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Chapter 7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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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原本計劃好的感謝晚餐就這麼變成了兩家人坐在一起吃飯。

主要是梅這麼提議的時候,在場其他人全都沒出聲,好像還沒從某種巨大的沖擊裡回過神,隻有泰德慢半拍地點頭答應下來。

視線瞥到兩個靠得格外近的孩子,他也沒多想什麼,畢竟彼得和貝妮一直都對彼此很親近。但在進屋以後,他無意間看到兩個人居然還手拉手,手裡削蘋果的動作忽然一頓,感覺出大問題。

說起來,從地下室出來以後,瑪德琳的臉色也挺怪的。

想到這裡,泰德心念微動,僅僅幾秒鍾時間,影子們之間已經非常默契地交換了信息。那把原本隻該淺淺挖出蘋果核的刀尖,一下子滑出去戳穿了整個果肉,勉強停在離他手指不到一公分的地方。

他突然就理解了瑪德琳的異常,並且後悔自己剛才為什麼要多嘴答應梅的提議。

正在他和自己的影子,一起望著對麵瑪德琳和她的影子沉默無言的時候,貝爾納黛特從廚房出來朝門口走去。

瑪德琳疑惑地抬頭:「你要去哪兒?」

「我去把我下午弄好的甜品果汁還有一些醃肉拿過來。」她回答。

「我跟她一起。」彼得補充,說著就要伸手去開門。

「等等……」她迅速站起身,「還是讓我去吧。」

說完,沒給彼得驚訝和反應的時間,瑪德琳已經拉起貝爾納黛特快步走出了帕克家,穿過馬路回到自己家裡,後麵跟著不知什麼時候來的泰德。

走進客廳,貝爾納黛特看著麵前兩個臉色古怪的家長,反而眨眨眼睛,表情鎮定:「你們並不是真的來幫我拿東西的是嗎?」

「對,不是。」泰德非常乾脆地承認。他看上去比貝爾納黛特想象的要冷靜許多,似乎對於如今這個結果並不怎麼意外。甚至比起瑪德琳的純粹驚訝,他還有點看戲成分在。

「所以,你們現在這是……」瑪德琳努力讓自己看上去不要像個抓孩子早戀的古板家長,但過於緊張的語氣還是出賣了她。

「嗯,就是那樣。」貝爾納黛特點點頭,言語並不多。一種柔軟青澀的害羞情緒浮現在她慣常平靜的表情裡,臉色微微泛紅。

瑪德琳心情復雜地看了她片刻,嘆口氣問:「什麼時候開始的?」

「要說確定關係的話,其實就是剛才。」但如果是問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他的,貝爾納黛特覺得自己可能回答不上來。

因為他們已經在一起太長時間,所有今天的一切都是從過去開始一點一滴積累起來,遙遠綿長到看不見起點也望不到盡頭。

聽到這個回答,泰德詫異地揚起眉毛:「比我猜測的遲。」麵對貝爾納黛特疑惑的眼神,他又解釋,「因為一段時間之前,我和彼得談過這個話題。當然,那時我的建議是,也許等他可以上大學以後,他會遇到更加合適的女孩,擁有像他父母所期望的生活。」

「不過他對我的話顯得非常生氣。」他邊說邊笑起來,語氣無奈,「而且也的確像他所說,就算沒有我們,他的人生也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樣,糾結於這個沒有意義。」

「反倒是因為這種無法回歸普通人的命運,你們也許能成為世界上最能理解與陪伴對方的人。」

這句話似乎觸動到瑪德琳的記憶。

她不可抑製地回想起許多年前,自己和亞瑟因為誌同道合而相愛並結婚,以為能夠共同走完一生,卻又最終因為莫洛尼家族的命運而分離的過往。米婭因為想要從這種宿命中掙脫,於是不顧一切地選擇了在她看來和自己非常接近的人,卻同樣沒能逃離這種詛咒,隻落得無比淒涼的結局。

一種濃烈而沉重的悲涼感頓時潰漫在心裡。

她抬頭看著自己的外孫女,視線從她和亞瑟如出一轍的黑色頭發,來到那雙莫洛尼家族標誌性綠眼睛,心裡不斷翻湧起伏著各種想說的話與過於復雜的情緒,卻又還是沉默下來,隻說:「也許泰德是對的,你們是最能相互理解和陪伴對方的人。」

所以也不會像曾經她和米婭經歷的那樣,因為無法接受對方身份帶來的壓力與危險而分道揚鑣。

想通這點以後,瑪德琳也就不再繼續多問什麼。她是看著彼得長大的,對他的個性再清楚不過,也知道任何操心都是多餘。

「好吧,是時候該拿著東西過去了,不然梅和本傑明會很奇怪的。」她說。

將冰箱裡凍好的布丁和水果沙拉端出來,貝爾納黛特總算從一堆蔬菜裡找到了自己下午放進去的醃製雞肉。

泰德拿起一個芒果布丁咬了口,隨意問:「你們是下午特意去的超市嗎?怎麼買了這麼多食材?」

說完,他回想起原本的晚餐計劃,頓時恍然大悟地回頭和貝爾納黛特對視一眼,然後朝她豎起了贊嘆的大拇指。

剛走出廚房,門口正站著準備敲門的彼得。

「梅姨讓我來看看需不需要幫忙拿什麼。」他解釋,語氣輕快得有點飄忽,像是緊張造成的,視線不由自主落在貝爾納黛特身上。

她朝對方投去一個安慰的眼神。彼得立刻默契地領會了對方的意思,整個人頓時放鬆下來走到她麵前,動作自然地接過了她和瑪德琳手裡的甜品和果汁壺:「走吧,梅姨說晚上有新鮮烤的曲奇餅和炸魚。」

貝爾納黛特點點頭,目光瞥見一旁的掛衣架,提醒:「你的外套。」應該是下午從超市回來以後就忘在這裡了。

她拿下來,將衣服抱在手裡。一個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恰好從外套口袋裡掉出來,蹦跳幾下落在彼得腳邊。帶著鐳射效果的銀底包裝設計,閃得他兩眼一黑,恨不得立刻用蛛絲做彈弓把自己直接彈射出地球。

麵對泰德意味深長的注視,和瑪德琳震驚的眼神,彼得感覺自己需要非常努力才能擠出一句完整的話,過量湧出的尷尬讓他整個臉頰瞬間變得通紅,本該活躍著救場的找借口神經徹底停擺:「那個……不是,就是……剛才在超市裡,滿減……不是,贈品,還有一些牙刷和杯子,我想你們應該會用到那些,所以就放在衛生間裡了。然後那個……」

「然後你把這個留下了?」泰德把地上的小盒子撿起來,字正腔圓地念出上麵的單詞,「新款極薄體驗裝。嗯,確實是我們用不上的,而且有這個安全措施意識很好。」

其實從影子裡就能知道他說的都是真話,但泰德就想調侃一下他。

聽完他刻意的「誇贊」,彼得恨不得直接一頭撞死在現場,蓬亂褐發下的一對耳朵紅得快滴血,手上力氣一時沒控製好,直接將裝著果汁的玻璃壺捏碎掉。伴隨著蜘蛛感應的微弱提醒,混合著香水檸檬和菠蘿的橙汁頓時噴濺出來,灑了他一身一地都是。

彼得:「……」

接二連三的丟臉事件一起爆發,他從來沒有這麼想要當太空人過。

「你沒事吧?」貝爾納黛特下意識抓過他的手看了看,確認沒被玻璃割傷後鬆口氣,「你先去換個衣服,我來收拾這裡。」

「那我們先過去了。」泰德說著,安慰性地拍了拍彼得的肩膀,表情充滿幸災樂禍的同情。

整個晚餐都在史無前例的尷尬氛圍中進行著。回到家時,窗外已經開始下雪,暮色沉沉。

貝爾納黛特洗完澡出來,隨手點開電腦上之前沒看完的那部《潘神的迷宮》,將濕漉的發尾吹乾,目光瞥見手機上有幾條未讀消息。

她點開彈窗提醒,看到是彼得發來的時代廣場照片。霓虹燈將整個廣場淹沒進一片彩色的海洋,冬雪密集墜落下來,被映照得五光十色。

[你在城市巡邏?]

[對,一會兒準備去實驗室看看。]

[可你的製服不是還沒補好?]

[所以我穿了一件連帽衫。]

緊接著發送過來的是一張角度搞怪的自拍照。他戴著熟悉的蜘蛛俠麵罩,輕而穩地蹲在時代廣場最高建築物的天台頂上,紅色的連衣帽邊緣沾著幾粒新鮮蒼白的雪花,一整個城市的黑夜在他身後無邊無際地蔓延開。

貝爾納黛特笑了笑,放下手裡的吹風機,打字詢問:

[明天有空嗎?]

[有,怎麼了?]

[我想去趟唐人街。快要中國新年了,唐人街上應該會很熱鬧,之前外婆也總是會帶我一起去那兒。]

[我陪你一起。]

發完這條,彼得又有點驚奇地補充:[瑪德琳喜歡這個節日?]

[以前亞瑟很喜歡。]

貝爾納黛特輕描淡寫地略過這個話題,彼得於是很默契地不再談論這個,轉而忽然問:

[這算是約會嗎?]

她看著這個問題愣一下,然後又笑起來,回復:[那你明天必須穿上你最適合約會的衣服。順便一提,這次我不會再幫你參考了,我是隻用等待驗收的那個。]

[遵命,長官。]

放下手機,貝爾納黛特將注意力轉回電腦裡正在播放的影片上,不知不覺間困意漸濃。在慢慢有些模糊的視野裡,本該存在於屏幕中的幽暗密林像是一團失控生長的深綠色苔蘚,一點點爬到她的夢境裡,帶來種陰冷黏濕的氛圍感緊緊包圍著她。

貝爾納黛特有些疲憊地喘口氣,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正站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大紅色的圓形物體高高懸掛在店鋪周圍,很像是燈籠,玻璃櫥窗上貼著紅底金字的對聯,寫著她看不懂的中文。

她能聽到時不時有祝賀語和舞獅隊的喧囂聲從旁邊經過,可完全看不到聲音來源,就好像自己被隔絕在了另一個空間裡。

雪花接連不斷地飄落下來,輕盈如煙絮,不一會兒就沾滿了她全身。一輛紅色的巴士從街道盡頭行駛過來,停在她麵前敞開車門。貝爾納黛特這才注意到自己正停留在公交車站旁邊,一眾沒有形狀的聲音從她身邊擠上車。

她看著那輛空空如也卻又無比熱鬧的巴士逐漸開遠,消失在滿是白雪與空曠的街頭,總感覺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這裡好像逆世界啊。

她這麼想著,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嚇了一跳,然後迅速安慰自己。逆世界已經被徹底關上,這裡沒有藤蔓也沒有怪物,頭頂的天空也不是那種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的永恆黑夜,不可能是逆世界。

隻是個夢而已。

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夢。

貝爾納黛特轉身走進街邊的餐廳,坐在窗邊望著外麵潔白到接近單調的空城,聽著那些嘈雜在耳邊的交談聲,刀叉與盤子碰撞的聲音,玻璃門打開又關閉的聲音。

以及,一道逐漸靠近到停留在自己麵前的腳步聲。

她毫無防備地偏頭,看到彼得正穿著一件黑色運動外套,懷裡抱著一束鮮紅熱烈的玫瑰站在她麵前。

他的眼睛和他身上的色彩一樣,黑暗得讓人戰栗。

「新年快樂,貝妮。」他說著,將玫瑰放在桌上,抖落的水珠滴在貝爾納黛的手背上,激出一陣刺骨的冰涼。

少年動作自然地拉開對麵的椅子坐下,表情愉快地看著她,眼神專注到露骨。將她陡然蒼白下來的臉色,到因為被恐懼突然擊中而輕微渙散開的眼睛,以及身體不自覺緊繃起來的僵硬線條,甚至是下意識停滯住的呼吸,全都認真仔細地納入眼底。

「怎麼這樣看著我?」他問。

貝爾納黛特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在調整許久後才恢復力氣,慢慢說:「你並沒有真正在這裡。」

「的確。畢竟那道大門已經被你親手關上,我確實過不來了。」奪心魔隨意地肯定了她的話,輕快到像是故意的,然後又強調似地補充,「可我們還是見麵了,不是嗎?」

「為什麼?」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質問對方。

貝爾納黛特皺起眉頭,壓製著正沿自己脊背不斷上竄的古怪寒意:「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嗎?什麼也沒有。」他搖搖頭,一副有點驚奇於對方居然會這麼想的樣子,鮮紅嘴唇翹起一個淡薄的微笑,「至少到目前為止是這樣。」

她的冷汗一下子湧出來,將衣衫浸濕貼在後背。心跳淩亂得像是受驚的雛鳥,隨時會從悶堵到接近窒息的月匈腔裡掙脫出來。

麵前餐盤旁邊擺放著一把光滑乾淨的餐刀,貝爾納黛特想都沒想就伸手去拿,卻被奪心魔動作迅速地起身按住。

他的手很冷,按在她手背上時帶來的感受,甚至比那把餐刀還要堅硬冰冷。彎月要湊近過來時,投下的影子高大到能將貝爾納黛特輕易淹沒進去,隨之而來一陣奇詭的寒氣鑽進她的鼻尖,連呼吸都被凍得發抖。

「別這麼做,貝妮。」他緩慢地,一字一句地說著,手指沿著她的手腕輕輕撫扌莫往下,又涼又柔軟的的觸感,像是蛇在鑽進她的掌心。

貝爾納黛特連忙鬆開,看到他將那把餐刀拿在手裡轉半圈,蒼白修長的手指捏住刀身,將它輕而易舉折斷開。金屬瞬間崩裂發出的脆響,驚怵到讓她忍不住跟著顫抖。

這時,奪心魔好像發現了什麼,保持著這個極為靠近的姿勢略微仰頭,在她耳後輕輕嗅了下:「你換護發噴霧了。茉莉和一點梔子花,我喜歡這個味道。」

他怎麼會……

貝爾納黛特顧不得驚訝,密密麻麻的戰栗感從耳邊和被他呼吸觸碰到的皮膚處接近尖銳地炸開,連聲音都開始哆嗦:「從我夢裡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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