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動(2 / 2)
不等她再猜,祁嘉穗合上書放在一旁,她翻開扉頁,將手指卡在那裡,狀若無意地問:「為什麼不猜陳淨野?」
「陳淨野?」周馨眉頭一皺,歐美妝容的挑眉立馬倒豎似兩把利劍,意味瞬間復雜起來。
「真是陳淨野?」
這話叫嘉穗聽了心裡有點堵。
「為什麼不能是他呢?」
「他啊……他不跟人談戀愛的吧?」周馨頭一次用一種不確定、難以琢磨的口氣說,就是她最以為自個魅力無限的時候,她也隻想過跟人睡一回,撈夠便宜就走,談戀愛可不敢想。
周馨手臂撐桌,托腮看向祁嘉穗問:「你們做了?他說喜歡你了?要你當他女朋友了?」
祁嘉穗臉上的表情在連問聲裡一點點僵住,心髒猛然朝下一沉,仿佛墮進深海,前所未有的水壓一瞬間壓迫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微微張口,但沒有聲音。
沒有,通通沒有。
明明她每時每刻都沉浸被他照顧被他寵愛的心情裡,甚至今天上午他在波士頓,還發消息問她喜不喜歡吃日料,西海岸有家他經常光顧的日料店很不錯,說要帶她去吃。
他們就像戀愛一樣,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生,沒有做過,沒有說過喜歡她,也沒有說要她做他的女朋友。
可是她說喜歡他了,也允許並回應他親她,就差把心掏出來,兩手捧著求他收下。
所有昂揚的期待,頃刻被一棒子打了下去,懨懨垂頭,她又一次在短暫的清醒裡,恓恓遑遑地意識到自己昏了頭。
怎麼會這麼迷戀他?
幾天後,陳淨野從波士頓回,開車來公寓樓下接嘉穗去吃飯。
年輕姑娘有哪本事藏心事,她的悶悶不樂都明晃晃掛在臉上,不需要剃窄八字眉,扛把鋤頭就能去葬花。
但是見了麵,陳淨野看著這樣的她,什麼也沒有問。
車裡放著輕柔的英文歌,祁嘉穗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全程坐在副駕駛,低著頭,捏自己手指。
有那麼一刻,她眼睛酸了一下,水汽忽然就很想往外冒,但很快,她用掌心裡一堆亂糟糟的指甲掐痕,努力將其壓下去。
莫名其妙就哭,他會很煩吧。
她好被動,連怪都不能怪他,他又沒有做錯什麼,是她過分喜歡,過分期待,才會落空失望。
不關陳淨野的事。
發著呆,連車子什麼時候停在一家日式餐館門口她都不知道,還是陳淨野傾身過來給她解安全帶,「哢噠」一聲響,把她的神思拉了回來。
他用手指抬她的下巴,深沉的眼,端凝著她:「是我得罪你了麼?」
話很虔心,語意卻沒有一絲歉意,那隻是聰明人一慣以退為進的話術。
嘉穗搖搖頭。
陳淨野睇自己腕間的那塊表,唇邊微微一提:「差不多一個小時,你沒有看我一眼,或者笑一下,如果真的這麼不願意和我出來,下次不要這麼勉強。」
他說完作勢要下車,嘉穗眼淚一下就飆了出來,拉住他的胳膊哽了一聲,喊他的名字。
嘉穗清楚看見,陳淨野在回頭看見自己這副落淚狀的時候,短暫地皺了眉,怕惹了麻煩似的,目光都暗暗疏離了一些。
好像他真很煩女人哭哭啼啼,好像那是什麼他看膩了的情緒把戲。
淚腺完全不受控,很快模糊眼睛,嘉穗用手背去抹,不記得他的眼神是什麼時候變化的,也不知道是什麼讓他收起了那股本能的嫌棄,把她拉到自己懷裡。
拍一拍背,摟著哄。
「發生什麼了?怎麼哭得這麼傷心?你在生活出問題了嗎?」
沒頂的難過堵塞著喉嚨,她在哽咽不能言的狀態裡停滯許久,然後才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月匈前,低軟地說:「是這裡……」
「是我心裡出問題了,」祁嘉穗掉著淚,她招架不住這種未知,幾乎難堪地開口,「我們都親過,但是……你都沒有說喜歡我,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呀?」
眼淚懸在下睫毛上,搖搖欲墜的樣子。
陳淨野用手指替她抹去,動作既不熟練也不溫柔,甚至將她薄薄的皮膚扯得有些疼。
祁嘉穗怔怔看著很近的他。
其實本來不會哭得這麼凶的,但是她看到他忽然有點心疼自己的樣子,她就想再可憐一點,叫他對自己更好。
她也不是什麼單純的小姑娘,想要他的好,越多越好。
陳淨野捏捏她的臉:「腦子裡整天都在想什麼,就這也哭?」
在不耐煩的語氣裡找蛛絲馬跡的愛,是一項很考驗自作多情的本事,她初初體會,卻那麼甘之如飴。
就像一尾小魚義無反顧躍進大海,嘉穗溜進他懷裡,細細的手臂搭在陳淨野的肩際,聞到他身上淡而好聞的氣息。
「那你說喜歡我好不好?」
那隻被她放到她月匈口的手,一直紋絲不動地被她抓著,忽然,他拇指朝下輕摁了一下,她驚到縮月匈低叫一聲,一霎連哭都忘了,隻瞪大眼看他。
那人笑容好看,若無其事地開口,好像做壞事的人不是他。
「什麼時候說不喜歡你了?整天胡思亂想的,哭夠沒有,肚子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