贓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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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車外拋來的絹帕、鮮花更多了,斑斕繚亂。分不清究竟是仰慕長公主所擲,還是驚艷顧欽辭的俊顏而投。

下一瞬,就有一方織繡鴛鴦戲水的絲帕勾在顧欽辭月要間金絲玉帶環扣上,男人淡漠麵容神情微愣,低頭瞥見那抹桃粉,不耐蹙了蹙眉。然後,嫌棄地伸出兩根手指撚起絲帕邊角,當著滿街姑娘的麵,隨手丟棄。

反倒是上馬車的速度更加利落,砰地關上了車門。

不知為何,寧扶疏見狀,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被熱情女子調戲的良家少男之形象。

再瞧顧欽辭渾身肌肉都透出避之不及,雙唇緊抿成一條直線,當真是活脫脫像極。

寧扶疏忍不住覺得好笑,起先還隻是自己抿唇偷偷地笑,到後來,雙肩顫動愈來愈劇烈,兩點薄淚滲出眼角,明媚張揚的笑聲環繞逼仄車廂,她捧腹笑個不止,帶動頭頂珠釵步搖窸窣作響。

時下女子講究笑不露齒,行不擺裙為美。能像這般明晃晃展露皓齒,又聲線爽朗的,隻怕僅朝歌長公主一人。

……獨一無二。

顧欽辭視線停留半晌,他從沒否認過寧扶疏的美艷,可他不喜歡看她笑。他要長公主哭,要她在自己麵前戰栗顫抖,要她難受哽咽,這樣,顧欽辭才痛快。

寧扶疏笑淚迷眼間,忽而,似有陰影自頭頂籠罩而下。

抬眸不偏不倚迎上顧欽辭眼瞳漆黑如夜,目光陰鬱似霜刃,她連忙收斂上揚嘴角,身體往旁側微挪讓了讓,給顧欽辭騰出恰能落座的空餘位置。

馬匹仰脖發出一聲長嘯,鐵蹄踏踏,鑾駕車輪重新滾動前行。

車外熙攘絲毫不見消減,甚至偶有嗓門大些的議論穿透車壁門板,斷斷續續鑽入耳廓。

寧扶疏百無聊賴,隨意聽了兩句,又望了眼身側明明少有表情,但因正襟危坐平添嚴肅氣場的人,忽而啟唇:「侯爺鮮少出門,在今日之前大抵不為百姓相識,可過了今日……」

「過了今日如何?」寧扶疏沒想到顧欽辭會接話。

她戲謔莞爾:「自然會傳出流言,說本宮路遇年輕俊朗小郎君,三言兩語便勾得郎君丟了魂,爬上本宮車鸞。且那布簾將車廂遮掩得嚴嚴實實,看不清內裡風光,惹人浮想聯翩。」

「興許還會有民間筆者將方才之事繪聲繪色寫成小話本,售於市麵。連書名本宮都想好了,就叫《風流公主俏侯爺》。」

「侯爺覺得如何?」

她歪了頭去看顧欽辭,眉眼彎彎,毫不意外地遭來顧欽辭一記冰冷眼刀。寧扶疏卻並沒有眼神閃躲,反而心底暗搓搓地感慨:

同樣都是吃人間五穀長大的,怎麼偏就這人積石如玉,列鬆如翠,讓天光雲影失色,恍似吸引了日月精華般,連橫眉冷目都頂頂養眼好看。

她問:「侯爺不喜歡嗎?」

「不喜歡。」顧欽辭嗓音低沉,微眯眼眸牢盯住她,「依臣愚見,不如叫《當朝長公主之死》更合適些。」

一道無影無形的殺氣自那個「死」字溢出,沒緣由的,寧扶疏在四月孟霞的午後感到絲縷寒涼鑽骨。

她咽了咽口水,閉嘴端坐回原處。

美色誤人、色令智昏吶。

寧扶疏深刻懊惱,她和原主朝歌長公主在喜好美男這一點上,屬實是同道中人。要怪就怪顧欽辭這張臉實在生得太好,叫她不由自主說出撩撥之語,忘了身邊這人在半個月前還想要掐斷她喉嚨。

身邊驀地沉默,顧欽辭淡淡瞥了眼寧扶疏看似抬手扶正頭頂步搖,實則平緩調整呼吸的小動作,微挑眉梢。

……怕他?

曾在朝堂上舌戰群儒的攝政長公主也會怕?

他從中掘出了一絲愉悅,如種芽不斷生長蔓延,蓋過連日來拘束金陵的煩悶,乃至唇角微勾上揚。但又被他不著痕跡地立馬壓下,閉合眼睛養神。

突然,好似有什麼東西緩慢靠近自己。

常年習武征戰練就的敏銳直覺使顧欽辭猛地睜眼,眸底霎有寒意。隻見一雙手小心翼翼伸至半空,陽光照在鳳仙花紅蔻丹,聚成一點斑駁亮紋。

「殿下又想到其他書名了?」顧欽辭開口。

「非也。」寧扶疏輕笑道,「本宮是見侯爺頭頂落了花瓣,想幫你取下來。」

她手快,說話的同時趁機手指靈活略過男子紫金發冠。

如羽毛輕輕撫過,下一秒,一片純白點綴她素白指間。

是朵梔子花。

寧扶疏撚起湊到鼻前,深深嗅聞:「嗯——」

「好香。」

刻意拉長的尾音拖出如癡如醉的旖旎,不知是單純誇花香,還是暗喻熙平侯香。

而當她含嫵帶媚的話音散在車廂內,果不其然瞧見顧欽辭耳根浮現薄薄緋紅,似彤霞點染上了白雲。

寧扶疏方才便看出來了,顧欽辭念絲帕丟回街市時的神情並非完全隻有嫌棄,還有些許難言的、隱晦的、青澀的不好意思,或可稱之為羞赧。

觸碰閨閣姑娘家的東西尚且如此,更枉論麵對大楚第一美人明目張揚的調戲,怎可能無波無瀾。

寧扶疏對他此刻反應很是得意,明明滿心抗拒,明明不知所措,可被寧扶疏用一個他必不可能拒絕的理由牽製著,隻能坐在朝歌長公主身邊,嗅見獨屬於女子的脂粉淡香,皮膚愈燙。

且寧扶疏斷定顧欽辭不會跟她計較,因為一旦計較了,就是承認臉皮薄。而真正臉皮薄的人,慣會打腫臉充胖子,裝也裝出厚臉皮遮羞。

哼,誰讓顧欽辭剛才故意嚇唬她來著。

倘若不找回場子,長公主的顏麵何存。

但她自也懂得見好就收,狀似不在意地將梔子花瓣信手丟出車窗外,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她給他一個台階下。

顧欽辭重新闔上眼皮子。

他也放她一馬。

之後兩人各自如同陌生人沉默,一路無話。直到馬車在宮門口停下,寧扶疏遞出長公主令牌,禁衛軍核驗後,車夫重新甩動韁繩,驅趕馬匹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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