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茛苕(1 / 2)
趕赴城堡的路上,我和幽靈白虎遇到了好幾個與異能互毆的苦逼異能者,其中就包括黑蜥蜴的廣津先生和武裝偵探社的國木田先生。
平素立場相反的兩人,此刻也隻能盡棄前嫌、並肩作戰。
考慮到白虎對其他人類一視同仁的排斥,另一方麵,就算我想加入他們的戰場,帶來的麻煩大概比幫助還多——於是選擇遙遙地向兩人點頭示意,互道安好。
廣津先生扔了一根三菱刺過來,約莫是想讓我拿著防身;白虎卻以為老爺子要攻擊我,當即火冒三丈地繞著廣場威懾吼叫。
我哭笑不得地安撫了好一會,它才肯扭頭離開。
越靠近城堡,其上顯露出的隱約紅光就越清晰,像極了幽靈白虎後頸上紅色寶石發出的光芒。我若有所思地撫扌莫紅寶石,惹來白虎煩躁不耐的甩頭。
在距離城堡一條街道的位置,幽靈白虎踩著窗戶三兩下飛上屋頂,壓低上身示意我下來。
我順著它的肩膀爬下來,一邊拆下身上禦寒的披肩。
把菱格紋的披肩裹在白虎脖子上,牢牢遮住後頸處寒光森森的紅色寶石,再繞到下巴和月匈口毛的交界處,係了個結實好看的蝴蝶結用於固定。
白虎身上的寒意和秋日的冷空氣混在一起,順著線衫的領口紮進去,刺得我忍不住打寒戰。
莫名其妙被綁住脖子,幽靈白虎別扭地晃晃腦袋,還想伸爪扒拉,我眼疾手快地按住。
能把我半個人裹住的大披肩,放在它的身上就不夠看了,局促到勒起脖子上的一圈毛。
原本鬼氣森森、氣勢駭人的幽靈白虎被如此胡亂一裹,瞬間變身被鄉下奶奶養大的胖貓貓——透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淳樸和老實。
「抱歉,稍微忍耐一下。」我忍著笑意抱住它的大腦袋,「它看起來很危險。」
幽靈白虎抱怨似的從喉嚨裡發出咕嚕嚕的聲音,老實地沒有再次抬爪扒拉。
突然出現的詭異城堡佇立在城市的邊緣,沒有城堡建築中經典的十字拱及圓穹頂結構,而是由數個藍色尖頂樓簇擁著中心主樓,與任何時代的建築風格都不盡相同。*
以藍白灰為主色調的建築整體充斥著宏偉、高傲的宗教感。
又如一座殘破的、頹圮的神聖雕像,冷冷睥睨著世界的餘暉。
此時街道上空無一人,也沒有異能者的身影。
城堡的四周安靜幽謐,入口處卻有一條長長的拖行血跡,粗狂黑紅的血線順著台階步步踏上,蔓延進城堡的大門。主樓頂層巨大的落地花窗內,隱隱散發著與紅色寶石無異的光芒。
如果擁有強悍的攻擊係異能,或者擁有黑蜥蜴級別的武鬥能力,我都不會猶豫地站在危險門口,而是像個熱血恣肆的黑手黨人一般,鼓足氣勢沖進去大開殺戒。
很可惜,我是個菜雞文職(黑手黨版)+三流劍士(沒帶劍版)。
白虎的智力相當於六七歲的人類孩童,是頭腦簡單的壓路機,不一定能與對方對抗。
但要是等鏡花他們趕到再決定下一步行動,錯過時機是其次——幽靈白虎和宿主敦君大概率連和平相處都無法做到——更別說心平氣和地商討戰術了。
正當我糾結之際,異變陡生!
茶色光芒的幽靈撞破牆壁,裹挾著碎石灰塵橫穿街道,像一顆失去方向的深海魚雷沖了出來!它在街道上翻滾踉蹌幾步,然後不偏不倚地撞上了幽靈白虎的屁股!
白虎怒吼,毫不猶豫返身撲在幽靈身上,低頭一口咬住了它的腦袋!
茶色幽靈並未坐以待斃,立刻抓住白虎的鼻子,開始劇烈地掙紮搏鬥。
隻一轉
眼的功夫,兩隻異能幽靈就撕打成了一團,我瞠目結舌地看著它們在街邊翻滾亂撞。茶色幽靈撞出的大洞裡塵煙散去,走出一個我萬分熟悉的、喪裡喪氣的身影——
紅發青年抹了把臉上的灰,沒精打采地揮手:「喲。」
我:「……喲?」可惡啊這就是退役殺手的從容嗎?
青年形容狼狽、臉色慘淡,背上有一大片凝固的、紅黑色的血液,傷勢不明。
「天衣無縫」的預知效果堪稱近戰外掛,就算退役殺手織田君也會感到頭疼。
我扌莫扌莫口袋,同情地遞給他一根巧克力棒。
他也沒客氣,三兩下扒開包裝袋咬掉半根。
我:「橫濱現在亂成一片……偵探社那邊還好嗎?」
「不清楚,今天偵探社隻有我和社長在。」青年哢嚓哢嚓地咬巧克力棒,字句含糊,「社長和他的異能都太能打了,完全抽不開身,就讓我來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你那邊呢?」
我無奈:「差不多。港黑的情況也不好,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
織田好奇:「你……突然變成非常厲害的攻擊係異能者了?」
我假笑:「織田桑,別說奇怪的話,也不要有奇怪的期待。」
他撓了撓腦袋:「好吧。」
交換情報的間隙,幽靈白虎和「天衣無縫」已經從咖啡店門口打到了粗點心店門口。
白虎雖然戰鬥技巧不足,但勝在輸出霸道、防禦無敵,再有被莫名其妙撞了一腦袋的怒氣加成,和無心戀戰的茶色幽靈你來我往地打了個平手。
就著陣陣虎嘯和混亂的摔砸聲,紅發青年快速啃完巧克力棒,起身長長地嘆氣:「既然我們的目的一樣,姑且聯手……你帶了防身的武器嗎?」
我向他展示手頭唯二的武器。
「勉勉強強。」織田從懷裡掏出一把木倉,上膛後握著揣進口袋,「鬥毆交給我,談判就拜托你了——能協商解決是最好的,我非常、非常討厭殺人。」
我深呼吸:「明白。」
織田用空閒的手和我握了握,宣示ia與武裝偵探社的臨時聯盟正式成立。
不同於城市內異能者與自身異能搏鬥的混亂荒誕,城堡周圍有種古怪的安靜祥和。
和紅發青年一前一後走上城堡入口前的階梯,腳下灰白色的巴斯石灰岩整潔簇新、一塵不染。不知是不是錯覺,拾階而上時,我恍惚感受到了類似於心跳的隱約搏動。
眼前的建築仿佛一隻沉默趴伏的巨獸,無聲無息地凝視著陌生來客。
石體牆麵和窗戶架構都很完整,沒有絲毫時間侵蝕的痕跡;巨大的鐵門上刻繪著精致復雜的浮雕畫,靠近甚至還能聞到淡淡的、金屬的冰冷腥氣。
有點奇怪。
我們對視。
紅發青年試探地推了一把鐵門,看起來格外沉重的大門就默默退開了足夠一人進出的縫隙——沒有任何鎖,也沒有聲音——其絲滑程度,像是剛從生產線拉下來、趁熱安上去充門麵的。
我:「……」
織田:「……」
可真是一座,古樸又嶄新的城堡啊。
很難形容我此時的感受。
就像是鼓起勇氣去征討魔王的勇者,到了對方老巢的時候發現,魔王連夜把城堡上上下下漆了一遍,還特意拋棄有人類鐵匠的工坊,重金定製了一扇豪華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