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此生(終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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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扶疏親自試過之後,把人趕下了榻。

他們還沒來得及怎麼樣,顧欽辭月匈前的箭傷就裂了。溫熱血珠滲出來,滴在寧扶疏白玉般光潔漂亮的長頸,如瓔珞鑲嵌入寶石,平添嫵媚。

顧欽辭非但沒起身,反而低下頭去,細細親口勿,舐去他帶給她的血跡,暈開一層薄薄緋紅。

寧扶疏脖頸後仰,拉出天鵝般優美的弧線。她半張著唇,迫切吞吐紗帳中暖意盎然的空氣。

顧欽辭傷口又崩出第二滴血珠,這回落在她的肚臍眼正中間。

寧扶疏指骨驀地攥緊薄衾,腳趾蜷縮勾曲,渾身皮膚都劇烈顫栗著,終是在被欲`望支配的邊緣,壓下挺月要的沖動,找回力氣,一腳把身上的人踹到了床底下。

「疏疏……」顧欽辭無辜望著她。

寧扶疏扯過錦被蓋住自己,沒好氣瞥他:「一身傷還這般愛折騰,櫃子裡有新的藥膏和紗布,自己擦。」

顧欽辭保持著被她踢下來的姿勢跪坐著,沒有動,素來冷冽的眼眸這晌似浸在熊熊火焰裡,赤紅且炙熱。他嗓音也像是烈火燒過一般,乾澀得沙啞:「疏疏,幫幫我……我難受……」

自然不是傷口難受。

從寧扶疏的角度,正好能瞧見他趾高氣昂。

拿起床頭一方絲帕丟給他,讓他自己解決。

「殿下好狠的心。」顧欽辭不依,眼睫低垂去勾她的手指。

剛一碰到,寧扶疏就被他指尖粘膩的冰涼刺得下意識縮手。顧欽辭不給她退縮的機會,直接扣住她的掌心,滿滿當當的晶瑩映著燭光,沾滿兩隻手,全是她的東西。

饒是放浪形骸如寧扶疏,這會兒也覺得沒眼看,耳垂浮上霞雲。

顧欽辭修長手指在她濕潤的掌心來回蹭弄,仿佛模仿著什麼纏綿的動作。他像是一隻求主人憐愛的大狗,眉目盈盈搖著高翹起的尾巴:「疏疏,我幫了你,你也幫幫我,好不好……」

「殿下……」

「陛下……」

「臣好難受……」

他聲音斷斷續續,間或夾雜急促的喘吟聲,墜入無盡長夜,墜入星河火海,各種稱呼亂喊一通。

如何招架得住。

人前麵若寒霜、殺伐果決的大將軍,獨獨在她麵前流露出爐火純青的撒嬌本領,如何招架得住。

「上來吧。」寧扶疏終是妥協,矜貴的節操碎了一地。

漫長的半炷香,芙蓉暖帳內溢滿低吟。寧扶疏手臂酸得快要動不了,顧欽辭便握住她的手,再吮咬住她耳垂。飽含曖昧的嗓音繾綣而細膩,摩挲過耳廓,如斑斕繡線紛亂交雜,鑽入耳膜。

「疏疏……疏疏……」

「殿下,臣愛您……」

到最後,兩隻緊緊握牢的手愈加濕潤,不止是她的東西,還有更多他的。

但寧扶疏縱容他這一次的條件,是接下來的日子裡,他們必須分床睡。以免他睡前按耐不住胡鬧,或者她睡夢中不慎碰到顧欽辭的傷口。若再崩裂開來,對傷勢愈合沒好處。

顧欽辭下巴抵在她肩窩裡磨蹭,求著她別趕他走,像極了脆弱需要陪伴的小孩子。

「剛剛不是還說怕傷疤太醜嚇著我嗎?得養好了,才不會留疤。」寧扶疏一本正經,「讓人把寢殿收拾收拾,騰出位置擺一張架子床,也是一樣的。」

顧欽辭摟住了她的月要,手臂收緊:「疏疏,我一個人睡不著。」

寧扶疏嘗試把他的手掰開,奈何力氣懸殊,於事無補:「那你之前是怎麼睡的?」

顧欽辭仿佛要將她嵌入骨髓裡,不留一點縫隙:「離開金陵的二十日,一閉上眼睛就會夢到你。但能感覺到身邊空落落的,於是又會醒來。」

「睜開眼睛發現你真的不在,就開始害怕自己回去得太晚,你會不會遭了寧常雁疑心,會不會不要我。」

他低低呢喃:「壓根不敢睡覺……」

寧扶疏沒有再掙紮,抬手回應他的擁抱,啟唇比適才溫柔許多,如和風春雨:「答應你不分床,但得各自蓋各自的被子。」

顧欽辭抬頭口勿了口勿她的下巴,終於答應。

燭光吹滅,寧扶疏朝向外側的手悄悄伸出被褥,還沒扌莫到另一條錦被,驀地被溫熱寬大的手掌包裹。指節穿過指縫,兩隻手交握了整夜。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此乃歷朝慣例。

寧扶疏卻駁回了朝臣上諫,她不願寬宥任何一個窮凶極惡的罪人,同樣也不想冤枉任何一個蒙委負屈的好人。

她要翻案。

翻前朝樁樁件件有疑點的案。

首當其沖,便是前任禮部尚書柳不惑與原新科狀元郎駱思衡的科舉舞弊案。

以及顧鈞鴻不曾身亡於清州一役的消息,也可公之於眾,不必再藏著掖著。

考慮到顧鈞鴻和沁陽大長公主那層關係,寧扶疏沒再外放他回北地任職。朝中有不少武官空缺,憑顧鈞鴻的戰功赫赫與文武雙全,身居高位綽綽有餘。

孰料,旨意傳到大長公主府,她那位皇姑姑就帶著人進宮抗旨來了。

沁陽大長公主和顧鈞鴻自年少時相見傾心,一個在金陵,一個在北境,因皇權與兵權之別錯過了彼此十年,也等了彼此十年。好不容易守得雲開見月明,他們隻想在往後的日子裡做一對人世間尋常夫妻,不再摻和朝堂紛爭。

寧扶疏自然成全他們,當即封顧鈞鴻為武康侯世子,給予他配得上大長公主的身份,下了賜婚聖旨。

沁陽大長公主將先帝留給她的情報暗樁悉數交給寧扶疏,到如今,她也不負先帝臨終所托。

望著兩人同行身影,寧扶疏恍然驚覺,沁陽姑姑這些年從各地搜羅來的小郎君,身上似乎都有顧鈞鴻的影子。或眉眼相似,或聲音相仿,或顰笑相近,甚至背影相像。

總算苦盡甘來。

封賞了顧鈞鴻的勛爵,還有一個人,同樣是寧扶疏不舍得外放回北境的。

她歪了歪頭看向坐在桌麵挑挑揀揀選點心吃的顧欽辭,謔笑:「侯爺此番為朕出生入死,從一品國公歷來是封給開國功臣的,正一品郡王也沒人敢說什麼。」

「侯爺更中意哪個?」

「都不要。」顧欽辭回絕地乾脆。

他挑來選去,最終撚起一塊寧扶疏最愛吃的鬆花糕,走到禦案前,親手餵到她嘴裡。

男人舉止不羈,倚靠在桌沿:「我這個人沒什麼大出息,不求封侯拜相,隻想要……」他話音拖長頓了頓,手指拭去寧扶疏唇角的糕點屑,而後沿著脖頸劃過衣襟,輕點在她左心口。

隔著薄薄夏衫,能觸到她輕盈平穩的心跳。

「這個。」顧欽辭指尖描摹著她心髒的形狀畫了個圈,不輕不重的力道,像貓爪撓過,抓得人心肝又麻又癢。

他曾提過許多次,想做寧扶疏唯一的皇夫。

在今日之前,寧扶疏都以為他那是玩笑話。時至這晌才發覺,原來在他心底,自己早已成為超越山海的存在。

寧扶疏握住他的手,纖長眼睫輕眨,神色突然間變得無比認真:「橫渠,無論你信不信,事實就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甚至久到你還不曾認識我,這裡就已經有你了。」

那是剛接觸到歷史的寧扶疏,上下五千年,她獨愛大楚。

愛大楚王朝中期,那個十六歲射殺敵軍將帥首級,十八歲退敵百裡無敢再犯的顧欽辭。

從來到這裡的第一日起,她就尊他敬他,處處善待他。那點隱忍無聲的情愫,終是融化在他的熱烈與瘋狂裡。

顧欽辭微微愣怔,琢磨不透自己沒認識寧扶疏的時候,兩人能有什麼交集。想問個究竟,可她的視線已從他身上移開,換了個話題:

「我剛剛問你封爵的意思,是除了皇夫以外,你還想要什麼。總得有個名頭,讓你上朝議政。」

顧欽辭仍是沒選,笑道:「我都聽你的。」

翌日朝會,禦前總管太監黃歸年宣旨:封熙平侯顧欽辭為郡王,晉駙馬顧欽辭為皇夫,加九錫,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

群臣麵麵相覷,想以後宮不得乾政為由上表,但轉念一想,熙平侯本就是男子,平定北境叛亂功勛卓著,把他劃分進後宮範疇,似乎不太準確。又想說加九錫禮遇太厚,可那夜宮變他們皆有所耳聞,顧欽辭倒也勉強擔得起這份恩典。

一陣交頭接耳後,眾人齊聲附和。

原以為這事兒到此就算告一段落了,但沒想到將將過去三個月,擇定的封後大典吉日還沒到。某日大朝會上,便有朝臣奏呈上諫,請求陛下充盈後宮。

顧欽辭臉色一瞬間陰沉下來。

那遞折子的大臣站在他後頭好幾排,並看不見他神情,自顧自地說著陛下如今已是二十有一,膝下卻無子嗣,實乃國本不穩之先兆。請陛下采選良家公子進宮服侍,綿延後嗣。

他們當然知道當今陛下與眾不同,女子懷胎十月勞心傷神,難免抽不出精力處理朝政。可子嗣乃國本大事,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縱然無法兒女滿堂,儲君總是該有的。

此言一出,原本沉寂無聲的朝堂立馬響起一聲聲:「臣附議。」

高聲盪盪有回響,落在寧扶疏耳畔,紮耳得很。她遭寧常雁下毒,此生無法有孕,是少有人知的秘密,沒必要跟這群大臣解釋。

正要開口將話題搪塞過去,金鑾大殿上,突然響起另一道聲音敲落空氣,儼然不虞。

「你們是覺得,本王沒伺候好陛下?」

顧欽辭側目掃過一個個站出列的官員。

森冷聲音令眾人後頸一縮,頓時沉默。

顧欽辭眼瞳漆黑,徑自在朝堂上走動,停在最初諫言的那位大臣麵前,沉聲逼問:「你來說。」

被他逮到的人是太常寺卿,專司宗廟祭祀與宮廷禮樂,輔佐三代君王的老臣了。當初朝歌長公主與駙馬成婚,就是他奉命操辦的。

他當時便覺得,長公主與駙馬相看兩厭。後來新皇登基,冊立皇夫,又自然而然以為這是陛下給顧家的恩典和麵子。上了點年紀的老頭兒思想刻板,早沒了兒女情長的念頭,隻曉得正妻應當賢良淑德,寬宏大度那套說辭。

皇室中人更應該為萬民做表率。

這晌麵對顧欽辭難看的臉色,又瞥見他右手搭在佩劍上,指尖漫不經心地上頭一點一點。

文官不免害怕那些刀劍利刃,不禁咽了咽口水,但仍是壯著膽道:「王爺伺候好陛下是一碼事,皇家子嗣昌盛又是另一碼事,不可混為一談吶。」

「王爺身為皇夫,當以天下為重。」

「好啊。」顧欽辭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態度轉變之快叫人訝異,「如果本王沒記錯的話,大人家中的孫兒今年正值弱冠,還沒娶妻吧?既是以天下為重,不如先把他的名字加到采選公子的名單上?」

太常寺卿聞言,義正詞嚴的氣勢立馬弱了三分。

朝堂上下誰不知道,太常寺卿膝下隻有一個獨子,獨子再膝下亦是一脈單傳。且他家孫兒美名在外,學識淵博又溫文儒雅,後年便要參加科舉,全家人都盼著他能狀元及第,哪舍得送進後宮裡當男妾。

顧欽辭將他的反應看在眼底,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反唇相譏:「怎麼,你不願意?」

「不是剛剛還說以天下為重嗎?難道大人的純良忠厚都是假的?還是說,你覺得陛下配不上你家寶貝孫兒?」

一滴冷汗從太常寺卿額頭滾落,欺君罔上和蔑視皇族,哪一個都是殺頭死罪,他萬萬擔不起吶。連陛下臉色都不敢瞧,趕忙大驚失色跪了下來。

「陛下,臣待陛下之心日月可鑒。實在是幼子平日裡散漫慣了,不懂規矩,言辭無狀怕沖撞了陛下……」

「不懂規矩可以學。」顧欽辭涼涼打斷他。

太常寺卿後背官袍都被汗水浸濕,絞盡腦汁思索回絕的話,生怕逃不過此劫。其餘朝臣也紛紛為他捏一把汗。

寧扶疏神色不虞地保持著沉默,並不打算開口說話。她清楚在這種事情上,自己一旦耐心對待,就相當於給了百官伺機插針的縫隙,日後必定越發變本加厲,隔三差五鬧一鬧。

讓顧欽辭嚇唬嚇唬他們也好,眼瞅著效果差不多達到了,她瞥過自家盛氣淩人的皇夫,示意他稍微收斂些,別把三朝老臣嚇暈過去。

顧欽辭這才不甘不願放下把劍的手,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不就是子嗣嘛,瞧把你們一個個為難的。」

「……本王又不是不能生。」

太常寺卿顫巍巍起身,其他人也訕訕地不敢再要求陛下采選。隻是退朝之後,走在甬道上的百官逐漸回過神,熙平郡王最後那句話,怎麼越細想越奇怪呢。

次日休沐,顧欽辭昨夜難得沒鬧寧扶疏,清晨更是天不亮就悄聲下榻,命黃歸年準備車馬。

他千哄萬哄帶著寧扶疏上了馬車,直到儀駕行出城門,才坦言:「泉石道長回玄清觀了。」

這是顧欽辭前幾日得知的消息。

醫術超絕,可治百病的泉石道長在五湖四海遊歷兩年有餘,終於回到觀中。恰逢昨日金鑾殿上朝臣們那一鬧,當即讓他下定決心,帶寧扶疏去尋泉石道長。

寧扶疏坐在車廂內,慵懶道:「沒用的。」

「寧常雁既然給我下毒,就不可能給我留後路。太醫署那麼多禦醫都束手無策,又如何能把希望托付在泉石道長一人身上。」

顧欽辭看著她雲淡風輕的樣子,連昨天眾臣鬧成那樣也不見她事後提及。可越是如此,他越知道寧扶疏介懷。

不說,是怕彼此都難受。

其實顧欽辭是當真不在意,可她不願寧扶疏耿耿於懷。

他又聽見寧扶疏隨性一笑:「何況如果能懷上,就憑你那不加節製的勁兒,早就懷上了,何至於等到今日。」

顧欽辭牢牢握著她的手:「便是瞧一瞧,也不吃虧。」

寧扶疏沒再拒絕,車駕已經上山,就當禮道參拜,順帶診個平安脈了。

引他們入山門的是一名麵生的小道長,寧扶疏先前在玄清觀久住月餘,從沒見過這張麵孔。十五六歲的樣子,相貌平平,骨瘦嶙峋,精神氣色不太好,是混入人群中就辨認不出來的模樣,卻莫名給她一種難言的熟悉感。

寧扶疏不由得多看兩眼。

顧欽辭沉著臉,立刻擋住她的視線。

寧扶疏抿唇輕笑。

她的皇夫醋味重,醋壇子翻了。

便也沒再瞧。

左右是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泉石道長已是百歲高壽,一頭長發白如銀絲,同樣顏色的胡須直直垂掛下來,披著淺灰色道袍,盤膝坐在藥香氤氳的八卦爐旁,仙風道骨。

寧扶疏沒見過道長,原主卻和他是舊相識。簡單的兩句寒暄客套後,便挽起衣袖露出內腕。

她看見泉石道長一臉諱莫如深,約莫是礙於她如今天子身份,有些傷人的話不太方便直言。寧扶疏輕鬆笑笑,也沒為難,接過老道長遞來的兩瓶驅寒藥,告辭離去。

天色尚早,沒有直接回宮。

顧欽辭帶她去了長思局吃茶點,這座茶樓的點心甚好,樂伎的琴音也不輸教坊。

午後烈陽斜,雅間一半落入陰影,一半傾灑金光,恰好鍍在寧扶疏側邊臉頰。顧欽辭撚起一縷她額前的碎發,攏到耳後。素來坦盪肆意的人少有的欲言又止,幾番遲疑。

許是他的目光委實叫人難以忽視,驚醒了閉眼小憩的寧扶疏,掀開眼皮:「橫渠,你知道你現在的這幅樣子,和誰特別像嗎?」

「什麼?」顧欽辭微怔。

寧扶疏命人拿了銅鏡過來,舉到他麵前,玩笑道:「簡直和禦史中丞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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