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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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備充州府就挨著江鹽之鄉岩陀,若說南濘承擔了西北部的吃鹽,那江備就是整個中·東南麵的鹽場。雲崇青在想著記恩爺爺的逃荒,按說充州府吃「鹽」就該吃飽了。

「你跟我義兄是同鄉。」

「知道。」常俊鑫笑言:「突然覺我們三個還挺有緣。明朗來自慶安,慶安總兵是沐寧侯世子。我又和記恩兄來自一地。」不過他好奇一點,頭歪向左,靠近崇青,「記恩兄是充州哪塊的?」

傳言雲記恩祖父是逃荒逃到北軻的,可據他所知,充州近幾十年沒發過什麼大災害。另,就算是遭災了,人也不會往外逃,還逃到北軻那窮山惡水地兒。

雲崇青搖首:「他也不清楚。」十有七八他那個還活著的娘,也不大了解。

常俊鑫嘆聲:「我與記恩兄都得天厚待,萬難之境中遇貴人。」就是他的貴人…忒凶了。五歲開始鞭策他讀書,先生坐師台上講,小人兒拿把戒尺站他邊上。

他現在的願望,便是力爭上遊,努努力讓他閨女也有底氣隨娘子的性子。

「得天厚待,是因你們的品性喜人。」幾回接觸,苗暉覺自己也是有點運道在身的,同科狀元、探花都可交,沒什麼比這更叫他快意了。

雲崇青認同:「明朗所言甚是。」

臨近巳時,大學士周計滿到了,叫了他們三人去了他的書室說話。

「你們都是少年好學,秀出班行。皇上與本官都對你們寄以厚望,望爾等珍之重之。」

三人拱手:「大學士訓教,我等銘記於心,定不矜不伐,涅而不緇。惟日孜孜,無敢逸豫。」

周計滿抬手撫須,眉眼含笑:「如此最好。近日你們先熟悉翰林院事務,等回鄉省親歸來,本官會另有重用。」

「是。」

出了大學士書室,三人又回了藏書房。屋裡實在灰大,又不能用濕巾子打掃,隻能拿了細綿布拂灰。

一拂,灰便起。雲崇青手下更輕,他在想周計滿所言的「重用」。前生他一個大學室友畢業後進了一家有名的大報社,沒滿半年就辭職離開了。不是另有高就,而是他得罪了總編。

總編什麼也不用做,隻需擺個態度出來,多的是小鬼代勞。一篇普通的新聞稿,他那室友前後改了二十來遍,最後稿子過了,但沒上版。諸如此類的事,層出不窮,就是為了折騰人。

三人在磨工的時候,朝廷邸報也達山北了。知府唐子陽激動得拿著邸報的手都霍霍顫顫,三元及第。他邵關府出了個三元及第啊!此消息如風般吹向四方,邵家老夫人聞訊時,正在訓斥孫兒邵書航。

「你個混賬東西,家裡不夠你亂的,竟敢睡到花街柳巷去,邵家的臉全都被你丟盡了。」

酒還沒大醒的邵書航,兩眼周青黑,虛虧之象明顯。聽著祖母的訓斥,他還笑,滿不在乎地唔囔:「不就使點銀子睡幾個騷·娘們嗎?您發這麼大火做什?就我母親那一死,足夠嗝…我這個不孝子揮霍一生了。」

大太太進屋就聽著此話,心不由縮緊,見婆母高舉起戒尺,忙上去攔:「母親,使不得。航哥兒還小,您別跟他一般見識,咱們慢慢教。」

「教?」邵老夫人也不是真想打,就是被氣急了:「怎麼教?他還有的救嗎?」

不打,邵書航就兩手撐地往起爬了,晃盪踉蹌地站直身,打著哈切,轉身打算回院休息。

見他那樣,邵老夫人氣得直接朝他砸去戒尺,想罵,可嘴才張開就聞老大家的說三元及第。一口氣上不來,兩眼翻白,朝後倒去。

大太太驚叫:「母親…母親…」抱住人,大力掐人中。屋裡伺候的兩個嬤嬤,也圍了過去,幾人都沒注意到駐足在門口的邵書航。雲家那個蠢癡兒…三元及第?邵書航麵上不復醉態,兩眼深幽,回想起他娘死的前一晚。娘說,她早就知是個死局,隻是不信命,不信自己辛辛苦苦為邵家二十餘年,邵家會真的如雲家小子說的那般涼薄。

「雲…崇…青,」邵書航輕喃,似了邵瑜娘的厚唇闊嘴慢慢揚起,隱露泛著寒光的牙尖,不理身後的鬧,起步離開。

三元及第的信比預計的要早半日送達三泉縣,三裡街尾巷子裡鞭炮從午後一直炸到天黑。五嚴鎮西頭嶺一般,門庭若市。

兒子、兒媳還不知啥時回來,雲禾兩口子已經著廚房采買牛羊驢肉等。

京裡雲崇青三人用了好一番工夫,才將藏書房打掃得一塵不染,然後又大概熟悉了書冊,七日便過去了。

沐晨彬趕在十九這日到家,梳洗了就去永安堂。正好要見的都在,給爹娘磕了頭,便一手攬住弟弟一手搭記恩肩上,挑釁起狀元郎。

「崇青,今晚不陪哥哥整幾杯,明兒你別想帶著我表妹搬喜燕胡同去。」

溫愈舒掩嘴笑彎了眼,她這二表哥長得就逗趣。大表哥、三表哥多隨了姨父,唯二表哥似了姨母,一張圓臉小小的,雙目圓溜有神。快四十歲的人,瞧著比十六七歲的小夥還嫩。

「依你。」雲崇青南下時,經過泊林。沐二哥可是好好招待了他一場,連吃了三天海裡的新奇物,可謂大飽口福。下聘愈舒的禮裡有一盒東珠,也是那回去沐二哥給的。

「依你」的後果便是,三月二十這日,沐寧侯府各人在幫手移居,唯沐二哥沒起得來。

大虎搬著隻繡凳往馬車那去:「我以為二伯酒量見長了,沒想還是半斤就倒。」

「昨晚我爹喝了不止半斤。」

「對,是不止半斤,可二伯喝的是蜜兒酒。」小虎都覺沒臉:「旁人喝的都是三生醉。」

跟在後的雲崇青,腦袋還有點昏沉。沐二哥酒量不長進,是因他在外滴酒不沾。沾酒,隻在沐寧侯府。

喜燕胡同的這處宅子,雖遠不及沐寧侯府莊重、富麗,但位置不差,距翰林院隻兩盞茶的腳程,比侯府離的還近。五進五出,前院不逼仄,帶著個小花園。園裡種了等人身高的矮鬆,牆沿埋了青竹。

過了垂花門,滿目新春。花草長勢可人,可以看出近期修剪過。記恩夫婦挑揀了一處前後有地的院子收拾。溫愈舒留著主院給舅姑,擇了離主院也就十多丈的青斐院。

青斐院裡鵝卵石鋪的十字小道,將院田分為四。十字中心畫太極,太極眼裡種寒梅。

雲崇青牽著妻子在寒梅邊站了一會,扭頭看向左:「東廂予你做庫房,我們在西廂裝個大書屋,書屋中間隔個茶室。」

「庫房怎麼就要在東廂了?」夫君事事以她為先,溫愈舒心裡甜蜜,但可不會真委屈了這位主兒:「東廂光亮,西廂我要封窗。」

「那隨你安排。」

夫妻進去正房,堂室中規中矩,裡間拔步床已經擺放好。常汐正領著幾個婆子在忙,見他們進來,出言趕到:「屋裡還沒清掃,您二位先去先生那轉悠一圈。」

宅子大,莫大山這回也不客氣了,把行李搬進了竹鈴居。一棟兩層小樓,青竹圍繞,風來沙沙。他甚是喜歡。

忙活好新居,也不急著暖房,雲崇青請假攜妻回鄉。與來時不同,現是官身,他們可以享官船。因著嫦丫懷胎,記恩這次就沒隨著一道回邵關,但也是再三叮囑,無事便趕緊回京,別挨到假期末尾。

新科進士回鄉省親假長兩月。山北離京不遠,從通州碼頭坐船,三日達邵關府。例行補給,船要在碼頭留三四時辰。

給家裡各人的禮都備妥了,雲崇青原是不打算下船,可邵家派了人來請。因著過往眾人皆知的那點情分,他也不好拒絕。「正好,我坐船也坐乏了。」溫愈舒沒去過邵家老宅,在溫府倒是見過邵家幾位太太。她們對她這個溫棠峻原配所出,還算客氣。

雲崇青伸手牽住妻子:「讓你受累了。」

「這又是哪一說?」溫愈舒以為相比他,自己在邵府那也沒得喜到哪。

夫妻出了艙房,便見一瘦削青年站在碼頭等候。來請的大管事,忙笑著介紹:「那位是府上七爺,名書航。」

雲崇青也不裝:「我們認識。」

是認識,大管事尬笑,就是認識得不體麵。那年如意嫁去雲家,齊彩蘭領著一家子上門來給老夫人敲打。這位狀元郎,還被壓著跪過七爺,頭都磕了一個。

現在,這茬確是叫邵家難堪得緊。

邵書航眼下的青黑淡了許多,彎唇淺笑,也有一派風流。見人出艙房,不矜持地迎上去。

「多年不見,崇青是愈發出彩,說超群卓絕不為過。」

「謬贊了。」雲崇青出手阻止邵書航拱禮下拜:「不必多禮。」

「這可不行。」邵書航避過手,堅持要深鞠:「你已是六品官身,而我一介白衣,沒給你跪下,都是我不懂事了。這一拜,你必須得受著。」

雲崇青尚扌莫不準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隻得由人。

邵書航恭恭敬敬深鞠一躬。

「你真不必如此。」雲崇青抬手示意他起身。

「你大量,不將那些事記在心裡,可我不能。」邵書航請他們夫妻走在前,素日好顏色的一人,竟沒留神在愈舒身,像嘮家常般說起過往:「幼時因父親不在身邊,府上幾個長輩過分憐愛,將我嬌慣得沒個樣兒。頭回見你,我就嫉妒上了。」細細打量起雲崇青的五官,開起玩笑,「你這些年,可真是一點沒往歪裡長。」

雲崇青臉上無多神情:「你沒小時候的樣兒了。」

若非他一直有留意邵關府這的動靜,麵對邵七如此坦盪,怕還真要以為其乃磊落人矣。

邵書航臉上笑意漸散,語重情長道:「小時候的樣兒,我並不喜歡。」凝視著雲崇青,才散去的笑復又上臉,雙眉擰起,作哭笑。「其實我真不想再見著你,你見過我太多醜態了哈哈…實話說,建和九年你離開後,沒搬來府上,我就覺你懂我。待你坐上回家的船,我那顆懸著的心才徹底落定。」

他在說竄稀那件事。雲崇青依舊麵目淡淡。

邵書航一下收斂了哭笑:「你還是老樣子,我就心安了。」

「那時我們都小,你沒必要介懷。」雲崇青順著他來。其實越長大,他越少板臉了。

是,那時是小。可建和十八年末,那他娘的死呢?上了碼頭,邵書航依舊一副與雲崇青很相熟的模樣,說說笑笑,全不在意周圍投來的目光。

有意思,溫愈舒旁若無人地由夫君扣著手,微頷著頭,溫婉地聽他二人來去,不插一嘴。待上了馬車,獨處時,擠在夫君懷裡,嘴套到他耳上。

「這個邵書航耍猴戲呢?」

雲崇青微揚唇角,邵書航在親近拉攏他,這合乎常理,但他總覺其有些過份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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