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6（1 / 2）
連攻幾日,李景隆的大軍一個門都沒有攻下，這讓李景隆十分惱火。zhibowenxue在他看來，北平府裡都是一些老弱殘兵,完全不是他的對手,但是北平府的九個門固若金湯,無論他們怎麼攻，就是破不了城門。
這還不是最氣人的。最氣人的是每隔幾天的夜裡，李景隆的大軍都會被偷襲。之前說過,朱高熾會派人偷襲李景隆的大軍,他們還四處放火。不止如此，他們還換上李景隆士兵的衣服,挑撥離間地讓他們自相殘殺，攪得他們不得安寧。
這些天,一直沒有攻下北平府的任何一個門，狠狠地挫敗了李景隆大軍的銳氣。再加上,北平府天氣寒冷,李景隆的士兵們凍得受不了，晚上還睡不好覺。又加上，晚上還被偷襲，這讓李景隆的將士們心慌不安。
李景隆沒有什麼好耐心，見北平遲遲攻不下來，他心中越發焦急不耐煩,也越發想要攻下北平府。
他這個人還有一個缺點，那就是好麵子。想他幾十萬大軍攻打沒有朱棣精銳部隊的北平府卻一直沒有成功,這對他來說是一件非常丟臉的事情。再者，他出兵前，建文帝給他辦了一個非常隆重的餞別儀式,他當時可是當著文武百官們的麵立下誓言，勢必要緝拿朱棣。如今別說捉拿朱棣，就連一個小小的北平府都沒有攻下來。
這件事情要是傳回南京朝廷，他李景隆還有什麼顏麵。
李景隆還自以為是。他覺得自己精通兵法，又被建文帝重用，越發認為自己是個將才，不聽下屬的勸誡。
其實，之前李景隆大軍裡有人攻破彰義門，並且攻入門內，但是李景隆卻沒有讓他們乘勝追擊，而是讓他們停止進攻，等他趕來再攻打。結果給了北平守軍補救的機會，等李景隆趕來再次攻打彰義門已經行不通了。
李景隆手下的人給他出了不少主意，其實有很多是可行的，但是他並沒有采納，一味的一意孤行。
這兩天，李景隆親自帶兵發動猛烈的攻擊，結果還是失敗了。他還差點受傷。
李景隆非常惜命，準確來說非常怕死。這次親自出兵差點受傷，嚇得他不敢再親自出馬，躲在營帳裡。
麵對李景隆大軍接二連三的猛烈攻擊，北平的守軍和老百姓們組成的隊伍毫不畏懼，死死地守住了九個門。雖然他們讓李景隆大軍鎩羽而歸，但是他們也死傷不少人。
此刻，朱高熾和燕王妃正在商議對策。
「娘，爹他們還有多久能到啊？」這些天，朱高熾和守軍們一起殺敵，他的臉上和手臂上都有傷口，不過不是很嚴重。「李景隆他們的攻擊越發激烈，再這樣下去，真的撐不了多久。」
燕王妃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你爹他們最快也要七、八天。」
「真的嗎，娘？」朱高熾一臉驚喜，「爹他們真的能在七八天內趕到北平？」
燕王妃輕點了下頭說：「差不多。」
「七、八天的話，我們還是能撐得住的。」朱高熾一顆高高懸掛的心終於可以落地了，「娘，我把這個消息告訴將士們。」得知爹他們再過幾天就能回北平，將士們一定會非常高興。
「可以告訴他們。」告訴朱棣他們即將回北平，會讓將士們安心。
「說實話，幸好李景隆是個草包，不然換做是其他人，我們不一定能撐下來。」朱高熾和燕王妃他們率領將士守城守了十天。這十天對他們來說非常艱難，也非常危險。之前彰義門就被攻破，幸好李景隆命人不乘勝追擊，給了他們挽救的機會，不然北平隻怕即將被攻下。
「北平的天氣也幫了我們大忙。」
這段時間，李景隆大軍裡有不少士兵被凍傷，還有被凍死的。
「是啊，幸好北平冷。」朱高熾忽然想到什麼，有些期盼地說道，「如果能下一場大雪就好了。」
下了大雪，李景隆大軍就更不好攻打北平了。
提到大雪，朱高熾就想到自己的兒子，忙問燕王妃道：「娘，瞻基呢？」
「瞻基在明珍身邊，安撫受傷的士兵。」燕王妃想到之前孫子趴在她懷裡為受傷的士兵哭，她這心裡又是心疼又是欣慰。「你找他做什麼？」
「問他什麼時候能下雪？」朱高熾說風就是雨，「娘，我去找瞻基問問。」
「我跟你一起去。」
等燕王妃和朱高熾趕去的時候，朱瞻基正在給受傷的士兵們說故事，說的是朱元璋跟他說過的事情。
他雖然小，但是記性卻非常好，再加上他口才也不錯，說得繪聲繪色，將士們聽得津津有味。同時，也聽得熱血沸騰。
朱高熾聽了一會兒，發現兒子在說他爺爺當年打仗的事情，「娘，您告訴瞻基爺爺的事情？」
「不是，是你爺爺親自告訴他的。」
朱高熾一聽這話，這才想起來兒子能夢見爺爺。
燕王妃和朱高熾沒有打斷朱瞻基，他們站在角落，跟士兵們一起聽故事，也聽得入迷了。
等朱瞻基說完故事，燕王妃就對他招了招手：「瞻基，到奶奶這裡來。」
朱瞻基邁著小短腿朝燕王妃跑了過來：「奶奶。」
燕王妃蹲下神，一把抱住小孫子，隨即伸手扌莫了扌莫朱瞻基的小臉和一雙小手。見朱瞻基的臉和小手有些涼，她低頭對著孫子的雙手吹了吹熱氣。
「瞻基，奶奶送你回府，好不好？」燕王妃擔心孫子會被凍病。
「奶奶，我不冷，真的一點都不冷。」朱瞻基奶聲奶氣地說道，「我不回家，我還要繼續說故事。」
屋子裡有好幾個火盆，朱瞻基一直坐在火盆旁邊，不僅不冷，還有些熱。他剛剛故意坐的離火盆遠一點的地方，所以臉和手不是很暖和。
「奶奶，我要是冷，我會烤火的。」朱瞻基這個時候才發現朱高熾的存在，「爹爹，你怎麼來了？」
「你才看到爹爹麼。」朱高熾沒好氣地捏了捏兒子的小臉。
朱瞻基當然不會承認，他一臉無辜地說道：「爹爹，你這麼胖，我想看不到你會很難吧。」
朱高熾：「……」兒子有時候說話真的挺膈應人的。
「瞻基，爹爹問你，最近會不會下大雪？」
「下大雪嗎？」朱瞻基左手托著右手手肘，右手捏著下巴，一副沉思的模樣。
「會不會下大雪？」
朱瞻基思考了一番，沒有任何感覺，對他爹爹搖了搖頭：「不知道。」上次，他知道會下雪，也是突然想到的，但是這次沒有想到。
朱高熾驚了：「不知道，你怎麼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朱瞻基擺擺手，「我要是知道就告訴你了啊。」
「那你上次是怎麼知道的啊？」
「忽然知道的。」
「啊……」
朱高熾還想說什麼，被燕王妃打斷了，「高熾，瞻基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再問也沒用。」
「爹爹，等我知道了再告訴你。」
朱高熾雖然心裡有些失望，但是很快就釋然了。
「那爹爹等你的消息。」也是，瞻基又不是欽天監，怎麼可能知道什麼時候下雪。
跟兒子說了一會兒話，朱高熾就去慰問受傷的士兵，順便把朱棣他們即將回北平一事告訴了他們。
一聽朱棣快要回來，受傷的士兵們登時變得非常激動。
「奶奶，爺爺要回來了嗎？」
「嗯，還有七八天，爺爺就回來了。」
「太好了。」等爺爺回來，就能趕跑城門外的壞人。
燕王妃抱著朱瞻基說了一會兒，隨後就離開了。雖然李景隆大軍暫時沒有攻城，但是並不代表他今天都不會再發動攻擊。她和朱高熾都得會城門等著。
等朱高熾他們離開後，朱瞻基繼續說他曾祖父和曾外祖父當年打仗的事情。
到了晚上，張明珍就帶著他回燕王府。
朱瞻基剛被放到床上就醒了，他伸出小手抓住他娘親的袖子：「娘，爺爺要回來了，你不要怕。」
張明珍聽到這話，微微愣住，隨即鼻尖一酸，她坐在床邊，伸手扌莫了扌莫兒子的小臉：「娘不怕。」
其實，她心底深處是怕的，擔心過不了多久，北平就會被攻破。她雖然不安，但是並沒有表現出來，沒想到被兒子看了出來。「瞻基，我們睡覺好不好？」
朱瞻基乖乖巧巧地說說道：「好。」
張明珍輕輕拍著他的月匈口，等他徹底睡著後，她才離開。
睡夢中，朱瞻基見到了朱元璋他們，但是今天多了一個人。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老奶奶。
朱元璋抱著朱瞻基，對他介紹道：「瞻基啊，這是你曾祖母。」
「這孩子長得真漂亮。」馬皇後一眼就喜歡上朱瞻基這孩子，她滿臉慈愛地看著曾孫子，「瞻基，我是你曾祖母，是你爺爺的娘親。」
朱瞻基嘴甜地叫道：「曾祖母。」
「哎！」這一聲「曾祖母」叫得馬皇後心花怒放，「瞻基，曾祖母抱抱你，好不好？」
「好啊。」朱瞻基朝馬皇後張開雙手。
馬皇後抱過朱瞻基，低頭蹭了蹭他軟乎乎的小臉。
「這孩子太漂亮了。」
一旁的徐達說：「這得多虧我家閨女，不然你們老朱家生不出這麼漂亮的孩子。」
「唉~~~我說天德，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往你徐家貼金啊。」朱元璋有些不服氣，「瞻基這孩子也像我家老四，好不好。」
徐達沒有搭理朱元璋，跟馬皇後說道：「嫂子，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多虧了你閨女。」
見馬皇後認同徐達的話，朱元璋有些不滿：「你怎麼幫天德說話。」
「人家說的是實話，你們老朱家可從來沒有生過這麼漂亮的孩子。」馬皇後還是非常客觀的，「別的不說，你們老朱家的人都長得黑，沒有一個長得白。老四跟你一樣黑，但是老四媳婦白，瞻基這孩子跟老四媳婦一樣白。」
「就是，還是嫂子公正。」徐達很是得意地說道，「沒有我家閨女，就你家老四能生出這麼白的孫子麼。」
朱標見他爹又要和徐達吵了起來，趕緊走上前阻止。
馬皇後抱著朱瞻基，關心地詢問他一些問題。
朱瞻基一一回答地非常清楚。
馬皇後不停地誇贊朱瞻基聰明，誇的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接著，馬皇後就跟朱瞻基說起他爺爺朱棣小時候的事情。
早在之前，朱瞻基就從朱元璋那裡聽說了不少他爺爺小時候的事情，知道他爺爺小時候很皮，但是現在又聽馬皇後的話，他發現他爺爺還可以更調皮。
朱棣小時候沒少被馬皇後打屁股。他每次被打的時候，裝的非常可憐，叫聲叫得非常慘，弄得馬皇後都不敢下重手。
朱元璋瞧時候不早了，讓馬皇後下次再跟朱瞻基說。
「曾祖父。」朱瞻基見朱元璋他們要走了，連忙叫住，接著問道，「曾祖父，你們知道什麼時候下大雪嗎？」他覺得曾祖父他們應該知道。
朱元璋道：「三日後會下大雪。」
朱瞻基一覺醒來，就聽到遠處傳來隱隱約約的廝殺聲。這段時間，他已經對這種聲音已經習慣了。
今天天還沒有亮，李景隆大軍就發起猛烈的攻擊。
從遠處來的聲音，就能猜測到城門處的戰況有多激烈。
白樺估扌莫著小殿下差不多醒了，就特意過來看了看，發現朱瞻基果然醒來。
「小殿下，您醒了啊。」白樺走上前抱起朱瞻基，動作輕柔地給他穿衣服。
「奶奶和娘親呢？」
「王妃在城門處抵擋敵人，世子妃還在照顧受傷的士兵。」白樺一邊給朱瞻基穿衣，一邊向他匯報，「寅時，敵軍突然發動襲擊，王妃和世子他們奮力抵抗。」
「唉……」朱瞻基重重地嘆了口氣。
「小殿下，您放心，王妃和世子都沒事。」白樺為朱瞻基穿好衣服，抱著他去隔壁的耳房梳洗。
北平府城外正在打仗，而燕王府卻一片安靜。
因為北平府的守軍不多，燕王府大部分的仆人也被叫去抵抗李景隆大軍，就連朱瞻基的幾個奶娘都去幫忙，隻留下幾個人照看燕王府，照顧朱瞻基。
白樺是燕王妃身邊的丫鬟，在燕王府的地位非常高，留她和管家在王府，能鎮住一些不安分的人。
朱瞻基早膳吃的是雞蛋粥，不是肉粥。燕王府裡的肉，大多數都送去前線，送給將士們吃。
將士們不是吃肉，是沒有力氣阻擋李景隆大軍的。再者，受傷的士兵也需要吃肉。不吃肉，傷口好得慢。
當然，燕王府裡還是有些肉的。朱瞻基還小，如果長時間不吃肉，對他身子不好。
吃完粥，朱瞻基又喝了一碗羊乳。
雖然他早就沒有吃奶，但是他還太小，隻是吃糧食還是不夠，但是他喝羊乳的話就沒有問題。
「小殿下，外麵正在打仗，您還是不要過去比較好。」
「我不去找爹爹和奶奶，我去找娘親。」朱瞻基知道外麵危險。如果他去找爹爹和奶奶，隻會給他們添麻煩。
「受傷的士兵很多，世子妃她們很忙，顧及不到您。」白樺蹲在朱瞻基的麵前，用商量的語氣說，「小殿下，外麵現在一團亂，您要是碰著了，傷著了，怎麼辦？」
「越是這個時候，我越是要去啊。」朱瞻基拉了拉白樺的袖子，撒嬌道，「白樺姐姐，你就帶我去吧，我要繼續給大家說曾祖父的故事，他們可喜歡聽我說故事了。」
沒有人能抵擋住朱瞻基撒嬌，再說白樺也知道她阻擋不了朱瞻基。
「奴婢這就帶您過去。」
剛走出燕王府，朱瞻基就在空氣中聞到了血腥味。
城門處的廝殺聲、怒吼聲、慘叫聲傳來。白樺連忙捂住朱瞻基的耳朵，帶著他前去找張明珍。
朱瞻基到的時候，發現受傷的人變多了。看來，今天早上的戰況很激烈。
不少受傷的士兵剛被包好傷口，就匆匆地離開，繼續前往城牆上殺敵。
隻要不是昏迷，不是斷手斷腳，士兵們會繼續去殺敵。
屋子裡的受傷士兵們，他們的表情非常痛苦，但是他們的眼神堅毅，沒有一絲害怕和退縮。
朱瞻基沒有去打擾張明珍她們，他乖乖地去關心身受重傷的士兵。
這些士兵中，有一些是老人。他們覺得自己很中用，能上戰場殺敵。其實，他們年輕的時候上過戰場。
朱瞻基看著這些斷手斷腳的士兵，一雙眼睛變得通紅，眼中一片淚水，但是強忍著沒有哭出來。
他知道他要是哭了，大家會很擔心。他吸了吸鼻子，一個個地安撫士兵。
士兵們非常喜歡朱瞻基，看到他會精神一震。他們也非常喜歡聽小殿下說故事。
小殿下說故事當然沒有說書先生說得好，但是聽到小殿下奶聲奶氣的聲音，看到靈動豐富的表情，他們覺得非常可愛。一時間，他們會忘記身上傷口的疼痛。用後世的話來說，他們被萌萌噠的朱瞻基治愈了。
朱瞻基知道自己小，幫不上什麼忙。他見大家喜歡看到他，又喜歡聽他說故事，他就天天來，發揮他這個吉祥物的作用。
外麵的廝殺聲還在繼續，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今日，李景隆大軍發動的攻擊要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看來，李景隆他們沒有耐心了。
李景隆收到消息，得知朱棣在回北平的路上。他想在朱棣抵達北平之前，攻下北平府，然後再專心致誌地攻打朱棣。
雖然李景隆大軍的攻勢非常凶猛，但是朱高熾他們抵死抵抗，一點怯意都沒有，抵擋住敵軍一波又一波的攻擊。
李景隆今天親自指揮，沒想到他們凶狠的攻擊還是沒有破城，這把他氣得不輕。
直到晚上，外麵的廝殺聲才結束。
燕王妃和朱高熾都受傷了，好在他們隻是皮外傷，沒有傷到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