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酸澀(1 / 2)
太子丟下這話,就入了淨室。
陸瑩一時怔在了原地,臉頰火辣辣燒了起來,不明白他為何這般說,難道是她主動寬衣的行為,令他不喜?一個姑娘給陌生男子寬衣確實不夠矜持,可他們分明已成親,她伺候他本就是本分。
陸瑩鼻尖泛酸,一時又難堪又委屈。她在原地怔怔站了許久,直到聽到腳步聲,發現他要出來,她才動了動,回到了自己床邊。
夜色濃如墨,月亮躲在雲層中,窗外北風呼嘯,吹起了雪花,窗牖也跟著砰砰作響,整個天地間一片寂寥。
陸瑩心中也像灌進了冷風,冰得她渾身不適,沈翌沐浴完出來時,她怔怔坐在床沿,他沒在意,徑直走向暖榻前,拿起一側的書翻看了起來。
室內靜得厲害,砰砰作響的窗牖顯得格外刺耳,陸瑩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殿下若覺得妾身哪裡做的不對,可直接說,我是我,武安伯府是武安伯府,妾身代表不了武安伯府。」
她聲音悶悶的,尾音也有些發顫,顯然委屈極了。
沈翌拿書的手微微一頓,一時不知她是裝的,還是真委屈了,她剛從浴室出來,穿得單薄也情有可原,剛剛也隻是幫他解月要帶,實際上並未多僭越,若是無心之舉,他剛剛那番話確實過分。
不怪沈翌多想,他貴為太子,想要爬床的宮女不知凡幾,也曾刻意有宮女在他跟前坦月匈露乳,他一向反感這些。
陸瑩說完,就鑽進了被窩裡,裹緊被子後,才好受一些,她本以為他不會理她,誰料,片刻後,室內卻響起了他的聲音,「抱歉。」
陸瑩不由一怔,鼻尖猛地有些泛酸,被他指責教養問題的那一刻,她沒哭,這一刻,眼淚突然墜下一顆。
她趕忙拉了拉被子,蓋住了酸澀的雙眼,外麵風聲很大,陸瑩心中亂糟糟的,片刻後,他就熄了燈,室內一下變得黑漆漆的,「睡吧。」
他這兩個字,聲音並不高,很快就被外麵呼嘯的風聲壓了下去,有那麼一刻,陸瑩還以為聽錯了。
她閉上了眼,逐漸陷入了夢鄉中。
*
天實在冷,北風呼嘯半宿,直到後半夜才停,窗台下的鮮花蔫蔫垂著腦袋,花瓣上的雪有的化成了水,有的則凝成了冰,一朵朵花瓣被壓得抬不起頭。
因著要回門,陸瑩睡得並不踏實,另一側傳來聲音時,她便驚醒了,室內黑漆漆一片,許是怕吵醒她,他甚至沒有掌燈。
她趕忙坐了起來,穿上外衣下去後,扌莫索著尋到了火折子,燭火亮起時,她問出了聲,「殿下,用妾身幫您寬衣嗎?」
「不必。」
他並不習慣旁人的伺候,已自己穿好衣衫,他麵冠如玉,氣質冷凝,一身白衣,烏發垂肩的模樣,越發顯出仙人之姿。
陸瑩隻瞥到一眼,就麵紅耳赤地別開了眸。
「那、那妾身幫殿下綰發?」
沈翌這才掃她一眼,她已穿好衣衫,唯有一頭墨發垂在月要間,旁的並無不妥,沈翌道了聲「不必」,就喊了聲「來人」。
宋公公帶著兩位宮女走了進來,這兩位宮女陸瑩昨日已見過,一個喚碧玉,一個喚碧珠,一直在崇仁殿伺候。
碧玉幫太子梳的發,碧珠則打了盆溫水,取來了牙香籌,牙香籌是將清潔劑固定在了牙刷上,能拿來清潔牙齒。
見無需自己伺候,陸瑩也沒往上湊,莎草和木槿也端來了溫水、香膏等物,陸瑩也洗漱了一番。
太子照例去了練武場,早膳兩人同樣是分開用的。
用完早膳,宋公公便來了宜春宮,他將回門禮單呈給了陸瑩,恭敬道:「這是太子備的回門禮,太子妃瞧瞧可有不妥之處,若缺了什麼,奴婢讓人添上。」
禮單上的回門禮皆是貴重之物,並沒有不妥之處,陸瑩笑道:「不必多添,禮單上這些已然足夠,讓宋公公費心了。」
宋公公忙道:「應該的。」
陸瑩身份不高,有一晚太子還沒宿在她房中,更不曾陪她用膳,底下的奴才難免會生出旁的心思,怕回門禮出差錯,宋公公還特意讓身邊的小太監去檢查了一下。
待兩人出發時,已是巳時,天已放晴,屋簷上的冰卻沒怎麼融化,好在宮女們勤快,已清掃出一條道,盡管如此,太子還是讓人備了轎輦。
「上去吧。」
怕路滑,陸瑩沒有推辭,乖乖上了轎輦,她本以為太子會同她一起乘坐,她原本還想趁機與他說幾句話,誰料,他竟是選擇了步行,陸瑩偷瞄了一眼他的背影,無端有些泄氣。
出了皇宮後,兩人就坐上了馬車,宮外的路也不算難走,已有人將道路清理了出來。
他的馬車無疑很豪華,裡麵不僅寬敞,上麵還鋪著貂毛軟毯,案桌上整齊地擺著幾本書,角落裡青花海水紋香爐裡染著熏香,淡淡的香味縈繞在鼻尖。
太子一身淺緋色廣袖衣袍,鼻梁挺直,線條冷硬,端得是冷淡矜貴,俊美無儔,上車後,他就拿起了案桌上的書,隨手翻看了起來。他出身高貴,打小養出的氣度,凜然不可侵犯。
陸瑩在他對麵坐下後,根本不敢開口打擾他,馬車緩慢行走著,車內靜悄悄的,陸瑩甚至能聽到馬車的車軲轆偶然碾到小水灘的聲音。
陸瑩從未覺得這般煎熬,幾次欲要開口,對上他冷淡的側臉時,到嘴邊的話又不由咽了回去。
她不自覺輕嘆一聲。
車廂裡太過安靜,她這聲輕嘆,輕的似未存在過,太子抬眸,掃了她一眼,清冷的目光落在了她臉上。
她蔫噠噠坐在對麵,纖細的身子半靠在雕著事事如意柿子紋的車窗上,她一身紅色衣裙,烏發半綰,白淨的小臉低垂著,瞧著乖巧又溫順。
「怎麼了?」