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1 / 2)
怎麼會有點想親他
夏日夜晚的山風燥熱又濕潤,滿天清涼月光灑下來,交融在一起。
顧淩眨了一下眼,麵前的眉眼輪廓漸漸清晰。
他忽然想到,他看到過很多對祁澈的描寫,各種各樣華麗精致的字眼和詞句,在各種場合被堆到祁澈的身上。
每次看到這些詞句時,他都覺得自己跟祁澈好遙遠,有時明明隻是伸個手就能碰到的距離,但是他卻覺得遙不可及。
但是當「男朋友」這個詞語忽然出現,替代掉其他所有文采斐然的辭藻過後,顧淩忽然覺得他一下子離自己好近,近到馬上就隻屬於自己一個人。
顧淩看到他眼中的猶疑,像是孤傲的狼微微垂下頭顱,試探性地將最脆弱的地方放在自己的手心。
顧淩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來:「候補……」
祁澈瞳色淺淡,像是浸在月光裡:「嗯。」
顧淩隱約從這個回應裡聽到了些許隱忍的委屈。
他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像個渣男,從祁澈那雙情緒平靜的眸子裡看出了一閃而過的控訴感。
「不是……不是這樣說的吧。」顧淩有些結巴,頭回覺得自己原來這麼不善言辭,拎著酒瓶的手不安地攥緊,「當初不是說,如果不是考慮到祁氏集團的股價和你的工作,我們現在早就領證公開了。」
祁澈自覺抓住了重點:「你希望公開?這很好辦到。」
「呃……」顧淩噎了一下,「不是這個意思。」
他頓了頓,試圖把這個邏輯理順:「我的意思是,我們本來就要結婚的,男朋友這個身份隻有談戀愛的時候才需要。」
祁澈沉默,像是在消化他的邏輯。
顧淩抬手在空中胡亂比劃:「是吧,就是說我們其實不需要談戀愛,我們可以直接婚後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祁澈再次試圖抓重點:「你不想跟我談戀愛?」
顧淩:「……」
為什麼他總是能把同樣的文字,排列組合之後就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意思?
被祁澈這麼一打岔,顧淩自己都覺得不太明白自己在想什麼了。
四周一片寂靜,隻有夏日裡的蟬鳴聲,平時顧淩覺得這聲音叫得人心煩氣躁,現在倒覺得還好有這個聲音在。
不至於讓兩人的對話顯得太過沉默,太過……鄭重。
顧淩自以為對飲食男女那一套已經了解得爐火純青,不論是逢場作戲的推杯換盞,抑或是浮於表麵的甜言蜜語,他都覺得看多了聽多了,最終隻不過是一場遊戲而已。
今天可以將「喜歡」和「愛」掛在嘴邊,明天就可以拋在腦後,所有繾綣纏綿的感情都有保質期。
在絕對利益而言,一時沖動的欲望與情感都不值一提。
祁澈看著他欲言又止,沉默了半晌,忽然用陳述句說道:「因為你想把我當成甲方。」
顧淩一怔:「什麼?」
祁澈看著他,眼底有些隱約的霧:「你之前說,希望還是把我當成甲方那樣相處。」
顧淩下意識想否定,但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了。
的確,這種話是自己能說出來的,也是他的真實想法。
從剛剛認識祁澈開始,他就思考過在這場聯姻中保持長久關係的上上策是什麼,得出的結論就是把對方當甲方。
「我……」顧淩的眼神閃躲了一下,「我以為……」
顧淩有些恍惚,他忽然想到,自己從來都沒想過,愛情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會跟自己扯上關係,那是隻存在童話中的故事。
祁澈再次靠近了一點,顧淩向後退了一小步,卻被祁澈牽住手腕不讓他動。
祁澈的聲音淺淺落下來:「那你喜歡我嗎?」
顧淩倏然抬眼,聽見自己的月匈口咚得敲了一聲。
他立即想起祁澈手機中的備忘錄,裡麵記著心靈毒雞湯營銷號寫的「喜歡一個人的表現」,把那些內容套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已經有好幾條能對上。
後來他想,那也隻是暫時的,等過了那一陣,他又重新會頭腦清醒過來。
就像他見過的那麼多故事,初見美好,激情褪去過後沒久就棄若敝履,多看一眼都嫌煩。
「我……」顧淩張了張口,好久才頹然低下頭,「我不知道。」
他隱約覺得,「喜歡」這個詞好重,自己背不動。
同時又覺得,這個詞好輕,輕得碰一下就消散了。
祁澈聽到這個回答,淺淡的眸子暗了暗。
「但是我也不是討厭你。」顧淩猛地抬頭,像是害怕對方誤會似的,急忙找補,「我隻是害怕。」
祁澈抬眼看他,追問:「害怕什麼?」
「呃……」顧淩抿了一下唇,壓在心底的想法終於脫口而出,「我看過別人談戀愛,很快就散了,然後就像陌生人一樣。」
「我……」顧淩的尾音輕輕顫了一下,「我不想跟你變成陌生人。」
祁澈安靜地看了他一會,眼裡暗掉的光又慢慢恢復:「隻是這樣?」
顧淩點了下頭。
祁澈的眉眼染上一分無可奈何的笑意,接著抬手在他柔軟的黑發上揉了一把:「我們會跟別人不一樣的。」
顧淩不置可否,表情隱隱頹然,低了低頭任憑自己被他揉出幾根雜毛。
祁澈放下手,看了一眼他緊緊攥著酒瓶子的手,因為太用力指楠`楓關節都有些發白了。
他伸手過去覆在顧淩手指上,把酒瓶給拿了過來,說道:「少喝酒,多吃飯,才能長身體。」
顧淩抬了抬頭,小聲反駁:「我又不是小孩。」
祁澈很淡地笑了一聲,忽然說:「我會等你。」
顧淩覺得這話沒頭沒尾,抬頭看他:「?」
祁澈沒回應,而是說:「走吧。」
酒被祁澈拎走了,顧淩在這山坳前站著也就沒什麼事情可做,也垂著頭轉身跟他回去。
來到農家樂門口,裡麵的空地上擺了好多張桌子,大家熱熱鬧鬧地喝酒吃飯,煙火氣十足。
張琛正在大門口探頭探腦,見他們倆回來了,先是跟走在前麵的祁澈客客氣氣地點了點頭當打了招呼,接著才看向顧淩。
張琛見他手上空空,這才發現酒瓶子被祁澈拿在手裡了,頓時大為震驚。
要知道顧淩護酒可比小狗護食還厲害,居然肯把喝了一半的酒拱手讓人。
要不是看兩人之間的氣氛還算平和,張琛都要懷疑他們是不是剛剛打了一架。
顧淩停了停腳步,抬頭看向張琛,再跟祁澈的眼神對上了一秒,頓時覺得這氣氛微妙,趕緊悶頭往裡走:「我去找點東西吃。」
張琛目送他走進去,嗖得一下轉頭看向祁澈:「他……」
問出了一個字,張琛對上祁澈冷淡如雪的眸子,又把剩下的話憋回去了。
差點忘了,這位出了名的冰山臉大明星可是不愛跟陌生人閒聊搭話的。
他正想也轉身進去,就聽到祁澈忽然開口:「他什麼?」
「啊?」張琛愣了愣,「沒……沒什麼。」
祁澈看了他一眼,淡淡地挪開了目光,沒再說什麼,把手裡的酒瓶拋給了張琛,轉身走了進去。
張琛呆滯地接了酒瓶,看著他淡漠的背影走遠,久久不能回神。
他剛剛算不算贏得了祁老師的主動追問?算不算引起了他的注意?
好家夥,出息了。
空地上起了燒烤架,冰啤酒擺了一地,空瓶子裝了好兩箱。
顧淩找了個人群附近的空椅子坐了,拿了根烤肉吃。
於辰走過來,坐他旁邊,往他手裡塞了瓶冰啤:「不來點?」
顧淩下意識接了,冰冷的觸感帶著誘惑,擱在平時他絕對不會拒絕。
但是現在,他突然覺得這瓶酒有點燙手。
他抬頭看了看,一時沒找到祁澈的身影,略顯猶豫。
「不喝了。」最後,顧淩舔了一下唇,把酒瓶放在一邊,「我在戒酒。」
話音剛落,一個聲音從頭頂砸下來:「你他媽在胡扯啥呢?」
張琛震驚地像是不認識他了,往他身邊的椅子上坐了,看了看被他拋棄的酒,無語道:「你戒酒?太陽從西邊出來你都不會戒酒。少廢話,喏,你這還沒喝完。」
顧淩見他遞過來的是剛剛被祁澈拿走的酒瓶,皺眉道:「他讓你給我的?」
「當然不是,他就是丟給我了。」張琛說道,「說起來也奇了,祁老師居然會主動跟我說話,少見。」
於辰在一旁聽到,插話道:「我也覺得最近祁老師變了不少,你看他現在,這種場合都願意來。」
顧淩心中動了動,這次抬頭時,透過人群縫隙看到了祁澈的身影,他正跟鄭導坐在一起,一身不染塵的白襯衫滿身冰雪,在這樣的場合顯得格格不入。
張琛小眼睛一轉,覺得自己又發現了華點:「那還用說,一定是因為……」
顧淩瞥眼看他。
「愛情的力量!!」
於辰哈哈大笑,表示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