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夢(2 / 2)
二、出家;
三、去死;
四、在各個時空穿梭自如。
鑒於第四條路對於現在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我來說實現難度過大,暫不列入考慮範圍。第三條路被我立刻畫上大大的叉。
我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而且遁入空門好像也不能讓我獲得自由,所以第二條路也暫且排除。
唉……
我長嘆一口氣的樣子,和這張幼稚的臉一定很不搭。
讀過那麼久的書,卻沒有哪一個學科能在這裡派上用場;明明知道這種畸形的社會終會消亡,卻改變不了身處其中的自己的命運。
畸形的社會啊……
等等!
一個更可怕的念頭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萬一我是個奴仆呢?
誰說穿越就一定能成功穿到千金大小姐身上的?
這不會是個打怪升級文吧……
或者這根本還在奴隸製度下也說不定?
原來糟糕之下,還有更糟糕。
明明知道在這種什麼也不知道的情況下,隻能靜觀其變。
但是未知讓我無限驚懼。
我曾經不斷地、不斷地學習,強迫自己在有限的時間裡記下更多知識、做更多事情,隻為了可以浮在海平麵上,多喘一口氣。
但此刻,我能感覺到自己已經在海平麵以下,還在持續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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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鍾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接下來是遠處的狗拚命的叫聲。
我掀開帳幔,才發現天已經蒙蒙亮了。
正要看看房間的環境,就聽到窗外有人走動的聲音。我連忙警覺,放下帳子,躺回床上裝睡。
腳步聲很輕,很輕,漸漸停了。
我無聲地深吸一口氣——有人開門進來了。
盡管我知道,以我這個小身板,別人叫我乾什麼我都得乖乖照做,但我還是繃緊神經,準備做無謂的抵抗。
如果感覺事情不妙,立刻拔腿逃跑,以我目前的體力能做到嗎?
我又開始胡思亂想。
緊緊閉著眼睛,仍然感覺到視野變得明亮了。
那個人把帳子掀開了。
一陣呼吸打在我耳畔。什麼軟軟的東西貼上了我的額頭,又旋即離開。
我手中緊緊攥著的毛巾被輕柔地抽走了。
「還是這麼不老實呀。」
一個女人的聲音。
——應該是沒有什麼敵意的吧,我暗暗計算著逃跑的難度。
又一陣腳步聲,小跑著落在我床前。
「夫人,您醒得真早,小姐燒退了嗎?」
——太好了,我是小姐耶!
我不免產生了這種很不人道主義的慶幸。
「燒退了,不知夜裡是不是醒轉過,毛巾也被她弄掉了。」
夫人的聲音變遠了一點,好像走到了桌前。我向裡翻身,掩蓋忍不住抽動的嘴角。
「夫人去歇息吧,我看夫人這幾天也未曾睡個囫圇覺,我在這裡等著小姐醒來就是了。」
「不妨事,你去把早飯端過來,我們在這裡一處吃過,若是小秋醒了,也趁便叫她吃兩口罷了。」
「是——」
小丫鬟又邁著小碎步出去了。
被稱作夫人的人沒再過來,在桌邊不知擺弄著什麼,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我有些躊躇,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比較好。
按照剛才的對話,我不幸中的萬幸,成為了一個小姐。「夫人」應該是我的母親,有至少一個侍女。
但是主仆二人一桌吃飯,應該也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
至少,這比我想象的最壞情況還是好很多的,我的人身安全應該得到了保障。
接下來就是當務之急——我該如何醒過來,又該如何對待我的可能的母親呢?
和母親溝通——
我微不可察地抖了抖,這比考試難多了。
「娘,我醒了。」?
還是「母親大人,女兒好些了」?
說起來,這應該是我媽吧?
正在舉棋不定,突然聽到一聲細細的嘆息。
「哎——吉日就快過去了,這可耽誤不得了呀……」
嗯?什麼吉日?
我屏息聽著這位夫人的下文,但她又緘口不言了。
房裡一時寂靜得仿佛能聽見時間流動的聲音。
「咚咚咚」的腳步聲又從遠處來了,我抓住機會,翻個身假裝剛剛睡醒。正慢慢起身,夫人已經迎了過來。
「小秋,你睡醒了,今日身子可感覺還輕便些?」
「今日覺得好些了。」我斟酌著語句,一麵慢騰騰地回答,一麵抬眼看去。
麵前是個約莫不到三十歲的女子,麵色憔悴,表情溫柔,頭發梳得油光水滑,一絲不亂。
「燕燕去拿早飯了。一會吃過熱粥再服一丸藥,隻怕就能大好了——」
門「吱呀」開了,一道翠綠色閃電倏地奔到我麵前。
「小姐可醒了!小姐病了這兩三天,別說夫人,就算是我都給急壞了。這兒有粥,您趁熱喝點吧。」
夫人露出一絲寬慰的笑:「燕燕,還是這麼火急火燎的,又沒人在後麵追著你!」
「嘻嘻,燕燕是替夫人和小姐著急呀,夫人請人算好的那個裹足的什麼吉日,今兒已經是最後一天了,可見小姐福長壽長,這百年也難遇一次的大吉大利的日子,專讓小姐趕上了呀!」
「就你話多——」
聲聲笑語突然都變成了難懂的咒文。
我抬起頭,盯著燕燕,問道:「燕燕,什麼吉日?」
「裹足呀,小姐糊塗了?」
我盯著那張一開一合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