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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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李貴看著個頭不大,變成屍體後分量卻不輕。幸好下了雪拖起來更容易,也幸好距離並不算遠,不然依著李緘的情況,也隻有就地掩埋一個選擇。

饒是這樣,他還是累得不輕。

等終於到家,天已經完全黑了,呼嘯的北風漸漸小了,漫天飛雪也停了下來。

院子裡鋪滿厚厚的積雪,掩蓋了山賊到過的痕跡。

李緘把李貴扔到門口的柴棚裡,原地緩了一會,才起身進門。

和村裡其他家情況差不多,屋裡也是一片狼藉,桌椅板凳亂七八糟地倒在地上,原本收在櫃子裡的被褥散在土坑上,舊衣服滿地都是,角落的床也沒幸免,直接變成劈柴,床下的幾個壇子成了碎片,裝在裡麵的醃菜灑了一地。

除此之外,倒是再沒別的損失。

畢竟這個所謂的「家」裡裡外外加起來也湊不出一樣稍微值錢的東西——李貴或許覺得自己的命很值錢,但山賊顯然不這麼覺得。

李緘嗤笑一聲轉身打算撿點柴回來生火,一抬眼正對上一張血跡斑駁的臉。

「……」

他和銅鏡裡自己對視了一會,突然有點理解剛才那個雲稚為什麼堅持要讓自己洗臉。

現在這樣不僅不堪入目著實還有點驚悚,尤其在門口還擱著具屍體的情況下。

家裡隻有一口半人高的水缸,入冬之後打水不便,李緘習慣每次都把水缸裝滿,倒省了今日麻煩,隻是屋裡一日沒生火和冰窖也沒什麼分別,舀出來的水裡甚至還帶了點冰碴。

李緘把凍得透紅的雙手伸進刺骨的冰水裡,趁著還沒什麼知覺,胡亂洗了把臉。

身上熱得愈發厲害,剛剛還若隱若現的頭痛已經漸漸無法忍耐。

他自小生病是常事,有時發著燒還被李貴指使著上山砍柴或者趕十幾裡山路去鎮上打酒。人都說久病成醫,次數多了李緘也有了應對的辦法,去山裡找點認識的草藥喝下再找個不會被李貴發現的地方好好睡一覺,挺過最難受那陣便算熬過去。

不過這次有點麻煩——按照原計劃,他現在應該在平州城,卻因為山賊連村子都沒出去,若是還因為生病耽擱,隻怕就來不及了……

李緘胡思亂想著擦了擦臉,打算去找找之前的草藥還有沒有剩,忽然聽見屋外傳來腳步聲。

「小緘在家嗎?」

殘破的屋門被人拍了兩下,愈發搖搖欲墜。

李緘匆忙扒掉身上已經看不出本來麵目的衣服,從地上撿了件還算乾淨的穿好,起身去開門。

「小緘啊,叔真不知道要怎麼謝你,要不是你,我們丫頭……」隔壁張叔拎著個籃子站在門外,瞧見李緘立刻激動起來,一邊把手裡的籃子往李緘手裡塞,一邊道,「家裡也沒什麼好東西,你嬸子才蒸了饅頭,還有點雞蛋你留著吃!」

李緘剛要開口先嗆了兩口冷風,一邊咳嗽一邊將人讓進屋裡,好半天才說出句完整話:「前幾年您從冰窟窿裡把我拎出來的時候可沒要酬勞。」

「這算什麼酬勞,是我跟你嬸子一點心意,」張叔視線在屋裡轉了一圈,遲疑道,「你爹呢?」

「外麵柴棚,」李緘抱著張叔硬塞過來的籃子,「您剛沒看見?」

張叔愣了愣,下意識向外看去,卻有一隻手搶先關了門。

李緘靠在門上:「沒看見也好,省得做噩夢。」

「你爹他……」張叔瞪著李緘,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忍不住搖了搖頭,「這可……這山賊可真是作孽!」

「也未必,」李緘輕輕笑了一聲,「說不定是蒼天有眼呢。」

「你這孩子……」

張叔皺了皺眉,責備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

一個村住著,即使平日交集不多,這麼多年下來,李貴是什麼樣的人總還是知道的。

性情暴虐,嗜酒如命,不事勞作,一天十二個時辰裡有八個時辰是醉著的,剩下的四個時辰多半是在睡覺。

對待李緘更是……

因而全村上下雖然都覺得李緘性格乖僻難以相處,卻又覺得他攤上這樣一個爹實在是可憐。

張叔嘆了口氣:「我知道他生前不太像話,但人已經沒了……待會我叫你嬸子過來幫著先擺個靈堂,這次村裡還有幾個……唉,明兒個雪停了我去趟鎮上,看能不能訂幾副棺木回來。」

「他死了可以一了百了,可我還活著呢,」李緘往灶膛裡塞了些柴草,回手拿起火石,「擺靈堂就不必了,浪費銀子為那種人訂棺木更沒必要。」

他重重地敲了兩下火石,濺出的火花落在火絨上,燃起微小的火焰,蔓延到旁邊的稻草,灶膛裡慢慢升起旺盛的火光,映紅他的兩頰:「您放心,好歹也算『父子』一場,李貴的後事我會料理。」

李緘把手邊的兩塊木頭扔進灶膛,起身拿了兩個饅頭,把籃子塞回張叔懷裡:「謝謝嬸子的饅頭,其他的就不用了。」

說著話,他走到門口,打開那扇破木門:「天黑了,您回去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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