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1 / 2)
看清燕冽眼底的憂慮,冷白音將手伸到身側輕輕握了握他的手臂。
又問他,「你剛剛匆匆離開,就是因為她嗎?」
燕冽嗯一聲。
冷白音又看過去,與那個女人默默對視半晌沒有說話。
她不知道要說什麼。
眼前這個人恍惚與小時候的身影契合,歲月可真善待她,並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很深的痕跡。
最初的怔愣茫然後,冷白音冷靜下來,凝神看向對麵的人,甚至還仔細認真地觀察一番。
之後她才開口,隱有戒備,「你來乾什麼?」
許多年未見,她已經叫不出口那兩個字——媽媽。
在她那個家庭艱難長大,冷白音可不是傻白甜。不會一看到白荔伶就沖過去激動地哭。
白荔伶消失這麼久又出現,她覺得不是什麼好事。
她已經不是小時候渴望母愛和母親嗬護的小姑娘了。
母親這兩個字,在她這裡也不再神聖。
白荔伶與冷白音如出一轍的眼眸裡閃起水光,相比冷白音的冷淡,白荔伶情緒更有波瀾。
她往前一步溫柔地笑,「音音長大了。」
「媽媽是回來……」
聽到這兩個字冷白音不由擰眉,白荔伶看到後話音頓住,也不敢再往這邊走,訕笑地低聲道,「我就是回來看看你過得怎麼樣。」
說著看向與女兒並肩而立的燕冽,「沒想到你都結婚了。」
「你才23,怎麼這麼早結婚?」
白荔伶站在三米之外,沒有再靠近。看神情好似分外擔憂,冷白音覺得好笑。
她為什麼這麼早結婚?
冷白音突然覺得沒意思極了,瞥開眼。
側眸看向燕冽,「我們進去吧。」
燕冽安撫地輕拍她的後背,無聲告訴她他在這裡。
他什麼話都沒說,攬著她的月要護她,隱隱扶住她往家裡走。
哢嗒一聲,房門關上。
隻剩白荔伶孤零零地站在綠草茵茵的院子裡。
回到別墅裡,燕冽抬手將冷白音納入懷中,攜她到沙發坐下。
示意晴姨端杯水過來,接過來遞給她,示意她喝。
冷白音目露疑惑,「?」
「壓壓驚。」
一聽他說這三個字,一股突然湧起的笑意像浪一樣從她頭上拍下,砸滅了各種紛繁復雜的情緒。她沒忍住,噗呲笑出聲。
而後她唇角落下,安靜地與他對視。
她也是從剛剛那一刻才發現,連失蹤多年又突然出現的「母親」都無法挑動她太激烈的情緒。事實上在看到白荔伶前一秒,她腦海裡還全是燕冽。
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的小謎題,還有他剛剛急匆匆離開是去乾嘛了。
在看到白荔伶時,最初心髒劇烈跳動一下,而後就歸為沉寂。
而且她後知後覺地發現,在看到剛剛那副相對而立、引入誤會的畫麵時,在她沒認出來這人是白荔伶,看體型以為是個三十歲的風韻女人時。
她都沒有懷疑燕冽。
現在想想自己都覺得納悶。
又覺得驚奇,眼前這個男人水滴石穿,居然在復雜的男女關係裡,獲得了自己的信任。
信任。
多稀罕的字眼。
除了奶奶和兩個好姐妹,她之前敢信誰?
親生父親都能背刺她。
「你在想什麼?」
她漆黑的眼眸裡隱有跳躍的光火,明滅不定。燕冽不由低聲開口。
突然被打斷思緒,冷白音收斂心思,而後搖頭晃腦,嘖一聲感嘆,「想你地基打得好。」
「什麼地基打得好?」
冷白音頗為神秘覷他一眼並不回答,又牽住他的手,「咱倆從後門逃走吧?」
看了眼時間,「我跟柔嘉和雅雅約好了呢。」
燕冽:「……」
他一向冷靜自持運籌帷幄,但從晨起得到這個消息後一直焦躁忐忑。沒想到,令他擔憂的當事人,似乎一點波動都沒有。
她拖著燕冽起身,快步往後門去。
飛揚起的裙擺如波浪擦過他的褲腳。
在她要推開門時,燕冽緊攥住她的手腕,冷白音回眸望過來。
「真沒事?」他嗓子發緊,往日玉石般的嗓音帶了兩分急色,「別騙我。」
冷白音眼睛緩緩睜大,似是吃驚於他的反應。
而後眸色又溫軟下去,如初春剛剛破冰的湖水。
她回手握住他粗壯的手腕,垂下眼眸將自己的手指塞到她的指縫裡,如他之前做過的那樣。
而後踮腳用臉頰輕觸他的,與他貼貼,「真沒事。」
燕冽送她去紫金,待她下車後見她腳步輕盈依舊,徹底看不到她時才示意司機開車離開。
同時又給王助理發了條信息,讓王助理查一下白荔伶此行回國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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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還沒到營業時間,但紫金的老板跟燕冽關係不錯,所以燕冽心尖子上的人自然來去自如。
剛剛冷白音跟燕冽說要跟她們倆出去,還沒想好去哪。
燕冽提議來紫金。
他說,「你不是最喜歡紫金的冬陰功湯麵?去那吧,多吃一點。」
冷白音意動。
於是就定了紫金。
因為剛剛被白荔伶耽誤了一會兒,冷白音到時已經晚了。
她推門而入時,薑貞雅和鄭柔嘉正在包廂裡大快朵頤。
倆人正在竊竊私語,「今兒這夥食怎麼這麼好?」
看到冷白音,她們連忙招呼她,「快來吃!」
剛剛大家匆忙出發,都沒吃飯。
一來這簡直是打瞌睡送枕頭。
冷白音走過去垂眸一看,全是她愛吃的菜品。
心下了然。
剛剛在燕冽麵前克製壓下的情緒又跟輕盈的泡沫似的浮起。
她坐到她們旁邊,安靜進食。
沒一會兒,心思更細膩的鄭柔嘉就發現不對勁,扭頭探究問她,「怎麼了?」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薑貞雅也立刻停住,抬頭看過去。
冷白音把銀叉放下,語氣平和沒有波瀾,「白荔伶回來了。」
兩個人聽到這話驚愕瞪大雙眼。
「啊???」
「阿姨她……」
不約而同哽在那,好像說什麼都不合適。
「你們說她回來想乾嘛?」
這是從見到白荔伶第一麵,她一直思考的問題。
別跟她講什麼母子情深的虛言假語,她們沒有那種深刻的情感鏈接。
「改天我找她聊聊。」
說罷冷白音神情不由凝滯一瞬,她沒有白荔伶的聯係方式。
她一說,雅雅立馬接道,「問燕總,你老公肯定能給你找到。」
一提到燕冽,薑貞雅對鄭柔嘉使了個眼色。
倆人一起把剛剛略顯沉重的話題給揭了過去。
「之前電話裡,你跟我們說的那是什麼意思啊?」
薑貞雅試探,「你怎麼突然主動要對燕總好了?」
她們三個人相識多年,從上學時就在一起,自是知曉彼此性情。
因為原生家庭影響,在感情這件事上,冷白音被動又消極。
她們都知道,冷白音之前從來沒有想過結婚,也沒有喜歡過誰。
高中大學時很多男孩子給冷白音寫情書,她選擇冷處理。
她就像一隻渴望高飛的鳥,卻把自己焊進堅實華麗的籠子裡。
她想要愛,但又不敢。
天知道她們今天聽到冷白音在語音裡主動詢問怎麼才能對燕冽更好一點時,她們多想哭。
音音終於打破樊籠,以敞開接納的姿態。
望著她們關切的眼神,冷白音舔了一下乾澀的嘴唇,「我有件事情之前沒有告訴你們。」
其實這是她的秘密,在懷城那段時間的生活,她誰都沒有說。
「你們記得咱們上高中之前的那個暑假嗎?」
兩個人點頭。
她們當然記得,那個假期長達近三個月,中考結束後那種放鬆重獲藍天的感覺,高壓備考結束後,她們終於有充裕的時間天南海北的玩。
「那個暑假你不是去找你奶奶了嗎?」
「沒有」,冷白音抿唇,「其實那個夏天,我離家出走,自己去懷城生活了三個月。」
明明包廂裡隻有三個人,冷白音說完就保持沉默。
結果話音剛落,屋裡瞬間炸了。
鄭柔嘉騰地站起來,沉重的木椅被撞倒到的一聲悶響都沒人理會。
她擰著秀眉不可思議,「離家出走?什麼意思?」
薑貞雅也坐直身子,蹙眉回憶了一會兒之後才喃喃自語,「怪不得那時候你不讓我們給你打電話。」
還說是在美國有時差,不方便接電話。
等她倆冷靜下來,冷白音將前因後果簡單講了一遍。
倆人義憤填膺,手攥成拳,恨不得立刻就沖出去把冷白音那渣爹揍一頓。
「現在核心矛盾不是這個」,她連忙勸她倆。
「是我去懷城之後,遇到過一個人。」
「然後呢?」
「然後……燕冽說他那個夏天也在懷城,我懷疑那個人是他。」
「懷疑?為什麼是懷疑?」
「對啊,就你老公那長相多紮眼啊,還用懷疑?」
「沒認出來嗎?」
冷白音詭異沉默下來。
她的確沒有認出來,她想了想終於說出了她心裡的疑惑,「如果是一個人,變化未免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