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2 / 2)
也不知道這小區裡有沒有公共廁所。
苟小河忍不住開始想,要是小姨一直不回來,他去花園裡撒尿會不會被罰錢。
頂頭的太陽一點點西斜,苟小河貼著的那點兒陰涼已經歪出八裡地了。
終於有兩道腳步聲來到門前時,他被曬得昏昏沉沉,正磕著腦袋雞叨米。
「球給我!」有人朝前跑兩步,伴隨著籃球拍在地上的「砰砰」聲,「熱死……我操!」
苟小河被這一嗓子炸得瞌睡都飛了,胳膊一抖,他下意識勒緊懷裡的書包,抬頭跟一雙瞪圓的眼睛對了個正著。
「嚇我一跳靠,球都掉了。你誰啊?」這人彎月要撿球,眼睛還瞪著苟小河。
苟小河也嚇得不清,他第一反應以為自己找錯門了。
正慌裡慌張要站起來,這人又扭頭沖外喊:「邊橋!你家門口蹲了個人!」
苟小河的動作瞬間就停了。
時隔三年再見到邊橋,苟小河的眼睛有點兒忙,第一眼看清的是邊橋的鞋。
白色的球鞋,好看,乾乾淨淨的,從那個大咋呼身後轉過來,支著兩條長腿,停在他跟前。
苟小河傻著臉往上瞅,麵前的人戴著頂棒球帽,帽簷壓得有點兒低。他用指頭往上推了推,露出一張很好看的臉,以及那熟悉的,抿著嘴角不太耐煩的表情。
「邊橋!」
苟小河等了半天的酸累勁兒一下就沒了。
邊橋的五官跟三年前比長開了不少,個子也高了,看在苟小河眼裡隻有親切。
他從地上蹦起來,開心得手腳都不知道怎麼筆劃,一個勁兒指自己:「我苟小河啊!」
「啊?」邊橋還沒做出反應,他旁邊的大咋呼先笑了,指著苟小河問邊橋:「苟什麼?小河?」
兩個人誰都沒理他。
邊橋明顯愣了愣,他的目光掃過苟小河全身,以及地上那一堆亂七八糟的袋子,最後停在苟小河胳膊上,眉毛一點點兒皺了起來。
「你怎麼來了?」他跟苟小河的反應大相徑庭,語氣也不怎麼友好。
苟小河再張嘴,所有的情緒就變成眼淚,毫無征兆且不可收拾地滾出來。
「姥姥死了!」他橫起胳膊抹眼淚,哭著告訴邊橋。
苟小河在太陽底下滾了半天,又在地上睡了半覺,他渾身又汗又髒,在紅彤彤的夕陽下哭得很醜,人也很土。
大咋呼這才注意到他的黑袖章,收起看熱鬧的表情不說話了。
可邊橋定定地望著哭咧了嘴的苟小河,神色變了幾變,目光裡透出的卻隻有煩。
「關我什麼事。」
他不耐煩地一壓帽子,伸胳膊把苟小河推到旁邊,門口那些袋子也被胡亂踢開,拇指壓在門把手上,「嘀」一聲開了門。
這個反應出人意料,也著實傷人。
苟小河的眼淚都被傷得停住了,抹抹眼剛要再說話,一個大東西猛地從門後撲到邊橋身上,他嚇得往後一退,是條搖著尾巴的大狗。
「小河!」大咋呼拍拍巴掌。
苟小河扭頭看他,大咋呼憋出一臉想笑又不太好意思的表情,「啊」一聲指指大狗:「我叫它呢。」
邊橋「咚」地甩掉鞋,冷著臉往屋裡走。
大咋呼跟進去,搓一把大狗的頭,邊脫鞋邊沖苟小河抬眉毛:「你也進來吧。」
等苟小河撿好一地袋子進屋,兩人一狗都不見了。
他站在玄關往裡看,屋裡比外麵更氣派,一眼掃不清布局,還有樓梯延伸向二樓。
苟小河把紙袋和自己的書包放在旁邊櫃子上,彎月要解鞋帶,順手擺好邊橋亂甩的球鞋,四下望一圈,沒找到拖鞋。
「嗯?你要鞋嗎?」大咋呼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了,正握著一聽可樂往嘴裡灌,指指苟小河放包的櫃子,「裡麵。」
「哦好。」苟小河翻出一雙穿上,沖大咋呼笑一下,「謝謝。」
「你這客氣得跟這是我家似的。」大咋呼樂了,他好像有點兒自來熟,又問苟小河:「你是邊橋親戚?進來啊,在門口傻站什麼,他家裡沒大人。」
苟小河走進客廳,左右看看,屁股剛挨上沙發,邊橋換了身衣服從樓上走下來,身後跟著那條也叫「小河」的狗。
「吃什麼啊,披薩?」大咋呼砸進苟小河對麵的沙發,往下出溜著半截身子,舉著手機劃拉,「問問你親戚想吃什麼。」
「你能不能去洗個澡。」邊橋說。
「啊?我?」大咋呼挪開手機看他,邊橋的目光卻是定在苟小河身上。
剛進門就拉著臉催人去洗澡,這也太不禮貌了。
大咋呼都替苟小河臉上掛不住,結果苟小河一點兒沒表現出不高興,反而笑了。
跟剛才對大咋呼客氣的笑不一樣,苟小河眼一彎,是真的開心。
「我想上廁所。」他站起來走到邊橋跟前,仰臉小聲說,「憋不住了。」
邊橋表情復雜地盯他兩秒,抿著嘴朝衛生間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