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北極(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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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鬱想了想:「紙筆能借用嗎?我直接畫一下,不是很難的圖案。」

女人從桌子抽屜裡抽出紙筆遞給她。

宋鬱憑借著記憶,描摹出了之前在雨林裡丟了的那個耳墜的樣式。

圓形的圈裡,嵌著一顆六芒星。

在黑暗裡,會反射出十字的光。

手機震動的聲音重新響起,打電話的人契而不舍。

震得桌子也有微微的顫抖。

宋鬱的線條有些不穩,她抬起頭,問道:「你不接嗎?」

時衾抿了抿唇,說了一聲「抱歉」,接起電話。

「傅晏辭,你煩不煩?別再打給我了。」女人用的中文,比她用英文時,嗓音要軟糯得多,不過口氣倒是不算好,說話很沖。

宋鬱愣了愣,反應過來,原來她也是中國人。

電話對麵有男人的聲音,聽不太真切,似問了句什麼。

時衾臉上的表情一滯,好像有些慌亂,隨即又反駁道:「我做什麼事情,用不著和你匯報。」

「管好你自己。」說完,她徑直掛斷了電話。

宋鬱握著筆,鬆了又緊,覺得有些尷尬,仿佛偷聽了別人吵架的牆角似的。

時衾把手機關機,丟進了抽屜裡,白淨的臉頰泛起紅,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怎麼。

不過她的情緒調整很快,重新恢復成了清清淡淡的樣子。

見宋鬱一直低著頭,手裡的筆來來回回,動線不像是在畫畫:「需要幫忙嗎?」時衾用英語輕聲問。

發音標準,嗓音低柔婉轉。

但宋鬱覺得還是她的中文更好聽,明明很不高興了,講話還是軟軟糯糯的,聽的人心裡癢癢的。

宋鬱忍不住想,如果她是對麵的人,說不定還想故意氣她,討她的罵。

她把手裡的稿紙遞過去:「不用,我畫完了。」

許久沒有聽到過的鄉音入耳,時衾一怔,很快剛剛平靜的臉上,又紅了起來。

她換回了自己的母語,訥訥道:「你也是中國人啊。」

時衾接過稿紙,低頭去看,食指在紙張的邊緣摩挲。

「你想做成和稿子一模一樣的,還是需要我加一些設計?」她問。

「就照著上麵的來吧。」宋鬱的圖案,完全是復刻那個算是被她弄丟了的裴祉的耳墜。

時衾抿唇,將稿紙夾起,「這樣的話製作比較簡單,大概三天能做出來。」

「行,那我三天後來取。」宋鬱頓了頓問:「需要先付款或者定金嗎?」

「不用。」時衾搖搖頭,「等你看到成品,再決定要不要買。」

聞言,宋鬱挑了挑眉,覺得有些驚訝,倒是第一次見這樣做生意的,萬一顧客跑單,豈不是就白做了。

不過宋鬱看過店裡展示的飾品,沒有一件是敷衍做出來,每一件都很有特點,也難怪她有底氣不收定金,估計沒有人在她這裡舍得跑單。

時衾拿起桌上精致的小木尺,「方便量一下你耳垂的尺寸嗎?我好把控耳墜的大小。」

宋鬱把一邊的頭發撩開,露出耳朵讓她量,女人湊近來時,有一股很好聞的清竹味道。

「有一個尺寸能做大一些嗎?」

時衾收起尺子,不解地看向她。

宋鬱笑笑,解釋說:「我想和我男朋友一人戴一個。」

在印第安人的傳統習俗裡,銅製的飾品可以祛除災病。

這幾天她跟裴祉打電話,總能聽見他的咳嗽,雖然等她回去的時候,可能他早就好了,但宋鬱還是想做一對耳墜,當作賠他之前丟了的那個。

-

攝製組休息兩天之後重新開工,極夜即將結束,白天也不像以前一樣是完全的黑夜,有了灰蒙蒙的光亮,太陽從極遠的地方輻射過來微弱的光線,但始終看不見真正的太陽。

在這樣黑不黑,白不白的日子裡,反而顯得更加難捱,連心情都變得陰鬱了不少。每一天對太陽的期待都更深一點。

當天拍攝結束,天已經全黑了。

宋鬱一直惦記著耳墜,特別期待做出來會是什麼樣,所以沒有和攝製組一起回酒店,而是折返去了商店街。

她到店裡到時候,時衾還差一些收尾的工作,大概還要一個小時。

左右沒事,宋鬱自己晃盪到了不遠處的書店打發時間。

書店裡賣的書大多用的是挪威語,在推薦書籍的架子上,擺著十幾本封麵各異的書籍。

宋鬱雖然不認識字,但一眼認出了是《失愛》這本書。

它的封麵和國內出版的封麵除了色係有所偏差,其他完全一樣。

宋鬱想起出國前一天晚上的事情,耳根子不由自主發起了熱。

她從書架上拿起書,去收銀台結賬。

買完書,她看了眼時間,一個小時已經過了,宋鬱慢吞吞地溜達回店裡。

開門的時候,銅質風鈴悠揚綿長。

從店裡迎麵走出來一個男人。

一陣風掠過。

宋鬱聞到一股很淡的檀香味道。

男人的身形挺拔修長,大衣被穿堂風吹起。

門口的位置很小,隻夠過一個人的,宋鬱下意識地往旁邊站,讓開了路。

「謝謝。」男人的聲音清冷,純粹乾淨,仿佛井水一般潤透,語調是往下沉的,聽得出他此時情緒不佳,卻也沒有因此失了禮貌。

宋鬱原本沒有抬頭,也被這聲音吸引,目光看向他。

此時,男人已經邁步越過她。

宋鬱隻能看到他的側臉,下顎線條明晰深刻,薄唇抿得很緊,挺直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銀邊眼鏡,沉穩內斂,襯得眉骨更加深邃,眉心處卻皺出了層層的峰。

即使慍怒的樣子,也是往內收的,渾身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衿貴。

男人的步伐很快,已經走遠,隱匿在了沉沉夜色裡。

宋鬱眨了眨眼睛,有些迷茫,這是在店裡和老板吵架了?以她對時衾的印象,按理應該沒有顧客能跟她吵起來吧。

她轉身往店裡走。

銅質風鈴聲再次響起。

時衾聽見聲音,指尖在眼角匆匆擦過。

雖然動作很快,但宋鬱還是不小心看到了被她擦掉的眼淚。

短暫的沉默。

時衾率先開口:「不好意思啊,剛才有點事耽誤了,馬上就好。」嗓音啞啞的。

她從桌上各種各樣的工具裡挑出一樣,給耳飾做最後收尾的工作。

烏黑長發垂落,時衾的臉藏在濃密的頭發裡。

有水珠啪嗒啪嗒掉在桌子上,氤氳出深色的圓點。

宋鬱心裡咯噔一下,猶豫片刻,從桌子邊抽了張紙,默默遞過去。

「」時衾也不想再遮掩,接過紙,小聲道了一句:「謝謝。」

明明哭得那麼傷心,還有功夫和她道謝。

宋鬱想起剛才的男人,他們兩個人的舉止言語,看上去都是很懂涵養與克製的人,竟然能鬧得不歡而散也很神奇。

又過了幾分鍾,時衾終於調整好情緒,吸了吸鼻子,抬起頭來。

「耳墜做好了,你看看。」

宋鬱的目光落在她推來的木質首飾盒上。

一大一小兩個銀色的銅製耳墜,質感被打磨得很潤。

六芒星的線條簡單明了,外圍的圓環上加了很細膩的暗紋,比她想象的還要精致。

「太好看了!」宋鬱不由感慨。

聽到她的贊美,時衾笑了笑。

宋鬱買單臨走時,想了想還是問道:「剛才你為什麼哭?」

對異國他鄉遇到的中國人帶了一份莫名的親近和關心。

時衾關掉了桌子上的台燈,店裡的光線瞬時昏暗下來,陰影籠罩住她一個人。

她的視線低垂,落在桌上那副未完成的銀絲細邊鏡架上。

「可能是太久沒和人說話了吧。」她低聲說。

店裡每天的人來來往往,可她卻還是覺得很孤獨。不管是一個人的時候,還是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時候。

時衾扯過抹布,擦了擦髒了的桌麵,然後隨手用抹布,將鏡架蓋住。

唯一讓她感到不孤獨的人,又很討厭。

因為職業的關係,宋鬱的理解和共情的能力一直很強,很快明白她話裡潛文本是什麼。

走回酒店的路上,宋鬱雙手放在外套口袋裡,方形的小木盒握在手心,被捂得溫熱。

她盯著地上的雪,踩出一個又一個腳印,思緒萬千。

以前她好像也是一個很容易感覺到孤獨的人,經常覺得與人群格格不入。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連宋鬱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已經很久沒有那樣的感覺了。

口袋裡手機震動起來。

宋鬱拿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一下找到了原因。

「在哪呢?」男人低沉緩緩的聲音傳來。

宋鬱嘴角不自覺勾起,她停下腳步,專注於和對方講話。

「回酒店的路上。」她答道。

裴祉「嗯」了一聲:「今天拍攝怎麼樣?」

宋鬱低頭,踢了踢地上的雪:「就那樣吧,能拍的都差不多拍完了,白天灰蒙蒙的,光線不好,拍不出什麼效果。」

「太陽什麼時候才能來呀。」她忍不住抱怨,極夜的天氣讓人厭倦煩悶。

裴祉發出輕笑,安慰道:「快了,再過幾天,極夜就要結束了。」

宋鬱哼哼唧唧:「我一天都忍不了啦。」

其實她是能忍的,攝製組裡沒少有人抱怨極夜難受,缺乏陽光容易導致抑鬱,但她作為導演,從來不會傳遞負麵的想法和情緒給到團隊。

隻有對著裴祉,好像變了一個人,嬌氣的不得了。

「宋鬱。」裴祉突然叫她的名字,「你抬頭。」

宋鬱一愣,下意識地抬起頭。

遠處,男人身形挺拔,左手拿著手機,覆在耳邊,大步朝她走來。

路燈的光打在他的身上,投射出修長的陰影,和她的連結在一起。

四目相對。

宋鬱怔怔地望著他,落進了男人漆黑明亮的眼眸裡,仿佛掉進了宇宙星河。

周圍的空氣停滯了流動,時間在這一瞬也凍結。

許久,宋鬱對著手機,輕輕地說:「你騙人。」

她的太陽,明明已經來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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