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低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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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夏天,恪守職責的管家將城堡翻新後,我坐在他安排的馬車裡,入住了這個傳說中的幽靈鬼宅。

這個城堡的位置比較偏遠,也就代表著荒涼和陰森。而城堡鬧鬼的說法在這一帶更是傳得人人皆知。當地的人們甚至時刻關注著哪個倒黴蛋會接手這個城堡。

那個倒黴蛋就是我的父親。

他看中了這塊地,一直想把這個小型的城堡重建成工廠區,但由於諸事繁忙,幾年下來都沒有顧得上安排重建。直到三個月前,我徹底厭煩了和那對腦子有問題的夫妻的相處,將這個偏遠地區的城堡要了過來。當然,我也付出了一些小小的代價,無傷大雅,但能夠遠離他們這件事使我由衷地感到高興。

管家在城堡的大廳以及樓梯的牆上都掛上了那對夫妻的畫像,抬眼就能看到他們的一臉蠢樣,讓我心情變得有些糟糕了起來。

「老爺和夫人畢竟是您的父母,掛上他們的畫像也是應該的。」老管家這麼提醒我。

我也那麼諷刺他:「這裡可是鬼宅,你是想把鬼怪引到他們那裡還是想要拿他們辟邪?」被我懟得啞口無言的他隻好閉上那總是喋喋不休的嘴巴,安安靜靜地開始做事。

——————

(沢田綱吉)

這座城堡又迎來了新的主人,出乎我意料的是新主人竟然是一個看起來隻有十五六歲大的貴族小少爺。

這個小少爺看起來很冷漠,說話間表情都不帶變化,唯有嗆人的時候麵上才會略帶一絲嘲諷,看起來高傲又矜貴。我在這座城堡裡已經呆了兩年了,城堡雖然冷清,但幾年下來,來來往往的人也有不少,唯有這個小少爺,讓我產生了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像是很久以前,我曾經認識他一樣。

也許是我生前認識的熟人?我也不敢確定,畢竟現在作為一個幽靈的我已經把生前的事情(除了名字外)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我決定去試探一下——

試探失敗,這人警惕性太高了,我隻是站在他旁邊而已,還沒來得及做什麼,他就把手上提著的琉璃電燈朝我扔了過來,然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手裡多了一把匕首,抬手朝我劃了過來。他的速度很快,刀刃透過我的身體,給我帶來了一絲涼意。我很確定他看不到我,但他卻能夠準確地找到我的位置。

這麼高的警惕心,他真的隻是一個普通的貴族小少爺嗎?

——————

(rebo)

有人在注視著我。

那種視線不帶惡意,卻也讓我心情煩躁到無以復加。我一向信任自己的直覺,也自負於自己的本領,但現在它們發生了沖突,我的經驗告訴我這裡沒有別人的存在,我的第六感告訴我有人在看著我。

我盯著眼前的空地,試探性地一刀劃了過去,果不其然,什麼都沒砍中。

嘖。

「出來。」我冷聲道,「我數三聲,不出來的話,我就燒了這裡。」

不管是什麼東西,我都要瞧個明白。

「三。」

「二。」

「一……」正當我真的要一把火燒了這裡的時候,麵前的空地上漸漸顯現出了一個人影。

棕色的頭發微翹,半張帶著繁復花紋的麵具遮擋住了他的上半張臉,我看不清他的具體樣貌,但他看我的眼神卻是無奈而溫柔的。

我不由自主地愣了一瞬。

「一言不合就威脅人,你的性格還是這麼惡劣啊……」他微嘆道。

我揚起唇角問他:「你認識我?」

被我這麼問的對方反而愣了一下,他手托著下巴苦惱地思考了一會兒,不確定地回答:「大概認識……吧?」

「抱歉,我把生前的事情都忘光了。」他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道。

——————

(沢田綱吉)

他的性格那句評價是我下意識說出來的,事實上我並不清楚為什麼自己會這麼說。

就像我不明白,為什麼本該對陌生人保持理智警惕的我,卻輕易對他說出了自己遺忘記憶的秘密。

小少爺仿佛被我的坦然驚到了,他不易察覺地愣了一瞬,隨即嗤笑一聲,吐出了一個字:「蠢。」

我被他這番嘲諷的話打擊到了。

「不要這麼說嘛,如果可以記得的話誰會想要忘記啊。」我消沉了幾秒鍾後,打起精神試圖跟他爭論。

「請不要誤會,我並不是因為你失憶才說你蠢的。」小少爺轉身打開城堡內的燈,尋了個沙發架腿而坐,修長的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明明表情沒什麼變化,卻產生了一種他在嫌棄我的感覺,他微微抬起下巴高傲又矜持地說道:「而是你對陌生人一點戒心都沒有,簡直蠢到沒邊。」

「可是你不是也對我沒什麼警惕心嗎?」我忍不住反駁他。

正常人的話,麵對超乎想象的事物——比如幽靈——時,再怎麼樣也不應該無動於衷甚至和幽靈熟稔地聊起了天吧。

比起我來,這個小少爺看起來才是真正的怪人。

小少爺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瞬間來到我身邊一錘子朝我砸了下來。

「很危險的餵!」我下意識熟練地躲開了那一錘吐槽說道,之後才反應過來,我沒有實體,根本不用躲。

等等,大錘哪來的?

小少爺麵無表情地看著我,他說:「我樂意。」

——————

(rebo)

我把隨手撿到的大錘扔到一邊,對麵的幽靈很是吃驚地看著我手中的錘子,雖然半張臉是遮住的,但還是很明顯地能看出來他想吐槽卻強忍住的表情。

「你叫什麼名字?」用大錘打完招呼後,我直接問他。

他鬱悶地回答:「沢田綱吉,你呢?」

「sada tsunayoshi……」我低聲將他的名字在唇齒間念了一遍,隨後說道,「叫我rebo就好,tsuna。」

沢田綱吉,果然是你……

沢田綱吉呆愣在原地,我又喊了他一聲:「阿綱。」

他回過神來,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一聲:「怎麼了嗎?」

「你的執念是什麼?」我突然問他,「你停留在這裡,一定是有什麼執念吧。」

「誒、誒誒?突然問這個?我想想……」沢田綱吉再次愣住,他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我的執念,應該是想要知道自己的死因吧,我現在還是稀裡糊塗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我其實不太信他的執念是這個,但……調查一下事情的真相也好,至少在想起所有的事情之後,他的靈也就完整了。

「我知道了。」我看了他一眼,「跟上。」

沢田綱吉有很大的概率是死在這座城堡裡的,城堡裡理應會留下一些線索才是。我輕車熟路地帶著沢田綱吉在書房,雜物間,閣樓一一找過,如願以償地找到了一個筆記本,上麵記錄了一些信息,隻是過了幾年的時間,上麵的很多字跡都因為受潮或者蟲蛀變得模糊不清了起來。

——————

(沢田綱吉)

rebo對我的態度真的不像是對待一個陌生的幽靈,他對我沒帶任何敬稱,直接就親昵地稱呼我為「阿綱」,奇怪的是我也很自然地就接受了這個稱呼,沒有任何抵觸。

他問我的執念是什麼,忘記了生前所有事情的我其實也不知道,但我的潛意識告訴我,絕對不能告訴他我最真實的執念,絕對不能。

我裝作思考了一會兒,告訴他一個我剛剛想到的理由:己的死因。

也許知道死因後我就心滿意足地成佛了也說不定。我苦中作樂地想著。

rebo帶著我在城堡裡走了一圈,成功地找到了一個筆記本,封麵上寫著「沢田綱吉」幾個字。咦?這是我的筆記?

我湊了上去,上麵記錄了我生前寫的零零碎碎的一些事情,rebo也許是在照顧著我的心情,他翻頁翻得很慢,讓我有足夠的時間思考。

「看起來生前的我挺幸運的。」看到上麵的內容後,我忍不住出聲說道,「能夠在身邊聚集起那麼多有個性的夥伴。」

雲雀恭彌,六道骸,獄寺隼人,山本武,庫洛姆,笹川了平,藍波……我的視線劃過筆記上記錄的人名,最後定格在rebo上麵。

……rebo?和小少爺一個名字嗎?還是說就是他本人?我有些疑惑地看向rebo。

rebo依舊麵無表情地看著筆記本,對那上麵的人名無動於衷,從他的神情根本看不出來上麵的人名究竟是不是他。

啊啊,完全看不懂他。

——————

(rebo)

【藍波的衣櫃裡全部都是奶牛花紋的服裝,為什麼他會對奶牛花紋那麼執著?】

【雲雀前輩又在強調他不會群聚了,但我好想告訴他,他哪怕待在角落裡,也是在和我們群聚……】

【骸也又在說什麼奪取身體,毀滅世界上所有的黑手黨之類的中二話了,他說這話真的不會感覺到羞恥嗎……】

【山本總是能無意識達到挑釁獄寺君的成就,惹得獄寺君總想和他乾一架,有的時候我真的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了平大哥每時每刻都在熱血地大喊極限,無論做什麼事情都全力以赴,真的好厲害。】

【庫洛姆好像不小心受傷了,但為了不麻煩我們一直強忍著沒有說出來,最後還是嘴硬心軟的六道骸強逼著她去看醫生……她真是太愛逞強了。】

【其實這樣的生活也挺好的。】

【好奇怪,為什麼rebo會不願意和他們交流呢……】

【我好像,目光總是無意識追逐著他的身影,我這是怎麼了……】

筆記本上記錄的都是一些瑣事和吐槽,從字裡行間可以看得出來,雖然有的時候會大段大段對夥伴們的吐槽以及無奈,但沢田綱吉其實是樂在其中的,他自身也很喜歡和大家在一起的那種感覺。

我停下了翻頁的手。

沢田綱吉疑惑地問我:「怎麼不往下看了?」

「後麵的字跡被燒掉了。」我往後隨便翻了翻,筆記後麵大部分都有燒焦的痕跡,缺失了很多內容,能夠認得出來的隻有一點點支離破碎的字句。

而這破碎的字句透露出的信息卻是風格突變。

【我在害怕……這種感覺滲透了我的內心,我無時無刻都在恐懼著……】

【我的罪惡,憑什麼要他們來……】

【我隻剩下他了,絕對不能……】

【如果死亡能夠……的話,也許擁抱死亡……】

【我想至少要守護……】

字句戛然而止,再沒有其他的信息了。

沢田綱吉沒有被遮擋起來的下半張臉看起來相當糾結,好一會兒後他才語氣復雜地說道:「看這些字句……難不成我是自殺的?」

我忍不住給他鼓起了掌,贊嘆道:「真是完美的推理。」

對麵的沢田綱吉完全沒有聽出我的嘲諷之意,被我誇得不好意思了起來。

「那麼,你為什麼還存在呢?」我話音一轉,笑著問道。

——————

(沢田綱吉)

是啊,如果我是自殺的話,那為什麼我會一直徘徊在這裡呢?沒有遺憾的我應該早就投胎了才對……或者根本沒有投胎這回事,我被這個世界遺忘了?

變成幽靈的這幾年,除了自己之外,我從沒見過其他的幽靈。

而真正接觸的,也隻有rebo一個人。

我無法回答rebo這個問題,rebo看起來也並沒有期待從我這裡得到答案。他讓城堡裡的管家和仆人去調查筆記本裡提到的人,自己則是在城堡莊園花廊下方的位置坐了下來,悠閒地品嘗著下午茶。

我看著外麵的陽光,有些猶豫,幽靈的話,應該是不能見到陽光的吧?

rebo看向我的位置:「過來。」

「外麵有陽光……」我語氣微弱。

rebo不耐煩地說道:「幽靈不怕陽光,我再說最後一遍,過來。」

他說的話和我印象中的常識相悖,但他說的那句話卻是讓我下意識走出了屋簷,仿佛我潛意識裡就很信任他一樣。

信了他話語的我站在陽光下,也並沒有出事。

可……我記得以前我曾經試探過接觸陽光,那次的我卻是仿佛被燙到了一樣瞬間收回手指。

我有心問他怎麼回事,又莫名有些猶豫,隻好不去提這件事。

但看到他那樣悠閒,我就忍不住問他:「筆記本裡隻有人名,其他什麼信息都沒有,你確定他們能找到人嗎?」

rebo放下咖啡杯,慢條斯理地掏出手帕擦了擦唇角,漫不經心卻語氣篤定道:「當然可以。」

他說:「隻要你想,他們就可以找到。」

隻要……我想……?

——————

(rebo)

我並沒有詳細回答他的問題。

很快,管家他們就回來了,還帶回來了一些資料。資料上記錄了沢田綱吉筆記本上的那些人的信息。

沢田綱吉也湊了過來看向我手中的資料。

我看著沢田綱吉略微期待的眼眸,手指下意識繞了一圈耳邊的鬢發,翻開資料。

翻開資料的同時,我留意著沢田綱吉的神情。果不其然,沢田綱吉期待的表情淡了下來,怔怔地看著資料上的【已亡】兩個字,久久回不過神。

我看著他透明的身軀一下子變得凝實了起來,然後從我手中奪去資料,神情難以置信地「唰唰唰」翻了起來。

獄寺隼人,山本武,六道骸,藍波,雲雀恭彌,屜川了平……手裡的每個人的資料上都有【已亡】的備注。

沢田綱吉的反應並沒有出乎我的意料,我也並沒有介意他搶資料的無禮行為。

他茫然地看著手中的資料,喃喃道:「怎麼可能……為什麼……」

「實真相嗎?」輕敲著桌子的手指停了下來,我突然這樣問他,「前的你和他們之間的故事嗎?—」

「你是怎麼死去的嗎?」

沢田綱吉:「……想。」

「那就和我一起去外麵調查,試試看能不能讓你恢復記憶吧。」

「……」沢田綱吉猶豫不決,「可我沒辦法離開這個城堡……」

「你可以。」我掏出了一塊懷表,麵不改色地撒謊對他說道,「因為城堡並不是你的枷鎖,這塊懷表才是束縛你的物品——它才是你的附著的本體。」

沢田綱吉看起來似乎有些疑惑,但還是相信了我。我看到懷表上的指針停了下來,出現了斑斑鏽跡。他已經,和這塊懷表徹底建立了聯係。

他再一次毫不猶豫地相信了我。

這種信任讓我既無奈又有些恨鐵不成鋼,他不該相信我——不該相信對他來說是陌生人的我。

——我該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的。

但我最後還是什麼都沒做。

——————

(沢田綱吉)

我和rebo坐上了管家安排的馬車——身為一隻鬼,竟然能夠像是人類一樣乘坐馬車,這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更不可思議的是,rebo似乎對幽靈懂得很多,他說的所有關於幽靈的事情似乎都是真實的,就像是曾經深入了解過幽靈這種生物一樣,語氣篤定極了。

我一個幽靈都沒他懂得多。

這讓我產生了一絲挫敗感——他明明看起來才十一二歲左右的樣子,而我看起來都感覺有二十多了。

但rebo沒給我自怨自艾的時間,很快就到了目的地。目的地是一處墓園,裡麵有著大大小小的墓碑,我們穿過凋謝的玫瑰荊棘叢,在一片規格更高的墓碑前停下了腳步。墓碑上方有著繁復而精美的花紋,就像是海浪托著靜默的貝殼,中間一顆子彈懸浮其中。這花紋我好像很熟悉,僅僅是看到,我就感覺似乎虛無的左月匈那裡有什麼在跳動一樣。

直到我看到花紋下方熟悉的一個名字——獄寺隼人。

我下意識移開了視線,卻看到了另外熟悉的名字——雲雀恭彌,山本武,藍波,庫洛姆,六道骸,屜川了平……

「有想起什麼嗎?」rebo在一旁看著我的表情,問道。

「我不知道……」我忍不住抬起右手抓緊了左月匈的衣料,卻抓住了一個堅硬的東西。我低下頭看去,那是我身上披著的棕黑色鬥篷上的裝飾品,像是月匈針一樣的東西,這東西的花紋,和墓碑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我我和他們究竟是什麼關係,們是怎麼死的,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我真是太沒用了。

rebo提醒我:「你流淚了。」

麵具遮擋著我的半張臉,這張麵具不知道是什麼緣故一直無法取下來,我隻能擦掉下半張臉的淚痕。

「……幽靈也會哭嗎?」我茫然地看著手上像是水珠一樣的液體。

rebo說:「痛到極點當然會哭。」

「……可我並沒有受傷。」

「沒受傷不代表不會痛。」rebo將視線放到那些墓碑上,「看到這些,你有什麼感覺?」

對於他的問題,我隻能回答:「我不知道……」

為什麼看到墓碑會流淚,我不知道。

我應該有什麼感覺,我不知道。

沒有感覺到悲傷,沒有感覺到難過,甚至連「感覺」的感覺都沒有,一片虛無。我唯一能認知到的,就是——自己除了思想以外,一無所有。

rebo低頭看著墓碑上的名字,因為逆光而被陰影覆蓋的眼裡似乎有什麼復雜至極的情緒在翻滾,晦澀難言。

那個表情……

我看不懂。

「rebo……」猶豫了一下,我忍不住開口。

rebo扭頭看向我。

但話到嘴邊,卻是話音一轉:「你可以讓我想起生前的事情,對吧。」

——————

(rebo)

「你可以讓我想起生前的事情,對吧。」

沢田綱吉棕色的眸子透過麵具看著我,靜靜地站在那裡,黃昏的緋色光芒盡數傾灑,透過他的身軀落在旁邊荊棘叢上凋零的玫瑰花瓣上麵,而他本身卻像是蒙上了一層朦朧的薄霧。

——沒有影子。

這再次提醒了我,沢田綱吉已然死去。

我收起萬千思緒,朝他揚起了一個微笑,說道:「當然。」

他當然會想起一切,無論是不是因為我。

「走吧。」在他們墓前各自放了一束花後,我招呼沢田綱吉一起離開。

沢田綱吉躑躅不前,他回頭看著那些墓碑,似乎要將那些名字深深刻在靈魂裡一樣,好一會兒後才跟著我離開了墓園。

我和沢田綱吉回到了那間城堡。

管家告訴我,我要他找的人已經到了。我點了點頭:「讓她一會兒上五樓左手第一間房,我會在那裡等她。」

我帶著沢田綱吉進入了這個房間,房間裡異常清冷,隻有簡單的幾樣家具。整個城堡都被翻新過,這個房間自然也不例外,但仔細觀察的話,還是能夠看得出這個房間有著被火燒過的痕跡。

這個房間的擺設應該可以讓沢田綱吉想起一切。

因為他就是在這個房間死去的。

那時的擺設和現在一模一樣。

——————

(醫生)

這個城堡我幾年前曾經來過,那時的我來此地是為了醫治一個人。現在城堡換了主人家後,我再次來此也是為了醫治一個人,可能這就是緣分吧。

管家領著我上了樓,給我指了下房間的位置就退下了,隻剩我一個人走向房間。

「請問有人在嗎?」我敲了下房間的門,「我是醫生,來給您看病的。」

門後傳來了少年人乾淨清澈的嗓音:「請進。」

聲音有些熟悉,但我並沒有多想,直接推開了房門。打開門後,熟悉的擺設讓我恍惚了一瞬。再然後,我看到了我的噩夢。

他戴著加高式帽,衣服上繡著精美的暗花紋,束著月要的服飾將修長的身軀完美得展現出來,正宗的貴族穿著,但更讓人矚目的是他臉頰旁邊卷曲的鬢角。

為什麼……為什麼那個少年會在這裡?!

我下意識退了一步。

「進來。」那個少年淡淡說了一句。

我意識到了看病根本就是個誆騙我過來的借口,我很想扭頭就走,但我不敢,曾經目睹過那些事情的我不敢反抗這個惡魔。猶豫了一下,一咬牙豁出去踏進房間。

少年:「還記得那時候的事情嗎?我要你重現當時的情景。」

開什麼玩笑——?且不說那麼久遠的事情我能不能完美記住細節,這根本就少了一個人,我怎麼重現當初的情景——

「你的任務就是,讓他想起一切。」少年並沒有在意我的抗拒,指著床邊的方向。

微風吹動窗簾,那個方向顯現出了一個淡淡的人影。那個人戴著一個白色的半臉麵具,披著深棕色的鬥篷,棕色的眼眸靜靜地看著我,似乎在想著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有去想。他整個人站在那裡,又感覺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像是虛幻的存在一樣。

我認識他。

他應該已經死了才對。

【棕發青年直起身子,赤著腳一下跳下床,在冰冷的地板上蹲下捂著頭嗚咽出聲。他的眼睛裡布滿血絲,像是已經把眼淚都流乾了一樣,一滴淚都無法流出。

「彭格列先生,您需要休息,請回到床上安心修養。」出於醫者的職責,我提醒了他一句。

「他們都死了……」青年睜大了眼睛喃喃道,用力揪著自己淩亂的頭發。

我隻能說:「節哀。」

「誰能把他們……把他們還給我……」青年無聲地痛哭著。

「砰」的一聲,少年踹開了房門,走到了青年麵前,然後一臉冷笑地抓起青年的頭發,直接往牆上摜去。

我嚇了一跳,急忙要去阻止,隻是他狠狠瞪了我一眼,我就身體僵硬得幾乎無法動彈了。

「清醒了嗎?」少年聲音輕柔地問道,但這話搭配上青年正在流血的額頭,怎麼也無法讓人放鬆,反而更讓人害怕了。

他說:「既然你不在意自己的生命,那就讓我殺了你吧。」】

這個少年,是真正的惡魔,各種意義上的。

「開始吧。」少年在一旁看著我們,我隻能僵著臉試圖和這個似乎變成了幽靈的青年搭話。

「彭……彭格列先生……」害怕的情緒導致我有些結巴,但剛喊出這個名字,麵前的青年就有了反應,像是突然擁有了靈魂一樣向我的方向走了一小步。

「您需要休息,請回到床上安心修養……」

青年不動了,茫然地站在了那裡。

他沒有說出他應該說的話,但旁邊還有少年在盯著,我隻能跳過這段話,說道:「節哀。」

麵具下青年的瞳孔一縮,眼睛睜得大大的,怔然地看著我,眼裡蒙上了一層霧,那一瞬間,我看到了沿著下巴滴落的淚珠。

「……」青年嘴唇一張一合,似乎要說些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隻能保持沉默。

少年走到青年麵前,伸手要抓青年的頭發,但什麼都沒抓到,少年隻沉默看著青年,青年就乖乖變成實體將頭送到了少年手中。

這次少年並沒有將青年的頭摜向牆,他一手托著青年的頭,另一隻手擁著他,在他耳邊柔聲說道:「讓我殺了你吧。」

青年恍惚地微微側頭看向少年,閉了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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