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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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進元站著不動,身後的京吾衛亦是個個麵色如鐵,屹然不動。

日頭一寸寸漸中,午時到。

「帶走!」

他一聲令上,即有四個京吾衛上前。

王沐其實是醒著的,等了半天等來的卻是宋進元這句話。半掀著眼皮看去,隻看見幾個金吾衛朝自己走來,當下驚叫出聲。

「父親,救我!」

王家側門從裡麵再次打開,出來一個頗有幾分威信的中年男子。

王沐看到中年男子,越在高呼,「父親,父親,你一定要救我!」

這位中年男子正是王沐的父親,王家三房的四爺。

王四爺最近可謂十分倒黴,先是妻子出事被送到莊子上,接著兒子又被人打得抬回家。他雖說比宋進元長一輩,但卻不敢托大。

「宋大人,小兒傷勢實在太重,可否再寬限幾日?」

「王大人,法到令行,本官不敢瀆職。」

王四爺暗惱,又不敢發作。

世家高門,常自詡高人一等,從不曾將律法當成行事準則。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許多事大多能花錢消災。

他就這麼一個嫡子,平日裡又最得母親的歡心。誰能想到這麼點小事,最後竟會鬧得滿城風雨。有這位宋大人在其中摻和,他們王家連下坡的借口都沒有。

昨日王沐被送回家時,王家皆驚。

他們驚的不是自家兒孫在外惹了事,而是此事鬧得紛紛揚揚,還牽扯到兩個難纏的人物。一個宋進元已是讓他們頭疼,再加一個誰的麵子都不會給的溫禦,還有下人傳回來的話,無一不讓王家眾人又驚又怒。

王家祠堂一夜燈明,燈燭都換了幾撥。

他們不會認為堂堂京吾衛的統領會為了區區一個七品小官之女出頭,他們隻以為宋進元是借機為難王家。

原因無他,關於後宮之爭爾。

常皇後是宋進元的小姨,育有大皇子。而他們王家二房的嫡女,在宮中位列妃位,且還是一位育有皇子的妃子。雖說常皇後所出的大皇子已經被立為儲君,可天家風雲莫測,不到最後誰也不知結局如何。

後宮爭鬥,從來都聯係朝堂。

長輩之意,是要放棄沐兒。

但他就這麼一個嫡子,自是不能真的狠下心腸。

「宋大人,小兒傷勢實在太重,若真是刑罰之下出了事,大人能擔待得起嗎?」

「王大人,本官是依律行事,你們王家若有不滿之處,大可以參本官一本。」

王四爺的大伯,也就是王家的家主王郅官至禦史,平日裡最常做的事便是參別人一本。聽說今日早朝之上,卻是被好幾人參了一本,說他們王家家教無方,縱子行凶。

那參王禦史的幾人之中,便有宋進元的親爹。

進了京吾衛,生死有命。

王家想威脅他,真當他是被嚇大的。莫說是一個王沐,便是再加上這王四兩條命,他也擔待得起。

此時日已高懸,宋進元神色越發不耐。他明明在笑,看上去一副好商量好說話的樣子,但誰都能看得見他眼底的殘忍。

「人已醒,即刻行刑。」

這是不把人帶走,直接在王家門前行刑。

何等狂妄,何等欺人太甚!

王四爺臉色鐵青,氣得渾身發抖。

「宋進元,你這是草菅人命!」

「王大人,你們姓王,但並非這天下之王。本官依律法行事,你若敢攔,便是不敬律法罔顧朝綱!」

王四爺氣極,卻是不敢再爭。長輩之意,他不能違。若他真為了兒子再惹出事端,恐怕下一個被家族所棄的就是他自己。

二十杖責,棍棍到肉。

王沐嚎得像殺豬一樣,待到行刑完畢時已如一條死狗,很快便被王家的幾個下人七手八腳抬了回去。

「娉娘,他是你的表哥,你怎能如此狠心?」

忽地一聲控訴,打斷了正看得起勁的葉娉。葉娉循聲看去,那紅衣耀眼,一臉痛心的女子不是溫如玉,還能是誰。

溫如玉的這一聲,將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轉到葉娉身上。

「溫大姑娘,覺得我狠心?」

「我知道他做得不對,他也是為自己的母親心生不平。但是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這般折辱於他,豈不是在要他的命!」

葉娉低頭,淚水一滴滴落在地上。

他們是想要她的命!

「溫大姑娘可知被人逼迫的滋味?溫大姑娘可知被人欺辱的感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生不敢生,死不敢死。溫大姑娘生來尊貴,人人都敬著你捧著你,你又怎知我們這些人的痛苦?照溫大姑娘所說,我們女子被男子當街欺負時,唯有順從聽話,不能反抗不能還擊,是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

「你是!」葉娉抬頭,淚眼朦朧。「你不知我的苦,卻勸我寬恕別人。你大度端莊,世人都贊你賢良淑德。以前我處處以為你尊,可你現在在做什麼?你的賢良是為惡人鳴不平,你的淑德是勸我們女子遇到欺辱時要任人宰割。這樣的善,試問有幾人能認同?」

溫如玉心口積火,這個葉娉為何越來越不受掌控?難道以前在她麵前討好賣乖愚蠢聽話,都是裝的不成?

「娉娘,我並無此意。我隻是怕你名聲再壞…」

「我名聲為何壞了,不正是你溫大姑娘讓人傳出去的嗎?」

「娉娘,你對我實在是誤會太深。」溫如玉作出一副痛心的樣子,她本就佳名在外,又身份高貴,推崇她的人不少。

她會裝,葉娉更會。

一婊三千裡,看誰道行深。

「或許是我誤會了你。」葉娉語氣服軟。「你向來良善,恐怕真的是不忍見王四公子受苦。方才你應該一早來了,為何不代他受刑?」

溫如玉大驚失色,她代王沐受刑,怎麼可能?

「他犯了法,那是他應有的懲罰。」

「你也知道他是罪有應得,為何還勸我原諒他?」

「我隻是覺得他已經得到了懲罰,你也該放下了。若不然再鬧下去,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他的名聲壞了,你的名聲也好不了。」

「你說的是。王四公子經此一事,名聲確實保不住。你和他是表兄妹,想來不會嫌棄於他,何不舍身渡人,全了他的姻緣。」

宋進元執行完公務,原本應該退場的。可是自打葉娉一出現,他就知道要有好戲看了。他的視線落在葉娉身後的葉婷身上,暗道長得如此之像,恐怕是葉姑娘那位雙生的妹妹。可惜看上去身子太弱,膽子也小,不如其姐這般鮮活靈動。

葉娉不等溫如玉反擊,又道:「溫夫人信佛,她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們母女都是好心人,肯定不願看到王四公子就此沉淪,淪為京中的笑柄。你能違背本心幫王四公子說話,想來心裡也是有他的。所謂患難見真情,我想王四公子一定會被你感化,至此以後洗心革麵重新做人。」

「你胡說什麼!」溫如玉的丫頭站了出來,扶住自家看上去快要暈倒的姑娘。「你自己心思齷齪,莫不是以為天下的女子都同你一般不知羞!」

葉娉眸冷,溫如玉也不過如此。無非是會投胎,有國公府和王家作依靠,才能隨心所欲,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我說什麼了?」

誰不會裝暈。

她也靠在三喜身上,一副備受誤解的樣子。

「溫大姑娘心疼王四公子,哪怕王四公子犯了律法,在你心裡也是好的。你和王四公子情投意合,難道我就該死嗎?」

什麼情投意合!

溫如玉氣極,這個葉娉,簡直是找死!

王四爺恨極葉娉,此女可是害得他丟妻棄子顏麵盡失的罪魁禍首。

「這是我王家門前,你當是什麼地方,哪裡容得下有人胡言亂語,汙言惑眾!」

「我是苦主。」葉娉悲戚道:「我被人當眾威脅,身心受驚,夜裡噩夢連連。你們王家自稱書香世家,就是這麼行事的?」

原來是來打秋風的。

王四爺眼露嘲諷,他還當葉家人多有骨氣。

「好,我們王家願意給你壓驚,隻要你們能拿得走。」

他們王家別的沒有,銀子有的是。

想要他們王家的錢,就看她們有沒有本事拿走。

「傷人賠償,身體的傷易好,心裡的傷難愈。王四爺誠心賠禮,我當然也願意給你們一個悔過自新的機會。」

王四爺眼神幾變,這個以前不怎麼在意的外甥女,原來竟是如此口尖嘴利不饒人,怪不得妻子折在她手上,母親也是鎩羽而歸。

他交待幾句,便有下人依命行事。不多會的功夫,四五個家丁抬著一口極大的樟木箱子出來,重重放在地上,驚起無數灰塵。

宋進元若有所思,心知箱子裡裝的全是銅錢。

這位王四爺,可真夠缺德的。

葉忠受傷,今日駕車的是四喜。

葉娉葉婷兩姐妹,再加三喜四喜兩個丫頭,合她們四人之力也抬不動那箱子。何況姑娘家何等要臉麵,有幾個千金小姐能拉得下麵子去做下人的活計。

王四爺正是篤定這點,故意給葉娉難堪。

他自覺扳回一城,道:「東西在這,你們拿走。」

葉娉上前,打開箱子。

果真是滿滿的銅錢。

她手伸進去,探了大半,裡下也全是銅錢。

王四爺目光鄙夷,自覺扳回一城。他心裡篤定宋進元與溫郡王交好,一定不會為葉娉出頭。

宋進元剛想讓兩個京吾衛去幫忙,便聽到葉娉朝自己的妹妹招手,「婷娘,過來。」

葉婷聽話地走到箱子前,因為人太多,她又是靦腆的性子,是以一張小臉越發蒼白,看上去就像隨時要暈倒的模樣。

姐妹倆站在一起,恰如春日裡最嬌妍的兩朵雙生花。

溫如玉盯著那兩張相似的臉,恨得牙癢。

「王家自知理虧,心中有愧,有心賠償一二。父親自小教我們得饒人處且饒人,看在他們還算是有幾分誠心的份上,這禮我們就收了。」葉娉這話是說給葉婷的,但卻更是說給眾人聽的。王四想拿錢羞辱她,她巴不得這樣的羞辱越多越好。

王四爺忍著氣,他倒要看看這姐妹倆怎麼把東西拿走。

一陣風吹來,葉婷虛弱的身體晃了晃。然後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她一彎月要將那口大箱子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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