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七十九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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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城到底不如遼北冷,糖葫蘆上的冰糖沒完全凍實,入口有點發粘,對李緘來說無妨,卻難以讓一向挑剔的雲小公子滿意。

他將口中的山楂咽下,毫不客氣地評價道:「還是幽州的糖葫蘆最好吃!」

他語氣微揚,帶了對麵前這支糖葫蘆毫不掩飾的嫌棄,李緘聽得好笑,故意問道:「有多好吃?」

「嗯……」雲稚思索了一下,「山楂要比這個大,個個鮮紅飽滿,挖掉裡麵的果核在熬得金黃的糖漿裡裹上又薄又均勻的一圈而後拿到室外放涼,咬起來是脆的,入口又酸又甜,還有點冰牙。」

他說著思緒有些飄散,許多陳年的回憶慢慢浮現在腦海裡,「我從小就喜歡賴床,尤其到了冬日天氣冷了寧可在床上躺一上午也不想去練功,大哥就給陳禁拿上一根糖葫蘆,讓他站在我床邊吃,還故意咬得嘎嘣脆,我那時年紀小還沒什麼定力,堅持不了多久就會忍不住爬

起來,不甘不願地去練功之後,才去大哥那兒討一串他早就備好的糖葫蘆。

後來我娘知道了覺得這東西吃多了無益,吩咐以後府裡除了年節不準再買回來,我才漸漸吃得少了。」

雲稚說話的時候,李緘格外自然地攬過他的肩膀,安撫一般輕輕拍了拍:「那以後我去了幽州,你要帶我去吃。」

「我是沒什麼關係,但娘未必會答應,肯定會說你本就體弱,吃多了這些更是傷身……」雲稚笑著看他,「不過年節的時候她應該就能鬆口,到時候我帶你和樞兒一起,去街上慢慢吃。」

「行啊……」李緘也不介意他故意把自己和雲樞放在一起,「隻要不讓雲樞故意在我床邊吃就行,我怕我忍不住起來搶。」

雲稚下意識就想到了那副畫麵,跟著就忍不住笑了起來,李緘也不急,一邊慢吞吞地吃著糖葫蘆,一邊安靜地等著。

等雲稚終於止了笑,李緘剛好吃完一顆山楂,把糖葫蘆又餵到雲稚嘴邊:「雖然沒有幽州的好吃,但也還將就,再吃一點?」

「好……」雲稚十分好說話地咬了顆山楂下來,指著前麵含糊不清地開口,「再往前轉轉。」

李緘依舊攬著雲稚的肩,輕輕點頭:「好……」

他們先前也一起在都城的街巷上閒逛過,隻是那時才剛在一起,滿心滿眼都在對方身上,根本無暇注意周邊的種種。

現下卻不一樣,依舊在意對方,卻更懂得去享受和對方一同經歷過的種種。

都城的街市比幽州和平州都要熱鬧繁華,酒樓茶肆、古玩雜貨一應俱全,沿街還有各種各樣的攤位,胭脂首飾、雜耍玩物甚至刀槍劍戟、筆墨紙硯都應有盡有。

他們兩個閒來無事,便一處一處逛過,很快李緘便發現。但凡他多看過兩眼的東西,轉過頭就會出現在雲稚手裡,雖都是些小物件,積累下來卻是不小的收獲,李緘哭笑不得,在雲稚扌莫出錢袋準備買那隻他無意中碰過的花燈時終於忍不住出言阻止:「不是隨意逛逛,怎麼買這麼多東西?」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到底要送你什麼當生辰禮……」雲稚付了錢,將花燈拿過來放在李緘手裡,「我知道你現在什麼都不缺,過往缺失的也都無法彌補。但還是想著隻要我多買一樣,以後你再瞧見這東西的時候就不會再想起小時候的困窘,而是想到我。」

李緘將那花燈緊緊握在掌心,另一隻手和雲稚十指交握:「從遇到你那日,就再也不會想起那些了。」

「那就好……」雲稚晃了晃兩人交握的手,「前麵再看看。」

於是就繼續逛下去,也繼續買下去,李緘也不再阻攔,以至於二人回府的時候各種瑣碎的東西幾乎堆滿了半個馬車,陳禁聽見動靜出來,瞧見這副畫麵沉默了半天才開口:「你們這是把哪家店搬空了?」

「哪家店能有這麼多東西?」雲稚率先跳下馬車,將李緘扶下車後朝車夫吩咐道,「就不卸車了,直接送到王府去。」

陳禁看了看馬車,又看了看李緘,最後轉向雲稚忍不住拊掌以示佩服。

天剛擦黑,府裡亮起燭火,一片燈火通明。

陳禁最識時務,知道這日特殊,隻閒聊了幾句就直接把這二人送回了房裡,還張羅著讓雲立把早就備好的酒菜送來,順手從外麵關上了房門。

對比上一次過來,雲稚房裡發生了不小變化。先前那些堆得滿地的書重新收拾過,整整齊齊地碼在架子上。

書案上有幾本單獨的,像是雲稚最近在看的,有本正攤開,像是昨晚才看過。

李緘隨手拿起那本書翻了翻,發現是本兵法,隨口問道:「怎麼收拾了?」

雲稚換掉雖然穿了一整日但一直裹在狐裘下連丁點灰土都沒沾上的外袍,回過身看了一眼:「因為終於想明白記住一個人未必需要這些早晚會消失的痕跡,而是靠……」

他抬手用食指輕輕敲了敲自己的頭,「這裡……」

李緘看了他一會,輕輕點了點頭。

二人說話間房門被人敲響,雲立帶人將酒菜送了過來。

菜單是雲稚早早擬好的,是數月的相處間逐漸發現的幾乎不挑食的李緘比較偏愛的幾道,外加些可口的糕點,一蠱精心熬製的湯羹,額外加了個泥爐用來溫酒。

李緘在桌案前坐下,看著雲稚拿起泥爐上的酒壺倒了一盞酒,遞到自己麵前卻沒有伸手去接。

雲稚微有詫異:「隻飲這一盞也不行?」

「不是……」李緘伸手將酒盞接了過來,「隻是對著這個泥爐突然就想起在侯府對飲那晚。」

雲稚抬眼看著李緘,也有一瞬的恍惚。

確實是有相似的,同樣的冬夜,同樣的泥爐,同樣的隻有他們二人,卻是完全不同的心境。

那時他們兩個一個前路未知,一個心神恍惚,連話都沒多說幾句,更不會料想到坐在對麵的那個人有朝一日會成為自己生命裡無法或缺的那部分。

「是有點像,卻也完全不一樣,因為今天是難尋的好日子……」雲稚替自己也倒了一盞酒,眉眼微彎,「祝我的宣之生辰吉樂,美意延年。」

旁人受了祝福都是要道謝的,李緘卻不,他一眨不眨地看著雲稚,聽他把話說完,而後鄭重點頭:「好……」

就好像是和雲稚達成了什麼承諾。

兩個酒盞碰在一起發出輕響,而後各自入喉。

李緘許久不飲酒,一時忘了這酒水的辛辣,忍不住咳了兩聲,立刻就有一隻手拿走了他的酒盞,跟著把一碗湯推到了近前。

雲稚順手喝光了李緘剩下的半盞酒,理所當然道:「說好了隻這一盞。」

李緘也不介意,點了點頭,端起湯碗喝了起來。

他們下午在街市上吃了不少東西,這會並不怎麼餓,一個喝著湯,一個飲著酒,慢吞吞地吃著菜,而後說著話。

房裡添了炭盆,四處都彌漫著暖意,加之酒水和熱湯入喉,更讓人身上發熱。

雲稚又喝了盞酒,抬眼發現李緘前額微微沁出一層薄汗,忍不住道:「這房裡熱,怎麼還裹著棉袍?」

李緘有些不自在地扌莫了扌莫鼻子,似乎是猶豫了一下,終還是脫掉了身上的棉袍,露出身上那件質地上乘的廣袖袍衫。

雲稚有一瞬的訝異,隨即眼底就漾出笑意,卻故作不解地問道:「你這件不是夏衣,怎麼這時候穿上了?」

李緘微沉默,卻也不解釋,隻是抬眼一眨不眨地看著雲稚,直看得他再也忍不住,笑意從眼底一直蔓延到臉上:「我知道,這是我們定情那日你穿的那件。」

他說著話,目光忍不住在李緘身上描摹了一遍。

成日裡吃下的那些補藥總還是有些用處的,雖還不能去根,李緘的變化卻是肉眼可見的那股經年累月沉積的病氣消散了許多,原本蒼白的臉上也逐漸有了血色,這人五官本就出眾,更襯得唇紅齒白麵容精致。

而且不知是不是雲稚的錯覺,總覺得李緘身上也長了些肉。雖然依舊清瘦,卻比過往更顯得肩寬而又挺拔,配上這件繁復的廣袖,褪去了幾分少年氣,更讓人挪不開眼。

那就索性不要挪開,不僅不挪開,雲稚乾脆直接起身挨到了李緘身邊坐下。

「平日裡我也覺得你是好看的,但那日看見你穿著這身朝我走來的時候,就忍不住在心裡想,是累贅了點怪不得你平日裡不穿,要是能總穿給我看就好了……」他扯著寬大的袖口輕輕晃了晃,「現在實現了。」

「你要是想看……」李緘由著他亂晃,「成日裡穿給你看都行。」

「是嗎?」

雲稚歪了歪頭,手指不知何時順著袖口伸了進去,沿著李緘的手臂緩緩地向內探去。

夏衣衣料單薄,裡衣更是輕柔。明明隔了一層布料,卻依舊能感到對方指尖的溫熱觸感。

李緘喉頭微動,微低頭正對上雲稚的眼睛。

那雙眼依舊明亮澄澈,卻又帶了些……渴求……

明明隻飲了半盞酒,李緘卻感到了醺然,一時無法分清那渴求究竟是雲稚眼底的還是自己心間的,卻也來不及才去思索,傾身過去口勿上了雲稚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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