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0 過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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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馬首是瞻?

祝纓並沒有輕信, 她隻是含蓄地微笑著,對眾人點頭,再次邀請諸人入座:「吃到一半兒站著像什麼話?坐。哪怕是在吉遠府,也未必有這麼全的山貨喲。」

眾士紳都笑了:「今天可就不客氣啦!」

仿佛是久別重逢的親人, 彼此毫無芥蒂似的, 他們又聊起了家常。常寡婦的白發也密了許多, 仍是管著家, 說起福祿縣的倉庫:「還是您在的您在的時候建的, 如今舊的朽壞了幾個,新的還沒建哩。」

由她開了個頭兒, 大家都告起了狀,什麼當年尚培基禍害福祿縣啦、什麼現在的徐知府什麼都不知道乾啦……說得熱鬧極了。祝纓認真聽著,不時點點頭, 訴說的人心理上便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說著說著, 就要說到一些家長裡短,誰家與誰家結了親, 誰家添丁進口, 誰家的老人去世了等等。祝纓偶爾問一兩句自己認識的人近況如何,也都得到了回答。

項大郎又提到了吉遠府的荊家等:「他們在知府的眼皮子底下,不方便過來,也讓給大人帶好。」

雷保還是那副脾氣,對祝纓他是怕的,對別人可不在乎, 他發出嘲弄的聲音:「有什麼不方便的?不過是在觀望罷了。他家裡有大官兒呢!還道自己這根草能穩紮在牆頭上哩。」

他兒子雷廣也是以前福祿縣的縣學生,陪著爹一起挨過打,也跟著同學一起被祝纓推出去做了小官,年歲與趙蘇相仿, 如今是個從六品。

顧翁兩耳發燒,鎮定地說:「他宗族親戚一大家子的人,謹慎一些也是應有之義。何況也有親近大人之意,你又何必代大人趕客?」

雷保「哼」了一聲,捏著酒盅與一旁的趙翁碰杯。

祝纓道:「心直口快,在我這兒隻管說,但是呢,哪兒說哪兒了,說完了,出了這個門兒,依舊是同鄉,人不親土親。」

士紳們都附和。

宴席總有個結束的時候,夜深了,花姐道:「山裡夜間冷,又有了酒,還是歇息了吧。」

祝纓笑道:「好。」

眾鄉紳也隨即附和,祝纓就讓趙蘇、項漁等人接待,引到客舍休息。別業的驛館並不特別的宏大,如今住進了一個冷雲、一個李彥慶,他們又帶了許多的隨從,所剩房間不多。幸運的是,別業發跡是集市貿易,往來商賈極多,因此有許多供客商居住的客房,家具齊全、飲食便利。

士紳們當天就住在那裡。

宴散後,祝纓去後麵張仙姑和趙娘子,順便詢問祁小娘子如何安置。花姐也帶著巫仁跟著一道往後走,巫仁是孤女逃到別業的,祝青君當年又被花姐送到京城去,巫仁也就很自然地填了祝青君當年的位置,在府內陪伴花姐居住至今。

張仙姑麵前,趙娘子還沒告完狀。祝纓與花姐一來,她便說:「阿妹?來!咱們好好說說話。」

又將與張仙姑說的那些從頭又數落了一遍,祝纓也都聽了。巫仁心中有氣,暗道:一個鹽場,大人與蘇縣令花了多少心血?青君還親自跑了幾趟,就為了沿途安全,他們這就想要分一杯羹了?吉遠府多少盈利的行當都是大人扶植,如今連鹽利也不想放過,真是無恥!

心裡罵了無數句髒話。

她氣鼓鼓地,偷眼看祝纓,祝纓卻是一臉平靜,甚至還露出了一點微笑,巫仁隻覺得更生氣了。

趙娘子卻不用像她這樣憋悶著,開口就催:「阿妹,你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了!」

祝纓道:「阿姐,我理會得。」

趙娘子道:「說了也是白說!」

祝纓笑笑:「您就放心吧,我什麼時候吃虧了?」

趙娘子聽了直搖頭:「是沒吃虧,就是把便宜也給別人占了。」

張仙姑對趙娘子道:「打小就這個脾氣,不然也不能乾出這許多事情來,她有數的。」

趙娘子才不說了。她夫婦二人今天住在趙蘇家裡,趙蘇在城裡也有一處宅子,不大,兩進,是祝纓給的。一家六口加仆人攏共十幾口,有些擠也湊合住著了。趙家人也不挑剔,祁小娘子道:「我打十二歲上跟著大人離了京,此後便從沒有為住處操過心了。」

趙蘇卻知道自己的母親,過慣的「闊綽」日子,先說:「以後會更好的。姥什麼時候讓大人久居局促之地的?」

趙娘子一想也是,嘀咕一句:「她接下來要乾嘛呀?」卻又不要求趙蘇回答,拖著丈夫回房休息去了。

那一邊,張仙姑也問祝纓:「你接下來要怎麼辦呀?人吶,不能人鬼不共,也不能把心都扒給了人。」

花姐道:「鹽可是個要緊的東西。」

祝纓道:「咱們都是聽趙家阿姐說,剛才你也在,可聽到他們提了?」

花姐道:「那你也想想萬一他們提了,要怎麼接。我瞧著,他們興許有這個心。你呢,唉,多少年前就惦記著梧州鹽貴。我不信你忍心叫吉遠府的人吃淡。你可想仔細了。我不攔你做好事,做好事時也想想你自己,成不成?」

祝纓擺了擺手:「好。」

巫仁心裡著急,見花姐竟不再勸,自己想說話死活張不開嘴,跟著花姐離開張仙姑的屋子,一氣跟進了花姐房裡。

花姐問道:「怎麼?有事?」

巫仁點頭,對花姐道:「大娘子,咱們大人不會真的要便宜那些人吧?」

「別擔心,她有分寸的。」

「我可真怕她又月匈懷天下了。有公心的人固然令人敬佩,但如果是自己心中親近之人,卻總是恨不得她能夠自私一點才好!不能因為人好,就要叫好人吃虧!」巫仁說。

花姐道:「不會的。」

巫仁道:「丞相過的是什麼日子我想象不到,可我在山下住過,見識過那兒刺史府,在別業裡也見識過京城送到府裡來的各種精巧珍玩。您比一比,大人在京城過的日子,再看看現在,回來綢衫都沒見穿幾次。大人又有許多的事要做,還要經營梧州,樣樣要錢!鹽利厚的!他們有了果子、有了甘蔗、有了會館、有了糧食,養兒子也沒有這樣的!」

花姐知道巫仁,見生人如畏猛虎,不被逼急了,能不說話就一字不言,見熟人話如泉湧。忙安撫道:「知道知道。她比咱們清楚。」又打趣巫仁,讓她做司戶是對的:「一個你,一個祝銀,可把她的家守得牢牢的。」

「當然!」巫仁理直氣壯地說。

花姐一樂,道:「她會做什麼,我也想不到,不過,她不是個濫好人。你忘了她在山下整肅時的手段了?」

巫仁呆著臉,沒想起來,花姐伸出兩根手指:「二十。」

巫仁恍然:「對哦!」

「這下可以安心睡覺去了吧?」

巫仁臉上一紅,提起裙子跑了!

——————————

次日,客館諸人起得都略晚,祝纓不喝酒,照常起來。府中的演武場寬敞、諸般器械俱全,祝纓與胡師姐練了一會兒,杜大姐就來說:「早飯好了。」

祝府有廚娘,確實不是京城的手藝,但是山間風味做得還不錯,祝纓一麵擦汗一麵問:「家裡其他人起了嗎?」

杜大姐道:「也都起了。」

祝家主人一家四口年齡偏大,都不睡早覺,祝大還是房裡吃。祝纓與花姐等人一處吃,席間,花姐說起:「乾爹胃口也不好。不讓他喝酒,他又鬧脾氣。到了這個年紀,要少飲。」

祝纓道:「想喝就給他吧。也到了恣意的年紀了。你管著他,於他是受難。我知道你是為了他延壽,可他未必這麼想。」

花姐道:「也罷。」

吃完了早飯,士紳們又來到了祝府,祝纓對江舟道:「你與項漁兩個去客館,冷、李二位昨天沒逛痛快,帶他們逛街去,記得讓他買東西付錢。」

「是。」

祝纓對士紳們說:「好啦,知道你們還要回去過年,咱們就不講虛的了。我在的時候,你們還是梧州人,我如今看大家,還是與當年一般,總不覺得大家變成鄰居了。」

顧翁忙說:「我們心裡也當大人是自家人。吉遠府要是能並入梧州就好啦!」

祝纓道:「不忙,那須得是朝廷點頭才好。咱們如今隻好就勢把日子過下去——會館還好麼?各地商路還通麼?有人刁難嗎?」

項大郎忙說:「也是有一些的,自您回來,有得到消息的地方,也試探……」

以往,大家都知道這些人有祝纓庇護,等閒也不找麻煩。祝纓南逃,各地會館、商鋪就是肥羊了。

「虧得消息傳得慢、大人處置快,咱們平日也用心經營,堪堪穩住了。」

祝纓道:「哪裡有人為難會館了,來告訴我,我看看都是誰無事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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