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生命線2(1 / 2)
第二章
屍堆把08號車廂分成涇渭分明的兩段,讓本就狹窄的空間愈發擁擠,也帶來了更多的壓迫感和窒息感。
緊閉的車廂門,具有極強的隔音效果,形成了一個封閉的密室。
一門之隔的外麵正歡呼雀躍,以為自己在和軍部的談判中拿到了主控權。
而裡麵的男人卻在悲鳴慘叫,左腿正在細化,重構組織,看上去宛若蟲腿一般。
戲劇又荒誕。
男人嚎哭:「不——!」
季沉嫣表情淡漠,甚至連武器也沒有拔出,同他的距離越近越是刺激著他的畸變進程。
季沉嫣詢問:「你還沒覺得自己被感染了?」
男人呼吸一窒,眼球呈現不規律的跳動,仿佛有什麼東西,要把他的眼珠,從眼眶裡頂出來。
他殺人時便堅信自己是個受害者,根本沒有任何的罪惡感,唯有報復的快感罷了。
然而季沉嫣的話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其實早就意識到自己畸變了,卻沒有為人類赴死的勇氣和決心,反倒成了劊子手。
季沉嫣音調緩慢:「6+6法則不是絕對,在某些感染中,判斷畸變的時間應是五天。」
男人眼底盪開一抹血紅,視覺神經受到了影響,仍舊死咬著不願認錯:「哪怕像你說的那樣,我也是被逼的,我沒有錯!」
「是嗎?」
季沉嫣的聲音好似一團冰雪,僅僅兩個字就奪走了談話節奏。
下一秒,便將他帶入無盡黑暗。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把向導帶到08號車廂是為什麼?你們說十分鍾殺一個向導,數量應該是四個,但08號車廂卻堆積了五六個。」
「你們強迫向導,在向導承受不住的範圍做淨化,並讓向導在淨化裡死去。」
她的聲音宛若惡魔低語,將列車上發生的事,闡述得一清二楚。
季沉嫣的話正在步步摧垮著他,洪水決堤般的襲來。
男人呲目欲裂,身體也輕微的顫了起來。
「我是c級向導,你們不會犧牲我,但接下來,你們想犧牲誰?」
季沉嫣眼神晦暗難明,「安萌?」
這句話終於戳穿了黑暗的最深處,把骯髒又不可說的東西擺到了明麵兒。
季沉嫣瞳仁漆黑,對待垃圾毫無仁慈。
她抬起手,輕聲一句:「接下來,是肚子。」
男人恐懼的扒著自己的衣服,發現皮膚下真的有鼓包在遊走,他肝膽欲裂,想要沖上去讓季沉嫣住口,卻想起了自己的腿已然畸變,連沖過去也做不到。
「啊啊啊!!!」
肚子的皮膚迅速病變,青中帶白,長出了一圈圈的紋路,果真像是一隻蟲子了。
男人嚇得潰不成軍,被迫接受了自己畸變的事實。
季沉嫣:「該感謝你,對我和安萌動了壞心。」
男人嘴唇發抖,半張臉都已蟲化:「你究竟在我身上倒了什麼?」
季沉嫣語氣不急不緩:「即將破卵而出的蟲卵啊,現在遊走在你身體裡的,就是一隻幼蟲。」
男人的恐懼臨近閾值,被她理直氣壯的模樣給刺激,最初想進攻性的抓住季沉嫣,現在卻變成了防禦性的不停後縮。
她不正常!絕對不正常!
男人的理智完全被摧垮,大麵積畸變後轟然間倒在了地上,身軀變成了肉團一般的東西,正在不停增殖、堅硬、變大。
畸變種已
成。
外麵的人注意到了08號車廂,總覺得他們進去了太久。
「奇怪了,柳哥怎麼還沒出來?又讓向導做承擔範圍之外的淨化了?」
「誰知道呢?之前在基地裡沒有向導願意為柳哥做淨化,他隻能用高額的通用幣買淨化。現在突然手裡擁有好幾個向導,突然就暴發戶心態了。」
「柳哥是哨兵,跟我們普通人的想法當然不一樣。『報復性淨化』的犯罪哨兵近幾年人數攀升,軍部不是照樣管不下來?」
另一人:「拿id卡掃描,進去看看!」
幾人連忙打開了車門,掃描過後,鑲嵌在車門上的顯示屏浮現幾個數字:[5、4、3、2、1……車門即將開啟。]
滋——
08號車廂內的白氣噴湧而出,像是推來的浪潮一般。
幾人咳嗽了起來,不知白氣從何而來。
他們本欲沖進去,哪知道卻是一個人率先走了出來。
各種目光皆落到了她的身上。
季沉嫣觀察著07號車廂:「看來軍部派哨兵登車的事,讓你們很害怕嘛,車廂空了這麼多,結果隻剩下四五個人了?」
眾人感受到了細微的古怪,怎麼率先出來的會是個向導?柳哥呢?
但古怪的白氣太多了,讓整個07和08號車廂,都處於霧蒙蒙的環境下,視線受到了阻礙,根本看不清08號車廂裡的情況。
刀疤男輕蔑的回擊:「看管兩個向導,四五個都嫌多。」
季沉嫣:「……那還真是謝謝你們了。」
他們覺得更加怪異,下意識檢查著頭頂的向導扼製裝置,發現並沒有失效。
她應該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求饒,卻不知為何,她隻是平靜的站立在車門處,沒有任何的表情。
一眼望過去時,不禁讓人聯想起了海上航行時的暗礁,稍有不慎便要觸礁沉船。
不祥的預感彌漫開來。
刀疤男在白氣中全身發癢,撓了好幾爪,情緒逐漸變得暴躁:「你……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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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沉嫣連眼神也沒有給他:「id卡在誰的身上?」
刀疤男快被她氣笑了。
他平日便是個沖動之人,見到季沉嫣後,神經變得格外興奮,沖動也愈演愈烈,甚至到了不可控的程度。
刀疤男抽出了一把尖銳短刀,朝著季沉嫣刺去,想要恐嚇她重新回到08號車廂:「人質就應該把自己的位置擺正!」
剛跨出一步,刀疤男在白氣中,瞧見了一個巨大的身影。
它有著長長的尾巴,低壓著的身軀,一隻狀若怪物的手赫然間扌莫到了門欄,猩紅的眼瞳對準了眾人。
對峙被打斷,靜了數秒。
直至有人反應過來,驚恐大喊:「是畸變種!」
08號車廂竟然藏了畸變種?
那它為什麼按捺不出,反倒等他們攻擊季沉嫣時才開始行動?
刀疤男呼吸紊亂,猛然間望向了季沉嫣,卻看到季沉嫣讓開了位置,好讓畸變種能從08號車廂進入到07號車廂。
低頭的她眉眼一彎。
刀疤男:「……」
這一幕無疑是震撼的。
光是一個笑容,便讓他有種被掐住了脖子的感受。
原本要製服向導的眾人,開始齊力對付畸變種:「不要慌張!初生的畸變種實力並不強,隻要趁著這段時間,我們還是可以製服它!」
畸變種一躍而出,呲牙爬行在車廂內,橫沖直撞時也將背部晶瑩的翅膀折斷,它卻完全不知痛苦,彈射著猩紅舌鞭。
隻一擊,便摧垮了他們的強撐。
「嗚嗚嗚,我們打不過的。」
「不能待在07號車廂,我們沒有軍部特製的防護衣,畸變種出現後極其容易被感染。」
無數的對話和槍擊聲響在了車廂裡。
齊正也是亡命之徒的一員,本想沖過來救走刀疤男,誰知在在白氣當中,他看到了低聲呢喃的季沉嫣,就像是在對畸變種發號命令。
這一瞬間,齊正的腳步僵硬。
他猶如見到了不可名狀之物,總覺得這一刻的季沉嫣,並非什麼需要救助的向導,而像是操弄盤麵的棋手。
怪異的白氣,原來是畸變種畸變時產生。
齊正知道不能再猶豫:「派個人抓住向導啊!」
可惜,沒有人能分神幫忙。
畸變種還在暴虐的淩虐車廂裡的人,昔日的同伴頃刻間變為死敵,互相要將對方置之死地。
季沉嫣回顧了一眼安萌,發現她仍舊緊閉著雙眼,死死捂著耳朵。
她沒想到安萌這麼聽話,再度望向畸變種時,輕笑著低聲呢喃了一句:「乖孩子。」
齊正:「……」
這聲『乖孩子』,他怎麼覺得不是在對安萌說的,而是……畸變種?
齊正呼吸紊亂,瞬間又恢復正常。
他怎麼會被一個向導嚇到?
四五人下意識的被分成了兩撥,一波對付尚未成熟的畸變種,一波想要抓住季沉嫣。
列車特殊的設計,必須要錄入的id卡才能開啟,便導致了每一個車廂都是密封空間,哀嚎聲傳不到其他車廂裡去,不會有人救他們。
再加上軍部登車的哨兵吸引火力,如今正在05號車廂接受搜查,更加沒人管這邊了。
齊正才想起之前說的那句話,悔得腸子都青了。
四五個人,根本看不住向導,特指這位向導。
齊正拿著刀子虛空揮舞:「快說!你到底是在哪裡招來了畸變種!」
季沉嫣:「不是你們那位柳哥嗎?」
此言一出,惹來所有人驚恐的注視,還有些人對畸變種的攻擊都停止了。
良久的沉默後,才有人顫巍巍的開口:「難道……我們真的被感染了?」
憑靠著內心的不忿,才走到了今日。
如今幻夢赫然清醒,竟發現軍部的判斷沒有錯。
「別聽她胡扯!」
刀疤男恨恨的說,「專心對方畸變種。」
他們強顏歡笑,一腳踏入深淵又自欺欺人不肯相信。
「有畸變種,不應該有蜂後效應嗎?」
「蜂後效應隻針對暴走率高的哨兵,還有受到感染的哨兵!關我們普通人屁事!」
眾人紛紛拔了刀,拿出了子彈,有序的圍攻著畸變種,做著最後的掙紮。
可內心的不安,化作了隱藏在海麵的暗湧,不知何時會再爆發出來。
齊正也收斂了心神,奉勸自己別再被蠱惑。
戰鬥變成了一對一。
他小心的緊握著鋒利刀刃,想要找準時機發動進攻。
殊不知齊正沒能發現的是,當初他對待向導的態度有多輕蔑,現在就有多謹慎。
季沉嫣借助白氣和列車座椅的遮擋,迅速拔出了手/槍。
她很餓。
在好幾件事的試
探中,她發現能力有兩個限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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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不能刺激暴走率低的哨兵。第二,不能命令沒有被足夠多蟲卵侵入的畸變種。
她強行使用了後者,身體的隱患才漸漸展露出來。
可季沉嫣並不覺得任何受挫,反倒認為試探的越多越好,隻有真正了解夏娃之卵在她身上的表現,才能夠徹底控製它。
行動之間,季沉嫣換好了子彈。
她緊貼於座椅上,拿出鏡子觀測著角度,隨後極穩的開了一槍。
齊正差一點被打中,沒想到區區一名向導,竟然逼迫得他如此難堪。
周圍的人都在大喊:「齊正,你做什麼!趕緊抓住她啊!」
齊正咬咬牙,不顧一切的沖了過去。
情況緊急,他必須更快行動。
然而——剛等他沖過來,就出現了新的變故。
那些人終究不敵,被畸變種殺死,幾具屍體隨意橫在了地上和座椅上,無可置信的看著畸變種,眼瞳瞪得如銅鈴,好似死不瞑目。
齊正一臉絕望:「……完了。」
憑借著他一個人,怎麼可能對付得了畸變種!
下一秒,他的頭便被槍口抵住。
齊正吞咽口水,才想起自己也處於戰鬥當中。他的心髒咚咚直跳,當槍口抵住他後腦勺的時候,齊正感受到了來自死亡的威脅。
季沉嫣:「交出id卡。」
齊正:「如果那隻畸變種真是柳哥,你為什麼不會被柳哥盯上?」
他是那群人當中,唯一相信季沉嫣話的人。
雖然不是哨兵,僅是個普通人,也難得有自己的判斷力。
季沉嫣挑眉:「因為它不敢。」
不……敢?
齊正難以理解這句話的意思,隻覺得這個世界真是瘋了。
他竟然被一個向導嚇得蜷縮。
齊正眼瞳赤紅,仍想掙紮:「你們下不了車,現在列車正在高速行駛著。」
季沉嫣:「我怎麼會想下車?」
一句話,便否了他。
齊正一愣:「……那你?」
季沉嫣明顯不想跟死人撒謊:「我想去前排車廂。」
齊正眼瞳緊縮,一時間沒能回過神。
不想著離開,反倒想去更危險的地方?
短短的幾句對話,已讓齊正感受到尾椎骨升起了寒氣,某種劇烈的感情正在刺激著他的神經,讓齊正莫名其妙想要聽從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