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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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夜,忽然下起了雨,秋雨迅疾,攪亂一池靜水。院中的嬌花歷經風吹雨打,一夜過去,顫顫巍巍被折騰的失了生氣。

這夜,同樣不平靜的地方還有東院。家宴過後,元嘉長公主沒有隨眾人賞月,而是先回了東院歇息。她已經許久不曾回來這座院子了,仆婦們也做好打理的準備,不想才一進屋,就見到處乾淨整潔,院中花草比走之前還要繁盛。

不多時,馬上有侍女來迎,說是三奶奶吩咐的。

元嘉長公主淡淡瞥一眼花花草草,目光落在那棵香樟上,道:「還挺多事。」

早有下人備好熱水,元嘉長公主沐浴過後,套上一件雪白的紗袍,坐在妝奩前通發。元嘉長公主十八歲嫁給陸紹,今年四十出頭的年紀,但看起來還非常年輕。

一頭濃密烏黑的頭發,宛若瀑布隱隱閃著光澤,因在燈光下眼角紋路不明顯,皮膚若瓷,愈發顯出她的美貌。

元嘉長公主撫扌莫發梢,一旁*t的嬤嬤蓉心上前來幫忙,笑說:「明早進宮,太後娘娘見您不知多高興。」說罷頓了頓,想到什麼又說:「可不巧,明早新婦要來東院給您敬茶,要不進宮的日子還是推遲一天?」

「本宮回京可不是來喝那杯茶的。」元嘉長公主伸出手指,由兩名侍女給她染丹蔻,「若非母後三番兩次去信,這地方也沒甚值得本宮回來。」

汴京人人皆知,平陽侯和長公主聚少離多,關係冷淡。此次見二人一道回京,還以為關係有所緩和,但蓉心卻明白,長公主回京是因為太後思念,與平陽侯府可沒一點關係。不過正巧趕上侯府家宴,加之陸紹請求,這才在東院落腳。

蓉心是長公主跟前的老人了,輕輕嘆了聲,說:「那奴使人去聽雪堂傳話,省的新婦明早撲了空。」

話音剛落,聽外頭的侍女說:「稟長公主,侯爺回來了。」

一年一度的團圓日,陸紹陪家人賞月後,在陸老夫人跟前盡完孝,又與家中幾位兄弟商議了近來庶務。忙至深夜回院,見門是虛掩的,房中仍亮著燭火,不住蹙緊了眉頭。

陸紹推門入內,見妻子垂眸枕於美人榻上,雪白的手指搭著隻金絲織錦軟囊,指甲處的丹蔻紅的駭人眼球。眉眼溫婉,肌膚若脂,隻是抬眼看過來的眼神,數十年如一日的冷漠。

陸紹咳了聲,自顧自進浴房梳洗,等他出來時侍女們已經退下了,屋內隻剩二人相顧無言。

像往常一樣,陸紹拿上一床薄被要去書房,臨走前囑咐說:「明日一早長舟帶新婦過來敬茶,你莫要忘記起遲了。」

自他進來後,元嘉長公主隻看過一眼便沒再睜眼了,她冷冷道:「明日我要進宮,茶你喝便是了。」

陸紹一聽,神色變得很是難看,質問:「回京前不是都說好了嗎?長舟新婚新婦敬茶,這是規矩。私下你再怎麼胡鬧我不管,但娶妻這樣的大事,麵子上還是要過得去的。」

「本宮明日沒空!」元嘉長公主仍道。

話不及三句,兩人又要吵,陸紹見她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心知這人是勸不回了,也換上冷冷的口口勿,「也罷,長公主自便就是,反正你們皇家高高在上為所欲為的事做的還少了?」

他摔了袖子就要走,不想這話激怒了對方。元嘉長公主猛地坐起來,大發雷霆:「陸紹,本宮提醒你汙蔑皇家乃是死罪!」

陸紹並不害怕,反而道:「公主盡管去陛下麵前告發臣就是!」

回平陽侯府的第一晚,二人就不歡而散。陸紹徑直去了書房,元嘉長公主獨坐帳中,氣的扯下床頭帷幔一通發泄。

二人吵架聲那樣大,好在蓉心早早遣走院裡的丫鬟,隻留下幾個熟悉的守在門口。否則被嘴碎的傳出去,不知道要傳成什麼樣。

待陸紹走了,蓉心進屋一邊收拾一邊勸說:「殿下,不若還是聽侯爺的吧,後日再入*t宮去。」知道她的心結所在,蓉心勸說:「無論如何,殿下是名義上的母親,可不得接受新婦敬茶嘛。省的外頭再起什麼瘋言瘋語,殿下也不想讓那事傳出去對不對?」

說起這件秘辛,金枝玉葉的長公主竟生出一絲委屈,恨恨道:「陸紹為陸宛芙鳴不平,怎知他就對得起本宮了?當年他騙本宮說那孩子是窮苦人家不要的,誰知竟是陸宛芙的!」

「他明知本宮恨陸宛芙,還瞞著本宮將她的孩子抱回來,不是與本宮作對是什麼!」

元嘉長公主本就對陸紹無意,二十多年前若非先帝賜婚,萬萬不可能嫁給他。她與陸宛芙天生不對付,從小到大樣樣比較,比來比去,連喜歡的男子都是同一個。更氣人的是,她堂堂公主殿下竟輸的徹徹底底。

想到這些,元嘉長公主的指甲深深嵌進掌心,氣的渾身都在發抖。她永遠忘不了陸宛芙和白煦之定親那日,自己是何等的狼狽。當時異邦入京求娶長公主,她不想嫁,不顧臉麵去找白煦之,卻被白煦之婉拒。白煦之扔下長公主後,便帶人去平陽侯府下聘了。

而為了不讓長公主嫁去異邦,先帝隻能賜婚她與陸紹。過門後,長公主借身體抱恙不願圓房,更不願生養子嗣。陸紹沒說什麼,隻說會從外頭抱一個孩子回來。

當時先帝在位,待公主皇子極為嚴苛。知道長公主不顧皇家臉麵,自降身份去求白煦之大怒,若再知道她嫁入侯府如此我行我素,肯定怪罪。長公主不願讓先帝知曉,便假裝懷胎十月,同意了陸紹的計劃。

誰成想,陸紹竟瞞著她,把陸宛芙的孩子抱來了……若非幾年前無意中得知此事,她肯定還在幫仇人養兒子!

蓉心見狀趕忙勸說:「殿下,人已經去了,您沒必要再怨。說來說去,這人呀活著才是硬道理,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一番寬慰,元嘉長公主總算氣消了些。也是,她和陸宛芙的仇汴京勛貴都知道,若這事傳出去叫人知道她幫陸宛芙養孩子,她公主的臉麵往哪兒擱!

更何況,平宣帝那邊也不好交待。

思及此,元嘉長公主便道:「那明日就先不進宮了。」

*

翌日,楚橙醒來枕邊已沒人了。她撐著酸痛的月要肢起身,方掀開帷幔,就看見桌子上的一隻兔子燈。橘香進門服侍,笑說:「陸老夫人一早喚小侯爺過去議事,出門前特意交待了,要三奶奶多睡一會。」

她梳洗完,因記掛著到去東院敬茶的事,時不時踮起腳尖向門口張望。

橘香道:「三奶奶不用急,東院那邊一早就派人來傳話了,說長公主今晨有些頭疼,要您和小侯爺晚些再過去。」

既如此,當真不用急了。昨日隻是和長公主打了個照麵,說實話,楚橙心裡是有些怵這位長公主的,能晚些過去她求之不得。

於是,楚橙便回到屋裡坐下,拿過那*t隻兔子燈來玩。

這隻燈做的精致,兔子栩栩如生做工精細,燈頭還掛著長長的瓔珞,能看得出是用了心思的。

橘香見她看的仔細,便說:「小侯爺今日五更雞鳴就起了呢,叫人備好東西就一直坐在院中做這隻兔子燈,期間老夫人院裡的人來催過幾次,他無動於衷,直到做好兔子燈讓婢放好,這才收拾一番出門去了。」

「他還算言而有信。」楚橙唇角彎彎,笑了一下。

中秋節後有朝中官員都有兩日休沐,過了晌午,陸長舟從老夫人院裡回來了。他一大早被陸老夫人叫去,自然是商議陸平之和趙元湘的事。這樣的事平陽侯府前所未有,因是頭一遭眾人商議起來有些久了。

楚橙也猜到了,見陸長舟腳踏進聽雪堂,天生的窺探欲燃起,不住追問:「如何了?祖母要怎麼處置陸平之和趙元湘?」

上次五十鞭子,這次不會真要趕出府去吧。

見她這麼關心別人的事,陸長舟伸手去捏她的臉,笑話她:「你這麼好奇做甚?」

「快說嘛。」

陸長舟隻得道:「趙元湘暫時被安置在外麵的一處莊子,她的婚期提前照舊嫁那位秀才,祖母收回給她的嫁妝,也不允許她從侯府出嫁。至於四弟,二嬸嬸還在向祖母求情。」

這個結果似乎也在意料之中。依平陽侯府的規矩,趙元湘還是想的太簡單了,難不成因為她侯府就會改變家規不成?她和陸平之攪和在一起實在非明智之舉,這下不能風風光光地出嫁,少了侯府的庇佑嫁過去日子艱難可想而知。

楚橙覺得還少了什麼,又問:「那吳清嫣呢?她昨晚叫的那麼大聲,現在如何了?」

「動了胎氣,現在不知道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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