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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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首鎮本來是沒有青樓的,小地方淳樸,百姓生活又勉勉強強,幾乎都沒有什麼閒錢去消遣。

近幾年朝廷出了一個手段雷霆的官員,憑一己之力坐到丞相之位,多多諫言改善民生,就連龍首鎮也跟著受惠,經濟蒸蒸日上。

龍首鎮的第一家青樓就這麼開了起來。

以前在九州時,薛嬋並未去過青樓這種地方,來到此處以後自然更是不曾去過。

是以薛嬋立在那裝潢香艷靡麗的二層小樓下往裡看時,並不知道這地方和九州的青樓會有什麼不同。

此刻還是白日,青樓自然是不開張的,薛嬋看著牌匾上「快活樓」三字,心道名字倒是取得夠快活。

她上前一步,輕輕敲了敲門,在外麵等了許久,才聽見姍姍來遲的腳步聲。

朱紅的木門掩開一條小縫,裡麵探出一個中年女子,道:「客人我們這兒還沒開張呢。」

「我來找活乾,聽說你們這兒招人?」

中年女子臉色微變,打量了薛嬋一番,才讓開身子,「先進來吧,老板娘沒醒呢。」

薛嬋走進快活樓,左右打量一陣,中間是一個表演的台子,一樓的空地上擺著十幾張桌子,台子兩側都是往二樓去的樓梯。

「先坐罷,你都會些什麼,不妨說說?」中年女子麵上帶著鮮明的困意,顯然也沒有睡醒。

薛嬋道:「我會的不少,不知你們招什麼?」

中年女子還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話,怪異地看了薛嬋一眼,道:「龜娘都夠了,現在還缺護衛打手,專趕鬧事的客人,保護樓裡小倌們的安全,你能行不?」

薛嬋點點頭,「沒有問題。」

看不出此人竟然還有些功夫在身上?中年女子正要質疑,轉而又見薛嬋一身正氣,坐得挺拔如鬆,精神氣十足,不由也信了幾分。

「功夫差點沒關係,但是要能打!」中年女子囑咐道。

薛嬋再次點頭:「沒問題。不知月錢怎麼算?」

中年女子嘶了一聲,「你等著!我給你叫老板娘去!」

許是中年女子的行動有些不大成功,這一去就是小半個時辰,薛嬋坐了許久,才聽見樓上傳來一聲吱呀,慢吞吞的腳步聲沙沙傳來。

樓梯轉角處,老板娘終於露麵,是個約三十左右的女子,生得艷媚,普普通通一件衣服硬是叫她穿出一番風韻來。

「你叫什麼?」老板娘一邊挽著發髻一邊下樓。

薛嬋立刻起身道:「薛嬋。」

「會些功夫?」老板娘走到薛嬋麵前,仔仔細細打量著她。

這姑娘模樣生得竟是如此不錯。

「會。」薛嬋一邊說一邊拿出自己那柄烏黑的鐵劍,「這是我的慣用兵器。」

老板娘看了一眼,連連搖頭,這似乎還是個武人。

「來者都是客,你拿著刀劍,傷了我的客人怎麼辦?我這裡隻有長棍,你能不能使?」

薛嬋沉吟一聲,那個好像不是很趁手,倒也不是不能用,但是她的右手怎麼能拿除了劍以外的其他兵器呢?

略一思忖,薛嬋馬上道:「我赤手空拳也可以。」

老板娘輕笑一聲,「咱們這兒還有個打手,叫劉魚,後頭就有空曠的院子,不如比試一番?」

「沒有問題。」薛嬋說完就往後院走,老板娘給一同下來的中年女子使了個眼色,那人便去叫人了。

名叫劉魚的護衛來得很快,放眼看去體格壯碩剽悍,屬於尋常人一眼便要心裡發虛腿腳發軟的程度。

薛嬋看她一眼,真心贊道:「身材練得不錯。」

劉魚嘿嘿了一聲,馬上拿出格鬥的架勢,道:「我手下沒個輕重,小姑娘你可要當心!」

「請賜教。」薛嬋後退半步,也暫時扔了佩劍。

劉魚似乎慣於用拳,第一下打過來拳風霸道,竟還是個練家子。

薛嬋輕鬆躲開劉魚一擊,借她之勢將人反手一推,劉魚很快被製服,神情還有些不可置信,沒明白過來自己是怎麼輸的。

「高手啊!」劉魚驚嘆。

一旁看熱鬧的老板娘開心地拍了拍手,「不錯不錯,都不錯,讓阿財領著你去錄名罷,一個月三錢銀子,包吃住,如何?」

薛嬋微頓,「我還得回家。」

老板娘擺擺手,「隨你罷,我這青樓可是晚上生意,你便是要回去也得後半夜再走。」

這倒是沒什麼問題,薛嬋跟著阿財去領自己要穿的衣服了。

找到了合適的工作,薛嬋十分滿意,率先跟老板娘告了假,要回家去說一聲,晚上會按時過來。

回家的途中,薛嬋買了一些紅薯帶著回家,這些紅薯看起來就很甜,拿葉子堆在灶台裡慢慢燜,一定非常好吃。

這麼多日相處下來,她倒也不知道裴硯寧喜歡吃什麼,想要賠罪都不知道拿什麼賠。

薛嬋是下午才到清河村的,這個時候有些村民還在地裡乾活,有些已經乾完了自家的活待在家中閒躺,薛嬋回到家時,裴硯寧正在做繡活。

她先把紅薯燜上,才對裴硯寧道:「我在鎮上找了份活乾,每天夜裡得後半夜才回來。」

裴硯寧一頓,麵上露出一點笑意,「阿嬋回來了,我給你做了一身衣服,你試試合不合身。」

「給我?」薛嬋下意識拒絕,「我不需要衣服,你自己留著。」

「已經做好了。」裴硯寧尾音有一絲嬌柔發顫,眸子亮瑩瑩的,撒嬌道,「試試嘛。」

不等薛嬋說話,他便回房中去拿了。

衣服是昨夜裴硯寧連夜做的,被整整齊齊地疊放在櫃子裡,他抱著衣服出來時,薛嬋注意到那是她在霜鎮給裴硯寧買的棗泥紅布。

薛嬋一時有些無所適從,心底卻小小地雀躍了一番,有人給她做衣服唉。

從來沒有人給她做過衣服,薛嬋年幼時,有時會夢見自己的娘親,娘親沒有臉,但是很溫柔,娘做的飯很好吃,做的衣服也很柔軟。

這些零星的夢境是薛嬋唯一能汲取一些母愛的地方,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遺棄了還是走丟了,不知道她的娘親會不會著急,但是師父也不知道她的身世,隻知發現她時,薛嬋一個人站在鬧市裡哭。

薛嬋接過那身沉甸甸的衣服,輕輕扌莫了扌莫。

裴硯寧的繡活真的很好,薛嬋抬眸,忽然認認真真地看了他一眼。

他眼中笑意溫柔,藏匿著小心翼翼的期待,這副模樣忽然和很多年前的夢境裡娘親的模樣重合起來。

他好像我的娘親。薛嬋輕輕地在心底這樣說。

「我我試一試。」薛嬋聲音結巴起來,她飛快地脫下自己的外衣,將裴硯寧做的衣服穿在身上。

是身勁衣,款式和她慣穿的那兩身衣服很相似,簡簡單單的樣子,很合身,衣服又很有垂感薛嬋一時竟找不出更多好的形容詞來形容這件衣服,滿腦子都是買衣服的時候店家嘴裡的那句話:這布結實耐磨、垂感很好,有錢人家的小姐才買來穿。

「我很喜歡。」薛嬋由衷道。

她在夢裡每每也這樣告訴娘親,她很喜歡,隻要是娘親做的,她就會喜歡。

她做夢都想擁有一件娘親親手做的衣服,吃一頓娘親親手做的飯,裴硯寧雖不是,但這些願望多多少少實現了那麼一小半。

此刻,薛嬋清冷的雙目中揉進一點點細碎的溫柔。

一瞬間,裴硯寧心跳加速,小鹿在心尖上蹦蹦跳跳蹦躂了三圈,他簡直想立刻就抱住薛嬋蹭一蹭貼一貼,但還是極力忍住了,矜持道:「阿嬋喜歡就好。」

因為薛嬋的一句「喜歡」,裴硯寧暗覺此刻他與薛嬋的距離近了一點點,不禁道:「不知阿嬋尋的是什麼活計?辛苦嗎?我自己一個人在家裡也可以做些活計補貼家用的。」

薛嬋認真地道:「你的確可以做些活賺錢,賺到錢就自己存著罷,多給自己攢些本錢。」

她不僅不要他的錢,還願意時常給他錢花。

這是多好的女人啊!

裴硯寧眼眶一酸,渾身都輕飄飄起來,飛快地道:「我去做飯!」

「不必,我在灶台烤了四五個紅薯,一會兒一起吃。」

「啊,還有一件事!」裴硯寧高興道,「今日屋後麵的那些花都生出嫩嫩的芽尖來,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開了!」

當初雖然是騙薛嬋買下的這些花種,但是裴硯寧真的很喜歡花,他做夢都想有一個自己的花園子,每天在裡麵剪剪草、澆澆水、吹吹風。

這些日子他照料得很盡心,想著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薛嬋白花了錢,一定要讓它們開出好看的花來,讓薛嬋知道他沒有騙她,丈菊真的很漂亮。

「不錯。」薛嬋收了衣服,再看裴硯寧時,已經處處順眼起來,她心情一好就喜歡誇人,「這些日子我一直在外,你把家裡看顧得很好,辛苦了。」

她注意到,屋裡比以前乾淨整潔了很多,一進屋亮堂堂的,似乎窗戶紙也換了新的,由此可見,裴硯寧的精神狀況真的好了不少。

薛嬋由衷欣慰。

黃昏時分,外麵微風正和煦,薛嬋和裴硯寧一人一張小板凳坐在院子裡吃紅薯,一邊看著鄉間小路上間或走過的村民。

院子裡的小雞偶爾嘰嘰喳喳,發出的叫聲十分可愛。

烤紅薯又甜又糯,裴硯寧吃得心滿意足,在他正準備剝開第二個時,忽然聽見身側道:「昨夜錯怪了你,不該說你笨的。」

薛嬋的語氣十分誠懇,朝裴硯寧看了過來。

「啊,那件事」裴硯寧一下子耳尖發燙,「我沒放在心上,我本來就笨」

「沒有的事。」薛嬋堅定地反駁,「你是單純又乾淨的人,你很好,不必妄自菲薄。」

「阿嬋」

裴硯寧又眼紅紅、心亂亂了。

他開始極度後悔起來自己起初對薛嬋那麼差,他騙她的錢花,給她下毒,背地裡不知說了她多少壞話。

可是薛嬋一點也沒有計較,她覺得他很好。

「我該走了。」薛嬋抖了抖自己身上的紅薯渣子起身,「你夜裡鎖好門窗,後半夜我會回來。」

裴硯寧也跟著起身,滿心不舍。

「我會好好待在家裡的。」

他好像一隻乖巧的小狗。薛嬋暗想,她極力忍住了想要拍拍裴硯寧的沖動,踏上了前往龍首鎮的路。

·

趕到龍首鎮時已是華燈初上,正值快活樓開門做生意的好時候。

薛嬋在後麵換了衣服站出來,一時引得好幾個穿紅戴綠的小倌駐足。

「她是誰?怎麼穿著樓裡的衣服?」

「聽說是今日新來的打手,下午就聽阿財說人長得俊,啊沒想到這麼俊。」

「看著似是個愣頭青,你們誰去同她玩玩?」

「我去!」穿著輕薄紅紗衣的牡丹自信一笑,以扇遮了半邊臉,目中帶笑走了過去。

沒什麼事做。

薛嬋隻能倚著二樓的欄杆往下看,劉魚倒是得心應手,已經坐在一張小方桌上喝酒了。

看來這護衛一職乾起來十分輕鬆,怪不得隻招兩個。

還好她來得早!

正待薛嬋密切注意樓內嫖客一舉一動時,忽然一個紅色的身影靠了過來,近得幾乎要同她貼上,緊跟著映入眼簾得便是一張媚生的臉,男子眼波瀲灩。

「姐姐叫什麼名兒?」

他似乎是樓裡的人。

薛嬋還未認識過樓裡的小倌,回復道:「我叫薛嬋。」

「啊,你便是新來的護院罷?」牡丹說話間又往薛嬋身上又貼了一分,「聽劉魚說,你武功很不錯。」

「嗯。」薛嬋不明白這個人究竟想要乾什麼,他月匈口的領子都要掉下來了。

薛嬋雙目微眯,想不多長久以來看慣了裴硯寧和村裡的男人穿得保守樸素,冷不丁瞧見個這般放浪的竟還有些無所適從。

「姐姐慣用什麼兵器啊?」牡丹勾起一抹笑,「劉魚那人看著粗笨,可到了床上使起棍子來,卻是得心應手得很。」

牡丹這話中含了諸多暗示,一邊說著,還一邊蹭了薛嬋一下。

「我是用劍的。」薛嬋後退半步,避開牡丹越來越往上貼的身子。

「劍?」牡丹露出些微迷茫,似是不知那是個什麼東西。

說起這個,薛嬋就來勁了,接下來的半個時辰,她給牡丹繪聲繪色講解了一番什麼是劍,劍都有哪些優點,期間還順便提及她與無心纏綿悱惻的動人故事。

期間幾次牡丹想要開溜,都被薛嬋拽回來說完,一旁看熱鬧的幾朵快活樓嬌花都笑得花枝亂顫。

「真晦氣!這是個什麼女人!」牡丹揉了揉自己站得發酸的小腿。

「啊呀呀,這世上還有你牡丹拿不下的女人呢?」

「可她長得真的很好看哎!」

暮色降臨時,老板娘尋上薛嬋,給她指分她需要負責的小倌。

「咱們樓裡一共有十二位花牌,正好你與劉魚分別看顧六人,知曉嗎?」

薛嬋點頭。

老板娘看她愣愣的,繼續為她解釋,「你既是要保護這些人的安全,同時這些人也是你的主子,央你什麼你都得去做,平日裡這些都是由龜娘來做,但是開門做生意時龜娘得在下麵跑腿伺候客人,你就得替了龜娘的職位。若是做的好,這些個高興了還能給你些賞錢。」

薛嬋一一記在心中,領到了她負責看顧的六人,分別是風雪、青柳、琴生、白梅、廖冬與落蕊。

顯然,方才與她說話那人是歸劉魚管的。

今晚客人並不多,樓下的琴師一邊撫琴一邊唱著小調,薛嬋便隨她負責的那幾人去認了他們的門。

這些人大都十七八歲,最小的十六歲,最大的二十六歲,閒談時,風雪對她道:「我們都是曾在雲州待過的,我是最早進來的,現在年紀大了,估計這兩年就要被趕走了。」

薛嬋詫異道:「為何?我覺得你還很好看。」

風雪臉頰微紅,道:「客人們總是多種多樣的,她們不喜歡年紀大的,年輕的時候我還有個伴兒,說好了等出了樓就一起住下的,沒想到前年他得了病死了。」

風雪說話時目中噙著一股憂傷,似乎不光是他,餘下這幾人都帶著或多或少的難過。

薛嬋問他們:「你們是如何來了這裡?」

「被賣進來的,我家裡兄弟多,後來生了個妹妹,我娘就將我賣了。」

薛嬋沉吟一聲,「可識字?可有讀過書?」

幾人都搖了搖頭。

薛嬋道:「願意識字嗎?想不想讀書?我可以教你們。」

「真的?」風雪微訝,「可我們這樣的人,讀書識字了有什麼用呢?」

「讀書識字本不是為有用,而是明理。」薛嬋道,「旁的不說,我可以教你們一些過日子經常用到的東西,總歸不會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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