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島(1 / 2)
第二天李姿意醒得很遲,迷迷糊糊扌莫到身邊有人,猛然驚醒過來,睜開眼睛麵前是蘇黎沉靜的睡顏。
李姿意還從來沒有在別人身邊醒來過。
啊,也不是,上次在別墅也是有過一次,但那是累得睡著,這次不是。這次隻是兩個相依偎著,躺在那裡透過落地窗看著星空的夜色下的一切,困得睡著了。
李姿意伸手把蘇黎的頭扳過來,讓他正臉對著自己。
蘇黎被驚醒,睡眼惺忪睜開一條縫,看看她,伸手把她用力攬入懷裡按一按,仿佛要把兩人之間的空隙都擠掉按實一些,找到滿意的姿勢後又迷迷糊糊地繼續睡。
李姿意臉被擠在他月匈前,覺得有點好笑。呆了一會兒之後,又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等她再醒是被樓下喧鬧的聲音吵醒的,蘇黎已經不在了,床的另一邊空著。她披上衣服走到陽台向下看,外麵有兩輛卡車,幾個年輕人正在從別墅裡往外搬東西。大概是家具之類,每樣都用箱子裝好並塞入填充物,裡麵裝的什麼,再寫在紙箱子上。有人拿著平板,給它們逐一拍照,歸檔。
有個年輕人乾活的間隙,無語抬頭瞟眼看到李姿意,愣了一下。在一邊監工的助理看到,走過去示意他繼續乾自己的事。
李姿意快步下去,一樓幾乎都被搬空了,地麵的暗門被打開,露出向地下的台階,裡麵的東西也被陸續地抬出來。李姿意看了看,向下的通道燈光很足,但因為長而深,看不到更多。
乾活的人注意到多了一個女孩,雖然都十分意外,但立刻就反應過來,不再對她過多關注。
她順著樓梯下去,發現下麵是個並不大的空間,看擺設應該是臥室。但非常簡單,除了床幾乎沒有任何東西。不知道是已經搬出去了,還是本來東西就很少。幾個人正在將床也拆解掉。另兩個人正將地上的地毯卷起來。李姿意抬頭看,不知道換氣係統裝在哪裡,反正頂上是沒有任何痕跡。牆麵也沒有看到氣孔。
這裡沒什麼可看的,她往回走,從台階出來的時候,發現門大概是為是承重,特別地紮實,總有三指厚,門鎖裝在內側。外麵的人即便僥幸發現這裡有個門,但因為門與地麵太過於嚴絲合縫也沒有任何可以著力的點,要弄開也會非常麻煩。
李姿意從下麵上來的時候,工人已經往樓上去了。
他們看上去要把這裡全部搬空。
助理過來跟李姿意說:「今天晚上我們就出發了。」
李姿意上樓去洗漱,邊刷牙邊看著那些年輕人進進出出。
牆麵上有很多裝飾大概掛了很多年,取下來之後露出一塊塊明顯與其他各處顏色不同的牆麵。有一些畫作也被小心地卷起來,裝在畫桶中,由專人寫上名字然後封存。
「這些都是真跡嗎?」李姿意寫在寫目錄的人。
對方沒想到她會過來和自己說話,下意識地扭頭看了一眼別人。才回答:「我不知道。」
李姿意俯身看正在被裝起來的畫:「如果不是真跡,應該不用這麼大費周章地保存。」
他未置與否。隻是快速做自己的事。
「這些東西要搬到哪裡去?」
他搖頭:「我不知道。」
李姿意並不覺得他是真的不知道,大概隻是不想說,或者他們養成謹慎的習慣,不太和外人多說什麼。
「你們都姓蘇?總不會你連自己姓什麼也不知道吧。」
年輕應了一聲:「恩。姓蘇。」收整好立刻和同伴一起下樓去了。
李姿意走到陽台,看著下麵忙碌的人群。
李家雖然也算是經年的大姓氏,可下人們不會像蘇家的人這樣。相比較,李家的人更『散』,很多事雖然有規矩,但執行的時候並不會那麼嚴苛。不會給人『紀律嚴明』的感覺。
她問助理:「這裡不住了嗎?」
助理含糊地應了一聲:「恩。」就忙去了。
蘇黎不知道人在哪兒,李姿意走了一圈,沒有看到他的身影。雖然這些乾活的人,都沒有刻意看她,但她還是能感覺到,一些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
等終於這邊兩個卡車開走時,這個別墅基本已經被搬空,連椅子都沒剩下一張。助理帶著幾個乾活的人去車庫那邊,目送他們將一輛輛車開走後不一會兒,蘇黎就從外麵順著路慢慢散著步回來了。
他手上拿了一朵花:「大概是風太大,莖斷了。我就把它撿回來。」遞給李姿意。那應該是朵太陽花,非常常見的花種,有些地方遍地都是,十分好養活,一長就是一大片。
李姿意隨手把它別在頭發裡。
蘇黎幫她調整了一下位置。問助理:「好了嗎?」
助理說:「可以了。」他開車的越野車停在環島路上。
蘇黎讓他在水路那邊等。他應了一聲,就率先離開了。
李姿意問:「你以後不在這裡住了?」
蘇黎回望別墅並沒有太多的感慨:「恩。」
「你不是在這裡長大的嗎?」
「是啊。」蘇黎說:「那時候這裡還不是別墅,是林園。後來我嫌木頭的容易長蟲,麵積太大打理起來又要太多人,就拆了,之後建造的都是磚牆。麵積也縮小了很多。」
「林園是你父母建造的嗎?」
兩人邊向外走,李姿意邊問。
蘇黎看著四周的樹林,大概他能在這些茂密的植被下看到這裡往昔還沒有重建時的樣子。對於他來說應該是有很多回憶的。李姿意想。
「不是。是下人建的。」蘇黎說。
十六姓家裡多是世仆,不論時代怎麼流轉,這些人又一代代轉了多少輩,一直保持著送合適的人進來做侍奉者的習慣。因為能得到很多方麵的照拂,所以這些人家世代並沒有什麼不滿,反而對於誰能去『服侍』能給自己帶來好生活的『主人』格外慎重。
就蘇黎來說,即便是身為十六姓,她猛不丁地審視自己家時,也仍然會感到不可思議。這樣的時代中,十六姓中人竟然能以這樣的方式存在。
「以前我醒著的時候,會圍著島散步。」蘇黎迎風走著:「後來喜歡開車。在這裡一圈一圈一圈。」
「在這裡一圈一圈一圈?好像倉鼠。」
「差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