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鑽(2 / 2)
他再尋常不過地輕嘆:「國內聯姻的風氣不就這樣麼,能維持表麵上的相敬如賓固然好,維持不了也不是能說散就散的。」
祁嘉穗沒有說話的欲望,低低嗯了一聲,手上是日料店老板娘送的手工冰淇淋,很袖珍,香草奶油味,她咬了一口,蹙了眉。
她嘴裡有苦味,吃什麼都苦。
她就這麼跟陳淨野沿街散著步,不知道是怎麼走著走著就變成十指相扣的,祁嘉穗看著彼此相握的手,頓了一下,他們好像從沒有這樣牽過手。
連牽手都很少。
陳淨野更喜歡摟月要搭肩,以他們的身高差,那是對他而言更輕鬆自在的姿勢。
發著呆,忽然發現身邊男人停了步子,她也跟著停,兩人走走就忘了時間,已然逛到了燈火不休的中心大道。
一家珠寶店突兀於視線範圍,熠熠閃光。
陳淨野不知道哪兒來的興致,好似店裡高級的冷光源有種魔力,他捏了捏祁嘉穗的手說:「去看看?」
「看什麼啊?」
「看珠寶啊,我送你。」
祁嘉穗極輕地彎了彎唇,「不是生日,又不是節日,怎麼忽然要送我珠寶啊?」
陳淨野按開手機,看了一眼:「怎麼不是節日,今天是世界地球日。」
祁嘉穗被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彎著眼睛,眸子盛著柔軟又燦爛的光。
陳淨野忽而怔怔。
好像很久沒有被她這樣笑顏以對了,參加完陳舒月的訂婚,她回後就總是很累,即使彎起唇角,也帶一股倦意。
過往無數畫麵在腦海疊化。
嘉穗以前很喜歡笑的,喜歡摟著他的脖子撒嬌,蹭他肩窩,他一直沒有特別正式的英文名字,她很愛給他起各種各樣甜甜的英文昵稱。
她有蘇城口音,說英文也軟軟糯糯的。
他一邊受用喜歡著,一邊捏她月要撓她癢,說她比貓都會撒嬌。
「世界地球日,這算什麼節日啊?講環境保護的吧,跟買珠寶有什麼關係?」
祁嘉穗小聲吐槽著。
陳淨野心裡忽然有種執念,好像今晚必須做點什麼,他握緊她手,還是帶她進了那家珠寶店。
這家巴西籍的設計師品牌,並沒有完備的生產線,他們家的珠寶隻在幾個頂級都市設有門店,獨立經營,賣的大多都是定製款。
陳淨野逛了一圈,看中了一枚黃鑽戒指。那枚黃鑽心形切割,少見的艷彩黃,淨度和明度極為相宜,貴氣又不奢靡,第一眼就叫人想到落落大方這個詞。
「把這個拿出來給她戴一下。」
導購拿出藏藍色的絨盒,黃藍色差,顯得那塊黃鑽更加純粹晶瑩。
「先生,這是我們家一位客人的訂製婚戒,暫時做展示用的,可以試戴,但是買不了的。」
那還是祁嘉穗第一次在陳淨野臉上看到遺憾的神色,他這人做事萬事朝前,翻篇即過,玩得開、想得開,哪有什麼能叫他遺憾。
他抬抬下巴,把祁嘉穗的手往前一遞:「給她戴。」
祁嘉穗小幅度地縮縮手,但陳淨野抓得緊,那枚戒指還是滑進了她的無名指。
她皮膚白,手指細,黃鑽在她手上顯得極好看,玉骨冰肌,乾淨得叫人咋舌。
導購也將祁嘉穗誇了一番。
陳淨野那會沒說話,就捏著她的指尖,靜靜欣賞,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個畫麵帶來的酸楚,祁嘉穗難以形容,她抿著唇,壓住鼻腔裡泛起的一陣澀痛。
太像……他在跟她求婚了。
她正想開口出聲,打破這樣叫人不禁聯想的畫麵,陳淨野卻先一步轉頭對導購問,「有現石嗎?要濃度和淨度類似,克拉不低於這個的。」
「很抱歉,先生,我們門店裡暫時沒有,如果您喜歡,驗資後可以留一份客戶資料給我們,我們會盡快反饋到總部,那邊的買手會在我們合作的礦商和拍賣行裡幫您拿到合適的原石。」
祁嘉穗已經說了,沒有就算了,可一慣頂怕麻煩的陳淨野卻像變了性,認認真真在貴賓室裡填表。
祁嘉穗覺得貴賓室悶,出來閒逛。
聽到兩個店員正聊天,極低聲又誇張地說azing,說剛剛的驗資人單拿一張卡,數字驚人。
「怪不得上次總部調任巴黎的通知裡寫了必須要會中文。」
等陳淨野出來的時候,她把這件事說給他聽,陳淨野也笑,說間接性推動中文普及,好事一件。
往回走的時候,他們在廣場遇見了賣氣球的小醜,祁嘉穗挑了一隻紅色的氣球。
周圍有小孩把氣球的繩係在手腕上,像一個即時移動的定位點,大人牽著他們,好似這樣不容易走丟。
陳淨野付了錢,也把那隻紅氣球給嘉穗綁在手腕上,一邊綁一邊很滿意地說:「這紅氣球打眼,隨你亂跑吧,你去了哪兒,我都能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