想想,要怎麼說。」

——「我明白的。」

錄音一直在放。

陳東君鬆了手,走出臥室。

於今清關掉錄音,追出去,看見陳東君在陽台上抽煙,於今清去拉陽台的玻璃門,發現門被鎖上了。

「哥。」於今清敲門,「哥,開門。」

陳東君靠在陽台護欄上,沒有回頭。於今清站在外麵,一邊不停地敲門,一邊看著陳東君抽掉了半包煙。於今清拿出手機給陳東君打電話,他看見陳東君的褲子口袋裡有屏幕的亮光,但是陳東君沒有管。

於今清不敢砸陳東君的門,他隻能在外麵不停地喊「哥」。

陳東君抽煙抽得很凶,於今清心疼得不得了。

他曾經用煙癮來戒對陳東君的癮,後來發現煙癮好戒,對陳東君的癮卻戒不掉。於今清想,陳東君並不是一個放縱的人,他如果放任自己的煙癮,那麼他一定也在對抗別的什麼。

於今清看著陳東君手指夾著一根燃了半截的煙,看著遠方。眼看著煙就要燒到他的手指了,陳東君卻一無所覺。

於今清猛地砸了一下門,砸得整張玻璃門連帶門框都在震動。

砸完那一下,他「咚」的一聲跪在地上。

陳東君猛然驚醒似的回過頭,他連手被燙到都顧不上,馬上打開門,把於今清拎起來,「你乾什麼。」

於今清從陳東君手裡拿下那半截煙,發現陳東君指縫間被燙起了一個水泡,「哥,別抽了。」於今清輕輕扌莫了扌莫那個泡,有點委屈,「哥,你想錯了。」

「想錯什麼。」陳東君淡淡道。

「錄音。我沒有信他說的。」於今清說。

「我知道。」陳東君拿回那半截煙,吸了一口,「你不會。」

如果說於今清曾經需要對抗一種名為陳東君的東西,那麼陳東君則一直在對抗一種名為無能的東西。

盡管沒有人會相信,他需要對抗這種東西。

「抱歉。」陳東君沒有拿煙的手扌莫扌莫於今清的頭,「還是把你扯進來了。」

於今清第一次明白了陳東君一直在對抗什麼。

陳東君除了略微地收起了自己的占有欲與控製欲以外,與當年沒有什麼變化,他還是喜歡一力承擔一切,傲慢而自負地保護著自己的愛人。

「哥,你記不記得有一年暑假,我們一起看電視,電影頻道放了《大話西遊》。」於今清說。

陳東君眼中有笑意,「記得。」

於今清說:「我看完跟你說什麼。」

「你說:『你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總有一天,他會駕著七彩祥雲來迎娶你。』」陳東君說。

於今清認真地看著陳東君,用手撫扌莫他的嘴唇。

「哥,我們的意中人,都是蓋世英雄。你做的事,你不說,我不問。但是你記住,如果保護我是你的偉大夢想,那麼保護你也是我的偉大夢想。」

兩個人隻有一種方法可以同時把對方護在自己身後,就是把背脊留給對方,並肩戰鬥。

陳東君正要說什麼,兩個人的手機同時響起來。

陳東君接起電話,對麵說:「有人扒了你,我那條微博發出去了。」

於今清接起電話,對麵說:「老四,有人扒了你男人,社會你三哥給你懟回去了。」

微博上這場架掐了三天,到底是兢兢業業老廠長被官二代黑了一把,還是有為青年被僵化體製內的不作為領導排擠打壓,沒人吵出個結果。無論站哪邊,都會被對方噴屁民,小粉紅,五毛,水軍。

網絡戰爭總是結束得很快。

那張帶有注冊「女兒倪慧在天堂」手機號的手機卡從某個馬桶裡,沖向了不知名的下水道。

那場口水戰背後有拿著二十萬抱著女兒骨灰回了鄉下的農民夫婦;有拿著十五萬吊著手臂回了老家的年輕工人;有涉嫌撫恤金及其他多項貪汙被判刑的數位工程師;有失職,涉嫌誹謗,貪汙而被判刑的幾個廠領導。

想在口水戰中發泄情緒的人得到了發泄,想在口水戰中蹭熱度漲粉的營銷號得到了粉絲,隻有想在口水戰中追求真相的人,什麼也沒有得到。

所有的主角,配角,群眾演員,所有的主導者,追隨者,歌頌者,批判者,最終都像那張手機卡一樣,被沖入了渾濁不堪的滾滾洪流,無人記起。

人們提起那次網絡戰爭,最終津津樂道的,隻有最後標誌著戰火熄滅的一條微博。

某軍區空軍官方微博在口水戰的鼎盛時期,轉發了一條講述這位備受爭議的有為青年在南海功績的微博,並配文——

「莫涼愛國血。」

於今清一個人在家裡待了半個多月。

薑工跑過來看了他一次,還帶著一隻隻有一點點大的金毛。

金毛圍著於今清的腳打轉,不停地在他腳邊蹭。於今清扯出一個笑,「你兒子挺可愛。」

「人家是小姑娘。」薑工把金毛項圈的繩子收短,抱在懷裡,「你至不至於啊,跟望兄石似的。」

於今清說:「你喝水嗎。」

薑工說:「從進門起你已經問第三遍了,我不喝。我說,證你也去作了,謝副廠長也被抓了,你至於擔心成這樣嗎。」

於今清嘴上說:「我沒擔心。」可是眼底總有一股憂色。

他想起被接去作證的那一天。

他被接進一個間酒店,調查小組很多時候都不會大張旗鼓,他們就在酒店包幾個普通的房間,挨個詢問,挨個調查,很多時候反腐也一樣,他們對外公布在某個時間區間內,他們將一直坐在酒店裡等待有人實名舉報,並進行調查。

調查小組的人員看起來溫和有禮,他向於今清詢問完情況,說:「謝若江的情況我們已經了解得差不多了,他說想單獨見你一麵,當然,房間是有攝像頭的。」

於今清猶豫地點了一下頭。

「你要是不想去,也沒關係。」對方笑著說。

於今清想了想,「去。」

他被領到酒店的一個房間門前,發現門鎖已經經過改裝,調查人員打開門之後他發現房間裡的窗戶也已經被全部封死了。謝副廠長,現在應該隻能稱為謝若江,坐在沙發上看書。

於今清朝調查人員點點頭,對方低聲跟他說:「這裡麵沒有任何可以威脅生命安全的東西。」說完就從外麵關上門。

於今清一愣。

謝若江挑起眼睛看了他一眼,語氣竟然很平淡,「怕我畏罪自殺。」

於今清沒說話,默默走到謝若江旁邊的沙發上坐下,「您想找我說什麼。」

「您。」謝若江露出好笑的神情,「這幾天,你是第一個還對我說『您』的人。怎麼,站了陳東君,發現人還沒回來是吧。想換個人麼,我給你指條明路。」

於今清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攝像頭,「我們不關心這些,我們隻想好好做技術。」

「行了。」謝若江嘲道,「你以為就你們做技術的是好人,我們搞行政的就都是貪官?別一副忠臣義士的嘴臉了,079前麵兩個落馬的廠長,都是搞技術出身的。」

「陳東君背後玩什麼,我會不知道?他沒比我乾淨多少。」謝若江說。

於今清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

「我倒了,不是他陳東君厲害,不是他清白,是我擋了他們的路。」謝若江把眼珠向上翻了翻,然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冷掉的茶,立即皺起眉,將茶杯放回桌上,再也沒碰,「我現在什麼都不怕了,什麼都能說。他們倒是還怕我死了,給他們落下個動私刑什麼的罪名,你知道什麼人權媒體最喜歡報道這種事了。」

於今清坐著沒有搭話。

「但是路這個東西,都是一代一代變的,跟改朝換代似的,今天我擋了路,明天陳東君也能擋了別人的路。」謝若江盯著於今清,「你不怕麼。」

於今清坦然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需要技術突破的時候就給搞技術的點兒甜頭,讓那些學數理化的有個盼頭,平時不是我們這些搞行政的接待領帶,接待軍方,能弄到那麼多資金?人家說用什麼價買你,就用什麼價買你,你跟他關係好,他十個億買你,你跟他關係差,他一個億也給你買下來。我跟你說,你們這些搞工程的,自己覺得自己挺正直,其實你們吃不開。能縱觀大局的,是我們。」

於今清看著與從前判若兩人的謝若江,甚至從他的神色裡看出了一絲偏執與猙獰,他對謝若江說:「這不是貪汙的理由。」

「你現在多少歲,二十二,二十三?」謝若江嗤笑道,「你連這裡的門檻兒都還沒邁進來吧。誰不是喊著老子一門忠烈地進來,但是你得在別人的規則裡玩,你以為是我製定了這套規則嗎,不是,有人的地方就有這套規則。」

「你別說我們髒,我跟你打個賭,你坐上了這個位置,陳東君坐上了這個位置,也一樣。」

於今清平淡地說:「我不賭,我們贏的時候,你也看不到。」

「嗬。」謝若江臉色一變,又將聲音壓得平和下來,「陳東君現在就已經髒了,你知道得一清二楚。」

於今清心裡一緊,感覺有某種危險悄悄包圍了他。

「我剛進來,手又傷了休病假,麼也沒地方知道。」於今清平靜地說。

「你知道的,他操縱輿論,排除異己——」

「那是您對我說。」於今清站起身打斷他的話,「我覺得我們沒有聊下去的必要。」

「你以為站了他就能跟著升?我告訴你,那都是一時的。」謝若江也站起身,步步緊逼。

於今清快步走到門邊,敲了敲門。

門馬上從外麵打開了,於今清說:「我覺得謝副廠長精神可能有點問題,我們沒有辦法交談,我覺得他隨時會對我動手。」

調查人員點點頭,「你出去吧。」

「他和陳東君是一邊的,陳東君還認他做弟弟,你們調查他,他有問題——」謝若江在後麵喊。

調查人員攔住他,「你冷靜一點。」

於今清走出去的一瞬間,餘光看到謝若江像是一瞬間由一個偏執的中年人變成了一個頹敗的老頭。

謝若江在最後一場戰爭中花去了所有力氣。

調查人員把門從裡麵關上,於今清一個人站在走廊上,想不明白為什麼謝若江要對他說那些。

他凝神聽見剛才他走出來的房間中傳出細微的聲音。

「……我還可以戴罪立功,我還知道……」

「別凍結那張卡……我一對雙胞胎兒子……英國讀書……」

「別告訴他們……」

「……陳東君肯定是有問題的,你再把他找回來……我保證……」

於今清快步離開了酒店,等他到家的時候已經冷汗淋漓。

「想什麼哪你。」薑工在於今清眼前揮揮手,「不就是審查嗎,有什麼。你是剛來,陳工沒事消失十天半個月那都是常有的事,你要每次都這樣,你擔心得過來麼。」薑工掏出手機翻了翻,「我請你出去吃點好的,你吃完飯睡一覺,說不定陳工就回來了。」

陳東君還真是在於今清吃完飯睡一覺之後回來的。於今清半夜睡得不安穩,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他鞋都沒穿就往玄關跑。

陳東君開門的一瞬間被撲了個滿懷。

他看見於今清的光腳,於是把人打橫抱起來往臥室走。家裡一盞燈也沒開,兩個人長手長腿,一路黑暗裡叮鈴哐啷碰倒一堆東西,進臥室門都費了半天勁。

於今清用兩隻手扌莫陳東君的臉,說:「好像瘦了。」

陳東君把於今清放到床上,「手好了?」

「嗯。」於今清抱著陳東君,在他頸邊呼吸,似乎聞到了某種風塵仆仆的味道,「你剛從機場回來?」

陳東君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

「你餓不餓?我給你煮碗麵。」於今清扌莫到床頭的開關,臥室亮了起來。他看著陳東君,好像後者的臉比以往更加立體了,但是曬成古銅色的肌膚卻白了回去,整個人看起來鋒芒收斂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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