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矜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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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之前寫完二手情書就想寫個殘疾的霸總受,但是寫了幾版總覺得不得勁,先放著了,也想不好題目,以後有空再接著寫。

《矜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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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01

顧朝被父母召喚回國的正值暮春,卻頗有仲夏之感,熱浪滾滾。

他灰頭土臉,亂蓬蓬半長發,大胡子,加之體格壯碩,簡直形如野人。

可,任誰在荒原追逐野生動物三個月都不可能保持體麵乾淨。

大學畢業以後,顧朝已從事野生動物攝影師一職三年有餘。

他出生在一殷實中產家庭,上頭有一個哥哥,大他七歲,大哥跟他說幼時還曾經歷過清貧日子。

但在顧朝被生下以後,父親不慍不火多年的生意乘風而起,工廠訂單紛至遝來,錢像潑水一樣湧進賬戶。然後購置房產,連買房都是買哪漲哪。

不知不覺生意越做越大,等他開始記事時,家中已積累數億資產。

也因如此,他才沒有做個朝九晚五的社畜,可以不管生計,直接瀟灑追求夢想,跑到大草原拍獅子去。

寵愛他的奶奶說:「這孩子命中帶福,老天爺注定他一輩子吃喝不愁。」

父母深以為然。

屁咧。顧朝想,都是封建迷信。

一天前,他終於從野外回到人類文明世界,手機剛有信號,就接到國內的通知。

好幾天前了。說是他們家公司快破產,奶奶病倒,情況危機,速歸。

顧朝眼前一黑。

算顧朝運氣好,臨時驚險地買到最近的航班,半天後啟程,時間緊,沒空修整,他馬不停蹄地趕往機場,狂奔踩點登上飛機。

一上飛機就累得昏睡,一睡十幾個小時,醒來已經抵達故土。

他匆忙趕往醫院,結果是虛驚一場。

他再來晚一天奶奶就該出院了。

奶奶拉著他的手淚汪汪說:「都黑成這樣了,真可憐……這次回了家別急著跑出去了,你這孩子跟陣風似的,一忽兒跑沒影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定下來成家立業。」

顧朝冷汗涔涔:「我才二十四。」

奶奶說:「不小了。」還說,隔壁那誰誰,跟他一樣大,畢業就結婚,孩子都能送幼兒園了,可把她羨慕壞了。

顧朝帶孝子地說:「我哥不是已經給您生了個孫女嗎?我不著急吧。」

奶奶說:「那不一樣。」

顧朝真是服了她老人家,家裡快破產的節骨眼上,還能有閒心雅致要讓他談婚論嫁。

但也讓他久違地記起來,對了,他其實有一個喜歡的人。

藏在心尖,難以啟齒。

是個男人。

他的老同學。

——崔矜允。

毋庸置疑,顧朝對崔矜允是一見鍾情。

始於他十三歲。

當時顧朝初二,在班級裡榮幸擔任班長職務,一是因為人緣好,二是因為班主任是他姑媽。

開學前幾日,他在姑媽家吃飯,聽得一則新消息——「下學期有個新同學要轉學來,他是個殘疾人,你是班長,我委派你多照顧他。」

顧朝慣是個狗拿耗子的性格,一點也不嫌棄麻煩,邊扒飯邊樂嗬嗬說:「好的好的。」

又問:「他叫什麼?」

姑媽說:「很好聽的名字。崔矜允。矜允,即憐憫允許。他一定是他父母珍貴的孩子,才會取一個這樣的名字。」

回頭才發現,他沒問這位同學是哪殘疾。

他想,既然能在他們學校入學,估計不會眼盲、耳聾這一類,或許是小兒麻痹、輕度腦癱之類的,影響身體行動,可不影響思考和普通上課。

於是,初時在他心底,為崔矜允勾勒出一個形態古怪的身影。

他決心一定不歧視這位同學,並且對他多加幫助。

轉眼到開學那日。

顧朝終於見到這位新同學,與他所設想的相去甚遠。

一個陌生的男孩子正坐在窗邊的座位,那是全班唯一沒有同桌的獨座。

這肯定就是轉學來的新同學崔矜允了。

崔矜允一隻手托著下巴,百無賴聊地望向窗外,襯著日光樹影。

他有極好看的側臉,肩頸線條也美,像古典工筆畫的線條。因正是介於分不清唇上是胡子還是絨毛的年紀,這張臉帶點娃娃氣,精致漂亮過了頭。

此時他正羽睫微垂,如岸邊的萋萋蘆葦掩住幽幽水光,誰也看不清他眸中的情緒,卻也能感覺到他的清冷淡漠和漫不經心。

他看上去對周遭一切毫無興趣,一句話不必說,身邊就像冒著寒氣,無人敢接近。

顧朝想,像隻孤高的仙鶴。

不過這通身上下也沒發現少了哪個零件啊?

他走上前去打招呼:「你好,我是這個班的班長,顧朝。你叫我『小顧』就行了。」

崔矜允看他一眼,又像是完全沒注意看他,隻是眼風掃了一下,不置可否,頷首:「嗯。」說完,就要轉回頭去。

難道是聽力不好?可並沒有戴助聽器啊。

顧朝又說:「……你坐了我的位置。」

崔矜允僵住,慢騰騰地臉紅了一點點,為自己開脫:「老師讓我隨便選一個座位,上麵也沒寫名字。」

說著,崔矜允站起身來,他身姿也很挺拔,模特一樣瘦長,長手長腳,光是這個身材比例,就像是跟普通人類分屬不同物種,他問:「那我坐哪?」

顧朝笑了笑,陽光直射般燦爛:「沒事,你要是喜歡這個位置的話就給你坐吧。我搬張桌子過來坐你旁邊行嗎?」

然後崔矜允定定望住他,毫無客氣,直截了當地說:「不要,我想一個人坐。」

好家夥——

顧朝發現了,問題不是他不歧視崔矜允,是要崔矜允不歧視他。

這人可真不合群。

彼時還是學生時代,他們學校是貴族重點中學,班上同學十有八九都是富家子弟。

可到後來,大家才發現那位對所有人都愛答不理的崔矜允同學家中未免富的嚇人,竟然是在世界福布斯富豪榜上有名有姓的有錢人。

全班其他所有人的身價加起來不過崔矜允的零頭。

太多年前的事了。

恍如隔世。

顧朝接奶奶回家,被爸爸和哥哥抓住乾活。

大哥顧義嚴肅道:「公司要是真破產了,你的好日子也不長了。」

顧朝心有戚戚然:「曉得曉得。」

家裡人認為他做攝影師是吊兒郎當,不務正業,即便他已經往家裡搬回好幾樽獎杯,與許多知名雜誌有合作。偶爾誇也會誇幾句,隻是仍覺得他的工作不是正道,希望他玩夠了就收心回家,最好做公務員,要麼進銀行,才是光宗耀祖。

顧朝對做生意不大感興趣,但大學學的是對口專業,不缺乏金融知識,又有社交牛逼症,帶他出去應酬,他從不怯場,沒幾句話就跟人稱兄道弟,非常好用。

因回了國,顧朝也與老同學們進行了聯係,撿起人脈來用。

自然而然地提起崔矜允。

「你還記得崔矜允嗎?」

「記得。」

「前幾天我在新聞上看到他了,哇,人家現在……跟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以前也不是啊。」

「哈哈,我記得你跟他關係特別差。」

「是的。」顧朝自哂地一笑,「他很討厭我。」

顧朝知道,求一百個同學,不如求一個崔矜允。

隻要崔矜允肯抬抬手,他家就穩當了。但他跟崔矜允關係那麼惡劣,哪能去找人家啊?

所以顧朝聯係了一圈同學,唯獨沒有找崔矜允。

為熱絡老同學人脈網,顧朝收拾收拾去參加一場婚禮,新郎新娘是他的初中同學。

每個人見了他都不大認得出來。

他現在粗糙許多,一米八七,蹬雙牛皮靴子就近一米九,月匈膛結實,肩膀寬闊,皮膚在荒莽大自然中被曬成均勻赤金色,與都市人不大一樣,氣質粗獷,眉眼間卻又沒有久浸社會的市儈疲憊,雙眸明亮,有一種帶著野性的英俊。

顧朝跟崔矜允在同學之間是兩相極端的校園傳說。

一個是大富大貴,遙不可及;一個是自由自在,不被束縛。

反正,都令人羨慕。

顧朝來得早,倒也不提自家事,開朗快活地跟人聊自己周遊各國的趣事。

一時間,大家又覺得,哦,沒變,還是這還是他們認識的那個討人喜歡的班長小顧。

完了還是別人主動問起:「班長,你家裡……現在還好嗎?」

「不太好。」顧朝實事求是說,他很樂觀,「不過,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有人說:「你可以問問崔矜允嘛,他很厲害,之前……」

顧朝灌半杯酒,他格外不想聽別人提起崔矜允,是在揭他舊傷疤。奇了怪了,那麼多年了,他還是會覺得心痛。

於是他打斷對方的話,故作爽朗大聲地說:「他?他就算了吧。他跟我不對付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不跟我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在座的人都沉默了。

在這喧鬧婚宴場中,獨這一隅安靜。

自顧朝背後,響起個冰若冰霜的聲音,輕飄飄落在他頭上:「是嗎?」

顧朝回頭。

看見崔矜允就站他身後,仍如他喜歡的那樣姿態,一身孤傲。

ch02

都這麼多年了,都這麼多年了……為什麼崔矜允還是這樣漂亮,他也還是這樣不爭氣,會被崔矜允一個眼神、三兩個字弄得心神不寧、麵紅耳赤。

顧朝閉嘴,尷尬地說:「啊,好、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崔矜允禮貌地回答,但他的眼神就像在說:你還是那麼討人厭。

崔矜允紆尊降貴,在他身邊落座。

所有人都緊張起來,也不再自在地說笑了。

他剛坐下沒多久,新郎的父母親自過來招待崔矜允,問他要不要換個座位,將他奉為上賓,邀請他去另一桌。那一桌全是有權有勢的長輩或貴客,而且在隱蔽安靜一些的包廂裡,與會場隔一層玻璃,不吵鬧。

其他人都默默低下頭,裝自己不存在。

崔矜允委婉謝絕:「沒關係,我跟同學坐在一起比較自在。」

於是作罷。

自在?可一點都不自在!

氣氛頓時更尷尬。

所幸,婚禮儀式開始,來賓需噤聲安靜。

兩位新人是中學時就開始早戀,多年戀愛長跑終於修成正果,不禁淚灑花台,十分美好。

看得顧朝這個萬年單身人士都有一瞬間憧憬婚姻和愛情。

此時,顧朝如坐針氈。

離他隻有半臂距離的崔矜允就像是一隻自顧自在他身邊躺下的貓咪,如此可愛,誰不會想扌莫一下呢?但他又不敢,隻怕沒扌莫到,光是敢伸出手,就會把貓咪驚跑,那麼,隻是在邊上偷偷看兩眼也是好的。

在悠揚浪漫的婚禮樂曲中,崔矜允的臉色逐漸緩和,籠上溫柔的光氳。

仿佛注意到了顧朝的窺視,崔矜允瞥過來,顧朝立馬轉回目光,不敢再多看。

可即便去不看,他也能聞到崔矜允身上飄過來的極淡的男士香水味。

有一個名詞,叫作普魯斯特效應。

是指人在聞到曾經聞過的味道時,就會開啟當時的記憶。並且,音樂也有著承載記憶的功能。每當邂逅一縷熟悉的香氣,抑或是一段熟悉的音樂,一些被遺忘的回憶便斷斷續續地集結,悄無聲息地湧上心頭。

大概是上高中時,偶然一次翻相冊,顧朝發現自己幼時有張照片,竟然與崔矜允合照過。是在一場婚禮上。看日期是在他五歲時。

照片裡,他與崔矜允手牽手,兩個可愛的小男孩,他穿著水手服,崔矜允則是小西裝。

他隱約翻出點回憶的剪影畫麵片段,有白紗裙、玫瑰花和哭泣的小男孩。

他拿去問父母是怎麼回事。

母親說:「我記得,是參加你爸爸客戶的婚禮……新娘子出身煊赫,她的外甥給她做花童,結果不知道是受了什麼驚嚇,哭個不停,沒人哄得好。你好奇地探著脖子看,還非要去跟人家說話。」

「我也不知道你們說了什麼,反正你把他哄好了,還被拉著一起牽著手給人家做花童。」

「新郎新娘很喜歡你,後來還特意表示了感謝,給了大訂單呢,後續合作不斷。」

他好像有點印象,但記憶不清晰,模模糊糊的。

兩位新人挨桌子敬酒,容光滿麵。

崔矜允起身與人碰酒杯,彬彬有禮地祝福:「祝你們白頭偕老,百年好合。」

顧朝也說:「祝你們夫妻恩愛,早生貴子。」

座上賓客開始逐漸散場。

「我老婆讓我回家了。」

「唉,不能喝酒,還要開車去幼兒園接孩子。」

「我家離得遠,明天還要早起上班,我先走一步了。」

顧朝目送同學一個一個離開,他嘀咕:「怎麼一個個的,都這麼著急地結婚了?」

得到好笑的回應:「那你呢?你上學時可是萬人迷,每星期都收情書,你怎麼沒脫單?」

顧朝嗬嗬說:「我的工作不是要滿世界奔波嗎?哪有機會啊?不過,唉,我家裡人是有跟我催婚,讓我去相親,趕緊結婚。這事哪急得來啊?」

有人揶揄:「可艷/遇應該不少吧?各種膚色的美女你豈不是都遇見過了?異域風情多好。」

顧朝:「見是有見過,但你們是沒看過我在外麵的樣子,邋裡邋遢,野人一樣。」

對方說:「男人這樣子應該叫落拓不羈。」

每個男人都會幻想自己是詹姆斯·邦德,集郵各國美女,露水姻緣,一夜浪漫,不必負責,沒有約束,改日還能跟男伴吹噓自己戰績情史。

但顧朝沒有,他多數時候都在渺無人煙的地方與大自然搏鬥,偶爾對美人驚鴻一瞥,也隻想著去問一句,能不能拍張照片。定格某個時刻的美麗是攝影師的本能。

譬如此刻,他真想把攝像機掏出來拍崔矜允。

他拍過那麼多好照片,唯獨沒有崔矜允。

崔矜允不參與他們的對話,但也沒離開,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沒人勸他酒,他就是自己喝自己的,氣定神閒,跟喝水品茶一樣,沒見他醉酒臉紅,隻是身上也漸漸染上酒味。

顧朝想,醉了嗎?還是沒有醉?多危險啊。

鬼知道這位日理萬機的崔總為什麼願意跑來參加不太相熟的老同學婚禮,還一直待到現在。

這幾年他不在國內期間,究竟都發生了哪些變故?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嗎?

終於,崔矜允接到電話,聽見他說:「嗯……好……我這就回去。」

這下要走了。顧朝既覺得鬆了一口氣,又覺得心底空落落的。好不容易重逢,兩個人卻連一句正經話都沒說上。

崔矜允一走。

同學們紛紛說:「總算走了,他坐在那,明明是一男人,老給我感覺他冰清玉潔,我黃腔都不敢開。」

顧朝頭疼地說:「可別說了,我最慘,本來跟他關係就差。你們還說讓我去求他,結果上來就被他聽見我說他壞話,這下我可完了。」

又是一桌沉默。

顧朝心髒一緊,頸後寒毛直豎。

不會吧……

崔矜允身上糅雜著酒氣和男士香水的味道拂過,這次他連話都沒說,隻是上前一步,側著身子,拿走放在餐具旁的打火機。

顧朝:「……」

萬事休矣。

顧朝僵硬了好幾秒,才敢轉頭,去看崔矜允離去的背影,目送崔矜允走出門。

這下真走了,他仍舊心有餘悸。

有人拍他肩膀:「節哀順變。」

顧朝掏了掏口袋,想拿支煙出來抽,發現沒有,心緒亂糟糟的,他說:「我也還有事,先走了,下回約。」

顧朝想,是不是該找個算命師傅算個命,他最近這可真是黴運當頭。

走著走著,看見個熟悉人影,孤身站在路邊,靠著車,指尖夾著一支細長香煙,吞雲吐霧。

顧朝仔細看,姿勢有些熟悉,崔矜允的重心是落在右腳上,他一向是這樣站立的,因為缺失左腳,那裡的是一隻假肢裝在褲管裡。

顧朝踟躕了下,走過去,試圖緩和氣氛地問:「你怎麼一個人在這?沒保鏢嗎?挺危險的。」

崔矜允說:「保鏢前幾天辭了。」

顧朝:「啊……」

淡淡的煙霧中,崔矜允忽地抬起眼睫,慢慢地站直,兩人之間的距離不知不覺地拉近了,顧朝的心髒跳動一下子從雜亂到快炸掉,他整個人被施展定身法術。

崔矜允的氣息都快拂到他臉上,問:「過來找我乾嘛?怕我對你落井下石啊?我就這樣人品敗壞嗎?」

顧朝結結巴巴地說:「不、不是。那隻是開玩笑的話。」

「唔。」崔矜允似是非是地笑了下,一點也不諂媚,像是名貴的寶石映著陽光閃爍了下。

顧朝拿不準他這是原諒了自己,還是沒原諒。

崔矜允突然抬腳走開,顧朝不知不覺地跟上去。

原來是去找路邊的煙灰缸垃圾桶,把煙撚熄了。

崔矜允看他的眼神在說:你跟著我乾什麼?跟條狗似的。

青春期時,顧朝被這種高傲目光看多了,以前覺得不舒坦,現在卻覺得懷念。

崔矜允冷不丁問:「是想來求我了嗎?」

顧朝一時沒反應過來。

崔矜允雙手插在兜裡,放鬆地站著,似一柄秋水寶劍,沒出鞘也能感覺到他的暗藏鋒芒,說:「不是不行。」

「我並不是那種鐵石心腸的人,別的老同學來找我,若是正當,我不會吝嗇舉手之勞,與人為善。」

「但就像你說的一樣,我們沒什麼舊交情,甚至可以說是交惡。」

「這樣吧,我現下正好缺個保鏢。」

「看你體格真不錯,不如來給我做保鏢,伺候得我心情好了,我就考慮幫幫你。」

ch03

回家後,顧朝愁到多喝一輪酒。

他大哥累死累活地從公司回來,看到不爭氣的弟弟抱著空酒瓶在客廳醉得東歪西倒,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一巴掌扇他腦袋上:「醒醒!」

顧朝醉得厲害,迷迷瞪瞪睜開眼,見到大哥,哽咽說:「我見著他了……」

大哥問:「誰?」

顧朝打個酒嗝:「崔、嗝、崔矜允。」

大哥倒吸一口涼氣:「怎麼說?你又把人得罪了?」

顧朝無語凝噎,心中可謂是悲從中來。

瞧瞧,是個人都知道崔矜允厭惡他。

「算是吧……」顧朝嘆口氣,沒等大哥下一拳頭揍過來,罵他雪上加霜,又說,「他跟我說,讓我做他保鏢,他就幫我,你說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的?」

「他好像是想羞辱我泄恨,如果我真去了,他是不是就不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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