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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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司北從閣樓裡翻出程安之從前的畫作。

他是程安之的靈感源泉。

程安之畫過的他,比他近幾年來加起來拍的照片還要多。

這張畫紙上描繪的場景,是他躺在閣樓的地板上。

月光如水,少年如月。他偏過頭,看向身側的女孩,目光虔誠且深情。

畫麵氛圍感十足,即便程安之沒有把自己畫上去,賞畫的人也能腦補出少年的心意。

程安之的確有天賦,也足夠努力。她認真對待自己的每一張畫作,有時候為了畫出滿意的作品,她可以在畫室裡一坐就是一整天。

她曾跟紀司北開玩笑,要不是她畫畫練出了定力,她才沒那個毅力追他一追就是兩年多。

梁雲暮問她:那你最喜歡畫畫還是最喜歡紀司北?

她笑容靈動:我最喜歡紀司北陪我畫畫。

前年秋天,紀司北受邀回母校做演講,偶遇程安之的油畫老師,頗有資歷的老教授笑談:安之是我教過的最有靈氣的學生,她身上是有那麼點藝術家氣質的。

分手後,某個人的名字成了禁忌,紀司北很少有機會聽人說起她。霎時間有澀感從心頭劃過。

老教授又問:如今你們倆還在一塊兒嗎?

他低頭笑笑,輕輕搖頭:「不在一塊兒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她畫的最生動的人物就是你。情人眼裡出西施,畫者把愛意藏在生動的筆觸裡。

那日溫度極高,蟬鳴熱浪,好一個鬱鬱蔥蔥的盛夏,他聽教授這句話,卻猶如寒潮襲麵,最冷最刺人的冰棱子隻往心裡紮。

愛意如此濃烈,畫出來的他能被畫屆泰鬥盛贊,後來的分手,更加讓他覺得是諷刺與打臉。

還是說,所謂生動的愛意,隻是因為她天賦異稟、畫技高超?

……

紀司北把程安之前幾天畫他的那張素描一並放進這些舊畫作裡,又看了一眼畫他躺在地板上的那張畫,不禁微微眯起眼。

少年的眼睛裡竟然多出一個側影——

她在僅有一厘米的眼球裡,描繪出了少女程安之的側影。

原來你在這兒,外婆找你呢。紀風荷突然出現在門口。

紀司北急忙放下這一堆畫,我這就去。

又在看安之的畫呢。紀風荷走過來,隨手拿起來一張畫作,慢聲細語道:安之長大了,性子沉穩了一些,可骨子裡還是那副率性的樣子。她還沒走呢,在樓下,老太太可不舍得放她走。」

紀司北聽見程安之沒走,收起去見老太太的心,往地板上一坐,隨手拾了本舊書翻開扉頁。

紀風荷聳聳眉毛:「一個小時前你還當眾抱人家呢,這會兒又開始別扭了。」

「外婆跟你存的什麼心思,她跟我心知肚明。她做戲,我捧場,讓你們二位遂意。」紀司北頭也不抬。

「人家安之憑什麼要做戲?你又為什麼要捧她的場?」

問題如此犀利。

紀司北一時答不上來,合上舊,起身走到窗邊。

夜色爬上他清俊的麵龐,鬆開的襯衣袖口進了風,肆意鼓動。

跟著風一起飄上來的,還有老太太爽朗的笑聲。

他抿唇聽著,腦中浮現程安之甩水袖唱醜旦的舊日情形。

她總有把老人家逗笑的本事。沒有人比她更會討人歡心。

「真不下去?」紀風荷倚上門框,「安之穿了不舒服的鞋,腳跟磨破了。你不下去,我隻好請旁人送她回去了。她心裡肯定會想,好歹也是前男友,紀司北這人真……」

「紀司北就是小氣又記仇。」紀司北替紀風荷說出這句話,大步出了閣樓。

-

程安之坐在副駕上接電話,聽內容,跟「定格」有關。

她談吐大方,麵容沉靜,跟剛才逗老太太開心的活潑模樣呈現兩個極端。

這些年,紀司北對乾練的職業女性比對其他任何屬性的女性都要熟悉,而像程安之這樣的女孩,他再也不曾遇到過。

從前,他看著程安之那副嬌憨又率性的樣子,試想過,她二十五歲會是什麼樣,結婚之後會是什麼樣,做了媽媽會是怎麼樣,等她到了七老八十,又會不會還像現在這樣,能把他一顆平靜的心攪的風雲四起。

後來她在他心裡的記憶停在了她的二十一歲,他失去了驗證猜想的機會。

通話結束後,程安之沒有立刻放下手機,趁紀司北不備,她傾身抓住他的眼睛,「看我做什麼?」

她突然湊得這樣近,近到眼睫的層次都能看清晰。

紀司北卻鎮定自若,抬起手,在她臉側做了個揭麵具的動作,一個字也沒說。

「想看看我有幾張皮?」程安之竟心領神會。

紀司北下意識揉了揉鼻尖,「我沒你那麼多戲。」

程安之不說話了,偏過頭靠在車窗上看夜景,留給他一個冷漠的背影。

她就這樣安靜了十分鍾。

「快到了。」紀司北先打破沉默。

程安之沒吱聲。

「到哪兒下車?」紀司北又問。

程安之還是不說話。

「睡著了?」紀司北手指探過去。

「你是第一次送我回家?到哪兒下方便你不知道?」程安之回了頭,眼眶有些發紅。

紀司北怔住,手懸在半空,眼神略微有些局促。

這是被他剛剛的話弄委屈了?

車停在路邊,他深深嘆了口氣:「抱歉,剛才措辭不當。」

「陪我去學校裡轉轉吧,就當是你給我賠罪。」程安之揉了揉眼睛,眼尾一揚,她又得逞了。

-

程安之輕盈地小跑在t大操場的跑道上時,紀司北嚴重懷疑她的腳後跟是不是真的受傷。

她的裙擺被風吹起來,露出線條美好的小腿,她笑著,彎彎的唇角極具欺騙意味,她好像回到了她的二十歲。

青春、浪漫、無拘無束。

「紀司北,我們倆第一次牽手就在這兒。」她麵對他,倒著走,說這句話時眼睛裡閃爍的光芒,就好像他們從來不曾分開。

紀司北錯開視線。他不喜歡今夜的氛圍,跟她臉上的笑容一樣虛幻。

分手後,除了幾次推不掉的母校邀約,他從來沒有回過t大。

這裡有太多他們倆的回憶,幾乎每個角落都能提醒他什麼叫物是人非。

程安之越是粉飾太平,佯裝他們還能回到過去,他就越是覺得她在把自己當傻子。

他現在能確定,分手這兩個字的意義,在他們的心裡有著很大的差異。

對她來說,隻是一次宣泄,是玩笑,是鬧劇。

對他來說,卻是自我懷疑,是無解,是壓抑。

「紀司北,你還想牽我的手嗎?」程安之對不上他的目光,湊近問他。

「不想。」他長腿一邁,走到她前麵,又說:「你記錯了,不是在這兒。」

他們倆第一次牽手不是在這裡,是她十九歲那年,在程家的天台上。

那一天關於「日食」的新聞鋪天蓋地,程安之翻出兩張舊ct,邀請紀司北去她家的樓頂看。

那是盛夏,她穿牛仔短裙和白色襯衫,紮高馬尾,青春的素顏勝過夏天的美。

「紀司北,這是我的月匈片,待會兒我們就用它來看日食。」

月匈片……

天知道紀司北那一刻的心裡有多少迷惑在騰雲駕霧。

少女程安之就是這麼的不拘小節,以及充滿小心機。

後來「日食」開始,他們舉著她的月匈片一起賞看,太陽徹底被「吃掉」的時候,她悄無聲息地牽住他的手。

「紀司北,別掃興啊,握手是溫柔的禮儀,你是紳士,不要辜負了這麼美妙的奇觀。」

紀司北不覺得天黑下來有多美妙,偶爾也討厭做紳士,可女孩的手實在是抓他太緊,他擔心用力掙脫場麵會很難看。

於是任由她拉著。

不久後,程安之又以她動手術,他沒關心她為由,奪走了他的初口勿,那一刻,他才意識到,這姑娘的厚臉皮和耍無賴的功力早就爐火純青。

他或許逃不過的。

……

程安之也想起這段往事,輕聲嘆氣:我說的是我們談戀愛之後,之前的,沒名沒份的,就不算數了吧。

隨她去。

現在談論這些不再重要的舊故事,無疑是浪費情緒。

紀司北的視線放在她的腳跟,哪兒磨破了?

程安之當即踢掉一隻鞋,單腳站立,喏。

路燈之下,她左腳腳後跟有一小塊明顯的潰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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