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第 22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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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雲芷煙過得腦子混沌,幾乎不能思考。

陌生的感受,皆是由那人帶來的。

她一動也不動,默默地受著,臨到次日,才昏沉睡去。

再次睜眼時,出人意料的是,唐伽若還睡在她身旁,一隻手搭在她的月要上,臉則半蹭在頸窩。

「……你怎麼還在這裡。」

「奇怪。這是誰的寢宮?」唐伽若懶洋洋地打了個嗬欠,興許是想了想又覺不妥,她安撫地撥了一下雲芷煙有些淩亂的鬢發,柔聲說:「以後也是你的。」

雲芷煙閉上眼睛,她伸手將裸露的肩膀遮住,沒有說話。

她雖過著與外隔絕的日子,但是大抵能從魔域的一些風言風語之中,聽到外頭兵荒馬亂的動靜。

唐伽若總是摟著她,親密無間地坐著。

「你看。」

雲芷煙向前看去,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那是……幾個被捆回來的流雲仙宗弟子,正跪在地上,低著腦袋,似乎已經神誌不清。

「芷煙曾說過,小時候在你身後嚼舌根的,就是這幾個敗類對麼?」

待他們被人揪著抬起下巴來,雲芷煙自裡頭的幾個麵孔之中,看出了幾分熟悉感。

待到徹底看清以後,她雙眸微睜,呼吸一窒。

他們的眼睛一片血肉模糊,似乎像是被刀剜去的,微弱的血腥味彌漫在整個殿堂。

「你乾了什麼?」

「沒什麼。」魔君涼薄地笑:「既然喜歡圍著你亂看,不若將眼睛摘了算了,如此方可解恨。」

罪……何以至此?

雲芷煙並沒有覺得快意,她看著這血腥場麵,胃中一片翻江倒海。

唐伽若微微一愣,連忙扶住她。

她感覺雲芷煙的手在發顫。

「留他們一條生路,此事到此為止了,可好?」雲芷煙將目光挪到唐伽若身上,不再看向前方。

「你還真是什麼人都能求情。」

唐伽若靜靜地盯了她半晌,勾起唇,「嗯。既然你不喜歡。罷了。」

其實她並沒有打算放過。唐伽若唯一反省的地方是,場麵著實惡心人了些,以後不給她看就是了。

唐伽若握著她的一隻手,拇指摩挲著她的手背,似乎在哄人。

當年月燈下朝她笑著的女人,待她時依舊很溫柔。但是雲芷煙卻發現——當年她興許隻是看出了唐伽若的一麵,而自己根本算不上了解她。

白日因著此事,雲芷煙半夜睡覺時,難免眠得淺了一些。雷聲轟鳴之時,她驚醒了,往身旁一看,唐伽若也醒著,看起來像是從沒睡過。

「你還沒有主動親過我。」

她半張臉埋在陰影之中,不知是什麼時候想起了這件事。

魔君見她一動不動,笑了笑,「是我讓你感覺害怕了麼。」

「魔族的人,若是落到仙宗裡,差不多也是這種結局。」她微微眯起眸子,挑起她散落的發,抿在唇中,「這個弱肉強食的九州,哪裡有那麼多憐憫可言呢。」

「我當年——」

她沉默了下來,定定地看著雲芷煙,並不說話。

在漆黑的夜色之中,一縷盤香溢散,氤氳在室內,感覺空氣都濃稠得化不開。

雲芷煙對上她的雙眸,裡頭似有一分浮光躍過,宛若流銀。

她的神思在這一刻溺斃在那雙眼睛之中,手腳不再聽從使喚,撐起自己,顫著俯了過去。

不對。

她不能……

她極力控製著自己,但是唐伽若卻不給她任何逃離的機會,一把將其摁了下來。

仙魔雙修之時,血脈之間的相斥無可避免,但是這似乎並不能阻止這種抱在一起取暖似的相擁。

每進一步,周身筋脈都會異常疼痛,仿佛隨時都要爆體而亡,宛如踩在刀尖上起舞。

疼,恨,還有愛與歡愉。

如此復雜的情感,雲芷煙從未體會過。

但她依稀能見得,日後不管過了多少年,兩人境遇如何,是相愛或是相殺,麵前的女子——一定會是她心底裡拿燒香燙出來的一道朱砂色的烙印,忘不掉,洗不脫。

臨到天邊蒙亮時,雲芷煙已經渾身是冷汗。

雲芷煙從前未曾好好看過她,甚至每次都會閉上眼。

但昨日她一點點剝開她的衣裳,借著一瞬天光,卻看見了她身上交錯的傷痕。

新的也不新了,舊的有很多。

雲芷煙借著晨曦看過去,有些像是野獸的撕咬痕,爪痕,劍傷刀傷鈍器傷。這對於從小嬌養在仙宮中的自己而言,估計是無法想象的經歷。

雖知她的確可恨,滿口戲言,對著旁人生殺予奪,也肆意剝奪著自己的自由。

但此狀觸目驚心,她一直在盯著看,心底微微漾起了幾絲漣漪。

「想問?」

唐伽若注意到她的目光,翻了個身,並不覺得這些痕跡難看。事實上,這是她能活到今日的驕傲戰績,魔君從不引以為恥。

「能在我身上留下傷痕的,全都死了。」

「隻有你活到天亮。」

唐伽若還未穿衣,被褥鬆鬆一掩,顯得有些慵懶。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撫過肩頭,上頭零星綴著暗紅。

雲芷煙認出那是昨晚意亂情迷之時,自己咬出來的。

她有些屈辱地閉上眼睛,不願再看:「熏香……有問題。」

「是。」唐伽若湊近了一些,「但那隻是勾出人心中壓抑的一麵罷了,倘若你對我毫無念想,又怎會——」

「住嘴。」

唐伽若看著那雙漂亮的眼眸浮起一層霧氣,像是終於崩潰了似的。

她若有所思地停住,「哭什麼。」

那人捂著眼,聲音也不出,隻是沉默地流著淚。她抿著唇,最後啞聲道:「倘若每天都要折辱我為樂,你不妨直接殺了我。我根本不可能和你有什麼結果……」

麵前的美人哭得梨花帶雨,頗有一番楚楚的韻味。

但唐伽若此刻卻沒了心思欣賞,她的神色冷淡下來,像是被撕去了最後一分耐心。

雲芷煙在閉眼時能感覺麵前的威壓頗重。

她仰頭時,頸脖被一把掐住。

「折辱?」

頸部的窒息感,讓她發不出任何聲音。

唐伽若的呼吸有些急促,她冷笑道:「除卻要你待在我身旁,吃穿用度上,我哪一點短了你的,哪一點讓你受過別人欺負?碰我一次就算得上侮辱你了?」

雲芷煙窒息到耳朵嗡鳴,正當她以為她真會掐死自己時,唐伽若卻鬆了手。

手腕被捏住,傳來一聲脆響,她疲憊地看過去,那道環扣被唐伽若解開了。

興許是覺得手腕那處空空的不太好看,唐伽若將手上的紅玉鐲子取下來,套在她的皓腕上。

朱色與雪色交相輝映。

渾身的修為一點一點地自桎梏之中奔湧而出,雲芷煙轉了轉手腕,壓下眸中驚駭。

唐伽若的目光放在那鐲上,呼吸漸漸放得平緩了許多。她的語氣重新溫柔下來,「修為還給你又何妨?能鎖住你的根本不是那一道禁製。你以後會明白的。」

是什麼呢?

雲芷煙低聲悶咳起來,眼睫顫了顫,還是無力地垂了下去。

魔君並未繼續說下去,她重新將雲芷煙摟在懷裡,指甲撫上她的頸,輕輕揉著剛才自己不慎用力留下的掐痕。

「疼麼。」她憐惜地揉了揉她,「以後不要在我麵前說這種話了。」

*

自從修為回身之後,最後一層遮羞布也被掀去。

她像是一隻翅膀被捆久了的鳥兒,血肉已因為勒痕漸漸壞死,如今給她鬆了綁,也再也撲騰不了多遠。

困住她的確實不是禁製,而是唐伽若。

這樣一種逐漸紮根在骨血中的扭曲的情感。

這興許是雲芷煙崩潰的源泉,恨越清晰,愛也越清晰,而她自己都不能理解這樣的情——為什麼會愛她?她分明才是為一己私欲,毀掉自己安穩生活的罪魁禍首。

承認這樣的愛,需要將所有的尊嚴打碎,疼得人脊梁盡斷。

唐伽若算計得很準,雲芷煙在與她僵持了小半月以後,終究還是沒有離開。

相反她徹底墮落了,就這樣與她在一夜又一夜□□沉淪著,其後隻是破罐子破摔的孟|浪。

當太上忘情趕來時,已是幾月以後。

她冷靜地肅清了一下與魔族勾結的宗門勢力,其中盤根錯節,花費的工夫稍微有點多。

當收到雲芷煙「不用再尋」的回復以後,太上忘情心中莫名生出一種荒謬的感覺。

太上忘情靜坐修行了幾日,到底未能將此事放下。估計那孩子是被迫的。

明知是局,她還是覺得有過來一趟的必要。

隻是——

再次見到自己的徒弟時,太上忘情一時愣在原地。

雲芷煙背對著她,衣物滑到肩膀,青絲未束,她低頭咬著那魔女口中含的葡萄,眸光流轉之間,竟說不出地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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