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1 / 2)

加入書籤

「你吃飯了嗎?」蘇黎又問。

算吃了還是沒吃?

李姿意想了想:「不是很想吃飯。」伸手敲敲桌子,讓調酒師再來一杯,但又嫌之前那杯太怪,指指蘇黎麵前的杯子:「和他一樣。」一開始太順口,之後隻會發膩,還是苦點好,有回甘。

「吃飯有什麼想不想吃。」蘇黎說。

李姿意從調酒師手裡接過來,淺抿了一口,忍不住嘖一聲,真的苦。

有點負氣似的推給蘇黎:「算了。」全世界都和她作對。拿腳蹬蹬他椅子:「手機給我。我得走了。」

蘇黎問:「你是回家還是繼續在這裡?」

李姿意說:「回家啊。」

「飛還是坐高鐵?現在走嗎?」蘇黎問。

李姿意警覺,他不會是想送自己吧,可真是一句謊話千句圓,胡亂應:「得先回去見男朋友再說。」又蹬了他椅子一腳嗔怪:「快給我把手機拿下來呀。」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不耐煩。

她太曉得自己在異性麵前的殺傷力,也太曉得怎麼用。

蘇黎那張臉波瀾不驚的,也看不出什麼情緒,雖然沒有起身,但也沒有因為她這樣不客氣而惱火,隻是打了個電話,對麵也不知道是誰。

「我叫人拿下來。」

「噢。」李姿意百無聊賴地扭頭看向熱鬧的四周。

dj換了首節奏快的曲子,人群吵吵鬧鬧男男女女擠在一起晃來晃去。而遠處窗外是灰屑漫天如雪的末日景象。

她左側之前和她搭話的男顧客也在看外麵,此時又搭話:「沒見過吧?很壯觀」

「還行吧。」

「李家這個古祭禮很出名的,從千年前開始,一代代李氏每十年辦一次,好多人過來看。天上那個蓮台,要在空中飄起碼二十個小時。」

李姿意敷衍說:「無人機抬的嘛。」

「那可不是。是古法。」男顧客振振有詞:「古人的智慧是無窮的。就是不知道怎麼做的。聽說國家專門研究這一塊的機構想要,都沒要著呢。」

李姿意翻白眼,那是,神棍家族就是靠這些『神跡』吃飯的,怎麼會交出去,就像魔術師不會告訴別人自己的絕招是怎麼設成的騙局。

一家子神經病——這是她從家裡離開,真正步入社會後才意識到的。

李家或十六姓不過是從古至今一直受受權貴們逢迎的神棍,在這世界給自己謀得一席之地的同時,一代代騙到自己都以為是真的。

李姿意回頭看蘇黎,他似乎對外麵發生什麼並不感興趣。

「你常到這邊來嗎?」李姿意問蘇黎。

蘇黎想了想,「不常吧。偶爾會來一趟。」

「你做什麼生意的?」

這時候有個年輕人快步過來打斷了兩人說話:「先生。」他把手裡拿的手機拿給蘇黎。

蘇黎把它拿在手裡,示意他可以走了,嘴裡回答李姿意的話:「一些小生意。」

李姿意不覺得一般的小生意能供他住頂層,開豪車。

他身上的衣服沒有標,不像量產的那樣不合身,固然沒有鑽石袖扣這樣低劣的土豪作態,但細節都處處妥帖。

李姿意把身上的大衣脫下來,蘇黎將她的手按回去:「外麵還是冷的。你先穿。之後再還我。」

頓了二秒說:「你男朋友不介意吧?」

李姿意樂得穿暖和點,「不介意」。歪頭笑,重新把大衣披上,拿起手機站起來:「那我先走了。」

擠出酒吧站在大門口等服務生把車開出來的時候,仰頭望著天空中熊熊燃燒的蓮台出神。想到李晉宗就很煩,不過對於去協會工作這件事,到並沒有太大的心理負擔。說來說去,無非是處理一些十六姓之間相互因為各種事端扯皮的事。

一千多年十六姓營經到現在一直混得風生水起,從一代代的王孫貴族到現在一任任權貴之家,哪個不是十六姓坐上賓客,族內自成一派,很多事從來都不會拿到外頭過什麼警察、法庭之類的,這是大忌諱。不論有什麼爭執,都是由協會來處理。對內就是協會,沒有別的贅詞,至於掛在明麵上則掛民俗研究協會的匾額。甚至還算是個官方設立機構。

明麵上的工資不高,但內部有以『保護歷史文化保護民俗』的名義受到『社會給予』的『激勵式』獎金。福利待遇可以說很不錯。

李氏和她生母那邊一直有人在協會做事。比如她表哥,之前也是在協會做事,她曾聽表哥提過幾句。

想到表哥,李姿意心情便更不好。

她媽姓路,路家也是十六姓之一。不過人丁單薄。到她媽這一輩,就兄妹兩個。她媽嫁人之後難產過世,舅舅七十歲那年車禍也沒了。隻留下舅媽和表哥。

她已經好久沒去看舅媽了。

李姿意低頭用腳踢踢地上的灰屑,在上麵胡亂劃些印子,服務生把車子開過來,她接過鑰匙想了想,又丟回去:「我還要呆一陣。一會兒來取車。」

服務生說:「好的,小姐我們這裡一個小時100元,如果有消費憑據的話是不收停車費的。」

李姿意正要說什麼,身後傳來蘇黎的聲音:「她住頂樓的。」

服務生連忙說:「好的。」接過李姿意的鑰匙。

「不是回去嗎?」蘇黎問。

「沒什麼事,就是想在附近轉轉。」李姿意對他笑得很客氣,他要是識相,就該自己主動告別。

但蘇黎不識相:「我陪你走吧。」不容置疑地率先出門。

李姿意在他身後翻了個白眼,要是他長得太好看,她可有一肚子讓他難堪的話要說。

現在隻是翻個白眼,就舉步跟了上去讓他跟著自己:「這邊。」

兩人離開酒店,在飄灑著灰屑的天幕下,順著寂寥的人行道往東走。

李姿意反常地沒有說話的欲望,蘇黎也不說話。他像一個緘默的苦行僧,衣服不是黑就是灰,笑得不多,寡言沉默。

等兩人這樣不緊不慢終於走李姿意的目的地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後。兩人停在掛著靜養院匾額的鐵門外。

李姿意按響門鈴,那邊的老工作人員從監控看到她有些意外:「李小姐,好久沒來了。」

「我來看舅媽的。」

「是。」對方笑著開門,讓兩人進去。

穿過花園才是靜養院的別墅正樓。大廳裡有專門的人已經在等,笑著幫她登記。又讓護士小姐過來陪她上去。李姿意對蘇黎說:「你等我一會兒。」隻身一個跟著護士上去。

這裡是市裡最好的療養地,雖然在城裡,但鬧中取靜。又與城市公園相鄰。風景很好。不過今天是沒什麼風景可看的,到處都灰撲撲,世界好像都失去了顏色。

她到舅媽住的套間的時候,舅媽正坐在窗邊望著外麵飄灑的灰屑出神。口中喃喃自語好像是要把有多少灰屑數清楚。

李姿意和她說話,她也不理會,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一直數個不停。

李姿意半蹲在她麵前,將頭枕在她膝蓋上好一會兒,護士小姐低聲跟她說病人的情況。

「吃得好,休息也好。不吵人,每天會給她讀兩個小時的書,七點到九點會帶她去活動室一起參加集體遊戲,雖然說病人基本不和其他人互動,但是處在社交環境對她是有利的。」

「有人來看她嗎?」李姿意問。

「有的。可能是你家裡人吧,一位蠻年輕的夫人,一般都是帶個……私人秘書同行。」

李姿意反問:「私人秘書?」

護士說:「對呀,就一個年紀很大的老人。」

李姿意知道她說的是小媽。

小媽出門的時候,身邊總帶著老仆人。

對於現代社會的人來說,看到兩人的相處,大概會覺得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畢竟現在出來工作的人,沒有這麼老的。但要說是親人呢,兩人之間尊卑分明。

以現代的人想象力,完全不可能想到,會是管家、仆人這類存在。

奴隸社會都過去多少年了。

李姿意伸手幫舅媽把頭發理理,喃喃地說:「以前我對她不滿,你幫她說話也沒有幫錯。」小媽做事,從來周到:「也許是做給李晉宗看的,誰知道呢。」

舅媽沒有發表任何評論,她專注數數。

李姿意站起來,在房間看了看,又陪著舅媽坐了一會兒才離開。

她推門出去的時候,似乎聽到身後的舅媽叫了一聲表哥的名字,但她回頭,舅媽的眼神又迷糊起來,看著她呆呆地。可過了幾秒仿佛又清醒過來:「路堯下班了嗎?晚上要做獅子頭。」大概是把她當成家裡的下人了。

「好。」李姿意說。

舅媽目光又迷糊起來。

李姿意下樓,蘇黎站在院子裡,他似乎對不停飄落的灰屑並不在意。反正這一路過來,兩個人身上早都和積了落雪一樣大概也沒什麼值得在意了。

從靜養院出去,兩人又沉默著走了一個多小時,李姿意才完全緩過來,她用手肘撞了撞蘇黎,「誒。」

蘇黎說:「恩?」邊走邊踢地上的落灰。

要是別人早就一百八十個問題,比如你來看誰呀,她怎麼了,這裡多少錢一個月,服務好嗎,她家裡人呢,哎呀她好可憐哦。

前麵其實都還好,但李姿意聽不得別人用那種憐憫的口口勿評論舅媽。也許有些沒道理,但就是不想這樣。

但現在她突然有一種奇怪的話,遇到的事的時候有人就這樣一直陪伴,真的會舒服很多。

以前她從來沒有想過未來怎麼樣,戀愛是一直在談,但從來沒有一段穩固的感情,現在又想,如果對方是蘇黎這樣又好看又不事兒媽的人,就沒什麼難以忍受的了。

她又撞了蘇黎一下,蘇黎被她撞得歪了一下,笑:「你乾什麼呀。」

「你有沒有什麼想問我?」李姿意問。

「有是有。」蘇黎說。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科幻相关阅读: 璀璨予你 女兒的麵子最重要 子夜歌 視帝十五歲 我的領域父愛如山 主文野 小師妹她隻想回母星 抱抱我 藏嬌(穿書) 綠茶女主不乾了 迫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