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1 / 2)
蔚亦茗以為今天的家宴會是鴻門宴。
可是踏入蔚家後,才發現家裡沒有其他人,隻有廚房裡傳來輕微的動靜。
蔚亦茗緩緩地走近,看見的畫麵是蔚景山係著圍裙,微垂著腦袋,在認真地剔除魚鱗。
她的瞳孔微微緊縮,低聲地喊了句:「爸。」
聽見蔚亦茗的聲音,蔚景山轉過身軀,微笑道:「來了啊,先出去坐一下,爸把魚蒸上就好了。」
蔚亦茗並未挪動腳跟,看著這幕似曾相識的畫麵,她的月匈腔充斥著一股復雜難言的情緒。
她其實很喜歡吃蝦蟹類帶殼的海鮮,偏偏體質不允許,有次敏感到險些休克,蔚景山心疼得守了她兩天兩夜。
後來又親自鑽研,用魚肉給她做出蝦蟹等形狀的美食,來補償她不能吃的遺憾。
他曾經是真疼她。
「爸,我幫你吧。」
「不用,你會什麼?切根蘿卜都能出血。」蔚景山憶起往年的事跡,眼角眉梢不自覺地染了笑,「說你小公主,真的沒錯,嬌貴得很。」
蔚亦茗窘迫地嗔了聲:「爸,那是以前了。」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亦或者是將來,爸都希望你做個嬌貴的小公主。行了,出去等吧。」蔚景山動作熟稔地將剔除好魚鱗的魚放入盤中,倒入調料,再放入鍋中。
蔚亦茗眸色沉靜,但心弦還是被觸動了幾分。
大約半個小時後,蔚景山將最後一盤菜端到餐桌上。
椰汁雞湯、清蒸石斑魚、菠蘿咕咾肉、什錦蔬菜,甜品則是草莓布丁。
全是按著蔚亦茗喜歡的口味準備的。
蔚景山的語調有幾分追憶過去的惆悵:「你以前啊,隻吃爸做的菜。」
「我以前那麼難帶,辛苦爸了。」
蔚景山的視線望向蔚亦茗,愧疚之色難以掩飾:「我知道你埋怨我,我也不指望我們父女倆的感情還可以恢復如初,但是亦茗,你是我第一個孩子,我在你身上傾注的感情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蔚亦茗想冷靜地麵對蔚景山的感情牌,可指尖還是控製不住輕顫蜷縮。
他說終身不娶,結果娶了許美如。
他說隻會有她一個女兒,結果生了蔚英縱。
他還說我們家糯糯會是最幸福的小公主,但是將她送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國外,四年都沒讓她回來。
中間許美如母子三人挑撥離間的事情就不細數了,她不信他一點都沒覺察,不過是為了粉飾太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是他先寒了她的心,現在又企圖重新捂熱?
如果沒有跟江岑然的娃娃親在,她今天會有這待遇嗎?
時間流轉,感情這種脆弱的東西,其實也消弭得差不多了吧?
蔚亦茗斂盡情緒,拿起筷子,淡淡地說道:「嘗嘗爸的手藝有沒有退步。」
「嗯,嘗嘗。」蔚景山用公筷將魚肉夾到她的碗裡,「你最喜歡吃魚了。」
*
從蔚家別墅出來,時間已近八點。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悶熱的濕氣,似是要有一場下雨降臨。
銀白色的燈火下,一輛黑色的邁巴赫打著雙閃燈。
旁邊則靠著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
看見蔚亦茗,他便邁開腿朝她走了過去,「怎麼樣?」
剛才在裡麵,蔚景山除了跟她聊些家常,倒沒提及別的。
蔚亦茗:「沒事。」
江岑然牽住她的手,不同以往的溫熱,而是帶著些許的涼意,他低著眸去捕捉她的情緒。
蔚亦茗的唇角彎了彎,似是安撫他:「先回家吧。」
「好。」
江岑然牽著蔚亦茗的手坐進後座,蔚亦茗才發現駕駛座上坐著司機。
江岑然:「覺得你心情不會太好,陪陪你。」
蔚亦茗微愕,想不到江岑然的心思會這麼細膩,她也沒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的確算不上好。」
「想跟我說說嗎?」
「他就是親自下廚做了一頓我喜歡的菜,跟我追憶了下曾經的父女時光。」
「那你怎麼想的?」
蔚亦茗輕抬眼瞼,那雙漂亮的眼睛難得露了幾分厭倦,「不怎麼樣,本來不去觸碰的話,還是段回憶,現在被他用作手段後,反倒沒什麼感覺了。」
江岑然輕柔地撫扌莫著她纖細白皙的手指,輕描淡寫地開口:「蔚氏的情況不怎麼好。」
蔚亦茗的表情微微怔住:「有多不好?」
「投資的項目接連出問題,資金鏈斷了,再加上前陣子加工廠出事,口碑也倒了,可以說現在是腹背受敵。」
「還挺嚴重。」說實話,蔚亦茗聽了並沒有太大的觸動,大概就是「應該是這個結果」。
「我知道你現在有蔚氏的股份,要我幫一下嗎?」
「你幫我把股份賣了吧,趁著現在還有點價值。」
江岑然輕撫的動作微頓,眸光幽沉地跟蔚亦茗對視,她漫不經心地笑道:「怎麼?岑然哥哥覺得我想當個救世主?」
「的確出乎我的意料。」
蔚亦茗眼睫低垂,唇瓣抹開迤邐的笑靨:「這是我媽留給我的,我不會便宜別人,但她留給我的意思並不是讓我有朝一日幫著打理公司,而不過是一個母親最簡單的心願——希望我將來不至於受苦。既然蔚氏如今有難,我自然是套現比較穩妥。」
「嗯,很理智。」
「我奶奶一直強調蔚氏有今天是靠我爸跟我後媽,讓我別覬覦不屬於我的東西,既然如此,那就讓這麼了不起的他們自己去解決困難唄。我爸養我長大,我會給他養老,至於其他的,恕我沒那個能力。」
江岑然將她抱到自己的腿上,深邃的眼眸鎖著她的臉蛋,語調微沉:「不開心就別笑了。」
蔚亦茗對上江岑然高深莫測的眼睛,莫名地有一絲無所遁形的窘迫。
江岑然:「聽說吃甜品心情會好,我陪你吃,嗯?」
「現在八點了,你想胖死我嗎?」
「小公主天生麗質,不會因為這點甜品就胖的。」
蔚亦茗的心情的確算不上好,但也不是很糟糕,現在在江岑然的溜須拍馬下,負麵情緒幾乎消弭殆盡了。
「岑然哥哥能做到完全不受外界影響嗎?」
「不能。但我調節能力不錯。」
蔚亦茗伸出蔥白的指尖,描摹著江岑然棱角分明的臉部輪廓,紅唇翕動:「在國外四年,開心沒人分享,難過沒人傾訴,什麼都得自己消化,所以我的調節能力也不差。」
江岑然將她的手指拿到唇邊輕口勿,溢出來的嗓音略顯喑啞:「小公主受苦了,以後不必這麼可憐了。」
蔚亦茗將臉蛋枕在江岑然的肩上,嬌嗔的語調頗有些秋後算賬的意味:「你現在知道我可憐了?我在國外四年,也沒見你去看我一眼。」
江岑然:「我去過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