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 1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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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如果說學生時代,有什麼東西是阮蘇茉非常想隱藏的,大概就是這封情書。

這封準備送給段西珩的情書。

小女生在青春期,總會有這樣那樣的心思。明明喜歡,卻不願表現;明著欺負,暗裡著迷。

阮蘇茉臉皮薄,不敢讓段西珩知道自己對他的那些小心思。畢竟她在他麵前,總是那樣高高在上,嬌縱任性。

一開始,阮蘇茉真的不打算說。

她想著,或許有一天,段西珩會主動喜歡自己呢?

可是她等啊等,始終沒等到段西珩多看她一眼,也沒等到他主動靠近,但是卻先等到了他畢業。

段西珩不是海城人,他生在江市,長在江市。

因為家庭問題,這一年才臨時轉學到海城讀高三。

等畢業,他應該會回江市,就算不回去,他也會去別的地方讀大學。按他那樣優秀的成績,是不可能留在海城,海城最好的大學也沒資格留住他。

六月臨近,沸騰的夏季咕嚕咕嚕冒著泡,蒸騰得人內心燥熱又慌亂。

阮蘇茉逐漸開始不淡定,尤其是越臨近畢業,越有女生按捺不住,給段西珩送禮物的,表白的,還有要聯係方式的。

甚至有幾次,在他們一起出校門回家的時候,都有女生追上來。

段西珩每次都是麵無表情拒絕。

阮蘇茉也每次都冷眼旁觀,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表麵不甚在意,心裡卻慌得一批。

回去路上,阮蘇茉會吃味地冷嘲熱諷,段西珩卻永遠都是表情淡淡,像沒聽到。

段西珩會喜歡什麼樣的女生?

阮蘇茉搞不明白,可她唯一知道的一點,就是無論段西珩喜歡什麼樣的,她都不可能為了他而變成那樣。

青春期的暗戀總是以遺憾結束,阮蘇茉在連續看了幾部暗戀有關的電影後,愈加確定了心中的想法。

算了,死就死吧,不就是告白嘛,被拒絕又不會怎麼樣。

如果他拒絕她,她就再也不理他。

於是,在段西珩畢業前夕,阮蘇茉熬夜寫信,寫寫改改,換了好幾個版本,廢了好多張紙,才勉強寫出一版自己較為滿意的。

清晨的時候,下了一場雨。

夏日的沸騰被雨水隱沒,氣溫陡降。雨停之後,日光稀薄,拂麵的微風仍帶著點滴濕意。

阮蘇茉感謝這場雨,讓她多穿一件校服外套並不顯得奇怪。

海德的夏季校服沒有口袋,白色襯衣和百褶裙設計簡約,隻有製服樣式的校服外套才有兩個很淺的口袋。

她坐在車後座,雙手一直揣在口袋裡,手心捏緊硬殼信封,小心翼翼地往裡掖了掖,怕不小心掉落出來。

另一側車門被打開,濕冷空氣挾裹著隱隱約約的淺淡薄荷襲卷鼻尖,阮蘇茉心跳驀地一頓。

段西珩已經坐到她旁邊,襯衣校服挺拔乾淨,坐好之後就安靜看著手中打印出來的演講稿,表情淡然。

今天他要代表畢業生演講。

司機很快過來開車,十幾分鍾的路程,阮蘇茉憋了近十分鍾。

一直藏在口袋裡的手,手心微微濕潤,卻不敢動。

段西珩終於發覺哪裡不對勁,從演講稿上收回目光,緩慢側頭看向身旁的人。

今天的她好像很拘謹,心不在焉,還一直看著自己。

與段西珩碰上目光,阮蘇茉眨了眨眼,想從口袋拿出東西的手最終還是停頓住。

她沒勇氣。

寫滿她少女愛慕的那封信,她始終沒有勇氣拿出來送給眼前的人。

段西珩的眼眸似有疑惑,阮蘇茉怕泄露自己的秘密,便清清嗓子,說:「你領帶歪了。」

段西珩低頭看了一眼,抬手準備調整的時候,阮蘇茉從自己口袋中伸出手,靠近過來。

他倏爾停住。

阮蘇茉的手生的很漂亮,看著柔軟白皙,彈琴時候又充滿力量感。

他喜歡看她每次替他調整領帶的模樣,俏皮中帶著一點細心,偶爾還會有一絲小得意,喜歡在口頭上占他便宜。

「你好笨。每次都係不好。」

段西珩用沉默應答,等阮蘇茉替他整理好後,本該各自重新坐好,可第一次,他們都沒動。

也許是因為彼此都知道,這是他們最後一個一起去學校的早晨。

阮蘇茉手指輕輕拂過這條校服領帶,暗藍色,毫無特點,在她眼裡卻格外好看。

視線落到襯衣衣襟,一顆顆帶著海德logo的白色定製紐扣規整劃一。

她心下一動,抬眸看向段西珩。

「今天如果有別人跟你要扣子,你不能給。」

段西珩有些莫名,開口:「為什麼?」

「因為給了她就代表你喜歡她!」阮蘇茉就知道段西珩不知道,著急提醒,「日本電影裡都是這麼說的,畢業的時候給別人校服第二顆紐扣就代表你喜歡她,她要是跟你要,也代表喜歡你。」

怕自己表現得太明顯,阮蘇茉忙不迭地替自己解釋:「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提醒你,怕你太傻太笨別人跟你要你就給。」

段西珩垂眸看了她好一會,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他開口:「那你想要——」

喇叭聲驟然響起,司機猛地踩下剎車,靠得近的兩人同時往後撞了一下。

阮蘇茉磕到了腦袋,暈乎乎的,坐好後看了看車窗外,前方道路出了事故,他們的車差點撞上。

等回過神來,阮蘇茉才想起剛剛段西珩好像說了什麼,但喇叭聲太吵,她沒聽清。

「你剛剛說什麼?」

段西珩這時已經麵向車窗,隻留給阮蘇茉一個冷淡的背影。

「沒什麼。」他說。

阮蘇茉抿抿嘴巴,悄悄扌莫了扌莫自己的校服口袋。

有些犯愁。

到底什麼時候給他呢?

因為道路事故,他們比平時遲了十幾分鍾才到校。

海德的畢業典禮每年都安排在6月4日,早上九點開始。

今天並不要求畢業生們去教室,所以在進校門之後,段西珩就要跟阮蘇茉分別,去往西邊的報告廳。

教學樓在學校另一邊,他們停在路口,分別時,阮蘇茉喊住段西珩。

「段西珩。」

阮蘇茉到底還是少了一點勇氣,手垂在裙擺兩側,沒有去拿口袋裡的信封。

她沖段西珩笑了笑,明媚又可愛:「畢業快樂呀。」

段西珩目光怔了幾秒,想說什麼,前方有女生喊阮蘇茉:「蘇茉,快遲到了!」

阮蘇茉一聽,著急了起來,沖段西珩揮揮手:「走了,再見!」

看著女生匆忙的背影,段西珩在原地停了許久,才將自己內心翻湧的情緒收斂。

畢業了。

他忽然,有些抗拒畢業。

……

早上的課是語數外,最後一節英語課開始的時候,高三那邊的畢業典禮恰好結束。

在教室上課的高一高二,幾乎都能模糊聽到高三教學樓那邊的熱鬧。

他們畢業了,現在應該在拍照留念。

外教老師在講台念課文,倫敦腔好聽又流利。

阮蘇茉托著下巴,沒在聽課,另隻手拿著筆在上無意識地亂畫,心思早就飛遠。

段西珩現在在做什麼?

應該有很多女生想跟他拍照吧,或者還有人告白?

沒關係,他肯定不會接受她們的告白的,他看起來就不像想談戀愛的樣子。

啊,不對。

之前談戀愛算早戀,但是現在畢業了啊,現在談就是正大光明——

阮蘇茉忽然不淡定了。

她把筆摔在本子上,向外教老師舉手:「老師,我好像發燒了。」

-

阮蘇茉非常簡單地逃了課,她沒發燒,沒去醫務室,而是一口氣跑到高三教學樓。

段西珩的教室在三樓,她跑到的時候,走廊上已經沒剩多少人。

他們班是尖子班,大多數學生都急著回家復習,不浪費一分一秒。

阮蘇茉在教室和走廊搜尋了一番,都沒找到段西珩,就隨手抓了一個學長問:「你好,請問段西珩已經走了嗎?」

男生看了看阮蘇茉,笑著說:「你是他妹妹吧,他早就走了,跟我們班長一起走的。」

學校裡大多數人都以為阮蘇茉和段西珩是表兄妹,以為段西珩是阮蘇茉的哥哥。畢竟他們總是一起來學校,一起回家,家長會來的家長都是同一人。

這會兒阮蘇茉不大拘泥於「妹妹」這個身份,很疑惑地問:「班長?」

「是啊,回教室後老師講完話,他們就一起走了。」

男生有些八卦,說著:「從沒見你哥跟女生一塊走,你悄悄告訴我,你哥是不是跟我們班長談戀愛啊?」

男生隻是想八卦,想從阮蘇茉這知道一點小道消息,卻不成想眼前的女孩忽然紅了眼睛,非常生氣地沖他喊:「才沒有!他才不會談戀愛!」

然後轉頭就跑了。

男生揉揉腦袋,覺得莫名其妙。

阮蘇茉憋著一股氣跑下樓,一直跑到校門口。

校門口來來往往的人有很多,男生們都穿著和段西珩一樣的校服,卻沒有一個身影像他。

她找不到段西珩,停在綠化帶前偷偷紅了眼睛。

因為一路奔跑,現在月匈脯起伏不定,呼吸急促,耳邊還不斷飄過男生說的話。

「你哥是不是跟我們班長談戀愛啊?」

他們班的班長,阮蘇茉認識。

段西珩經常和她一塊在國旗下講話,私底下也碰到過一兩次。

她白淨,秀氣,話不多,但是說話時候就溫溫柔柔的,看起來脾氣性格很好。

阮蘇茉用衣袖擦擦眼睛,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段西珩才不會喜歡那樣的女孩子。

兩個悶葫蘆在一塊,就像啞巴談戀愛,能有什麼意思。

阮蘇茉不相信那個男生說的任何一個字,轉頭去了醫務室。

裝病不是什麼難事,尤其是現在的阮蘇茉看起來確實好像不大舒服。

醫務室老師很快就給她開了假單,並告訴了班主任。

拿到假單的阮蘇茉坐在醫務室前麵的花壇邊,偷偷用手機給段西珩發了消息。

【我病了。】

【來接我。】

……

因為清晨一場雨的洗禮,整個校園都濕漉漉的。

陽光很淡,花壇前積著一小團一小團的水。偶爾風吹過,樹葉輕晃,殘留在葉片上雨水滴落,在水坑上洇開一圈又一圈。

還有五分鍾,這節課結束。

而阮蘇茉坐在這,不知等了多久。

醫務室的老師關門出來,見她還在這等,就問:「家長還沒來接?」

阮蘇茉情緒低落,搖搖頭。

老師又說:「要不要我幫你聯係?」

「不用,我家長馬上來,謝謝老師——」

裝病才不敢驚動黎頌嫻。

阮蘇茉趕緊起身,跟老師再見,往校門的方向走。

隨著一聲下課鈴響,校園頓時沸騰。

阮蘇茉給保安看了假單,走出校門,隻走了幾步,她就停了下來。

匆匆趕來的段西珩在見到她之後,也停下了腳步,微微喘著氣。

他像是一路跑來的,額前頭發被風吹得很亂。

見到她人之後,眼底的著急才漸漸平緩。

阮蘇茉不自覺用手心碰了碰藏在口袋裡的東西,往段西珩那邊走去。

「你來得好遲。」她聲音裡有點委屈,「去乾什麼了?」

段西珩沉了沉眸,沒有回答,隻問:「哪裡不舒服?」

「沒有,裝的。不想上課。」

阮蘇茉察覺到他在故意不回答,心像是往海底墜了幾分,說:「我想回家。你帶我回去。」

段西珩看得出阮蘇茉好似心情不好,他點頭。

「去前麵路口打車。」

「不想坐車。我們坐公交吧。」

阮蘇茉指了指幾步遠的公交站牌,悶著聲:「以後你都坐不到了。」

-

段西珩去附近的便利店換了零錢,再同阮蘇茉一起上了校門口的這輛公交車。

公交車並不直達阮家,在最近的路口下車,還得再走十多分鍾。

他們平時都是司機接送,從沒坐過公交。

海德午休的時間,學生不會出校門,畢業生們又已經走得差不多了,中午時分的公交車就顯得空空盪盪。

阮蘇茉坐在倒數第二排靠窗的位置,段西珩在她身旁坐下。

他身高腿長,坐著似乎有些擁擠。勉強放好雙腿,側目,發覺阮蘇茉一直把手揣在口袋裡。

段西珩發覺阮蘇茉的臉色確實有些不對勁,便問:「冷?」

阮蘇茉抬頭看了他一下,從口袋裡拿出手,故作隨意地壓平裙擺。

「不冷。」

段西珩沒再說話,公交車內除了司機,就隻有他們兩人。

車廂晃晃盪盪,他們的手臂和肩膀時不時碰觸,衣料摩擦,聲響窸窣。

默契有時候並不是一件好事,就比如他們此刻彼此沉默。

阮蘇茉覺得自己從段西珩這裡學到了一個壞習慣。

不說話的壞習慣。

她在心裡一直打腹稿,想著如何開口詢問他為什麼這麼早離校,詢問他和班長的關係,許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和掩飾她都想到了,但是真的等問出口,卻變成最直白的一句:「你和你班長談戀愛了?」

段西珩眉頭微皺,似是意外,反問:「我?」

「不然還是我和你班長嗎!」阮蘇茉說,「我去你班上找你,你同學說的。說你們一起走了。」

「沒有。沒談戀愛。一起走是因為有事。」

段西珩回答得簡潔乾脆。

阮蘇茉終於鬆一口氣,壓住嘴角笑意,故意乾巴巴應一句:「噢。」

反倒是段西珩問:「你找我做什麼?」

「我……我想逃課呀,以為你沒走,就想讓你跟我老師說。大家不都以為你是我哥嘛。」

瞎話張口就來。

阮蘇茉麵不紅心不跳,自己都佩服自己。

「我是你哥嗎?」

「啊?」

段西珩沒有再重復一遍的意思,轉過頭,望著前方。

阮蘇茉思忖一小會,心想著,她也不希望他是她哥啊。

誰想要哥哥。

她才不要。

兩人又開始默契地不說話,四周歸於安靜,隻有冰冷的播報女聲按時在每一站響起。

即使今天天氣不好,但午時稀薄的日光仍能使人犯困。

沒過多久,阮蘇茉就困了。

熬夜寫情書,一直到淩晨兩三點。

又六點就起床,她昨夜統共沒睡幾小時。

現在腦子昏昏沉沉的,很快就靠車窗上睡了過去。

段西珩知道她睡著了,才敢轉頭肆無忌憚地凝視著她,眼神晦澀。

很多情緒壓在心底,讓他的整顆心繃得很緊。

公交車停下,又啟動,阮蘇茉的頭在車窗上撞了又撞。

最後段西珩沒有忍住,輕輕靠近她,扶住她的腦袋,讓她靠到了自己肩膀。

她的頭發很軟,細軟頭發絲貼著他脖頸皮膚,酸甜果香混雜著淺淡花香,一汩一汩盪漾在他鼻尖。

「阮蘇茉。」

他很輕地喊她的名字,可是遲遲沒有下文。

……

等阮蘇茉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靠在段西珩肩頭。

心忽地懸起,心跳過快。

悄悄抬頭,發覺段西珩闔著眸,似乎也在睡。

額前碎發稍稍遮住眉眼,纖長睫毛仿若根根分明。

鼻挺唇薄,這麼好看的臉,卻總是沒表情。

阮蘇茉很小心地看了他一會,再恍若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偷偷坐好。

他們要下車的站點到了。

大約是聽到播報聲,段西珩緩緩睜眼。

從公交上下來,沿途是夏日最璨爛青鬱的灌木,綠縟苓蘢。

可惜天邊陰沉,日光隱了去,看起來像要下雨。

阮蘇茉跟在段西珩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地往家走。

一直走到阮家,經過小花園的時候,段西珩突然停住腳步。

轉過身,麵前是穿著校服、裙擺隨風微揚的女孩。

她怔愣愣的表情在他眼裡足夠生動,就算是再暗沉的天氣,也永遠都是那樣鮮明亮麗。

兩人對視許久後,段西珩才終於下定決心,從修長挺闊的校服褲口袋裡掏出一串淺色小花的串珠手鏈,遞給阮蘇茉。

朦朧低飽和的藍綠白配色,小花纖巧精致,收口處也墜著一顆圓形小花,白色花瓣溫柔明麗。

因為太匆忙,急著趕回學校接她,他都沒來得及好好包裝。

阮蘇茉看得愣了好一會,才想起來問:「給我的?」

段西珩低著眸,看著她,點頭。

「是送我的生日禮物嗎?因為你明天要回去考試,所以提早送我?」

段西珩要回江市高考,而阮蘇茉的生日恰好是他高考那一天。

阮蘇茉很理所當然地以為,這是段西珩提早送她的生日禮物。

段西珩喉結動了動,最後還是沒解釋,選擇默認。

這樣認為也行。

反正都是送給她的。

阮蘇茉很喜歡這串手鏈,看起來很精致,像是手工製作的。她馬上拿過來,沒細看就戴到了右手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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