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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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不怎麼想看。

明顯雲稚指望不上,他想了想,抬腳踢了踢近處一個還歪在地上哀嚎的小廝:「差不多得了,帶上你家這位還沒斷奶的公子趁早滾,不然我可不保證,會不會反悔。」

話音方落,幾個小廝都連滾帶爬地從地上起來,將那少年簇擁在其中:「公子,我們快走吧!」

那少年抽噎了兩聲,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眼淚還沒完全止住,人已經被拉出去好幾丈。

「等會……」雲稚突然開口,「就眼下這個狀況,你們可不可以走是不是應該我說了算?」

幾個小廝全都頓住了腳步,甚至連身都不敢轉過來。

對比自家公子,他們可是真真切切地體會到這人的可怕。

少年勉強止了哭,抽噎著轉過身:「這位公子我跟你又沒仇,我的小廝你也打了,還想怎麼樣?」

「我打你小廝,是因為他們想要跟我動手……」雲稚指了指一旁的李緘,「他額頭傷成這樣,總不能就算了吧?」

「他的額頭……」

少年下意識想要反駁,剛開口就被雲稚打斷,他向前幾步,撥開幾個擋在前麵的小廝,站到少年跟前:「我也不用你也頭破血流,就讓我在同樣的位置輕輕彈一下,今日的事兒就算了結,怎麼樣?」

少年猶豫了一下,最後妥協:「隻彈一下?」

「隻彈一下。」雲稚確認。

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跟著緊緊閉上了眼睛:「彈吧!」

雲稚回頭往李緘臉上掃了一眼,同時屈起手指,朝著少年前額彈去。

下一刻,慘叫聲響徹空盪的街巷。

「好了……」雲稚淡淡道,「你們可以走了。」

幾個小廝扶著又重新哭嚎起來的少年倉皇地往街巷另一端跑去,雲稚彎唇笑了一聲,轉過身剛要和李緘說話,一方錦帕遞到眼前。

李緘看向他的手:「擦擦手?」

雲稚盯著那方錦帕,又忍不住看了眼李緘方才擦過血跡的袖口。

「我這是方才忘了……」李緘拿錦帕的手抬了抬,「這錦帕是乾淨的。」

雲稚笑了起來,接過錦帕先擦了前額並不存在的汗,才低下頭細細地擦起手指。

李緘盯著他的動作,突然道:「手真夠重的,那小崽子額頭都青了,沒有幾天怕是好不了。虧我還以為你看他可憐,故意給個台階。」

「我和他又不認識,乾嘛要給他台階?要說可憐,你滿臉血才更可憐吧?」雲稚擦過手,捏著那錦帕竟也沒丟掉,「我這人從來都不吃虧,也見不得認識的人吃虧。」

李緘聽見這話,微微睜大了眼睛,跟著輕輕笑了一聲。

雲稚聽見他的笑聲,挑了挑眉,抬眼往李緘臉上看去。

那創口雖然已經止了血,但斑駁了乾涸的血跡在臉上,看起來可怖又狼狽。

雲稚輕輕哼了一聲:「你到都城之後倒是轉了性子,頭被人打成這樣,居然隻嚇唬幾句就放他走?」

「因為嚴格來說……」李緘扌莫了扌莫自己的鼻子,輕咳了一聲,「這道傷和他確實沒什麼關係,是我方才跑的時候不小心被路邊的樹枝剮的。」

雲稚一頓,直接伸手扒著那傷口仔細看了看——方才因為流了太多血,蓋住了傷口,眼下血已漸漸止住,又被李緘胡亂擦過,倒是能看得出來傷口本來的麵目。

確實是剮蹭才能留下的。

雲稚:「……」

李緘難得在雲稚臉上瞧見這副表情,忍不住就笑了起來:「怎麼辦啊雲公子,你這次可是跟鄭家人結下梁子了。」

「鄭家?」雲稚抬眼看向李緘,一臉若有所思。

「就是你想的那個鄭家……」李緘點了點頭,「雖然先太子一案,牽連了不少鄭家人,但大都是鄭廉那一脈,旁係的許多在先帝力主下,還是保了下來。你也知道鄭家這樣歷經兩朝數代的世家大族……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怪不得……」雲稚點了點頭,目光轉到李緘身上,「一個從六品的翰林修撰之子就敢當街圍堵淮安王府的主簿。」

「當街圍堵?那你是高看了他……」李緘搖了搖頭,「世家養出來的這些小廢物們最是欺軟怕硬,他們雖然恨王爺,但叫他們真的到王府門口挑釁卻是不敢。

也隻敢選這種偏僻的街巷,以為可以偷偷給我個教訓,事後我就算想追究,他也可以抵賴不認。

如果王府堅持要追究,也可以推脫是小孩子不懂事,把皇帝推出來求個情,家裡把人領回去裝模作樣地給頓責罰,也就不了了之。」

「小孩子不懂事?」

若論起來,方才那位鄭小公子比李緘也沒小上一兩歲。

雲稚嗤笑:「他哪像小孩子,腦子嗎?」

李緘愣了愣,跟著忍不住笑了起來,半晌,才止了笑,輕輕搖頭:「不管怎麼說,今天都多虧了你。」

雲稚也不和他推脫,反而回問:「那你打算怎麼謝我?」

「昨日王爺生辰,又收了幾盒好茶……」早就習慣了雲小公子的直接和坦率,李緘還是一愣,想了想之後開口,「你要是現在有空,到王府裡我請你喝茶,如何?」

雲稚看著他的眼睛,點了點頭:「好啊!」

二人並肩沿著街巷一路兜兜轉轉,最後在一道偏門跟前停下腳步。

李緘一邊開門,一邊對雲稚道:「這裡離我的院子更近,所以平日裡不乘車馬的時候,我都從這兒出門。鄭家那小崽子不知從哪聽說的,帶了那麼幾個廢物專程在前麵的巷子口等著,想給他爹報仇。」

「看來那鄭小公子也不是真的沒有腦子。」

雲稚笑了一聲,跟著李緘進了門,走了沒幾步,就看見了前日他們一起喝茶的亭子。

可能是天色放晴了的緣故,不過一日,眼前的景致就綻放出不一樣的風情。

李緘也往那亭子上看了一眼,又低頭看了看自己,似乎是猶豫了一下,而後道:「先去我房裡稍坐片刻?」

見雲稚不明所以地看過來,他扯了扯袖口:「我想換身衣裳,總不好讓你自己坐在這兒吧?」

「好……」雲稚往他前額看了一眼,「你這傷處也該上些藥。」

李緘的院子離花園很近,幾乎是轉過碎石小路就看見了院門。

李緘搶先幾步開了門,將人一路讓進了房裡,看見雲稚進門後有一瞬遲疑,跟著探頭看了一眼,才後知後覺道:「我今早有事急著出門,沒來得及收拾,別介意。」

「不介意……」雲稚看著書案四周散落的書冊,輕輕笑了笑,「還有種似曾相識的親切。」

李緘正低頭撿腳下的一本書,聞言回過頭來:「什麼?」

「沒事兒……」雲稚垂下眼眸,唇畔帶了點淺笑,「你要不要先處理一下傷處?」

李緘把撿起的書隨手扔到書案上,指了指一旁的圈椅:「那你稍坐一會。」

話落,他便出了門,再回來時,手裡多了個紅木的錦盒。

李緘湊到銅鏡前看了看額頭,然後低頭在那錦盒裡翻找了一會,拿出一個小瓶,開了蓋子就往頭上倒去。

下一刻,那藥瓶就落到了另一隻手上。

李緘滿臉錯愕:「你……」

「別動……」

雲稚將人按坐在椅上,一手扶著李緘的肩膀,另一隻手拿著沾了水的錦帕小心翼翼地去擦李緘臉上已經乾涸的血跡。

額頭的創口到底不嚴重,流出的血也有限,所以很快就擦乾了血跡,露出李緘整張臉。

雲稚有一剎那的凝滯。

他一直知道李緘是好看的,但是這樣近的距離去看卻還是第一次。

白皙的麵容,精致的五官,微長並輕輕顫動的眼睫,還有那雙映著自己倒影的眼眸,都讓他忍不住陷入了恍惚。

李緘對雲稚的心緒沒有絲毫察覺,他的注意力全落在那隻按著自己肩膀的手上。

入了夏衣物單薄,對方的體溫順著掌心蔓延過來。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就像那一日在著火的屋舍前被這人捏過的手腕脈門,散發著揮之不去的灼熱感。

李緘忍不住輕咳了一聲:「好了?」

「馬上……」

雲稚慢慢地放開落在李緘肩上的手,偏過頭往手邊的錦盒看了看,找出一塊包紮用的布料,將方才那個藥瓶打開,輕輕嗅了嗅,確認是金瘡藥後,才將藥粉倒在布料上,而後小心翼翼地覆在李緘傷口上。

「現下好了……」雲稚將布料在李緘頭上纏了幾道,打了個結,「你傷口不深,那金瘡藥又是上好的,明日摘了再換次藥就差不多了。」

李緘從銅鏡裡看著自己被包得嚴實的額頭:「你以前總受傷?」

「行軍打仗的,受傷不是再所難免?」雲稚回身在圈椅上坐下,「每次戰事過後,軍醫都忙得很,一些無關緊要的皮肉傷就沒必要去打擾他,都是自己處理的。」

李緘回過頭來看他:「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以為你是哪個府裡嬌生慣養的小公子,受不得傷,吃不得苦,見不得髒。」

「其實你這麼說也沒錯……」雲稚笑道,「我確實是嬌生慣養長大的,也確實,見不得髒。」

說著視線就落到了李緘衣袖上。

李緘笑著搖了搖頭,幾乎是同時,房門被人敲響:「公子,給您送水。」

李緘起身去開門,小廝端著水盆進門之後發現房裡還有個人在明顯一愣,下意識朝李緘看去。

李緘也跟著看了雲稚一眼,指了指裡麵的屏風:「幫我放後麵。」

小廝放了水就匆匆忙忙退下,李緘回身找了換洗的衣衫,朝雲稚示意之後,繞到了屏風後。

不算大的房間突然就安靜下來,隻有李緘脫掉衣衫時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就是投洗布巾的聲音。

雲稚安靜地坐在圈椅上,聽著這些細碎的聲音,在這一瞬,竟覺得內心格外的平靜。

他沒有想今日在宮中的種種經歷,也沒想方才在街巷裡和鄭家那位小公子的波折,更沒想方才換藥那一瞬間自己內心的波瀾。

隻是這麼靜靜坐著,腦海中是空白的一片,卻是格外的閒適與輕鬆。

直到敲門聲打斷了這種閒適。

李緘匆忙從屏風後探頭出來:「什麼事?」

「公子,王爺回府了,叫你待會過去。」門外的小廝回道。

李緘有一瞬的遲疑:「告訴王爺我有客人,晚些時候過去。」

小廝得了令,匆忙離去。

「你不怕有緊要的事耽擱了?」

雲稚抬頭,看著從屏風後探出半個身子的人。

方才跑了太久,李緘身上沾了不少的汗,拿濕布巾擦洗過後,隻套了件中衣,還沒來得及係衣帶,露出大半個身子和上麵斑駁著的雖然已經很陳舊,卻依然醒目的傷痕。

「王爺那個人,若是有緊要的事,就不會隻讓一個小廝隨便來傳句話。」

李緘一邊回答,一邊係身上的衣帶,察覺到雲稚的沉默,忍不住抬起頭,發現對方的視線在自己身上,也跟著低頭看了一眼,而後滿不在意地笑了一聲:「我之前和你說過,那日將李貴一把火燒了而不是扔到山野裡餵狼已經算是日行一善。」

他說完話,隨手係上了衣帶,人縮回屏風後去穿外袍,隻留下一道影影綽綽的影子印在屏風之上。

雲稚抬眼看著那道人影,沉默了一會突然道:「你當年被李府送走的時候多大?」

「五歲,還是六歲?」李緘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了出來,「時間太久了,記不清了。」

雲稚皺了皺眉:「那……李徊當年為什麼要送你走?」

「因為他將我養到五六歲之後,突然發現,我不是他們李家的種。」

李緘說著話,從屏風後繞了出來。他換了一身淺色的袍衫,雖然前額還包紮著,依然難掩清俊風流。

他朝雲稚歪了歪頭:「先不說那個晦氣的人了,走,我請你去喝茶。」

作者有話說:

從此以後他們倆在鄭小公子眼裡可以算得上是都城惡霸了「不是」。

存稿到今天是徹底燒完了,所以過幾天我可能要把每天更新時間挪到晚上了,希望大家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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