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5 公心 有公心,但不多。(捉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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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哪裡,比不得你。」祝纓輕快地說。

陳萌道:「你就別誇我啦!咱們兩個,還用這麼客套麼?那就沒意思了。」

祝纓道:「我要操心的人少,不像你。」

一句話戳到了陳萌的心上,他輕聲抱怨:「我竟沒想到,這整個政事堂,竟然是我最有公心了。我才到京城那幾年,看冼敬是恁樣一個君子,如今你再看看,滿腹私心雜念!鄭熹,多麼風流倜儻、高瞻遠矚的貴胄公子,我原以為天下布局都在他心中,如今也將姻親朋黨看得更重。竇相公實乾,可我看他這些日子有些退意,沒那麼有沖勁兒了,仿佛在謀後路,你瞧瞧……」

祝纓道:「冼、鄭二人,去掉其中任何一個,另一個立時就月匈懷天下起來了。」

陳萌以手加額:「你又說笑了,這怎麼可能?去掉一個,另一個還不得上天?馬上就要清算另一批人,到時候不死十幾個、流放幾十個、降黜百人以上,不算完。朝廷現在可經不起這樣的動盪啊!可是要這麼繼續下去,以後就越發難辦了。我現在都不敢看竇相公的臉,不想接他的話,就怕一接,他下一句是要休致。」

陳萌自己,也不是全無私心的人,哪個丞相不任用一點自己熟悉的人呢?可在冼、鄭中間玩平衡,是很考驗本領的。

他又看了祝纓一眼:「咱倆都差不多。鄭七沒再支使你乾什麼吧?」

祝纓道:「還用乾什麼?大理寺如今又不在我手上。」

陳萌道:「我隻擔心到了那麼一天,你不幫他攻訐冼敬就算是背叛了。我呢?兩不相幫,就怕兩邊會不是忌憚我與另一方聯手而討好我,而是他們合起來先把我擠到一邊去。」說著,他愁了起來。

祝纓並不慌亂,她反向陳萌提出了建議:「何必杞人憂天?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要想在雙方之間站穩了,你手上的人得能乾才行。否則破綻太多,什麼事也乾不下去。」

「你是說?」

祝纓道:「不能再不緊不慢了,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當年,伯父還在政事堂的時候,幾位相公曾有意留了些種子,這件事你我都知道。陛下比先帝,還是聖明一些的。」

「你是說,現在就把這些人向陛下舉薦?」

「趁你還在吏部,你一丞相,又兼吏部,陛下又年輕。可與伯父當年以丞相兼管吏部不太一樣,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被分權了。冼、鄭,哪個不想要吏部?你我都有公心,但我的公心可不多。

仕途艱難,他們要麼沉淪、要麼依附,能自己蹚出來的人可不多。如果這些人不得不依附某人,我也不會再為他們勞心費力了。以後大家就各逞心機了。」

陳萌想了一下,緩緩地點頭:「是啊……」他與祝纓一樣,有公心,但不多。

「趁天下還沒到非冼即鄭的地步。王叔亮快出孝了,父親的心血被糟蹋成如今這個樣子,他想必也是不甘心的。還有施季行他們,雖然丁憂了,也是丞相之子,怎麼能隨便聽人擺布、為人驅策?隻要這些人都還在,局勢就不會太壞。還有陛下。再努力最後一次吧。」

陳萌道:「不錯,有王叔亮可分冼敬之勢。鄭熹——」

「鄭相公所有的忍讓都是有條件,如果國家好了,他家沒了,那他要這個國家是沒有用的。他沒有那樣的情懷。」

「哎哎哎!還沒到那一天,沒到那一天!」

「好,不說那麼遠,那咱們現在?」

陳萌道:「我這裡是有一些人……」

「巧了,我也知道王相公留下的一些人……」

陳萌心中感動不已,祝纓這是徹底擺明車馬與他更親近,選了他沒選鄭熹啊!擱陳家,當通家之好,給陳放當叔父。放到鄭家,當……故吏?

陳萌恨不得現在就爬去給親爹再上炷香!鄭熹,他是真的玩不過,還好有祝纓在。

兩人直商議到掌燈時分,陳萌道:「明天我再讓吏部調一調檔,這幾天擬出一份名單來!出了名單,咱們再議一議,有個定稿,你我一同麵聖。」

祝纓道:「好。對了,還有一事。」

「什麼?」

「國子監那裡有些變動,你知道的吧?」

陳萌點了點頭:「楊靜比冼敬像樣得多了!你是說,他那裡遴選出來的學子?選個日子,咱們見一麵。」

「好。」

陳萌又問:「咱們這麼辦,鄭七不會說什麼吧?」

祝纓道:「乾嘛讓他知道呢?」

陳萌道:「哎,不妥不妥,他耳目靈的,怎麼會不知道?他家二郎常在禦前。要是讓他知道了你瞞著他做了這些事,必生波瀾。別看他以往對你好,那是因為你凡事都為他著想。這樣一件大事瞞著他,他怎麼還會寬容?」

祝纓無所謂地道:「那就你一個人去麵聖。」

「哎哎,我可不是這個意思!」陳萌有點發急,眉眼間露出了點三十年前的神態來。

祝纓笑道:「我知道你一片好心,也免得我又要與鄭相公周旋去。我並不在意這件事是不是由我在陛下麵前提出來的。隻是你麵聖的時候,莫要忘了王相公。千萬拜托。」

陳萌嚴肅起來:「好。」

祝纓道:「顧同他們的事兒,你可不能忘了。」

「記下啦!」陳萌當場寫了個條子放到桌子上,以示忘不了。

祝纓又說:「還有郎睿等人,等他們學得差不多了……」

「包在我身上。」

「好。」

「用了飯再走吧。」

祝纓在陳家吃了飯,陳夫人、陳枚都作陪,席間,祝纓又對陳枚托付了金羽、郎睿、路丹青與蘇飛虎的兒子蘇晟。這四個人先補課,差不多的時候要讓陳枚帶他們交際一下。

蘇喆、林風雖然對京城也比較熟,但終不及陳枚這個丞相親兒在京城更吃得開。

陳枚滿口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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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祝纓就閒了下來,在此期間卻又發生了不少的事情。

先是施鯤的喪禮,皇帝親自去了一趟。施家子孫丁憂,政事堂的丞相們向皇帝建議了一些官員的名單。

這份名單是丞相們意見比較一致的,皇帝看了上麵第一個名字是姚臻,微微皺了一下眉,終究還是答應了。姚臻當時乾的事兒讓他上不去、下不來的,但是他需要一個榜樣,也隻好認了。

禮部尚書又變成了嶽桓,這位是鄭熹的妻舅,家學淵源,倒是合適。對祝纓來說,更合適的是嶽桓與她的關係不錯,蘇喆與嶽桓也熟,若是換了旁一個老古板,祝纓怕是得設法給蘇喆再調個地方了。

朝中其他人也有所調動,祝纓那位老上司又調任了刑部尚書。明義公主的駙馬時悉被皇帝扔到了宗正,祝纓覺得他大概能老死在這個位子上了。

陳萌把顧同往京城調了一調,放在了刑部任郎中,恰在魯尚書手下。顧同最早跟著祝纓,就以庶務見長,最擅長的其實不是開荒括隱,而是查案、判案。放到刑部,卡最後一道關卡是極合適的。

顧同的調令發出的當天,祝纓又上了一封奏表,請皇帝不要忘了王雲鶴的後人。王家兒子丁憂也有三年了,孫子更是早就出孝了。

皇帝想起了王雲鶴,再看看現在朝上的這些丞相,也是感慨萬千。他本就對王雲鶴有好感,比先帝對王雲鶴有感情多了。便調王雲鶴的長子任工部尚書,王叔亮為鴻臚寺卿,其餘人也各有安排。

到了這個時候,祝纓在朝上的熟人就多了起來。六部都與她有交情,九卿也都是熟人。

偏偏不巧,又有幾個地方報了災,接著,東邊又有了一股匪患,都要需要她協調。她顧不得欣賞自己現在的處境,又忙了起來。

便在此時,蔡義真的案子告到了大理寺。有祝纓安排,很順利地被大理寺的人接手了。大理寺現在還沒有正卿,由一個少卿裴談代管。

裴談接手,花了兩個月的時間。蔡義真與他的上司、同僚,一起被查了個底兒掉。經查明,上司、同僚甩給蔡義真的罪名,大半不實,這幾個人免的免、降的降,蔡義真如果頂了這些罪名,最好的結果也是個自殺。

如今大部分罪名被澄清,他揀回了一條命。隻是其中一部分包括受賄之類,倒也屬實,又勒令他交出贓物。吏部給他降職,一氣貶成了個縣丞,又從頭乾起了。

便在此時,顧同也趕到了京城,卓玨的任命也下來了。

————————

顧同從北地過來,心中帶著些掛念,沒進京城,先在驛站裡被祝文與幾個少男少女給攔住了。

顧同認得祝文,祝文上前給他行禮,他忙上前抱住了祝文:「嘿!怎麼是你來了?」

「大人新搬了家,怕您找不到。」

「老師還好嗎?」

「都好。」

「哎?這幾位是?」他仔細地看看,不大認得郎睿等人,但是看他們服飾的細節、長相透出的小特點,也能琢磨出來是南方人,多半還得是異族。他看到路丹青也不覺得意外,反而多看了兩眼,猜測她擅長什麼。

祝文忙給他們介紹,顧同笑道:「那可都是自家人呢!」蘇晟、郎睿比他矮一輩,路丹青、金羽與他平輩。

顧同又感慨了一回金羽:「我見過你的哥哥。」

祝文道:「進去說話吧。」

幾人進了房裡,祝文才告訴了他將要把卓玨給調走的事:「大人還有些安排,等您回府之後,大人會親自同您講的。您的住處也定下了,且住在老宅那裡,已派人收拾好了。刑部尚書也是舊識,就是當年的魯刺史,大人說,不必擔心。」

顧同站起來一一聽了,心中十分安寧。他這些年在外麵也算是獨當一麵了,遠離家鄉親人,自覺也是頂天立地。到得現在,還沒見到祝纓的麵,隻聽祝文轉述的安排,便覺自己像是又回到了少年時,背後有依靠。

他鼻頭微酸,道:「都聽老師的安排。」

正事說完,顧同招待幾人邊吃邊聊,與蘇晟等人閒話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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