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1 / 2）
時間倒轉回兩個鍾頭之前,屋子裡，菲爾汀站在緊緊閉闔的大門旁望向蘇曼特拉，斷定地說,「她一定是靈師。」
蘇曼特拉無奈了。
這群貓族化形種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竟然那麼執著地認定林碗一定有靈師天賦。
他敷衍的說：「好吧，我也希望她是。」
菲爾汀沒有跟他計較,他眉峰緊斂著走過來,若有所思道：「有沒有可能，她有天賦，但因為某種原因測不出來？」
蘇曼特拉簡直想笑了,好吧,連這種理由都想的出來！
他用溫和的，耐心的,同情的,帶有歉意的語聲說：「菲爾汀閣下，我親手測了兩遍,雖然很遺憾，但我確定她真的沒有靈……」
他的語聲越來越輕，並戛然止在所有人難看的臉色中。
三名長老臉色異常難看,柏特目光淡漠狠戾,連最溫和的菲爾汀都一臉冰寒地盯著他。
蘇曼特拉：「……」
他感覺如果再繼續說下去,他可能會被活撕了。
靈師可是脆皮啊……
唉，蘇曼特拉嘆了口氣,拉開一把椅子坐下,他把法杖橫放在膝蓋上,手撐在下巴處,唇角繃直思考了很久。
想了很久,還真的被他想出一種可能。
「如果有但測不出來的話，那麼就隻有一種情況了。」
所有人都繼續一言不發地盯著他。
雖然覺得很荒謬，但蘇曼特拉也隻能用它來敷衍。
「神引體質。」
長老們頓時皺眉，什麼東西，他們聽都沒聽說過這個名詞。
蘇曼特拉解釋說：「就像化形種能夠按照本身特質區分，會誕生稀有的熾血種和暴戾種一樣，靈師裡麵也有特殊的體質。」
「傳聞這種體質的靈師天賦卓絕，但需要有傳說中的神性種幫助才可以。」
在他說完後，他發現所有人的神色都變了。
菲爾汀逼視著他，目光炯炯，一字一頓：「請您詳細說一下。」
蘇曼特拉突然感覺到了不對勁，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掃視了一圈，才清了清嗓子不動聲色地繼續道，
「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過一則故事。」
「傳聞艾澤家族……哦，就是我們那邊一個已經湮滅的古老靈師家族，在數十代之前，曾生出了一對雙生胎。」
他娓娓道來。
「不知是什麼緣由，雙生胎的姐姐是一名沒有靈師天賦的半狼族女孩，而且是個啞巴。」
「雙生胎的弟弟卻是純種人類，而且是千百年才出一個的超稀有神性種，從小被國王抱去親自撫養，姐弟兩從出生後就沒有見過麵。」
「弟弟生性調皮，幼年時有一天用能力戲耍了保護他的護衛們，從王宮溜出來，並躲到了自己家的閣樓裡。」
「姐姐心情低落時也喜歡待在閣樓，於是雙生子恰巧在閣樓中相遇，並且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弟弟聽聞姐姐的遭遇後，就異想天開的提出要幫助姐姐——你們知道的，神性種的能力有時跟神明也差不多。」
「兩人試了試。」
說到這裡蘇曼特拉想喝口茶，他大熱天的被叫過來，又走了這麼多路，口渴的很，奈何周圍連杯水都沒有，他隻能頓了頓繼續道，「古籍裡記載，當時閣樓爆發出耀眼的光，姐弟兩被發現時雙雙昏迷。」
「醒來後的姐姐測過靈師天賦，並沒有變化，可在半年後，一鳴驚人，且天賦超過艾澤家族歷任靈師。」
蘇曼特拉敘說時一直在注意觀察他們的表情，他發現他在說完這句話後他們都神色震動。
垂眼掩下若有所思，蘇曼特拉說完
最後一句話，
「這件事在當時引起了震動，大家認為這是靠神性種的能力，但之後神性種和數百人做過實驗，均沒有幫助其他普通人獲得靈師天賦，所以古籍作者認為能成功，也有姐姐體質的原因在，並將那種獨特體質命名為神引體質。」
在他說完後屋內安靜了很久。
菲爾汀坐在椅子上，脊背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抬頭望著石屋穹頂：「半年之後，一鳴驚人。」
他的目光漸漸變得柔和，仿佛看到了林碗在半年後成為了受人尊敬的強大靈師。
大長老悵惘的嘆息：「半年啊……」
一切都合上了，傳言神性骨將為聖靈引路，原來是這樣引路。可黑月之潮六天後就來了，半年過去，族人的屍身都腐爛了。
長老們麵麵相覷苦笑不已。
黑月之潮專克煞壓強大的化形種，貓族化形種又比其他種族都強，別說柏特、菲爾汀這種頂級化形種，就是鍾斯、卡麗他們也是熬不過去的。
預估至少有兩百多名化形種會在黑月之潮中倒下，還有很多煞壓強大的巨化種也會因煞壓反噬死亡。
一直沒怎麼開口過的柏特驟然發難，冷戾的煞壓鎖定了蘇曼特拉，殘酷簡潔地命令道——「想一個能讓神引體質提早覺醒的辦法！」
猶如被頂級獵食者盯住，蘇曼特拉瞬間寒毛直豎臉色煞白，他想去握自己的法杖，卻咣啷掉在了地上。
「那本古籍並沒有記載。」他滿頭冷汗地咬牙說。
柏特不為所動，湛藍色豎瞳盯著他冷酷道：「那你就去死吧。」
蘇曼特拉毫無血色地苦笑：「你殺了我吧。」
菲爾汀站起身按住柏特的肩膀，輕聲道：「不用再試了，你這麼嚇他，他知道的話已經說出來了。」
柏特麵無表情地收回煞壓。
他確實隻是嚇嚇他，蘇曼特拉現在還不能死。
大長老聲音蒼老地問蘇曼特拉：「大靈師閣下有沒有把握幫我們度過黑月之潮。」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盡管剛剛才被死亡威脅過，蘇曼特拉還是斟酌著說：「雖然異族靈師效果不大，但我會竭盡全力。」
芙蕾雅朝他致意：「請直接說有沒有把握吧。」
蘇曼特拉適時的沉默了半秒，說：「抱歉。」
怎麼可能呢，那可是黑月之潮啊，這些貓族化形種們一個個煞壓又那麼強，全部等死吧。
長老們對視一眼。
看來這次他們紫羅蘭部族注定是要元氣大傷了。
假如是在黑月之潮過後帶聖靈去聖窟，那可能就沒有這一劫了，但也有可能因為神骨帶他們渡過黑月之潮，導致力量不夠，沒法為聖靈引路。
總之，都是命數。
柏特望向窗外，彩石做的窗擋不住貓族化形種的視線，他看到女孩正坐在樹下發呆，神色落寞。
「絕不能讓她親眼看到我們死亡。」
他煩躁地低聲說。
林碗連流浪者斷了一條腿都難過了那麼久，假如看著他們一個個因為沒有神性骨死亡，她會崩潰的。
菲爾汀站在柏特，跟他一起望著窗外的女孩，目光不自覺地變得柔和。
「是的，不能讓她看到。」
他贊同。
「我們必須送林碗離開紫羅蘭部族。」菲爾汀轉過身來，對大家說。
柏特偏頭瞥了他一眼：「剛剛在門外你就做好這個決定了吧？」
菲爾汀無奈地笑了笑：「是。」
這也是他不讓林碗一起進來的原因，即使不知道林碗是神引體質他也一樣想將她送走。
「就算不考慮她的承受能力，我們部族也沒有力量再妥善照顧
他了。」
黑月之潮過後，紫羅蘭部族雖然還會有大量化形種和巨化種活下來，但頂尖力量會全部消亡，經此一難，部族的力量會被大大削弱，一旦遇到強大敵人會很危險。
三名長老已經同意了，但他們也有顧慮。
芙蕾雅猶豫著開口：「可是送她去哪呢，她那麼脆弱，連螳螂都能將她殺死，別的部族又不一定能盡心盡力對待她。」
柏特冷聲吐出四個字：「赤炎部族。」
菲爾汀頷首露出淡淡贊許之色：「沒錯。」
芙蕾雅長老「啊」了一聲，她差點忘了，黑暗之河的對麵有赤炎部族在。
貓族都性情高傲，再加上千年之前兩個部族還有齟齬，所以他們很久沒有來往了，久遠到她竟一時忘了還有赤炎部族。
這下不用擔心林碗會不會被好好照顧了，因為，隻要是貓咪一定會喜愛她。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她不會願意走的。」
柏特攥緊雙拳忍住不舍情緒。
菲爾汀淡淡道：「那就想個方法。」
於是有了之後的那一場戲。
……
風吹過樹梢。
紫羅蘭部族邊緣，一隻隻貓咪陷入痛苦中，抽噎聲不絕於耳，鍾斯嗚嗚哭著咬著手背，寬大的脊背直抽抽。
好不舍得她走啊！
赤炎部族那群家夥要是沒有好好照顧她怎麼辦？萬一他們裡頭有隱雨那樣的冷血種怎麼辦？萬一她被折磨怎麼辦？
要不還是追回來吧！
一片嗚嗚哭聲中，斐爾汀轉過身來，麵色平淡的道：「都別哭了，在我們死之前，還有件事需要處理。」
……
奧蘿貝這些天為了躲柏特，一直都藏身在一處隱秘洞穴裡，然後派孔雀偷偷盯著紫羅蘭部族。
今天她收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消息。
「你說真的？林碗被趕出紫羅蘭部族了？」奧蘿貝錯愕又狂喜。
孔雀叫了幾聲。
身為孔雀族化形種的奧蘿貝自然能聽得懂孔雀鳴叫。
「你是說，不確定她是不是被趕走，隻是看到她一個人和兩隻巨化種離開了紫羅蘭部族，身上還帶著很多行李？」
「這不是被趕出去了是什麼？！」
假如紫羅蘭部族還在乎她，肯定會派人在她身邊。
奧蘿貝狂喜了一會，然後陰沉囑咐：「找兩隻同伴盯著她，跟在她附近，小心點，不要被發現。」
孔雀領命飛走了。
奧蘿貝在洞穴裡踱來踱去，被這個好消息沖得飄飄然，最後又動起了狠毒心思。
她堂堂貓族未來聖靈，現在卻隻能這麼狼狽的躲在山洞裡，連部族都不敢回，都是因為那個卑賤的女人害的，那個女人怎麼可以不付出代價呢？
雖然兩隻貓族巨化種跟在她身邊，有點棘手，但多派些人再好好計劃下，也不是不能把他們全部乾掉……
她越琢磨越起勁，然後突然發現洞穴外來了很多人。
「菲爾汀哥哥你們怎麼來了？」
奧蘿貝抬頭錯愕。
她看到山洞外來了很多紫羅蘭部族的化形種，為首的就是菲爾汀。
她打了個激靈快速掃了一圈，沒有在裡麵看到柏特和隱雨這兩個煞神後，才鬆了口氣。
但放心之餘她又有點不高興，這裡隱秘，他們是怎麼找過來的，難道跟蹤了那隻來報信的孔雀？
居然跟蹤她的信使，還沒有用羊皮卷傳召就找過來了，他們是不是越來越不把她放在眼裡了？
奧蘿貝皺著眉頭正想敲打敲打下他們，這時雙腿驟然傳來劇痛，她不由自主地跪倒在了地上。
是菲
爾汀用煞壓逼她跪下！
她的腿骨都斷了！
劇痛、錯愕、狂怒淹沒了奧蘿貝，她忍住雙腿的劇痛猝然抬頭：「菲、菲爾汀哥哥？」
她發現那雙望著她的灰藍色眼眸異常冰冷陌生。
「險些被你殺死聖靈……」他走到她麵前輕聲說。
一想到橡樹林蛇洞裡發生的事，菲爾汀就無法原諒自己，因為無法原諒自己，所以他對於死亡沒有任何抗拒，非常平靜的準備迎接黑月之潮。
奧蘿貝覺得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她險些殺死聖靈？
誰？
她不才是未來聖靈嗎？
他在說什麼？
他為什麼要這麼對他！菲爾汀被誰控製了嗎？還有那些貓族化形種居然就這麼在後麵看著，他們全都吃錯東西了？！
奧蘿貝全身都是痛出來的冷汗，咬著牙齒錯亂地想。
「冒充了那麼久，把自己當成真的了嗎？」菲爾汀望著她淡淡道。
奧蘿貝腦子嗡地一聲炸了，瞬間恐懼地瞪大了眼。
什麼林碗，什麼吃醋頓時都灰飛煙滅，空白腦子裡隻有一個驚惶聲音，完了，完了，他們知道了！
隻是一個驚恐的眼神，菲爾汀就知道她是知道自己是假冒的。
雖然即使奧蘿貝不知道，他也不會留她的性命，但……
「說吧，你是怎麼知道聖靈胎記的模樣和位置的？」
奧蘿貝狼狽地往後退，聲嘶力竭：「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才是你們的聖靈，你們怎麼敢這樣對我！！」
「啊——！！」
她慘叫。
奧蘿貝手指頭冒煙，皮膚像被火灼燒過出現黑斑，體內的血液在灼燒，她拚命用自己不太多的靈能修復身體創傷。
其他貓族化形種在後麵冷漠看著。
在聽到奧蘿貝曾經差點殺了林碗時，他們就已經忍不住想參與了，但看在菲爾汀下手利落的份上他們忍住了，繼續待在後麵讓他盤問。
看到這一幕他們心想，菲爾汀的天賦能力跟隱雨的竟差不多，都這麼恐怖。
隱雨曾經認為如果是由菲爾汀來審問的話，一定會用溫和的方法，但他錯了。
菲爾汀表麵再怎麼溫和也是貓族化形種，而貓族化形種骨子裡都是傲慢冷漠的，奧蘿貝敢愚弄他們，還差點殺了真正的聖靈，已經狠狠踩了他們的底線。
這一番審問最後以奧蘿貝的死亡而結束。
黃昏到來之前，孔雀部族也覆滅了。
孔雀部族曾經因為奧蘿貝的冒充享受了諸多紫羅蘭部族帶來的好處，可現在也因此被反噬到滅族。
黃昏。
三花貓馱著小山般的行李，載著林碗穿行在灌木叢中，林碗忽有所覺，坐在貓鞍上回過頭。
「那裡，好像著火了。」她慢慢說。
她望見遠處密林上空有煙冒上來。
跳到樹上的波斯貓吃掉了一隻孔雀，又三兩下跳下樹，附和地「喵」地叫了一聲，漂亮乖巧。
林碗收回目光。
那著火的位置不是紫羅蘭部族，不是紫羅蘭部族著火她就無所謂，她現在的心情很麻木，什麼都不想管。
爾汀用煞壓逼她跪下！
她的腿骨都斷了！
劇痛、錯愕、狂怒淹沒了奧蘿貝，她忍住雙腿的劇痛猝然抬頭：「菲、菲爾汀哥哥？」
她發現那雙望著她的灰藍色眼眸異常冰冷陌生。
「險些被你殺死聖靈……」他走到她麵前輕聲說。
一想到橡樹林蛇洞裡發生的事，菲爾汀就無法原諒自己，因為無法原諒自己，所以他對於死亡沒有任何抗拒，非常平靜的準備迎接黑月之潮。
奧蘿貝覺得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她險些殺死聖靈？
誰？
她不才是未來聖靈嗎？
他在說什麼？
他為什麼要這麼對他！菲爾汀被誰控製了嗎？還有那些貓族化形種居然就這麼在後麵看著，他們全都吃錯東西了？！
奧蘿貝全身都是痛出來的冷汗，咬著牙齒錯亂地想。
「冒充了那麼久，把自己當成真的了嗎？」菲爾汀望著她淡淡道。
奧蘿貝腦子嗡地一聲炸了，瞬間恐懼地瞪大了眼。
什麼林碗，什麼吃醋頓時都灰飛煙滅，空白腦子裡隻有一個驚惶聲音，完了，完了，他們知道了！
隻是一個驚恐的眼神，菲爾汀就知道她是知道自己是假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