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1 / 2)
冷白音沒想起來。
在懷城時她在燒烤店打工,整日來來往往,她主動說過話的人如過江之鯽,根本數不清。
她看著燕冽略微緊張的神情,已經沒有最初打賭時的激盪興致。
冷白音往前一步握住他的手掌,「抱歉。」
燕冽翻手覆之,「這有什麼可抱歉,說不定提示再明顯一點,你很快就能猜到。」
「那你要再告訴我一個提示嗎?」
「不要。」
「……」
他的話像過山車,勾起她的感動,又一下俯沖到底。
燕冽瞧著她驚訝後一言難盡的神情,彎唇笑笑。
她現在在他身邊,對他產生好感足夠說出喜歡他,已經讓他很開心。
他們兩個都忙。
沒一會兒電話都響起來,兩個人各自去做事。
傍晚時,冷白音在院子裡散步放空大腦時,手機突然響了。
拿起來一看,是一位參加聚會的女同學發過來一段視頻。
她跟這位女同學並不相熟,她有點好奇對方發的是什麼。
緊接著對方又發了一行字——無意拍到的,發給你留作紀念,希望你不要介意。
樹蔭下。
冷白音攏著針織衫坐在長椅上打開剛剛一晃而過的視頻。
是聚會那晚的。
手指懸在空中,猶豫顫抖著才下定決心點開。
錄像的同學站在人群最後,大概這次聚會開心,想留些紀念。
畢竟下次再能見到不知何年何月。
她在人群裡,一襲白裙格外好找。燈光晃得她微醺的皮膚泛著粉白。
「臥槽,那大帥逼是誰?」
「是不是在等人?」
隔著遠,隱約能看見一道出色矜貴的頎長身影。
畫外音不住感嘆,大概因為激動,畫麵都跟著晃動。
她看到自己也隨眾人扭頭往外看,下一秒就像一隻翩然的蝴蝶沖了出去,飛撲進男人的懷裡喊了聲老公。
清脆的喊聲透過屏幕沖擊她的耳膜。
她看到自己眷戀的攀著燕冽的肩膀,將自己鑲嵌進他的懷裡。
「……」
冷白音腳趾摳地,羞恥地想咬指甲。
「臥槽!原來是女神家屬!」
「我得好好錄,回頭發給女神。」
因為距離遠,夜色深畫麵已經有些模糊,黑色噪點閃爍。
但是在看清燕冽神情那一刻,冷白音滿臉豐富的表情突然滯住。
她沖得急,抱得緊,他應該有些不舒服。但他隻是微垂著眼,縱容地將自己往前送了送,讓她更舒適。
月影婆娑,模糊的畫麵有種老式港片的浪漫。
月光和路燈的光芒都灑在他臉上,冷白音輕而易舉看清了他滿麵溫柔。
他桀驁的眼尾為她低垂。
視頻結束。
畫麵自動返回第一幀,並顯示白色開始鍵。
如被抽掉一半魂魄,她放下手機怔忪望著遠方綠樹叢叢。
別墅二樓陽台。
燕冽低頭凝視良久,最後悄聲離開。
他退回屋內,在她發現不了的位置,與她一同望向遠山。
從那年夏天開始,他有的是耐心等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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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白音看完視頻大受震撼。
震撼於自己無意識對他的依賴已這樣深,更震撼於他對自己的縱容好像比她知道得更多。
就像每一次他擁抱她時,她並不能看清他的神情,原來他冷厲桀驁的眉眼能流淌出這樣的柔情。
冷白音是個知恩圖報,長良心的人。
燕冽對她好,她自覺也應該對他好一些。
等她回去時,想去二樓找他,路過二樓書房卻聽到他在開視頻會,隻好又退出來。
想了想拿出手機給燕凜發信息。
她想快點想起他,迫切需要更多信息。
第一條信息剛發過去,燕凜的電話立刻打過來。
「嫂子,你問我哥喜歡什麼?」
「嗯,他喜歡什麼?」
「他喜歡你啊嫂子!」
「……我是說,他有沒有其他喜歡做的事情。」
燕凜想想,嘖嘖兩聲,「好像還真沒有什麼,我哥工作狂啊,之前恨不得住公司裡根本不著家。」
「也就跟你結婚之後才放鬆一些。」
說著他忍不住跟冷白音吐槽,「但是嫂子你知道嗎,對於我哥來說,壓力是恆定的,如果他給自己放鬆了一點,你猜多餘的部分他壓到哪去了?」
冷白音表示不知道。
燕凜義憤填膺,淒慘哀嚎,「壓到我身上了啊嫂子!」
「……」
看起來燕凜這段時間好像加班得格外慘烈,富二代少爺直白地感受到殘酷社會機器的摧殘。
但是冷白音愛莫能助,她忍不住為自己的丈夫說了一句話,「他之前太累了,難得放鬆一些。」
「我天!」
燕凜驚呼,「我哥這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啊!」
「……」
燕凜格外激動,他像是擁有無盡的精力,冷白音聽他的狀態都快要出去放鞭炮。
一點沒瞧出他說得半點累。
她忙打斷他,直接插入第二件事,「你那有你哥二十歲的照片嗎?能不能發給我。」
驚呼聲戛然而止,像被揪住脖子的鸚鵡,乾嘎兩聲。
「……我哥二十歲時候的照片啊……我有嗎?」
「你有嗎?」
「嫂子,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有啊?」
「……」
「嫂子等我一下。」
「我看看我有沒有。」
說著她就聽到手指在屏幕上跳躍的聲音,冷白音安靜等待,果然過了幾十秒之後就聽到燕凜大喜過望的回復。
「嫂子,我沒有啊!」
「但是我哥,不對,但是照片咱媽那肯定有。」
「你給媽打電話問問?」
「……好的。」
「燕凜你剛剛是不是給你哥發信息呢。」
陳述句。
「……嫂子說啥呢,哎呀我這信號好像不好,先掛了。」
冷白音默然,站在那猶豫一會兒還是沒給傅瑤打電話。
突然給婆婆打電話要燕冽二十歲的照片,怎麼都有點突兀。
她想給婆婆發條信息,可一看時間那邊應該是淩晨天還沒亮,於是又把手機放下。
自從回國之後,她們婆媳倆聯係沒有斷過。
在國外遇到什麼趣事,看到什麼好玩的東西,傅瑤都會跟她分享。
那等晚點再問吧。
放下手機一轉頭,就見燕冽靠在門框上,滿眼興味地瞧她。平時壓平的唇角此時揚得非常高。
「你笑什麼?」冷白音虛聲問。
「沒什麼」,他抿唇壓平,「來看看你。」
冷白音覷他一眼,微惱。
「是不是燕凜給你打小報告了?」
燕冽眼裡笑意更濃,「音音是要作弊嗎?」
「……沒有。」
這個話題又被高高拿起而又輕輕放下。
第二天燕冽要回濱城處理要事。
離開前他站在台階下麵,平視著站在台階上的冷白音,牽著她的手,指腹在她手腕內側來回摩挲,無言的眷戀。
「下次過來再邀請師兄師姐吃飯。」
本來燕冽計劃要請沈辭和涼瓊吃一頓飯。
沒想到來去匆忙,一直沒能成行。
冷白音來蕪城一周時間,他已經來回折騰了四趟。
她看著他眼下青灰心下不忍,「你先忙工作。」
燕冽隻是笑著看她,直到被停在門口的轎車滴滴催促兩聲,他才不舍離開。
上車之前,燕冽扶住車門回頭定定看她一眼。
就這一眼,讓她心裡湧出一股沖動。
之後幾日她投入到工作當中高度集中,連薑貞雅跑完業務來找她玩她都拒絕了。
不是在工作日埋頭苦乾就是回別墅休息補眠。
她想把大半個月的工作內容盡量壓縮。
她想對他好一點,想給他一個驚喜。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昨夜收尾,婉拒師兄師姐翌日的慶祝宴請。
她從師兄工作室回來時天降急雨,短短幾分鍾的路把她澆透。
冷白音沒當回事,到家之後沖了個澡,跟燕冽發了會信息就睡覺了。
打算今天早起趕回濱城的航班呢。
結果一睜開眼,冷白音就覺不好,渾身飄忽發軟,像浮在溫泉水裡無力。
她撐起身子想起來時,下身一股暖流,冷白音瞬時僵住。
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強撐口氣艱難去衛生間收拾一番,還好隻是睡褲髒了,床單還幸存。
現在換個床單對她來說未免有些難。
窗外下起雨,淅淅瀝瀝的雨聲和著風吹樹葉的婆娑令人昏昏欲睡。
冷白音無可奈何,又倒回柔軟的床褥上閉目養神,頭腦酸脹,不一會兒就沉入黑甜。
再醒來時,她微微睜開眼,發現窗外已一片灰暗。
不知是天色晚了,還是烏雲蔽日。
漸漸清醒過來,她覺得有些不對勁,酸脹的小腹上覆上一層暖意。
她扌莫了扌莫小腹,上麵不知何時貼上了一個暖貼。
她眨眨眼,緩緩側身,餘光瞥見那道熟悉的身影時瞬間愣住。
…是燕冽。
他正坐在她身側正在開會。
倚靠在床頭上,帶著黑色藍色耳機,電腦屏幕的白色光芒倒映在他臉上。
對麵的大概說了句什麼,他輕聲嗯,表示聽到。
對麵不知又說了句什麼,冷白音聽不清。
但她能聽到他的輕聲回答,嗓音很低,仿佛怕驚醒她。
他說,「我的愛人身體不太舒服,我要照顧她。」
「嗯,不能離開她。」
咚。
包裹在心髒外的冰殼被敲擊成無數碎片散落一地。
她怔忪地眨了下雙眼,趁他發現之前趕快又閉上,壓製住洶湧的酸澀。
這對她來說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從小到大,她從未被這樣放在別的事情前麵,被堅定選擇。
冷成勵出軌被母親發現,白荔伶是個瀟灑的女人,痛快選擇離婚,什麼都不要了。
離開冷成勵,離開這個家。
包括離開她,也不要她。
白荔伶離開那天隻是蹲在小白音麵前仿佛憐愛又不忍,她笑著說,「媽媽要去看一下更廣闊的世界,不能被拴在冷家做個怨婦。」
好像很無奈。
「你能理解媽媽嗎?」
冷白音那時剛六歲,說實話還懵懵懂懂,但是她知道媽媽在家不快樂,她希望媽媽快樂。
於是輕輕點頭。
「好孩子,媽媽就知道隻有我的寶貝才能理解我。」
「以後,能媽媽方便了就回來接你。」
然後白荔伶起身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地走了,絲綢裙擺隨著她的身姿搖曳,在夏日陽光照耀下明艷又嫵媚。
在要看不見媽媽時,小白音終於忍不住,哭著追媽媽,求媽媽回來,求媽媽抱抱自己。殼媽媽沒有回頭。
她不要做怨婦的決心非常堅定,白荔伶走得徹底,再也沒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