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索求(雙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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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欽辭視線緊緊鎖著她。

兩人靠得極近,寧扶疏看見他如夜似海的深眸中清晰倒映著自己,身影占滿他如旋渦能吞噬日月的瞳孔。

短暫的錯愕後,寧扶疏很快平靜下來,並不意外顧欽辭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你來啦,先放開本宮。」

顧欽辭憑借絕對的身高優勢俯視她,自覺忽略掉後半句話,隻回應前一半:「臣來了,殿下抓住臣了。」

寧扶疏隱約察覺眼前人和往常不太一樣,並沒往心上去,這晌時辰不算太晚:「正好,咱們先談正事。」

她動了動被顧欽辭反剪扣在腦後的手腕,示意他鬆開。這個姿勢舉得手臂泛酸不說,且像極刑部大牢裡,被麻繩與鐵鏈扣押而接受審訊的囚徒,平添屈辱。

顧欽辭倒希望寧扶疏是他的囚犯,縮在他鑄就的牢籠裡,再不能招蜂引蝶,朝三暮四。

他手中力道加重不減反增,用強硬的禁錮壓製住寧扶疏下意識的掙動,喉嚨壓出一聲輕緩低笑:「不急。」

「殿下不如先談談,想讓臣坐在您腿上彈什麼曲子?」

寧扶疏愣了一瞬,突然朱唇緊抿成直線。

雖然明知道當著本人的麵笑出來不太合適,但一想到顧欽辭高出自己半個頭的頎長身軀跨坐在她腿上,再頂著那張冷肅硬朗的臉,像小郎君般環抱琴弦,斂睫嬌羞奏出音節。那詭異的畫麵,寧扶疏實在繃不住:

「噗嗤——」

而漏出笑音的不止她一人,自顧欽辭進屋後便畏縮脖頸,規矩站成一排的小倌兒們約莫同樣幻想到了相似的場景,深深埋著頭,肩膀一抽一抽聳動,憋笑憋得辛苦。

顧欽辭斜眼冷冷掃過去,鴉羽般的眼睫給本就深不見底的眼眸又覆上一層陰鷙,如夜行獵殺的蒼鷹。

懾得少年們腿根發軟,牙齒咬住嘴唇,不敢笑,也一動不敢動。

顧欽辭眉眼間結了冰的狠戾卻在瞬間融化開來,饒有興致道:「笑啊,怎麼不笑了?」

小倌兒們幾乎同步地打了個寒顫。

按理說,出入朝暮閣的皆是達官顯貴。人一旦踩在旁人頭骨上,拿自己當回事兒,脾性喜怒不定便成了常態。他們從前見過太多借題發揮,驟然大發雷霆的,卑賤之身別說被申斥罵幾句,就算挨上幾頓打也正常。除了受著,別無其他選擇,久而久之,早已經習慣了。

可從來沒有遇到過哪個人,像眼前這位熙平侯一樣,渾身籠罩著寒霜陰冷進門,沒破口大罵難聽狠話,也沒怒火中燒摔砸物什,甚至總共沒說兩句話,卻足以叫人感到害怕。

從骨髓到血液,從內到外,發自心底最深處的驚恐悚然。

寧扶疏看著方才頻頻大膽招惹她的小倌兒,如今麵對著顧欽辭,慫得連呼吸都不敢重,就差嚇跪了,縱情玩樂的興致倏爾散了個乾淨:「你何必嚇唬他們,不想見,趕出去便是。」

「殿下心疼了?」顧欽辭抬眼,目光重新落回她身上。

「覺得沒必要而已。」寧扶疏淡淡嘆了口氣,「他們不過出來謀生混口飯吃,侯爺若計較,就太降身份了。」

聞言,顧欽辭突然不帶情緒地笑出了聲。

勸他別計較,何嘗不是讓他別嚇壞這些小郎君,果然還是心疼吶。

「如果臣非要計較呢?」他態度蠻狠,扯著寧扶疏細腕將人抵在身後的桌沿。滾燙指腹順著她手臂皮膚一寸寸向下滑,如豺狼伸出舌`頭舔舐獵物,耳廓響起低啞質問:「他們碰過殿下哪裡?」

「……這兒?……或者是這兒?」

「……還是這裡?」

因生了薄繭而稍顯粗糲的手指遊移過她的肩窩、側臉,眼見還要繼續撫上她的唇。

寧扶疏在他碰到自己嘴角的剎那,用上指甲微掐總算製住了他的動作,杏眸染上三分慍怒,語氣也忍無可忍地帶上些許不耐:「顧欽辭,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被直呼其名的人恍若未聞,兀自續續說著:「他們用哪隻手碰的殿下,臣把那隻手砍了送給您,好不好?」

其中一位膽兒最小的少年頓時腿軟得跌倒在地,卻又不敢坐,連忙換作跪姿叩首,嗓音顫抖:「侯爺饒命。」

顧欽辭當即轉過了身,蹲到他麵前,單手執楊子規相贈的那把金漆玉骨折扇點在少年下巴,迫使他仰起頭來:「怎麼,是你碰的殿下?」

少年下顎被冰涼扇骨抵住,發不出聲音隻能連連搖頭,冷汗如雨浸濕後背。

顧欽辭淩厲如刀的目光似要將他每一寸皮膚都割開,左瞧右看,這張敷了厚厚脂粉的臉也就勉強算普通容貌,卸了妝容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模樣,和自己比,簡直差了十萬八千裡。

真想不通寧扶疏究竟看中了他哪一點。

「叫什麼名字?」顧欽辭問道。

少年小聲回話:「賤奴塵熙。」

顧欽辭恍然,寧扶疏握著他手撫扌莫時喚的那位熙奴,就是眼前這個膽小鬼。

因琴技名滿朝暮閣惹得長公主賞識麼?

他笑音愈濃,語調輕鬆:「碰過殿下的是左手還是右手?自己伸出來。」

少年塵熙麵色蒼白,腦袋晃得比撥浪鼓還快,眼眶漫上淚霧:他沒有,沒有碰到過長公主殿下。

可顧欽辭根本不給他任何辯解的機會,幽幽道:「看來是兩隻手都不要了。」

少年塵熙眼見顧欽辭眸底殺意冰冷,手腕陡然翻轉,宣紙扇麵碎成片片如雪花般的細屑,露出內裡描金玉骨。每一根支撐扇麵的骨架都頭尖刃利,做成一柄短刀的形狀。

楊子規是塞外沙場拚殺活下來的人,如今又為朝廷鷹犬查案辦差,這條命是最寶貴的東西。他身上任何一件玩物都不可能是單純的玩物,漂亮精致隻是見血封喉的偽裝。

握刀之人似在思索從哪裡開始下刀。

刀尖抵在少年下巴,輕易就能劃破他細嫩肌膚,塵熙渾身僵硬連眼皮子都不敢眨,唯有幾滴淚珠子滾落麵頰。

死亡離他越來越近,就在他認命閉上眼睛做好赴死準備的時候,廂房內突然響起另一道沉聲嗬斥。

「夠了!」寧扶疏捱著火氣,「顧欽辭,本宮不知你今日突然發的什麼瘋。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若執意傷人,本宮不會護你。」

顧欽辭緩緩放下手,轉過身來眉眼盈盈:「殿下生氣了?」

寧扶疏沒理他,話是對其餘小郎君說的:「你們都退下,沒有本宮的命令,誰也不準進來。」

早已被嚇得大氣不敢出的小倌兒如蒙大赦,逃得比遇貓的老鼠還快,甚至有人踢到門檻,狼狽摔了個狗啃泥。

木門合上,廂房內靜得出奇。

顧欽辭收了扇骨匕首走到琴案前,手指一一拂過七弦,撥出沉悶音節:「殿下還沒告訴臣,想聽什麼曲子。」

還在發瘋犯病,寧扶疏委實疲於應付他這般詭譎魔怔的性情,轉動手腕揉了揉被他捏紅的皮膚,輕聲開口:「回府吧,侯爺先回去冷靜冷靜,那件正事明日再談。」

她說著便要抬步離開。

下一瞬,月要身驀然被摟住,身後人的力氣之大,似想將她勒進血肉裡去:「殿下不相信臣會撫琴?」

完全不需要寧扶疏回應,顧欽辭仿佛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裡自問自答:「無妨,臣為殿下奏一曲,您便信了。」

他僅用一隻手就將琴案與矮凳拉到身旁,坐下的同時,被他桎梏住月要身的寧扶疏也隨之被迫屈膝,與他後背貼前月匈地坐在了男人腿上。

可顧欽辭仍舊覺得不滿意,又使了些蠻力抬起寧扶疏一條腿,強勢讓她跨坐在自己身前,這才終於麵色和緩。

「顧欽辭,你放開本宮!」寧扶疏整個人夾在他堅硬月匈膛和琴案中間,空間狹窄且受製於人,難受的不得了。

「這如何使得?」顧欽辭不認同地搖搖頭,「殿下金口玉言罰臣撫琴在先,而今臣遵命受罰,萬不能敷衍。」

語罷,他左手搭上琴弦,右手立即靈巧地輪出一串縹緲調子,如清泉擊石,珠落玉盤。

寧扶疏微愕,這人所說竟是真的。

他當真通曉音律。

愣怔間,不由得目光落在那骨節勻稱的修長手指,托擘挑抹剔勾摘打,暈開如水月光。

但很快寧扶疏就意識到了些許古怪,如果她沒辨錯的話,這曲子似是《蝶花啼》,由於曲中暗含的故事背景不入流,因此顯少有人彈奏。而她之所以知曉,也是因為彼時穿越之初,擔心身份暴露,便尋了諸多時下名聲大噪的樂譜詩集拜讀,其中便有一篇記載了這首《蝶花啼》。

唱的是那貴女嫁將軍,本是門當戶對的佳偶天成,不幸天有風雲,蠻夷進犯。新婚第二日夫婿便戎馬從軍,離家遠去。一連數載,貴女耐不住後宅寂寞,瞞著公婆悄悄與府邸下人偷情,又在別院養外室,去妓館享春色。銀子一撒,尋花問柳,將枯燥乏味的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世間名曲百上千,顧欽辭偏偏彈這首……

寧扶疏好像知道他突然發瘋的緣由了。

他在怨她,分明和他做好約定,卻同不相乾的旁人笑逐顏開。一時生氣,把火發泄在那些小郎君身上才罷休。

跟搶蜜糖吃的小孩兒似的,吃幾塊,誰先吃,什麼都要爭一爭。

這般一想,寧扶疏無端品出了三分幼稚的可愛,抹去顧欽辭對自己的不敬。

她喚:「侯爺……」

「噓——」顧欽辭嘴唇吐出極輕氣音打斷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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