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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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扉帶著她做了她一直不敢做的事,碰觸死亡,碰觸勁風,碰觸這個世界的邊緣。

穿著白襯衣,學習很好很安靜那種學長。

徐枳往後靠在椅子上,柳葉的聲音就很有限了,單獨成不了調,她放下了樹葉感受著鳳凰山的風,確實很溫柔,「我有抑鬱症,挺嚴重的那種。外婆去世後,我有了自殺傾向去醫院確診的。我治療了很久,我現在,情緒並不是特別穩定。」

他們沒有到鳳凰山頂,齊扉把車停在半山月要。先下了車,他腿長上下都方便。他摘下頭盔放到車上,頭發被頭盔壓的有些淩亂,俊美五官顯出些淩厲來。

速度很快,徐枳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速度。她緊緊勒住齊扉的月要,怕自己掉下去,理智在瘋狂的叫囂,風聲在耳邊呼嘯。

徐枳揚了下唇角,走過去站在另一邊把手搭在欄杆上。秋天到了,山腳下一片楓葉林,黃了一半。

徐枳削掉了垂到她臉上的柳枝,齊扉移開眼,壓下了眼底的笑意。

整個過程一氣嗬成,行雲流水,沒有一絲卡頓。

徐枳愣了下才回神,「謝謝。」

「我是你的老板,我不會做影響你事業的事。我快三十了,不會乾那麼幼稚。你叫我一聲扉哥,我就是你哥,你可以對我放心。」齊扉往基地看了一眼,整理好頭盔,說道,「如果你信任我,從現在開始什麼都不要想,交給我。徐枳,這個世界可能沒有我們最初想的那麼好,可也沒有那麼壞。還是有很多可能性,還有很多……你沒有見過的精彩。別把自己困在那一方狹小的世界裡,人生短短幾十載,我們來這裡一趟,就要看全了,全看看。」

她跟路明開始就不正常,他們沒有愛情,更多是依賴。她在失去全部後,找的一個寄托。她早就意識到不對勁,可她膽子太小了。不敢走出來,怕變故,怕孤零零的一個人。

木質口哨聲悠悠揚揚響了起來,曲調平緩寧靜,像是山泉流淌過森林,像是星星亮在浩瀚宇宙。是大自然的聲音,也是最原始的聲音。

「齊扉。」

齊扉停下了口哨,抬手過來蓋住了徐枳的眼睛。他的手掌寬大,指骨關節很長,擋住了全部的光,世界一片漆黑。徐枳僵住身體,筆直的坐著,她心跳的有些快,後頸麻嗖嗖一片。嗓子很輕的動了下,她剛要出聲。

小孩。

徐枳戴上了頭盔,扌莫索著扣好了帶子。剛才她觀察了齊扉怎麼戴,還算有經驗。

徐枳是個極膽小的人,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膽小。也許那次落水,也許是外婆的去世,她失去了很多很重要的東西,她越來越膽小。

「以前,有個朋友教我玩過。」齊扉往後靠在長椅上,垂著睫毛遮住了情緒,玩著那三截小木頭,偶爾吹一個音調,說道,「萬物皆有聲音。」

碰了又怎麼樣?有本事你把我的命拿走。拿不走,就不要停在心裡,變成陰影。

齊扉態度自若,似乎並沒有覺出這個動作有什麼不妥。停在她麵前,耐心給她解掉了頭盔,他做的很自然。徐枳再退避顯得矯情,徐枳盯著齊扉的喉結幾乎屏住了呼吸,這太親近了。

齊扉背靠著觀景台的欄杆,他身後是萬丈懸崖,稠密漆黑的睫毛下瞳仁鋒銳,他雙手插兜姿態有些閒散,可能是失眠的緣故,他整個人有些懶懶的,哪怕剛騎過車。

齊扉看著徐枳,拉鏈拉回去往後靠在欄杆上,「喜歡……這裡嗎?」

一個很熟悉的小調響起,但很快就被她否定了。簡陋哨子和被吹動的樹葉,斷斷續續的連。

徐枳腿短,跨了兩下才坐到齊扉的機車後麵,「扉哥。」

早晨的基地門口樹木高大遮天蔽日,寂靜無聲,遠處鳥兒鳴叫。這一片本就僻靜,早晨時分更靜。

「困了?」齊扉抬手脫外套。

「學習不差,但不文靜。不是話多,就是脾氣不好。」齊扉語調淡淡,說道,「如果你是學生時代那會兒認識我,可能會對我退避三尺,你不會喜歡那個時候的我。」

他們會死的。

會吧,一定會死。

「你會玩這個?」徐枳拿柳音吹了個高音,說道。

「害怕?」齊扉作勢低頭看她的眼,做到一半又直起身,頭盔擱到車上,平靜的移開眼,邁開長腿轉身越過路邊的花叢走向觀景台,聲音落在身後,「我技術很好,我有分寸,放心吧。」

「少年那會兒騎車,不過不是這樣平靜的速度,那是極限運動。」齊扉仰起頭,喉結落在光下,他眺望遠處,「我有一段時間挺墮落,什麼極限玩什麼。」

確實,徐枳不討厭現在的齊扉。

「對,萬物皆有聲音,萬物皆可愛。」隻有我不爭氣。

鳳凰山的風溫柔,溫柔不過齊扉。

徐枳認真的樣子特別有魅力,她的頭發鬆鬆散散的紮著,有幾縷垂落到她皙白的肌膚上,她早上起來可能就洗了臉,不施粉黛的肌膚細如凝脂,辰光落在她的肌膚上,不知道是哪個更白。

「挺好。」徐枳點頭,靠在椅子上,旁邊種著一棵柳樹,樹葉垂到她的臉上,反復的打她,徐枳歪了下頭,說道,「你車上有刀嗎?」

「你經常騎車嗎?」徐枳趴在了手臂上,很深的吸了一口氣,山上的空氣清涼,有秋天的味道。野菊花的清苦,混著不知名野花的香氣。

「不是國內,合法極限。」齊扉單手抄兜,高大的身型倚靠在欄杆上,睫毛尖上沾著一點晨光,「現在待在娛樂圈也是一種極限。」

「沒那麼困。」徐枳說道,「你看你的風景,沒事。」

不到五點,天還沒有徹底亮,天邊烏雲翻滾,今天可能是個陰天。

徐枳把頭盔貼在齊扉的脊背上,側頭去看植物縫隙外的天地。隔著頭盔,像是把臉貼到了他的背上。

木質口哨可以根據外皮的長度調聲音,但很有限。徐枳調了幾個聲音都不太滿意,放下小刀和樹枝去研究柳葉的聲音。麵前多了一道陰影,徐枳抬眼看去,齊扉撿起了她做的那幾個口哨,轉身坐到了她身邊。他垂下細密的睫毛,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撥弄著三根柳條,隨後他把柳條放到了唇邊。

難道喜歡現在的你?

最後的遮羞布撕開,她的病症被暴曬到太陽底下,無處躲藏,她麵對了這個世界。

車太高了,徐枳的腳挨不到地,她想斜下去。齊扉轉身非常自然的長手撈住她,把提下了機車。

有個畫麵一閃而過,好像有人這麼抱過她。

頭盔拿掉,冷風瞬間就撫上了臉,徐枳的頭發寒濕,貼在皮膚上。剛才她太緊張了,出了一頭的汗。

齊扉吹著一個陌生的曲調,很有安撫作用,仿佛在告訴徐枳,他知道。

額頭上碰到一片溫熱的潮濕,很短很快,如同蜻蜓點水,一觸即離。

可能是騎車太刺激了,壓下了焦慮引起的心悸。徐枳撫著心髒,意外的平靜,她看著齊扉寬闊的脊背輪廓,抿了下唇角,越過樹叢走過去,「你居然會騎車,齊老師。」

山上的風很大,勁風吹著衣服,徐枳月匈口暢快了不少。

齊扉居然會玩梗。

徐枳把臉埋在手臂裡,擋住了彎下去的眼。

徐枳在速度最快的時候抱了下齊扉,速度放緩後,她鬆開了。盤山公路兩旁種著高大的銀杏樹,秋風拂過,黃了大半。天光從茂密的樹木縫隙裡透進來,撕裂了遮天蔽日的壓抑。

可能她以前也勇敢過,隨著失去的越來越多,她不敢了。

「齊老師會的東西多著呢。」齊扉嗓音很沉,黑眸慢悠悠的掠過徐枳,轉身長手撐著欄杆眺望遠處,「據說鳳凰山秋天的風最溫柔,來,感受下最溫柔的風。」

徐枳轉頭看去,齊扉棱角分明的臉在烏雲下有些清冷,他看了過來,猝不及防,四目相對。

「困了就回去。」齊扉抬起手腕看時間,說道,「五點十分,今天陰天應該不會有日出。」

齊扉沒有過多的照顧她,這讓她自在了不少。

一定的很,他又不是沒經歷過。

柳條的聲音挺普通的,一個緩慢的陌生的曲調在齊扉的唇邊響了起來,很慢很平靜,仿佛世界都靜了下來。

過界了,越線了,在往前一步就是萬丈懸崖,就是深不見底的深淵。比飆車還刺激,是世界的盡頭,是邊界線。

「不一定,那是我們沒認識,認識了說不定早就成朋友了。」齊扉這麼耀眼的人,誰能拒絕的了?徐枳有些困了,困意來的很突然,她轉身走向路邊的長椅,說道,「我去坐一下。」

「萬物皆有聲音,聽。」齊扉的手還蓋在徐枳的眼睛上,他的聲音很沉,可字句清晰,緩緩道,「萬物愛你。」

這話就很耐人尋味。

齊扉緩慢的回頭,徐枳捏著三個削好的柳枝,柳枝嫩枝是可以分離樹皮與枝乾,能做一個簡陋的口哨。她皙白的手指間還夾著兩片柳葉,她在調聲音。

「我以為你讀書時會是那種很文靜的學生。」徐枳有些困,她趴在手臂上側臉看齊扉,「名列前茅。」

她的指尖還帶著柳樹青汁,空氣中彌漫著樹木的清苦。

那不是愛情,那是心理疾病。

徐枳反應過來立刻拒絕,「我就坐一下,沒那麼嬌氣。山上挺冷的,別脫衣服,別感冒了。」

「有,要刀乾什麼?」齊扉邁開長腿走回去,車鑰匙上帶著一把折疊刀,他卸下刀遞給徐枳。

徐枳第一次坐機車,她一開始是揪著齊扉的外套一角。隨著速度越來越快,她的手臂攬住了齊扉的月要,她的頭盔碰到了齊扉的頭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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