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6（2 / 2）
今天這一戰，朱高熾他們傷亡很是嚴重，但是李景隆大軍傷的更嚴重。毫不誇張地說，元氣大傷。
這段時日，朱高熾他們和李景隆大軍並不是每天都在打，而是打打停停，一直處於膠著狀態。
今天發動有史以來最強的攻勢，不僅沒有成功攻破一個城門，還損失慘重，這對李景隆的打擊有些大，對士兵們的打擊更大。
李景隆大軍的軍營裡彌漫著頹喪的氣氛。李景隆就算想要再繼續攻打北平府，士兵們也不會願意，屆時還是會輸。
接下來的兩天，李景隆決定修整，不再繼續攻打北平府。
北平城裡，朱瞻基哭的稀裡嘩啦。
燕王妃抱著小孫子，輕輕地拍著他的背，溫聲地安慰：「奶奶不疼，瞻基不哭。」
「嗚嗚嗚嗚嗚嗚，奶奶騙人。」朱瞻基哭的滿臉都是淚水，「一定非常疼。」
燕王妃的左手臂被敵人砍了一條很長很深的傷口。她過來的時候，整個左手臂都染成了紅色。如果不是朱瞻基發現她受傷，她自己還沒有察覺到。
「不疼，奶奶真的一點都不疼。」燕王妃一邊伸手擦朱瞻基臉上的淚水，一邊安撫他道，「奶奶是大人，不覺得疼。」這點疼痛被燕王妃忽略不計了。「瞻基，你再哭，奶奶就覺得疼了。」
朱瞻基哭的抽抽噎噎的，聽到燕王妃這麼說，吸了吸鼻子，不敢再哭了。
「瞻基，你親親奶奶，奶奶就不疼。」
朱瞻基伸出一雙小胖手捧著燕王妃的臉，用力地親了親，親的燕王妃喜笑顏開。
「奶奶不疼了，真的一點都不疼了。」
「瞻基，爹爹疼，你快要親親爹爹。」朱高熾的肩頭被砍了一刀，傷勢有些嚴重。
這次，朱瞻基沒有嫌棄他爹爹的臉不乾淨，也連親了他爹爹十幾下。
被兒子親，朱高熾笑得一雙眼睛都眯成了縫了。
「我們瞻基真厲害，爹爹也一點都不疼了。」
「爹爹，你要是疼了，我就再親親你。」
「好好好。」
朱瞻基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對朱高熾說道：「爹爹，兩天後會下雪。」昨晚夢裡，曾祖父他們說三天後下雪。他今天說，那就是兩天後。
「真的嗎？」朱高熾問道，「瞻基，你是怎麼知道的啊？」昨天問這孩子什麼時候會下雪，他說不知道。今天卻說兩天後會下雪。
「曾祖父告訴我的。」
「瞻基，你昨晚夢到曾祖父呢？」
「對啊，我還夢到了曾祖母。」朱瞻基笑著說道，「曾祖母可喜歡我了。」
朱瞻基嘰嘰喳喳地跟燕王妃他們說了說他昨晚夢裡的內容。燕王妃聽了後，雙眼微微紅了。
「瞻基，曾祖母好不好？」
「曾祖母很好啊。」
「那就好。」對馬皇後，燕王妃非常敬重。馬皇後當兵病逝的時候，朱棣和燕王妃都非常傷心難過。
這些年來，他們一次都沒有夢到過馬皇後。如今，得知馬皇後也托夢給朱瞻基，燕王妃的心情很是激動。
朱瞻基陪燕王妃他們說了一會兒話，就繼續去安慰受傷的士兵。
「娘，瞻基居然夢到了祖母，這……」朱高熾的表情非常震驚，「爺爺、祖母、外祖父和大伯都出現在瞻基的夢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好事。」具體是怎麼回事，燕王妃也不知道。
「娘，你說瞻基以後還會不會夢到其他人？」
「應該會吧。」燕王妃沒有再說這事，「瞻基說兩天後會下雪，你去準備一下。」
「真希望能下一場送走李景隆他們的大雪。」朱高熾剛站起身，不小心扯到肩頭上的傷，疼得他不由地倒抽一口冷氣。「娘，我先去忙了啊。」
「去吧。」不管兩天後的雪是小，還是大，都幫了他們一個大忙。
老百姓們得知兩天後會下雪，心裡都鬆了一口氣。
兩天後的早上，李景隆準備再次發動攻擊，沒想到一早就下起了雪。這雪越下越大，沒一會兒就把地麵覆蓋住。
突然下這麼大的雪，當然不好再去攻打北平。
李景隆他們一開始沒有把這場雪放在眼裡，覺得下一天就會停，結果這場雪連續下了三天三夜，並且下的非常大。
他們在南京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雪，自然也不知道做防範。他們的軍營大帳，有不少被雪壓塌了。還有，他們沒有提前準備足夠的木柴。
這場大雪又讓北平的天氣變得寒冷不少。沒有足夠的木柴和木炭，又沒有足以阻擋嚴寒天氣的衣服，李景隆的將士們有不少被凍病，還有一些直接被凍死。
有句話叫趁你病要你命。朱高熾每天晚上依舊派人去偷襲李景隆的大軍，弄得他們雞犬不寧。
這幾日，李景隆大軍人心渙散，還出現了逃兵的情況。
實在是太冷了，士兵們受不住了。
李景隆早就受不了了。他見北平的雪沒有停下來的趨勢，決定先撤離北平。等天晴了，再返回來繼續攻打。
他這一決定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北平這個鬼地方，將士們早就不想呆了。
沒過兩天，李景隆大軍就撤離了北平。
他們剛離開北平，就遇到從大寧趕回來的朱棣。
這場大雪真的直接送走了李景隆的大軍，這是朱高熾他們沒有想到的。
雖然之前朱高熾說希望能一下場送走李景隆大軍的雪，但是他知道這不太可能。沒想到老天爺卻站在他們這邊，讓他們得償所願。
因為這場大雪，朱瞻基在北平府老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又拔高了很多。原本他在北平府老百姓心中就是神仙下凡，如今老百姓們更加相信並確信他就是「小神仙」。
被當做「小神仙」的朱瞻基麻了。他一直強調這場大雪不是他召喚的，也不是他讓老天爺下的，但是老百姓就是不相信，一致認為是他讓老天爺下雪的。
被當做神仙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朱瞻基也懶得去糾正老百姓們的想法。就算他糾正，老百姓們也不相信。不過，他接受不了老百姓們把他當做神仙跪拜。
雖然不能改變老百姓把他當做神仙的觀點，但是好在老百姓聽了他的話，沒有明目張膽地把他當做神仙跪拜。至於老百姓們偷偷在家掛他的畫像拜這件事情，他隻能當做不知道。
雖然李景隆的大軍撤走了，但是燕王妃和朱高熾他們擔心李景隆故弄玄虛，還是和之前一樣保持高度戒嚴。
北平府的守將們和百姓們十分相信燕王妃和朱高熾他們的話，沒有因為李景隆大軍撤離就得意忘形，放鬆戒備。
這幾日，朱高熾還是跟以前一樣天天在九個門巡查，與守將們同吃同住，不敢掉以輕心。
燕王妃則回了王府。她把所有受傷的人叫到燕王府養傷。
燕王府是元朝的皇宮非常大，完全能裝得下受傷的士兵。
這些受傷的士兵不僅會得到燕王府的精心照顧，還能得到燕王府的獎賞。
燕王妃曾當著所有北平府的老百姓們的麵說過，凡是參加抵抗敵軍的人都會有獎賞。這獎賞，不僅會獎賞賞錢，還會獎賞土地，甚至加官進爵。
等朱棣回來了，屆時會公平公正的論功行賞，不會漏掉任何一個人。這也是北平府老百姓們誓死抵抗李景隆大軍的原因。
回到燕王府，燕王妃跟著張明珍她們一起照看受傷的士兵，這讓士兵們非常感動。
朱瞻基也還是跟之前一樣發揮他這個吉祥物的作用，繼續說故事給受傷的士兵們聽。
受傷的士兵們這下可以安安心心地聽故事，不用擔心外麵的戰況。他們也會說故事、說笑話，或者唱曲給小殿下聽。氣氛非常輕鬆溫暖。
這幾日，朱瞻基漲了不少知識，也大開了眼界。他很喜歡聽大家說的故事。其實，這些故事都是現實發生的事情。他聽了後，感觸頗深。
朱高熾不久前收到朱棣的來信，一路小跑跑到後院找燕王妃。
「娘，爹來信了。」
「你爹怎麼說？」
「爹回來了，並且在路上遇到了李景隆的大軍……」朱高熾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爹他們還大敗了李景隆大軍，北平府這次徹底安全了……呼呼呼呼……」他趕緊從懷裡掏出信件給燕王妃。
燕王妃急忙打開信。在信中，朱棣簡單地講述他們遇到並打敗李景隆大軍的情況。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雖然幾日前，李景隆大軍撤離了北平府，但是燕王妃擔心李景隆還會殺回來，不敢放心。現在得知李景隆不會再返回攻打北平，她這顆一直高高懸掛的心，終於可以安心地落地。
「娘，爹估計要過段時間才能回北平……」朱高熾還沒有緩過氣來，還在喘著粗氣。
「高熾，你爹還沒有回來，北平的戒嚴不能鬆懈。」雖然李景隆暫時不會再返回北平，但是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得做好防範。「在你爹回來，你還得繼續巡查。」
朱高熾神色認真地點了下頭說：「娘，您放心，我會繼續巡查，不過守將們和百姓們是不是可以休息了？」
「輪流休息，讓受傷的人先好好休息。」有不少受輕傷的人並沒有在燕王府休養，而是繼續守著城門。
「好，我會安排大家輪流休息。」
「高熾，你必須再三確認受傷和戰死犧牲的人，以及立功的人，千萬不能漏掉任何一個人知道麼。」這件事情，燕王妃之前再三叮囑朱高熾。如今朱棣快要回來，她又囑咐了一遍。「等你爹回來，你把名冊給他，讓他論功行賞。」
「娘，您放心，我一直盯著這件事情，絕不會遺漏任何一個人的。」這次要是沒有老百姓們和他們一起死守北平府，隻怕李景隆大軍早就攻破北平。「對了，娘，剛才大師找我，說要給犧牲的人做一場法事，超度他們。」
「還是大師想得周到。」燕王妃暫時沒有想到這一點，「不過，這件事情得等你爹回來做，明白嗎？」
朱高熾明白燕王妃的意思，點點頭說：「娘，在爹回來之前，我們還是得好好安葬犧牲的人。等爹回來了，再做法事。」
「你說的對，安葬一事，你跟大師商議。」燕王妃言道，「商議好了，你再去辦。」安葬儀式由世子朱高熾去辦，最合適不過。「到時候需要什麼，你直接從府裡拿。」
「好。」在對抗李景隆大軍時，犧牲了不少人。「娘，我會一一拜訪犧牲的人家，感謝他們家人為北平府的付出。」
「帶著瞻基一起去。」對北平府的老百姓們來說，小殿下去他們家，會給他們家帶來福氣或者祥瑞。
朱高熾明白燕王妃這麼安排的目的：「等我和大師商議好安葬一事後，我再帶瞻基一家一家拜訪。」
燕王妃輕點了下頭：「就這麼辦。」
「娘，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燕王妃認真地想了想，隨後對朱高熾搖了搖頭：「沒有了，你去忙吧。」
「娘，那我先走了。」朱高熾匆匆忙忙地回府，又急急忙忙地離開。他直接去慶壽寺找道衍，商議安葬一事。當然，他沒有忘記派人去通知老百姓們，朱棣在回北平的途中打敗李景隆大軍一事。
這段時間，北平府的處境非常危險，老百姓們每天都提心吊膽。如今，得知北平府恢復安全，老百姓們當然非常歡喜。整個北平府洋溢著喜慶的氣氛，比過年時還要熱鬧歡喜。
「娘，我想著要不要為犧牲的人抄寫佛經？「張明珍提議道，「這也是我們的一番心意。」
燕王妃覺得這個提議非常好，誇贊張明珍道：「還是你細心，我們一家人為犧牲的人抄寫佛經。」
說完，看向另外兩個兒媳婦，「你們沒有意見吧？」
韋氏忙說道：「娘，我們當然沒有意見。」
徐氏也附和道：「娘，這是我們該做的。」
換做是以前，她們絕不會為百姓抄寫佛經，但是這段時日，她們感受到老百姓守護北平府的心意。同時，她們心裡清楚，如果這次沒有老百姓的幫助，隻是靠守將們，是根本不可能守得住北平。守不住北平，她們不死，也會淪為階下囚。對老百姓，她們是心存感謝的。
「抄寫佛經要心誠。」燕王妃嚴肅著一張臉說道，「心不誠抄寫的佛經不僅沒有用，反而會壞事，你們要是沒有這個心，沒必要勉強自己抄寫。」
「娘，您放心，我們一定會非常誠心。」
見二兒媳和三兒媳明白，燕王妃就沒有再說什麼。
「沐浴齋戒三天，三天後再抄寫佛經。」
「是，娘。」
燕王妃又交代張明珍她們一些事情，隨後就去找朱瞻基。
「瞻基啊，奶奶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奶奶，你說。」
「過幾日，你跟你爹爹一起去安慰、感謝為北平犧牲的人家，好不好？」
朱瞻基想也沒想地說道：「好啊。」
燕王妃伸手扌莫了扌莫孫子的小臉，滿臉慈愛地說道：「我們瞻基真乖。」
「奶奶，隻是安慰和感謝嗎，不補償他們嗎？」朱瞻基小表情非常認真地說道，「他們是英雄，我們應該補償他們的家人。」
燕王妃被孫子這句話驚到了，隨後她非常欣慰，「你說的對，他們是英雄，我們當然要補償他們的家人，不過要等你爺爺回來商量怎麼補償。」
「奶奶，爺爺什麼時候回來啊，之前不是說爺爺快回來了嗎？」朱瞻基問道，「怎麼現在還沒有回來？」
「你爺爺回來了，不過在路上遇到李景隆大軍，正在和李景隆打仗，要過段時間才能回來。」
「那爺爺不會有事吧？」
「李景隆不是你爺爺的對手，你爺爺剛剛還贏了李景隆。」
朱瞻基滿臉歡喜：「爺爺真厲害！」
「那我們一起等爺爺回來，好不好？」
朱瞻基重重地點了下頭，非常乖巧可愛地說道：「好。」
「瞻基真乖。」燕王妃輕輕地拍了下小孫子的後背，「繼續去說故事吧。」
朱瞻基對燕王妃揮了揮手：「奶奶，我走了。」
「這孩子還真是喜歡和受傷的士兵們待在一起啊。」
站在一旁的白樺說道：「王妃，這說明小殿下有一顆仁慈的心。」
「瞻基這點倒是很像高熾。」對於孫子對百姓們「平易近人」這一點，燕王妃是很滿意的。
「大家都非常喜歡小殿下。」
「也多虧了瞻基一直陪著受傷的士兵，不然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燕王妃一臉深意地說道，「這孩子膽子也大，一點不怕受傷的士兵。」受傷士兵的慘狀，別說小孩子，就是一些大人見了都會怕，但是瞻基這孩子不僅不害怕，反而心疼他們。
「奴婢慚愧，奴婢一個大人還沒有小殿下膽子大。」白樺記得第一次跟在燕王妃身邊見到受傷士兵的慘狀時，不僅嚇得不輕，還差點吐了出來。
燕王妃笑了笑，隨即吩咐白樺：「你讓廚房今晚多做一些好菜，先小小的慶祝下。」
「是，王妃。」
今晚，不僅燕王府加餐，老百姓的家裡也加餐。
可惜，加不加餐對朱瞻基來說沒有什麼區別，因為他太小，還是有很多東西不能吃。
雖然他長了幾顆牙齒，但是還是有很多東西咬不動，不能吃。
用完晚膳，燕王妃就抱著朱瞻基去休息了。
自從燕王妃回到王府後，就把朱瞻基抱到她房間，和她一起睡。
雖然朱瞻基說他沒有被嚇到，但是燕王妃心裡還是有點不放心，擔心他晚上一個人睡會夢魘。
這段時日，朱瞻基並沒有做噩夢。他時不時夢到朱元璋他們。
今日，他又夢到了朱元璋他們。不過，他大爺爺今天帶來一個小哥哥，看起來七八歲。
這個小哥哥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