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篇 兩瓶罐頭(1 / 2)
現在看,罐頭太平常了,孩子們都不稀罕,可是在我小時候,罐頭卻好珍貴啊。
那時,我家住在小鎮邊上房頂長著一層草蘚的房群裡,小房參差錯落,但可以分出幾行來。鄰裡和諧,尤為同行人家兒,交往甚密。我家這趟房一共有六家,張王李嶽孫劉。
記不清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們這裡興起「送禮熱」。為此,爸爸常埋怨媽媽不會辦事,「哎,嘴巴沒毛辦事不牢。」有一回王家來了個鄉下親戚,臨走,媽媽送去十個雞蛋。過後,爸爸為這事很生氣:「鄉下雞蛋還沒有?誰稀罕這玩意兒!你就不會送點別的?」媽媽說:「雞是自家養的,蛋是自個雞下的,不送雞蛋,你送什麼?」是呀,送什麼呢?爸爸被問住了。從這以後爸爸不再說什麼了。
這年冬天,爸爸去野外穿冰打魚。他每個星期天都要去。可是這一天很晚才回來,下身濕透,結了冰,媽媽連忙幫他換衣裳,「你掉冰裡啦!」「剛才一個孩子滑冰掉水裡了。」「孩子呢?」「送家去了。」
過了幾天,那個孩子的父母來了,買了一些東西向爸爸道謝。爸爸不肯收,孩子父母說:如果你不收,我們太過意不去啦。推來推去,最後留下兩瓶罐頭。我當時真喜歡這玩意兒,一有空就從櫃子裡拿出來看。時間久了,我連兩個罐頭瓶的標簽圖案都能背著畫出來。隻要多看幾眼鮮鮮靈靈的果肉,就心滿意足了,至於嘗嘗味道的念頭是不該有的。漸漸地,我倒不覺得這兩瓶罐頭是吃的,反把它們看做了神聖的供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