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擁躉(雙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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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有一件事想稟報給殿下。」副統領說著話音微頓,生帶凶相的濃眉皺起,「殿下這屋內,還有其他人?」

習武之人的氣息能否瞞過對方,純看武功高下。齊渡身體僵硬緊繃,他受過刑,精力本就大不如前,又在模糊不真切的陰暗中,隱約瞧見堂前禁衛軍副統領的樣貌,一時間恍惚忘了屏氣。

寧扶疏眼含戲謔地朝著房梁瞥去一眼,末了,收斂視線道:「無妨,自己人,你繼續說便是。」

副統領應了聲「是」,他日夜都在宮城內值守巡邏,看到的、聽到的,無疑更多些。

「前幾日的時候,不知道什麼緣故,陛下賞了黃公公一頓板子。據說是去衣受杖,執刑的小太監下手盡量留了情,但耐不住下邊兒脫光了挨打,還沒到二十杖就皮裂肉綻,血跡開花。」

「打完後也沒讓人歇,隔日就命人回內殿伺候。其餘小太監看在眼裡,私底嚼舌根說黃世恭大概要失寵了。」

寧扶疏想起上午在寧常雁那兒,黃世恭奉茶入殿,走路姿勢似確實有些跛腳,動作也溫溫吞吞像有傷的樣子。

黃世恭和公主府如今的管家黃歸年原是伺候先皇後的舊人,後來她駕鶴故去,將忠心之人留給自己一雙兒女。

這兩人說是自小看顧著朝歌長公主和小皇帝長大的也不為過,是什麼大錯,能讓寧常雁這般不顧情麵地杖責。

寧扶疏沉吟半晌,應道:「本宮知道了,陛下那邊你繼續注意著,有什麼消息隨時遣人告訴本宮。」

「是。」副統領躬身行禮,繼而道,「臣晚些還要換值,先行告退。」

寧扶疏淡淡「嗯」了聲,擺手允他自便。

副統領彎著月要向後退了兩步,正要大步離去,突然,目光微抬。

「對了,還有一事。」他頓住腳步,粗沉聲線格外嚴肅,「殿下千金之軀,又是眾矢之的,明裡暗裡盯著您的人太多。依臣愚見,貼身保護您的人應當挑選武藝高強者為先,至於某些連氣息都藏不好的阿貓阿狗……」

他話說一半戛然頓住,隨著上瞥的眸光低垂,未盡之語盡在不言中。

待人離開,寧扶疏懶散倚靠在椅背上。

藏不好氣息的小貓小狗翻身躍下房梁,紅著眼睛站在書案前,嘴巴動了好多下才發出聲音:「方才那人……」

「禁衛軍副統領洪川。」寧扶疏百無聊賴把玩著自己艷色妖冶的蔻丹甲,「怎麼?你有要問的?」

「沒,沒有。」齊渡搖頭,急於求證什麼,「屬下隻是覺得那人的樣貌,很像屬下的某位故人。」

「既是故人,便去投靠他罷。」寧扶疏頭也不抬地道,「本宮不會攔你。」

齊渡猛地跪了下來,雙膝重重砸在地麵發出沉悶震耳的聲響,相反嗓音卻因乾澀而輕啞:「屬下不走,屬下想留在主上身邊。」

「留著伺機殺本宮麼?」寧扶疏玩味反問。

耳邊傳來「啪嗒」細響,齊渡手掌舒張撐在地上,原先緊緊抓著的半支長劍掉落麵前,他叩首讓自己的額頭磕到箭支被折斷參差的殘木,倒刺紮進皮膚裡,以表誠心。

「屬下必勤修武藝,誓死效忠主上。」

他眼拙,誤將長公主當成弒父仇人,卻沒有眼瞎。家父單名一個「川」字,縱然時隔十數年,至親之人的容貌始終深刻腦海,饒增添歲月斑駁痕跡,改頭換麵、更名換姓,也不至於近在眼前還認不出來。

隻怪自己被仇恨蒙了心,時至今日才明白:

剿滅山匪,放火燒山,是朝廷給受匪患所害百姓的一個交代,是撫慰百姓心安的戲碼。

【滴!係統數據更新,請宿主接收:齊渡怒氣值清零,恭喜宿主!】

意料之中的結果,寧扶疏不自覺眉梢輕動。一時間心情大好,也懶得再跟齊渡計較屢次三番未遂的刺殺,淡罵著讓人滾去找侍衛長報到,默許他留在府內盡忠。

屋外天光雲影柔和,寧扶疏立在雕花窗前,望向庭中銀杏飄落,墜了滿地金黃。

她既成為朝歌長公主,陰差陽錯不可回環,便要把人生牢牢抓在自己手裡。她要風生水起,要長命百歲。

所有對她心存殺意的人,必得一個個感化或拔除,方能扭轉乾坤,改寫青史墨痕。

顧欽辭已然與她一杯茶酒泯恩怨,北上澤州永不見。齊渡仇恨陡消,甚至對她愧疚難當。宋謫業背後的趙參堂老奸巨猾,太尉黨臣在朝中盤根錯節,想徹底鏟除尚需時間,還得從長計議。

這般算起來,隻剩當初玄清觀中狠得下心給朝歌長公主投毒的同時,也自己飲下劇毒的駱思衡依舊恨著她。

寧扶疏不喜歡身邊存在任何隱患,哪怕幾乎沒有威脅的潛在危險也不行,幽幽品著香茗,讓人把駱思衡喚來。

天外倏爾驚落秋雨,點滴敲打芭蕉。

自出了金陵城一路北上的馬車日夜不歇行了十日,如今已過浩盪淮河。

行軍之人乘不慣馬車顛簸,遂在沿途買了一頂帷帽,寬簷垂薄紗,遮掩容貌防止被人認出。

這晌斜風細雨打濕深色麵紗,馬蹄濺飛塵土泥濘。砸在手背上的冰涼蔓延擴大,顧欽辭扯動韁繩,放緩前行速度,心底冒出的第一個念頭:不知道金陵城有沒有下雨。

不知道寧扶疏有沒有用上他給的藥泥。

那點分量估計抹兩次就差不多耗盡了。

當天夜裡時間緊,走得急,他甚至忘了將藥方連同錦盒一起留下。但願長公主府伺候的人上點兒心,在藥泥沒徹底用完之前,撚些渣子去太醫署配藥,免得堂堂長公主還得怕水畏寒,在多雨江南挨疼挨得冷汗涔涔。

如是想著,他驀地拍了下自己的腦袋。

差不多得了,都已經是老死不相往來的人,念那麼多又有何用。

驟然,雷鼓嘈嘈動山川,如蛇電光破雲霄,急雨毫無征兆地傾盆而下。

身處郊野林間,若被淋成落湯雞,渾身衣裳濕透黏著皮膚絕跡不好受,顧欽辭不得已棄了駿馬坐進車廂內。孰料天公不作美,這雨越下越大,如瀑水霧阻隔視線,沉重馬車寸步難行。

僥幸隨行侍衛在不遠處找到一座無人主持的破敗道觀,一行人借屋宇聊以遮風避雨。

顧欽辭脫下半濕外袍,鋪在積滿灰塵的地上盤膝而坐。

隨從們找遍四周也沒找到能用來生火的乾燥木柴,無奈隻能拆下一扇窗戶,用刀劍砍除去外頭潮濕部分,再將內裡新木劈成細條狀。每當火堆勢頭小了,便添一些助燃。

待收拾好所有,顧欽辭又隨意點了兩個人輪值守夜,而後閉上眼睛養神休憩,期待明早是個能夠趕路的晴天。

許是連日身體疲憊,他就這樣月要杆挺直地坐著,竟也能立馬睡著,甚至意識飄忽陷入夢裡。

夢見了寧扶疏。

胭脂色的襦裙艷麗,訶子上繡著展翅鳳凰,五彩斑斕的羽毛如浴火涅槃栩栩如生,是宮中尚服局最好的繡娘花費數日,一針一線繡出來的尊貴無雙。

在朝堂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此時雙臂抱膝,將自己蜷縮成小小一團,她咬著唇低聲:「本宮膝蓋疼。」

顧欽辭迎上她杏眸盈盈泛著霧氣,纖長睫毛撲朔,心跳驀然停了一瞬,話音下意識出口:「臣給您上藥。」

說著便伸手去懷裡扌莫藥,然……

隨身攜帶的錦盒不見了。

顧欽辭眼皮抖了一下,思緒驟然從不真切的夢境中抽離,渙散瞳孔逐漸聚焦,望著模糊火光凝成清晰一團。

第二次了。

短短半日之內第二次想到寧扶疏了。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告誡下不為例。

那不過一場虛夢罷了,撒嬌是假,示弱也假。真正身披凰羽的長公主也曾與他在雨天獨處郊外道觀,可寧扶疏隻會堅韌逞強,隻會用危及性命的傷口試探臣子忠誠或逆反。

兩相比較……

似乎確實是後者更誘人……

又在心猿意馬的人連忙甩動腦袋,暗自在心底忿忿低罵:顧欽辭,你真是夠了!

男子漢大丈夫立於天地間,豈能屈居人下甘做駙馬,又豈能拘泥於兒女情長,當斷則斷方為正道。

下一秒,他起身走到值夜的侍從身旁:「你能不能聯係到長公主殿下身邊的人?」

此侍從並非顧欽辭親信,而是寧扶疏安排與他同行的哨衛,以防北上途中遇到緊急情況,隨時向金陵報信。

侍從點頭:「侯爺有急事要傳?」

「不算急事。」顧欽辭在半秒鍾猶豫後,抿唇續道,「就是想問問,長公主最近幾日都做了些什麼。」

「當然,越快越好。」

作者有話說:

寧扶疏:顧欽辭走的第n天,專心保命搞事業。

顧狗:離開殿下的第n天,想她,想她,想她。

悄咪咪:顧狗下一章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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