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酆都大帝二十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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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文掀了掀眼眸,淡淡地說道:「我從後院的狗洞爬出來,偷偷跟著上來過。」

聽到這裡,大家心裡立刻明白怎麼回事了,李兵兵走到一邊給自己的下屬打電話,讓他們立刻派多一些人,帶著鐵鏟這些工具來天海福利院後山。

而另一頭的沈睿也靠近周元,讓周元問鄭小文:「是誰埋你的玩具?什麼玩具?」

「從小陪著我一起長大的玩具。」鄭小文竟嘆了口氣,抿了抿嘴唇,右嘴角上楊,露出一抹似有若無的輕笑,「是我爺爺埋的。」

如果真是玩具,是不可能大張旗鼓不嫌麻煩跑到這半山月要裡來埋。

因此三人心裡明白,如果那土層下麵真的有東西,絕對是生命體。

李兵兵咽了咽口水,覺得眼前這孩子冷淡的讓人毛骨悚然,試探性地問:「小鬼,你說的玩具是動物?貓,狗,還是小白兔這些?」

這回鄭小文沒忽視他,緩緩轉過頭看著他,嘴角還依舊保持著那一抹輕蔑的笑意,「嗯,是動物,我最喜歡的動物,希望你們幫我挖出來。」

他的話讓人不寒而栗。

三人麵麵相覷,隻有周元無動於衷。

市局要派人過來還有一段時間,在這地兒乾等就是浪費時間。沈睿在這地兒做了一個標記,四人繼續往上走去。期間小文走的太累爬不動了,周元要抱他上去,但沈睿不讓。

「你體質也沒多好,抱這小鬼爬上去還不累死。我來。」

也不管鄭小文願不願意,將他給抱起來,就往前走。

不過鄭小文這回倒是安靜了許多,也沒掙紮。隻是在快到目的地時,他忽然壓低聲音,用隻有沈睿能聽到的聲音詢問他:「你喜歡那個漂亮的哥哥?」

沈睿睨了他一眼,「有眼見。」

「你會受傷害的。」鄭小文語重心長地說。

從一個小孩嘴裡聽到這話,沈睿有些想笑,反問他:「為什麼?」

小文輕描淡寫地說:「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這會兒沈睿徹底繃不住了,「噗呲」笑了一聲,挑眉問:「誰教你這小鬼說這些的?」

小文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沈睿:「我和他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我之前還沒發現你那麼臭屁,你和他一個世界,難道我和他不是一個世界?」手裡抱著一個孩子,還得快步往前爬坡,說話聲帶著些許喘,「對了,你是那老爺子親孫子?」

鄭小文沒回應沈睿最後一個問題,隻是淡淡地說道:「智商決定世界長什麼樣。」

爾後無論沈睿怎麼逗他,鄭小文都假裝聽不見,一句不回。

終於到了榮慧上吊的那地方。

現場和之前所見並沒有什麼不同,剛到達,沈睿就將鄭小文放下,囑咐他不要亂跑。

他認真觀察四周圍的樹木,片刻後對周元和李兵兵:「這棵樹確實長得更茂盛更高。」

之前來這裡,並沒有往更遠點的地方去探探,現在在等下其他警員過來之前,幾人開始往前走去。這地方本身就是一個野林子,樹木繁茂,所以人藏在這裡邊,沒認真去找的話,還真的很難發現。

不過在四周圍轉了一圈,並沒有其他發現。

而這時李兵兵也收到了兄弟的電話,已經帶齊了工具來到後山了。

「李隊長,你讓他們分工,派幾人上來這裡。」周元指著榮慧上吊的這棵樹,說道:「挖這裡,把這棵樹地下都挖一遍看看。」

停了停,他又說:「其他的人去挖小文指的那地方。」

兩邊同時進行,不到半小時,李兵兵的手機就傳來激烈的鈴響聲。

他趕緊接起電話,片刻後他掛斷電話,臉都黑了下來。

「下麵挖到東西了。」

李兵兵瞪大眼,眸裡溢出恐懼和憤怒,盯著就站在周元旁邊的鄭小文,沉著聲詢問:「你給我說說,那個土堆裡埋的是什麼?」

此時李兵兵如同一頭咆哮的狂獸,齜牙咧嘴,恐怖異常。

沈睿走過去問他:「挖到什麼?」

其實大家心裡明白,那絕對不會是玩具……

看著小文還一臉淡然與他無關的表情,李兵兵咬牙切齒地說:「是人。」

「是一個小孩。」

這話剛撂下,他們所待著的這頭也有了回響。

小白喘著粗氣跑到李兵兵他們跟前,頗為著急地說道:「老大!」

一行人再次跑到那棵樹前,盯著還在往下挖的兄弟和那個被挖出來的土坑,沉默。

白骨,和還沒有完全白骨化,骨頭上還粘連一些腐肉屑的屍體……

一具,兩具,三具……

「阿元,你讓人把那小鬼先帶下去。」沈睿盯著眼前被挖出來的屍體,對周元說。

周元側頭看了眼站在旁邊的小文,隻見他此刻一臉淡定地看著地上被挖出來的屍體,毫無害怕恐懼的神態。似乎眼前看到的不過是玩具而已。

「下去?」周元詢問他,想讓他自己選擇。

鄭小文搖頭。

周元深深看了他一眼,沒再把關注放在他身上,重新投在地上挖出來的白骨上。

白骨上有被蟲給蛀出了一個個洞,密密麻麻,看起來讓人雞皮疙瘩。

那棵樹的四周圍幾乎被挖了一圈,小白一行人臉色都不太好,拿著鋤頭看著李兵兵,詢問他:「老大,好像就怎麼這麼多呢。」

李兵兵本想開口讓他們停下,把屍體給運回去局裡。

可鄭小文忽然開口:「還能挖哦。」

這話如同一個深水炸彈,在人群裡再次炸開。

沈睿這才發現這小鬼沒有被送下山去,眉頭直跳,朝小白他們招招手,示意他們繼續往土坑下再挖挖看,而他走到周元身邊,蹲在鄭小文跟前。

語氣克製的挺好,畢竟對於小孩,該溫柔還是得溫柔,他沉著聲問:「你怎麼知道?」

鄭小文不搭理他,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那邊正在挖掘的隊伍。

因為人多,往下一層挖,土層不需要挖開太厚,就能挖透。

小白很快又帶著一臉緊張的神色沖過來,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鄭小文,對李兵兵說:「老大,下麵還有一層,都是……都是屍體。」

接下來陸陸續續出土了更多具屍體,土坑都被挖出了一兩米高的距離。

後山這事很快就傳回了濱海市局,在局裡如同炸彈,炸開了鍋。

派了幾名警員留在後山的出入口,他們來到了天海福利院裡。

楊梅還沒有回來,院裡隻有打理家務和做飯的張大姨。張大姨看著警車一輛輛開進後山小路,現在又一輛輛往外開去,心裡有些嘀咕,詢問沈睿他們:「警官,後山又出事了?」

前不久榮慧在後山吊死,就打破了後山的寧靜。

這回又上去那麼多警察,張大姨又耐不住好奇心詢問:「又有人上吊了?」

沈睿沒回她這個問題,讓警員給楊梅打電話通知她回來。

就讓張大姨把院裡所有的小孩給叫了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後山的事,和這些小孩有關係嗎?」張大姨繼續詢問。

李兵兵看著一直喋喋不休想要滿足好奇心的老阿姨,頗為煩躁地回她:「大姨,你們後山挖出了十多具屍體呢。還有一具小孩的屍體。」

說著他把從半山月要那坑挖出來的小孩屍體照片遞給張阿姨看:「這孩子是你們院裡的?」

接過手機,遂不及防被一張臉色灰白鐵青的小孩照片給嚇了一跳。老大姨「哇」一聲嚇得差點把手機給甩開。臉色瞬間白了許多,可又耐不住好奇心又重新去看手機裡的照片。

這回終於看清楚了,嚇得往後踉蹌幾步,「是小磊?」

說著她忽然看向站在人群裡的鄭小文,瞪大眼睛看著他,顫巍巍地詢問:「小磊不是被人領養出去了嗎?小磊不是被人領養出去了嗎?」

她的聲音止不住的溢出恐懼和憤怒,嚇到了走出來的其他院裡的小孩。

「阿姨……」

沈睿把張阿姨給拉到了角落裡去錄口供。

「這個叫小磊的孩子,什麼時候被領養出去的?」

張阿姨紅著眼,吸了吸鼻子,說:「兩天前,兩天前我來這裡做飯沒看到小磊,就問了院長,她說被好人家給領養出去了。我覺得這是好事,這孩子很乖的,每次看到我都會粘著我,叫我阿姨的……」

「他不見之前,你在這裡有沒有察覺到些什麼情況?」沈睿繼續追問。

張阿姨隻負責做飯和照看下孩子,對於院裡其他事,她並沒去多關注。不過她想到了一個事情,對沈睿說道:「小磊很喜歡粘著小文玩,小文去哪兒,他就跟著去哪兒。」

想起第一次過來福利院,在三樓裡看到兩個小孩在玩玻璃球的情況,他記憶力的那張小孩的臉,瞬間和手機那張小孩的照片重合起來了。

沈睿問:「大姨,三樓裡的老保安叫什麼名字?」

張大姨搖搖頭,表示自己雖然在這裡乾了很多年,但實際上,對於院裡的情況並不是十分清楚,她說:「具體什麼名字我不清楚,但我叫他老鄭。」

「這保安是鄭小文的親爺爺?」沈睿繼續詢問。

張大姨搖頭:「應該不是。我在這裡乾了有四五年了,這孩子就是我來的那年過來的,來的時候好像才四歲多一些。不過說起來也很奇怪,老鄭就給他取名了鄭小文,對他比其他孩子都要好,這孩子也跟著老鄭在三樓裡睡覺。」

沈睿:「那老保安現在去哪兒了?前陣子我們過來的時候看他躺床上,聽說是摔倒了不能動彈,這會兒就能走動了?」

老保安摔倒的事情張阿姨並沒有聽聞,聽到周元這樣說,她也有些驚訝。

她搖搖頭道:「沒聽過他摔倒的這事。」

沈睿再問了幾個問題,見問不出什麼後,就和張阿姨一起回到大院裡。

而這邊李兵兵也逐個詢問院裡的小朋友,大家都說並沒去過後山,也並不知道那個叫做小磊的小朋友出事了。他們屬於一問三不知,就沒再繼續詢問了。

派了幾名警員在福利院等著楊梅和那名老保安回來,沈睿他們就驅車帶著鄭小文回濱海市局裡去了。

因為對方是小孩,所以不可能像對其他嫌疑犯一樣進行審問。

周元和沈睿他們把他帶到了一個房間,給他遞了水果和飲料。幾乎未喝過飲料的小孩,捧著可樂喝了幾口,便不舍得放下。他拿著可樂瓶,抬頭看著給他遞可樂的沈睿,眼裡似乎有討價還價的可能,他說:「你可以問我問題。」

沈睿卻不覺得他這樣子好笑,坐在他對麵,一臉嚴肅,「你誠實點告訴我,你知不知道那個坑裡埋的是你的朋友小磊?」

小文糾正他的話:「他是我的玩具。」

把人命當玩具的,沈睿徹底被激怒了,一掌拍在桌上,在安靜的審問室裡如同一聲驚雷。可鄭小文隻是靜靜地盯著他看,手裡還是緊緊地握著那瓶喝了一半的可樂。

沈睿從牙齒縫裡蹦出話來:「他是人,不是玩具。」

小文看著他沒說話。

「你冷靜下。」周元輕聲對沈睿說,然後看著鄭小文,聲音依舊淡淡:「小文,你喜歡不喜歡那個玩具?」

小文點點頭,「喜歡。」

「是誰把你的玩具給弄壞扔掉了?」

小文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眸:「是爺爺。大前天有人過來院裡,爺爺帶著他們去洗澡房。那些戴著口罩的人透過小鐵窗看,然後我在角落裡偷聽到他們說小磊的身體看起來很不錯,要把小磊送過去試試,那人會很高興。」

沈睿眼瞳驟縮,想開口詢問到底什麼意思。

周元輕拍了下他手,示意他暫時不要出聲。他問:「那他是怎麼死的?不是說要被送走嗎?又怎麼忽然死了?」

「小磊晚上被人接走,半夜送回來的時候,我就看到爺爺把他帶到後山月要去了。」小文輕輕地說完,拿起可樂灌了幾口,有些天真的打了個嗝。

如此乖順就說了出來,沈睿還抱著一絲懷疑。

不過目前情況,隻能先等法醫的屍檢報告。

出了審訊室,李兵兵給還在天海福利院的兄弟打電話詢問楊梅他們的消息。

從他們通知楊梅到對鄭小文的審訊完畢,已經過去快有兩個小時了,人影都沒見著。

再次給楊梅打電話過去,電話卻已經是關機狀態。

李兵兵心裡頓感不妙,趕緊命手下去調查楊梅他們的下落。

而這時,法醫小六六也初步對屍體做出了判斷。

「因為天氣原因,屍體算是保存的挺好的。但是這小孩的身上,都是鞭痕。」小六六沉著臉拿出小磊的屍體照片,提給周元他們,「你們看看,身上的痕,應該是類似於藤條之類的物體抽打導致的。」

他停了下,繼續說道:「不過致命傷不是身上這些鞭打的痕跡,而是頭部的撞擊。」

新的一組照片分發到周元他們手上,小六六推了推眼鏡框,說:「你們看頭部有一個凹陷處,顱骨破碎導致的死亡。」

他和周元他們解釋,「看後腦勺的凹坑的大小,應該是從兩三樓摔下來,摔下來的時候應該是頭背部朝下。」

小六六給他們做了一個示範,他站在桌子上模擬高樓,背靠著陽台倒下去才會形成的狀態,他說:「樓層應該不會太高,因為如果樓層很高,顱骨會碎的更徹底,幾乎整個後腦勺都會塌陷進去,裡麵的腦脊液也會噴濺出來,所以我認為樓層大概就是二樓或者三樓。」

鄭小文說,小磊被人選中後,跟著那群人出去了,然後晚上半夜十分就發現爺爺去後山掩埋。那極有可能就是出去後,在「那人」家裡出現了事故,被送回來由那老保安接手處理小磊……

「不過,他身上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這問題雖然沒有致使,但我覺得比從樓上摔下來致死,可能性質更恐怖和惡劣。」

小六六一臉嚴肅,把一份報告遞給他們,李兵兵看到報告上寫著「肛口撕裂」,臉色頓時變得鐵青。他深吸口氣,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小六六:「這報告沒出錯?」

「我工作那麼多年,出錯概率為零。」小六六頭一次沒和李兵兵打哈哈開玩笑,「肛裂不是一件很罕見的事,很多成年人都會有,有時候長痔瘡也會有這種現象。不過在一個小孩子,而還是一個隻有十來歲的小孩身上發現,我隻能定性為由性行為所導致的結果。」

沈睿半眯著眼,眉頭皺起:「肛口處有沒有發現其他人的精液等成分?」

「我們對肛周內外進行了取樣化驗,很遺憾,並沒有。」小六六說道,「這情況,不代表之前的猜測不成立,隻能說,對他行使這種行為的人很狡猾,提前處理了問題。」

沉默了片刻,李兵兵攥起拳頭,錘在牆壁上,「這是什麼變態?如果我沒理解錯誤,是不是可以歸類為強奸幼童?這怕不是戀童癖的大禽獸?」

「後山那些有些年份的屍骨有屍檢報告嗎?」沈睿問小六六。

小六六搖搖頭,「沒那麼快,我讓助理做塗層取樣了。但是你們帶回來的屍體太多具了,我把其他實習生給叫過來幫忙加班加點的搞,最快也得明天了。」

出了法醫的辦公室,沈睿想到了一個問題,他們回來局裡有段時間了,楊梅和老保安好像還沒有出現在局裡。他問李兵兵:「老李,楊梅和那保安呢?」

「聯係不到。」李兵兵說道,「在天海福利院盯著的同事給我來電話說沒回去,我們這邊也有兄弟打過去,發現電話已經是關機的狀態。」

沈睿眉頭皺起,「之前打電話通知她回天海福利院了吧?」

「對,那邊應了說好。」李兵兵回他。

周元覺得有點不對勁:「當時你和她說了後山裡發現屍體的事嗎?」

李兵兵搖頭,表示自己當時隻是通知她說有些關於天海福利院的事想要聯係她了解,希望她盡快回來協助調查。

「忽然關機,一定是有問題的。」沈睿說道。

可目前也沒任何有關她所在位置的下落,暫時也無從找起,幾人隻好等著還在天海福利院蹲守的同僚們能夠傳來有用的消息。

盡管希望很渺茫,李兵兵還是拜托了交管局的兄弟幫忙調查天海福利院那條馬路上下路段的近期行駛的記錄的監控,妄圖找出從福利院後門進入的車輛。

而因為翻出了多具有年份的屍體,李兵兵讓小毛毛重新調查有關天海福利院的前身和如今經營狀況和人員去留的,一切可以查驗到的資料。

他對小毛毛說:「多派些人手,如果被領養的人地址在濱海你們就直接上門去確認是不是確有其事,還隻是掛名,注意,我是要你們確認,領養家庭裡待著的孩子是不是就是從天海福利院裡走出來不的孩子!如果領養家庭是在省外,你們聯係下其他局裡的兄弟,讓他們幫忙協助調查。」

小毛毛點頭,立刻著手調查。

暫時也沒他們要做的事,沈睿原本提議先回酒店等消息,可剛上車沒多久,手機鈴聲就響起來,是馬冬青老前輩的來電。

掛下電話,沈睿讓李兵兵開去馬冬青的家裡,他說:「剛老太太打電話過來,說馬老前輩快要不行了,臨終前想要見我們一麵。」

原本就計劃要抽時間去找馬冬青前輩一趟,忽然聽到這消息,李兵兵開車的速度也不由得加快,生怕趕不過去。

剛下車,在門口候著的老太太就把他們迎了進去。

幾人無言,一路走去馬老前輩的房間,房間開了最亮的兩盞燈,剛進去就覺得透亮。

馬冬青靠在床上,見他們到來,朝他們微微一笑,「來了啊。」

那模樣看起來並不像是即將油盡燈枯之人,但其實大家心裡明白,大約是回光返照。

「馬前輩。」

三人朝馬冬青整整齊齊地鞠躬了下,在他旁邊落座。

時間是道催命符,馬冬青沒和他們寒暄,「不知你們有沒有調查過,當年濱海項目的開發地,是收購了三個村子後,合並起來的。那三個村子叫做小河村、後村和石嶺村。而我……原本的戶籍,就是小河村人。」

說著他咳嗽兩聲,但精神狀態和上一次比起來還是好很多。

沈睿點頭:「我們知道。」

馬冬青抬眸看了眼沈睿,接著往下說:「我有一個哥哥,他叫馬如春,當年他是我們村的村長。他是想要帶著村裡人致富,所以才會和那些資本家簽訂小河村的土地出售合同的,隻是沒想到,被騙了,連累了整個村子裡人流離失所。」

嘆了口氣,重提往事,心裡還是憂傷,他說:「他還是死了,政府和資本害死的他。」

和林陽家裡搜到的筆記本裡記載的內容幾乎一樣,但沈睿他們不敢輕易打斷馬冬青的話,生怕打斷了就再也沒機會續起來了。

三人安靜地聽著他往下說,「我之前應該沒和你們說過一件事,其實濱海開發項目的工地出的案子,有些我雖然不是第一時間介入,但我也會抽時間跟著同事去現場。我當時其實調查了下,發現了一個問題,死亡的人,並沒有那三個村子裡的人。」

「而且……而且他們作案後使用的簽文,我也是熟悉的。」

馬冬青告訴他們,當年三個村子並沒有被收購之前,他們這三個互相接壤的村子附近就是一座酆都大帝廟。他們這三個村和其他村子有些不一樣,信奉的是酆都大帝,所以很多年來,這些村子裡的人逢年過節都會去寺廟裡上香。

「以前的酆都大帝廟雖不大,但香火挺旺盛。我雖然不太相信這些,但年輕的時候也跟著我爹媽去過很多次酆都大帝廟。當時廟裡的道長經常給人解答這些簽文的意思,所以村裡人知道這些簽文我覺得是理所當然的。但是,他們殺人後都統一用上了酆都大帝廟的簽文,這是我想不到的。為什麼呢?」

馬冬青似是在對周元他們說話,也似是在喃喃自語。他嘆了口氣說:「不過,後來我又調查了下,死者看似來自四麵八方之地,但實際上,他們大多數是來自於一家叫做長風投資有限公司和濱海礦石有限公司旗下的一家承包土建的公司裡派發出來的員工。」

長風投資有限公司?

沈睿眼眸黯了下去。

「我調查到了這裡後,案子就陷入了困境,而接下來因為資金問題,濱海項目的解散,工人被遣散各地,這案子就更成了懸案了……」

馬冬青似乎憋著最後的一口氣,說完了這些話,就開始大喘著粗氣了。

「馬老,您還好嗎?」沈睿連忙問道。

馬冬青點點頭,平復了下自己的氣息,再開口時,聲音變得更虛了。他招招手,示意自己的太太過來,對沈睿他們說道:「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真就這麼多了……」

馬老太太走到床前將馬老前輩給扶著躺下,對沈睿他們說:「最後的一點時間,可以留給我這個老太太嗎?」

沈睿他們三人趕緊朝著馬老前輩深深鞠躬,就離開了他的家。

有些事現在不說,時間還有機會賦予答案。

但有些人,再不去相見,就再也見不到了……

驅車將沈睿他們送回酒店後,李兵兵就離開了。

一天的奔波,沈睿和周元也都疲憊,洗刷完畢後,沈睿坐在床上,見周元過來,把他拉到自己跟前坐下,要給他捏腿。

周元:「……」

他縮了縮腿,卻被沈睿給穩穩地固定住。

「別動,今天在後山爬了大半天了,給你放鬆下肌肉。」沈睿說道。

周元眉頭跳動了下,將腿給收回來,往床上一躺,就將被子覆在身上,淡淡道:「你不要浪費精力給我做這些,你自己也挺累的。」

把被子扯到下巴處,柔聲說:「睡吧。」

見周元如此,沈睿也沒堅持。

他站起來,拿起外套,對周元說:「阿元,我去門口抽根煙,你先睡,我馬上就來。」

站在房間側對麵的樓梯出入口,沈睿蹲在樓梯邊從口袋裡難得的抽出一包煙,撚了一根夾在兩指間,想要點火,可翻遍了衣服口袋都沒找到打火機。

他嘆了口氣,將煙又塞回煙盒裡。

掏出手機猶豫了一會,還是給那個號碼打過去。

「我有事問題你。」

電話剛被接通,他沒和手機另一邊的沈國棟客氣,直入話題。

另一頭的沈國棟聽到他這種語氣,氣不打一處來,兩人從來就互相不對付,他咬牙切齒地說:「這半夜三更的,你給我打電話是要找事來罵?」

「長風投資有限公司。」忽視他的怒火,沈睿攏了攏身前的大衣,沉著聲詢問:「你在濱海開設的這家長豐投資有限公司,當年也參與了濱海開發項目?」

原本被還在怒火中燒的沈國棟,聽到沈睿的話,頓時沉默了。片刻後,他說:「你現在在濱海吧?你詢問這事做什麼?」

「當年濱海開發項目,聽說死的很多人都是長風投資有限公司派發過去的務工人員,我隻是想要和你確認下,你當年給多少個死者家屬賠錢了?」

聽著沈睿質疑的口口勿,沈國棟咆哮起來:「你這混球,你這是拿什麼語氣和我說話?我問你,你最近在濱海查什麼?為什麼提當年的濱海開發項目的案子?」

「我現在沒打算和你吵。你就回應下我,當年你有沒有給什麼人做過什麼骯髒的勾當?」沈睿揉了揉太陽穴,壓低聲音說道,「曾龍?曾榮?還是其他人?」

每次兩人通話見麵都是天雷勾地火,沈國棟沒回應他的話,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暴躁:「……不管你查什麼,濱海項目的事你不要去趟,我明天給你張叔打電話,要麼你就調回青州來,要麼你就不要乾這一行了。」

聽到一貫控製欲滿滿的語氣,沈睿也像頭憤怒的狼,怒了。

「沈總在商場上說一不二,但我並不是在你手下工作,我沒犯錯,誰都拉不了我下水。」他頓了頓,看了眼斜對麵還緊閉的房門,壓低聲音說道:「倒是你,做商人就做商人,千萬不要做傷天害理的人,不然……」

「不然你要斃了老子?」

憤怒之聲穿透手機在沈睿耳邊炸起來,他深吸口氣確定從沈國棟嘴裡問不出什麼有用的線索,也不給他繼續罵自己的機會,把手機給掛斷了。

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他就知道,這通電話是找罵的。

有冷風從窗戶刮過來,涼意襲骨。

他擰起眉頭,也不顧現在已經很晚了,是個正常人都在睡覺了,打開手機點開聯係人欄,往下滑了一會,將電話撥了出去,好一會兒那邊傳來一個男聲,沈睿嘆了口氣說:「我需要你幫我弄……」

回房間時,周元已經睡了,隻是和以前一樣,依舊是睡得不安穩,像隻沒有安全感覺的可憐小貓,身體卷縮成一團。

輕手輕腳地爬上了床,貼近他的後背側躺下,伸手輕輕地環上他月要。

見他晃動了下身子,沈睿順勢就把臉埋進他的後頸處,柔聲說:「吵醒你了?」

「嗯。」綿長的鼻音呢喃而起,不過一會兒,就成了勻稱的呼吸聲。

長夜漫漫,兩人相擁而眠。

是簡單的溫馨呀。

隻是這愉悅很快被手機尖叫聲給打破了。

周元擰著眉頭,睡眼朦朧地坐了起來,推了推沈睿,「你手機在響。」

「嗯。」閉著眼,沈睿伸手去接過電話,耳邊很快傳來李兵兵氣壓極低的聲音,「阿睿,天海福利院出事了,你們趕緊起來,我現在開車過你們那邊接你們。」

撂下電話,沈睿還繼續閉著眼睛,在驅趕這些日子的疲憊。

「李隊長的電話?」周元看著他的睡顏詢問。

很少看到露出這樣一副疲憊狀態的沈睿,周元擔心他是不是生病了,伸手去探他額頭。

額頭被有些微涼的手覆上,一瞬間的冰冷讓沈睿渾身一激靈,頭腦瞬間就清醒了很多。他猛地睜開眼睛,恰好和周元的眼神相撞,眨了眨眼,他問:「你手怎麼涼,著涼了?」

周元搖頭:「……」我以為是你生病了。

「老李打電話來說,說後山上挖出來的那些屍體屍檢報告出來了,他正開車過來這邊接我們。」沈睿坐了起來,下意識伸手揉了揉周元的頭發就走下床去,「今天還挺冷的,你趕緊穿件外套,我先去洗刷,一會兒給你去買早點。」

說著赤著腳就去了洗漱間。

早餐來的很快,周元剛洗刷好,沈睿就提著一大袋早餐從門口走了進來。

他將早餐放在桌子上,打開一碗鮮蝦粥,將它推到周元的麵前,「你喝這。」

其實周元並沒有早上一定要吃早餐的習慣,在以前,他早上如果沒時間處理早餐的事,一般都會選擇不吃了。不過在和沈睿相處的這些日子裡,總是被他照顧的很好。

差點就要得意忘形地忘了從前那些寒涼的早上。

李兵兵車子到時,他們早餐也吃的差不多了。

上了車,沈睿把一盒肉包子扔到副駕駛座上給李兵兵。李兵兵抄起包子一口一個往嘴裡塞,囫圇吞棗咽下去後,說:「小白說整夜蹲守也不見楊梅和那保安回福利院。在五點半左右他出去抽了根煙回來,不過就十幾分鍾的事情,一進門就聽到砰一聲巨響。」

「死了。」從車箱裡拿了個薄荷糖塞進嘴巴裡,激爽的感覺瞬間沖淡了苦澀又煩躁的疲憊,他沉著聲說:「這他媽的,楊梅跳樓死了,當時就腦漿都蹦出來,沒了。」

「楊梅?」

聽到這消息,周元和沈睿也有些吃驚。

李兵兵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對,小白說現場還有她留下來的遺書呢。」

時間還很早,避開了上班高峰期。車子在馬路上行駛的暢通無阻,李兵兵從早上開始右邊的眼皮子就在狂跳,他揉了揉眼,嘆了口氣說:「聽小白說,當時福利院的那些孩子聽到巨響,很多孩子跑出來看了,這……」

那恐怖的場麵,大概率會成為福利院那些孩子的噩夢。

「就離開了不到十來分鍾,楊梅就回到福利院跳樓?確定是自殺?」沈睿問道。

李兵兵搖頭,表示他目前得到的信息也是從小白那處得到的。小白也隻是從目前所目睹到的一切和存在遺書的情況下,率先做出了「自殺」的這個判斷,具體情況,還得等他們去到福利院才能進行判斷是什麼性質。

「那路段的住戶的監控,我讓小白他們去調取了。」

不過李兵兵還有一件事想不通,他問沈睿他們:「第一通電話過去的時候,楊梅的電話是能夠接通的,當時我並沒有告訴她具體找她是因為什麼事,而目前為止,我們市局並沒有把在後山挖掘到很多屍體公布在新聞上,所以如果她沒有回來福利院,按道理來說,是應該對這事一無所知,不應該自殺才對……」

「所以我挺困惑的,是有人通知了她這事,而她恰好參與了這犯罪,所以心裡害怕就一了百了?還是,就那麼的巧合,她因為其他事情而想不開?」

沈睿沉默了片刻說:「先去看看屍體。」

天海福利院。

負責夥食和照看孩子的張阿姨,因昨天楊梅他們都沒回院裡,所以她留下來照看孩子。

因一大早發生了那種事,張阿姨將福利院的所有孩子都帶到了一樓的圖書室裡,讓小孩們在房間裡看書,沒得到許可暫時不要出來。

派了一名警員負責看管孩子後,小白將張阿姨帶到了大院楊梅墜地的現場旁邊。

大院裡的楊梅屍體四周圍被拉上了警戒線。趕過來的法醫小六六和沈睿他們三人蹲在屍體前,仔細地對她的屍體進行表體檢查。

「是高墜,不說其他,單純從摔下來落地的正麵落地來說,判斷自殺也是合理的。」小六六拿起楊梅的手,因剛死亡不久,手還是軟的。他仔細觀察手指的情況,說:「指甲情況也沒太大問題,不過具體的內髒等情況,我還得回去做更詳細的屍檢。」

說著他站了起來,把用於檢查的塑料手套摘掉扔進局裡帶來的垃圾袋。壓低聲音對李兵兵他們說:「後山的屍體太多了,昨天我把老手和實習生都喊過來加班加點,發現有一個共同點,頸骨都呈現斷裂狀態,極有可能是把人給吊死。」

擰起眉頭,四人往角落走去,李兵兵小聲詢問:「吊死?」

「嗯。」小六六說道,「還有一問題,從他們的骨頭狀態來看,生前似乎都中毒。」

小六六和他們解釋,生前中毒,死後骨頭也極有可能會有異於正常死亡骨頭的現象。而具體是什麼毒,還需要進一步做毒物檢驗來判斷。

警員用裹屍袋把楊梅給裝了進去,由小六六帶回局裡進一步屍檢。

在的一旁等了好一會兒的張阿姨被李兵兵他們叫到跟前問話,「大姨,昨天在我們離開福利院後,你有給你們楊院長打過電話嗎?」

張阿姨有些慌張,緩緩點點頭:「有……」不過很快她又搖頭了:「可是她沒接,電話打不通。我當時見到時間要準備下班回家了,她還沒有回來,就打電話想詢問她。」

「但是她沒接!電話打不通!」

張阿姨連忙把自己的手機給掏出來遞給李兵兵他們:「不行你們看,我當時在四點,四點半和五點這樣打過去了,但是都打不通,沒人接我電話。」

李兵兵翻看了下手機通話記錄,雖說可以刪除記錄,但李兵兵對於張阿姨的話並沒多大懷疑,因為從當天兩點多開始,楊梅電話就已經一直處於打不通的關機狀態了。

「你今天多少點起來,楊梅回來福利院,你知道嗎?」李兵兵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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